摘要：“方浩，这1500万，你拿出1300万给你弟弟周凯买房娶媳妇。剩下的200万你们自己留着过日子，我看也够了。”丈母娘刘桂芬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大，但那理直气壮的劲头，比菜刀剁在砧板上还响。我老婆周悦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来。

“方浩，这1500万，你拿出1300万给你弟弟周凯买房娶媳妇。剩下的200万你们自己留着过日子，我看也够了。”丈母娘刘桂芬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大，但那理直气壮的劲头，比菜刀剁在砧板上还响。我老婆周悦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呢，当时就跟没听见一样，慢悠悠地夹起一颗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细细地嚼。满屋子的人都盯着我，我能感觉到空气都凝固了。嚼完那颗花生米，我咽下去，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看着丈母娘那张写满“你应该”的脸，笑了。

“妈，这钱，我给。”

这话一出，丈母娘和旁边的小舅子周凯眼睛里瞬间就迸发出贪婪的光。周悦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使劲拽我的胳膊。我拍了拍她的手，继续笑着说：“我有一个条件。”

这一切，都得从我那套老破小说起。那是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一个市中心六十多平的旧房子。我跟周悦结婚后，就一直住在那。周悦是个好姑娘，从来没嫌弃过房子小，我们俩工资加起来一万多，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温馨。可丈母娘刘桂芬，从我进门那天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她总觉得她女儿嫁给我，是天仙下了凡，我方浩是祖坟冒了青烟。

尤其是她那个宝贝儿子周凯，比周悦小三岁，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三十岁的人了，工作换了十几个，没一个干超过三个月的，整天就知道伸手要钱。我跟周悦结婚这五年，光是明面上给他还信用卡、交房租的钱，加起来就有十几万。这还不算周悦背着我偷偷塞给他的。

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周悦夹在中间难做，只要不太过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的忍让，在他们眼里成了理所当然的懦弱。

三个月前，老房子那片区传来消息，要拆迁。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这平静日子要到头了。果不其然，从那天起，丈母娘来我们家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每次来，都拉着周悦到卧室里嘀嘀咕咕，出来的时候，周悦的眼圈总是红的。

我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拆迁款下来了，要怎么帮衬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我没作声，我在等，等她们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拆迁款到账那天，1500万，一分不少。我看着手机短信里那一长串的零，心里五味杂陈。这笔钱，能让我们换个大房子，生个孩子，给孩子最好的教育，甚至我们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可我知道，这笔钱也是个照妖镜，能照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果然，当天晚上，丈母娘就带着周凯杀过来了，还特意在外面饭店订了一桌，说是“庆祝”。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那个条件说出来，很简单：“周凯要结婚，是喜事。这1300万，我不是不能给。亲兄弟明算账，为了以后不生嫌隙，咱们得立个字据。就写我方浩，自愿将1300万赠与周凯，从此以后，周凯和我岳父岳母，跟我们家再无任何经济瓜葛，养老我们也不负责。”

刘桂芬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骂道：“方浩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我跟你断绝关系？我女儿养这么大，给你生儿育女，你连她爹妈都不养了？你还是不是人！”

周凯也在一旁帮腔：“姐夫，你这就没意思了，都是一家人，搞得这么生分干嘛。我拿了钱，以后还能不认我姐吗？”

我冷笑一声，看着周悦。她脸色苍白，手心里全是汗，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让我少说两句。我心里一阵悲凉，这是我的妻子，可到了关键时刻，她想的不是我们这个小家，而是怎么去安抚她那贪得无厌的妈和弟弟。

那天晚上，不欢而散。回到家，周悦就跟我爆发了。她哭着说：“方浩，那是我妈啊！她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周凯是我唯一的弟弟，他过得不好，我能安心吗？不就是钱吗？钱没了可以再挣，亲情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亲情？”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在你妈眼里，有把我当亲人吗？在你弟弟眼里，有把我当姐夫吗？我就是个会走路的提款机！周悦，你清醒一点，他们要的是1300万，不是13万！给了这笔钱，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那晚，我们结婚五年来第一次分房睡。我躺在沙发上，一夜没合眼。我意识到，这件事，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对付贪婪的人，你只能比他们更狠。

从第二天开始，我变了。我不再跟周悦争吵，反而主动跟丈母娘赔礼道歉，说那天是我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我说，1300万不是小数目，总得让我考虑几天。刘桂芬看我服软了，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说：“这就对了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她以为我妥协了，开始变本加厉。今天说周凯看上了一套市区的大平层，明天说女方家要一百万的彩礼，后天又说车子得买个七八十万的，不然没面子。我呢，全都笑呵呵地应着，说：“妈，您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我越是这样，周悦就越是愧疚。她开始劝我，说要不就给个五百万，剩下的我们自己留着，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其实，我背地里在做另一件事。我花钱找了个私家侦探，去查周凯。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一个三十岁的人，就算再没出息，结婚买房也不至于张口就要1300万，这不合常理。

