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味混着两家人的吵嚷,我丈夫李浩和我的表妹林月,并排躺在急诊观察室的病床上,脸色蜡黄。
那天,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味混着两家人的吵嚷,我丈夫李浩和我的表妹林月,并排躺在急诊观察室的病床上,脸色蜡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是那瓶被我悄悄换掉的兽用“强力宝”。
从发现那盒药,到看着他们被救护车拉走,不过短短半个月。可这半个月,却像我整个婚姻的缩影,漫长、压抑,充满了无声的煎熬。那些在月子里的日日夜夜,我抱着啼哭的孩子,闻着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奶腥味,看着窗外被分割成一小块的天空,我觉得自己像个囚徒。我以为我是在为我们三个人的未来服刑,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只是在为他们两个人的苟且,站岗放哨。
但故事,要从半个月前,那个闷热的午后说起,从我无意间在他公文包夹层里,发现那盒刺眼的蓝色小药丸开始。
第1章 月子里的裂痕
七月的风都是热的,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永远撕不掉的保鲜膜。我妈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窗帘都拉上了大半,说月子里不能见风,不能见光,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于是,我和刚出生半个月的女儿悠悠,就被困在了这个昏暗、闷热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悠悠的奶嗝味、我妈熬的猪脚姜醋味,还有我身上怎么也洗不掉的汗味和奶腥味。
我叫陈岚,今年二十八岁。在生下悠悠之前,我是一家设计公司的项目主管,每天踩着高跟鞋,在会议室和客户之间周旋,自信又从容。可现在,我低头看看自己臃肿的身体,松垮的睡衣,还有因为堵奶而硬得像石头的乳房,镜子里的那个人,陌生得让我心慌。
李浩,我的丈夫,一开始是体贴的。
我刚从产房出来那两天,他寸步不离,笨手笨脚地学着换尿布,给我擦身,喂我喝水。我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心里是暖的。我甚至觉得,书上说的那些产后抑郁,都是因为丈夫不够关心。我有李浩,我不会的。
可这份体贴,保质期短得惊人。
大概从我出院回家开始,一切都变了。悠悠是个高需求的宝宝,白天睡晚上闹,李浩第二天还要上班,就主动搬去了次卧。理由很充分:“我得休息好,才能赚钱养活你们娘俩啊。”
我理解,并且毫无怨言。
但渐渐地,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起初是八九点,后来是十点十一点。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酒气和烟味,他会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隔着门缝问一句:“悠悠睡了吗?”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如释重负地“哦”一声,然后就是次卧关门的声音。
我们一天里唯一的交流,常常就只有这句隔着门缝的问话。
我妈王秀英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但给我炖的汤是越来越浓了。她总劝我:“男人嘛,在外打拼不容易。家里添了新人,他压力大,应酬多是正常的。你把身子养好,把悠悠带好,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我点头,努力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咽下去。是啊,哪个家庭不是这样过来的?我不能太矫情。
那天下午,悠悠难得睡得安稳,我妈在厨房里炖着猪骨汤,骨头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我闲来无事,想给李浩收拾一下他换下来扔在沙发上的公文包。他最近总是丢三落四,上次连重要的合同都差点落在家里。
包是结婚纪念日我送他的,皮质很好,只是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我把里面的文件一份份拿出来码好,清理掉一些废纸。就在我准备拉上拉链的时候,指尖在包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盒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夹层很隐蔽,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个盒子掏了出来。
蓝色的包装盒,上面印着几个外国字母,还有一个肌肉贲张的男性剪影。我不懂外语,但那种暗示性极强的图案,是个成年人都能看明白。我的手开始发抖,用手机拍照翻译了一下盒子上的说明。
“用于增强男性功能,提升精力与表现。”
翻译结果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打得我耳鸣目眩。
我坐月子里,医生嘱咐产后四十二天内严禁同房。他买这个做什么?给谁用?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炸开,每一个都足以将我凌迟。是他身体出了问题,不好意思告诉我?还是……还是他在外面有了别人?
我更愿意相信是前者。于是,我把药盒悄悄放回了原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想等他回来,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夫妻之间,有什么是不能开诚布公谈的呢?
那天晚上,李浩又是快十一点才回来。
他依旧带着一身酒气,在门口换鞋。我抱着悠悠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怎么还没睡?”他看到我,愣了一下,语气里有些不自然。
“悠悠刚喂完奶,我抱她拍拍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最近是不是工作特别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松了松领带,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揉着眉心:“还行吧,新项目刚启动,是挺忙的。”
“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别硬撑着。”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我以为,我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李浩却避开了我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身体好着呢,就是累。行了,你快带孩子去睡吧,我冲个澡也睡了。”
说完,他起身就往次卧走,甚至没看一眼我怀里的女儿。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碎了。
他没有问题,他只是,不再需要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游魂,机械地喂奶、换尿布、哄睡。我妈看我情绪不对,问我是不是产后心情不好,我只是摇头。这种事,我怎么对自己的妈妈开口?
我开始留意李浩的一切。他手机不离手,洗澡都要带进浴室。微信消息的提示音频繁响起,他会立刻紧张地拿起手机,回复时身体还会下意识地侧过去,避开我的视线。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是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得我透不过气。
直到周五那天,我的表妹林月提着一篮水果来了。
“姐,我来看看你和我们家大外甥女!”林月一进门就咋咋乎乎的,她比我岁,刚大学毕业,在我们本地一家公司实习。
我妈热情地招呼她,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看见,就在林月坐下的瞬间,李浩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屏幕上弹出的微信备注,正是“小月亮”。
那是李浩给林月存的专属昵称。
而那条消息的内容,虽然一闪而过,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老地方?”
第2章 “强力宝”
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我的瞳孔,直直烙在我的心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我抱着悠悠的手臂收紧,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哎哟,悠悠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我妈赶紧凑过来。
李浩也难得地表现出关心,皱着眉问:“怎么了这是?”
只有林月,她的眼神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迅速地垂下眼睑,伸手去逗弄悠悠的脸蛋,声音甜得发腻:“小宝贝不哭哦,小姨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呢。”
她的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衬得她的手指又白又长。我看着那只手,忽然一阵恶心。
我抱着悠悠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我抱的姿势不舒服,我带她回房喂奶。”
说完,我逃也似的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门外,他们的谈笑声隐约传来,李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和,是我许久未曾听过的语气。我靠在门板上,浑身发冷。
“小月亮”、“老地方”。
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婚姻里的背叛,会是电影里演的那样,充满了戏剧性的争吵和歇斯底里的对峙。可现实却是,它像一颗无声的子弹,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击穿你的身体,等你感觉到疼的时候,内里已经血肉模糊。
而开枪的人,一个是你发誓要共度余生的丈夫,一个是你看着长大的、血脉相连的表妹。
我坐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滑落,一滴滴砸在悠悠的襁褓上。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问我为什么难过。
我该怎么办?冲出去质问他们?
然后呢?李浩会承认吗?林月会承认吗?他们只会说我想多了,是我产后抑郁,胡思乱想。最后,我会在两家人的“劝解”下,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
我不能这么做。
我要证据,我要让他们在我面前,无从抵赖。
那天晚上,林月留下来吃了晚饭。饭桌上,她和李浩的互动看似正常,但那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她给他夹菜,说:“姐夫,你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他笑着接过来,说:“还是小月懂事,不像你姐,现在眼里只有悠悠了。”
我妈在一旁打圆场:“你这叫什么话?陈岚刚生完孩子,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是应该的。你一个大男人,还跟自己女儿争风吃醋啊?”
一桌人哈哈大笑,只有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送走林月后,李浩哼着小曲去洗澡。我趁机拿起他的手机,我的指纹还能解开锁。我颤抖着手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就是“小月亮”。
聊天记录删得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冷笑,真是谨慎啊。
我又点开他的支付记录、打车软件、酒店预订APP……同样一无所获。李浩很聪明,他把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
但我没有放弃。我在他的相册里翻找,在“最近删除”里,我看到了一张照片。
是林月的自拍,背景是一家我没去过的日料店。照片删了,但没清空回收站。而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上周三的晚上。
我清楚地记得,上周三,李浩告诉我他要陪一个重要客户吃饭,很晚才回来。
原来,他的重要客户,是我的表妹。
证据确凿。
我把照片恢复,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然后把一切恢复原样。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色发白。
一个疯狂的念头,就在这个不眠的夜里,破土而出。
我二叔,是个兽医,在镇上开了家兽药店。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店里玩,见过各种给牲畜配种、催情、强身健体的药。我记得有一种给种猪用的药,药效特别猛,二叔开玩笑说,人可千万不能吃,吃了得脱层皮。
那个药的名字,好像就叫……“强力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疯了吗?这是犯法的。
可是,胸腔里那股被背叛的怒火,烧得我理智全无。他们把我当傻子,把我坐月子的牺牲当成他们偷情的掩护。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甚至登堂入室。
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第二天,我借口说想回娘家看看,让我妈陪我回去了一趟。我的娘家就在镇上,离二叔的兽药店不远。我找了个理由支开我妈,自己去了二叔店里。
二叔见我来了很高兴,问我孩子怎么样。
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眼睛在货架上逡巡。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红色包装盒——“强力宝”。
“二叔,我一个朋友,家里开了个养猪场,最近猪仔的行情不好,他想让我帮忙问问,有没有什么药能……能让种猪厉害点?”我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脸颊烫得厉害。
二叔不疑有他,热情地给我拿了一盒“强力宝”,还详细地给我讲解用法用量。
“岚岚,你跟他说,这药可猛了,一次只能用半片,碾碎了拌在猪食里。千万不能多用,不然那猪得疯!”