一个星期后，结果出来了。我看着侦探给我的那一叠照片和资料，手都在发抖，不是气的，是冷的。原来，周凯根本没有什么要结婚的女朋友，他这两年迷上了网络赌博，在好几个平台上欠下了高额赌债，利滚利，已经滚到了八百多万。那些放贷的人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还钱，就要他一条腿。

刘桂芬逼我要这1300万，八百万是用来还赌债，剩下的五百万，是想让周凯拿着当本钱，继续去赌，想把输的捞回来！

资料里还有一段录音，是侦探在他们家楼道里录下的。刘桂芬对周凯说：“你姐夫就是个软骨头，你姐又向着我们，这次的钱，咱们必须拿到手。等还了债，你拿剩下的钱去澳门，好好搏一把，说不定咱们家就翻身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的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熄灭了。这不是我的家人，这是一群趴在我身上吸血的饿狼。而我的妻子，就是他们递过来的刀子。

我没有立刻摊牌。我把所有资料复印了一份，锁在保险柜里。然后，我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电话给刘桂芬，说我同意了，约个时间，把亲戚们都叫上，我当着大家的面，把钱给周凯，也算做个见证。

刘桂芬喜出望外，立刻订了市里最高档的酒店，把他们家能叫上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请来了。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找了个多么“有本事”又“识大体”的女婿。

那天，酒店包厢里坐得满满当当。刘桂芬满面红光，拉着我的手，跟亲戚们炫耀：“看看我们家方浩，多好的孩子，有出息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小舅子。”

亲戚们也都跟着附和，说周悦有福气，说我懂事。周凯坐在我旁边，一脸得意，仿佛那1500万已经在他口袋里了。

周悦坐在我身边，低着头，神情复杂。她大概觉得，我为了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妥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桂芬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我们家方浩，自愿拿出1300万，支持周凯买房成家！大家鼓掌！”

包厢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用羡慕和赞许的目光看着我。

我慢慢地站起来，笑着对大家说：“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妈说得对，周凯是我小舅子，他有困难，我这个做姐夫的，不能不管。”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在给钱之前，我想先让大家看点东西。”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连接上包厢里的大屏幕。第一张照片，是周凯在地下赌场里，满脸通红，声嘶力竭地喊着“大！大！大！”的样子。

第二张，第三张……全都是他在各个赌场、棋牌室的照片。

包厢里的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刘桂芬和周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什么？方浩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桂芬尖叫起来。

我没理她，继续播放。屏幕上出现了一份份贷款合同的截图，借款人都是周凯，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是一张总计八百三十七万的欠款汇总单。

“各位亲戚，你们以为这1300万是婚房款吗？错了。这是赌债！我这个小舅子，在外面欠了八百多万的赌债，人家要卸他一条腿了！我丈母娘心疼儿子，就想出了这么一招，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我播放了那段录音。刘桂芬那句“你姐夫就是个软骨头”和“去澳门好好搏一把”，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包厢里。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亲戚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刘桂芬母子。那眼神里，有震惊，有鄙夷，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刘桂芬的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周凯则指着我，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调查我！你侵犯我隐私！”

“我是在保护我的家！”我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赌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姐？你妈哄骗我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我们一家人未来的保障？你们只想着自己，把我们当傻子！”

然后，我转向周悦。她已经泪流满面，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痛苦和无尽的悔恨。

我对她说：“周悦，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选。是跟着他们，继续做这个无底洞的帮凶，还是跟我，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说完，我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我知道，这个选择很残忍，但我必须逼她做出选择。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江边坐了很久。凌晨两点，我收到了周悦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第二天，她回了家，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说：“这是我这些年存的二十万私房钱，大部分都是背着你给我妈和我弟的。现在，我还给你。”

我把卡推了回去，抱住了她。我知道，我赢了，不是赢了丈母娘，而是赢回了我的妻子，赢回了我们的家。

后来，听说刘桂芬带着周凯到处借钱，但亲戚们躲都来不及，谁也不肯借。他们卖了老家的房子，又东拼西凑，勉强还了大部分赌债。周凯被那帮人打断了一条腿，也算是得到了教训。

从那以后，我们和娘家几乎断了联系。周悦偶尔会偷偷哭，我知道她心里难受，但我什么也没说。有些伤疤，需要时间来愈合。

那1500万，我们换了一套大房子，剩下的钱，我做了一些稳健的理财。日子，又回到了平静。只是我们都明白，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善良和忍让，必须有底线。没有底线的善良，就是纵容，最终会毁了自己，也毁了你最想守护的人。家，是讲爱的地方，但爱，不能成为无休止索取的借口。

来源：淼淼与笨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