我捏着那盒药,手心全是汗。
“知道了,二叔。”
回家的路上,我把那盒“强力宝”藏在包的最深处,就像藏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回到家,李浩那盒蓝色的药丸还静静地躺在他的公文包夹层里。我趁着他洗澡的功夫,拿了出来。
两种药的片剂大小、颜色都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我撬开药盒的封口,小心翼翼地倒出里面的药片,然后把我带来的“强力宝”一片片地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把药盒恢复原样,塞回了那个隐秘的夹层。
我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在微微颤抖。我,陈岚,一个循规蹈矩了二十八年的女人,竟然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事情。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让这场“好戏”上演的时机。
第3章 致命的“商务晚餐”
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三下午,李浩下班回家,心情看起来格外好。他破天荒地抱了抱悠悠,还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老婆,辛苦了。”
他的温存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如果不是早已洞悉真相,我或许真的会沉溺在这片刻的柔情里,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今晚公司有个重要的商务晚餐,可能要晚点回来,你自己和妈先吃饭,不用等我。”他一边换衣服,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又是商务晚餐。
我点点头,声音平静无波:“好,那你少喝点酒,开车注意安全。”
他换上一件崭新的白衬衫,是我给他买的。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我看到他从公文包夹层里,拿出了那个蓝色的小药盒,然后熟练地抠出一粒,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吃的什么?”我假装好奇地问。
他把药盒迅速塞回包里,含糊道:“哦,维生素,最近太累了,补补。”
我“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整理悠悠的衣服,掩饰住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
维生素?好啊,希望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他走后,我给我妈说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我妈心疼我,让我把悠悠交给她,自己回房睡觉。
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我拿出手机,点开林月的微信头像。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一张精致的下午茶照片,配文是:“期待晚上的惊喜。”
定位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将那张照片,连同我之前拍下的日料店证据,还有李浩吞下“维生素”的画面(我提前在客厅的角落安放了手机录像),一并存进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晚上九点多,林月给我发来一条微信。
“姐,我今晚在你家附近跟朋友聚会,有点晚了,一个人回家害怕。你家次卧不是空着吗?我能不能去借住一晚啊?”
我看着这条信息,几乎要笑出声来。
真是体贴啊,连借口都帮我想好了。如果今晚李浩不回来,她睡在次卧,明天一早悄悄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多完美的计划。
我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又补充道:“我妈今天回老家了,家里就我跟悠悠,你来了正好陪陪我。”
我妈当然没走,她就在隔壁房间陪着悠悠。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加放松警惕。
果然,林月很快回复:“太好了姐!那我待会儿就过去!爱你哟!”
放下手机,我走到客厅,对我妈说:“妈,林月说她今晚要过来住,她快到了。”
我妈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她来干嘛?”
“说是跟朋友聚会,错过了末班车。”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妈没再多问,只是叮嘱我早点睡。
十点半,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林月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她穿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身上喷着香水,和我这个一身奶腥味的“囚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姐,打扰啦!”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
“没事,快进来吧。”我把她让进屋,带她去了次卧,“被子都是刚换的,你早点休息。”
“谢谢姐,你真是太好了。”她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主卧的方向瞟。
我假装没看见,转身回了房间。
我没有锁门,只是虚掩着。我躺在床上,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大概十一点左右,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李浩回来了。
他走路的声音很轻,显然是怕吵醒我。我听到他和林月在客厅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是次卧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再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就在我快要被这死寂逼疯的时候,次卧的方向,终于传来了一丝异样的响动。
先是压抑的、痛苦的呻吟,然后是东西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林月惊慌失措的尖叫。
“李浩!李浩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狂跳。
来了。
药效发作了。
第4章 医院里的审判
我没有立刻出去。
我坐在黑暗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林月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带着颤音,充满了恐惧。她大概是吓坏了,语无伦次地喊着“救命”,然后是手忙脚乱翻找手机的声音。
很快,我听到了她拨打120的电话。
“喂?120吗?这里是……是xx小区x栋x单元xxx……我……我朋友他突然晕倒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你们快来啊!”
挂了电话,她又开始疯狂地拍打我的房门。
“姐!姐!你快开门啊!姐夫出事了!”
我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披上一件外套,装作一副刚被吵醒的迷糊样子,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我揉着眼睛,故作惊讶地问。
眼前的景象,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彩”。
林月头发凌乱,脸上的妆都哭花了,身上那条漂亮的连衣裙也皱巴巴的。她身后的次卧门大开着,李浩就躺在门口的地板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嘴角挂着白色的泡沫,脸色青紫,看起来异常骇人。
“姐夫他……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这样了!”林月抓着我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我“啊”地一声尖叫起来,比她表现得还要惊慌。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李浩!李浩你醒醒!”我冲过去,摇晃着李浩的身体,眼泪说来就来。
我妈也被惊醒了,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当场晕过去。
“我的天!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整个屋子乱成一团。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上楼,用担架把李浩抬了下去。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月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然后“扑通”一下也倒在了地上。
“我……我肚子好痛……”她蜷缩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医护人员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巧合的事。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也只能把她一起抬上了救护车。
我看着并排躺在救护车里的两个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给我姑姑,也就是林月的妈妈,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就开始放声大哭,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强调了林月晚上来借住,然后就和李浩一起“离奇”地倒下了。
我妈留在家照顾悠悠,我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李浩和林月被分别推进了不同的抢救室。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亮起的“抢救中”的红灯,感觉自己像一个审判者,在等待最终的判决。
没过多久,我姑姑和姑父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后面还跟着李浩的父母,是我姑姑通知的。
“岚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月月怎么会跟你老公一起出事?”姑姑一见到我,就抓着我的肩膀质问,眼睛通红。
李浩的妈妈也哭天抢地:“我的儿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两家人乱作一团,只有我,异常的冷静。
我任由他们摇晃,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扮演着一个被吓傻了的、无辜的妻子。
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抢救室的门几乎同时打开。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和困惑。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没有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婆婆抢着问。
医生皱起了眉头:“我们给病人做了检查,初步判断是药物中毒。但是很奇怪,我们在两个病人的胃里,都检测到了一种……一种主要用于牲畜的药物成分。这种药含有强烈的激素,会导致心率失常、血压飙升,严重时会引发休克。请问病人在病发前,有没有吃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医生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牲畜用的药?”姑父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婆婆更是尖叫起来:“不可能!我儿子怎么会吃那种东西!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就在这时,我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个蓝色的药盒,递到医生面前。
“医生,”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李浩在晚饭前,吃过这个。他说,是维生素。”
然后,我又拿出了我二叔兽药店的那个红色包装盒——“强力宝”。
“而这个,是我前几天在我家床底下发现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看着跟李浩吃的那个很像,就一直收着。”
我把两个盒子并排放在医生手里。
医生拿起两个盒子对比了一下,又看了看里面的药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没错,就是这个。病人服用的,是这个兽药。”
“轰”的一声,所有人的大脑都炸开了。
我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两个药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而我姑姑,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是傻子,一个男人吃的壮阳药,一个女人吃的兽用催情药,两个人半夜三更在同一个房间里出事……
这其中的联系,已经不言而喻。
“林月!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姑姑突然像疯了一样,转身就要冲进林月的病房。
姑父一把拉住了她,但自己的脸也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真相,就像被剥开的洋葱,辛辣刺鼻,熏得每个人都流下了眼泪。
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我想要的审判。
一场在医院走廊里,当着所有家人的面,对他们无耻行径的公开审判。
第5章 废墟之上的对话
那晚的闹剧,最终以我姑姑给了自己一巴掌,和我婆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收场。
李浩和林月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就安排在相邻的两间。药物的副作用让他们极度虚弱,但意识是清醒的。他们清醒地听着门外两家人的争吵、指责和哭泣,清醒地承受着所有鄙夷和愤怒的目光。
我想,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我没有再进病房去看他们一眼。我只是在办完所有手续后,平静地对我公公婆婆说:“爸,妈,我先回去了,悠悠还在家等我。”
婆婆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和羞愧。
回到家,天已经快亮了。
我妈一夜没睡,见我回来,赶紧迎上来。“怎么样了?”
“都没事。”我换下鞋,走进自己的房间。
悠悠睡得很香,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天使。我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女儿,妈妈为你扫清了成长道路上,最大的一对垃圾。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家里出奇的安静。
李浩出院后,没有回家,住到了他父母那里。林月则被我姑姑强行带回了老家,听说我姑姑把她关在家里,连门都不让出。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亲戚,算是彻底断了。
那些天,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按时吃饭,喂奶,照顾悠悠,甚至还开始看一些育儿书籍。我妈看我这样,反而更担心了,总试探着问我:“岚岚,你……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我打算怎么办?
离婚吗?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盘旋了无数次。我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我们这套房子是婚前财产,属于我。存款和车子是婚后买的,可以平分。悠悠的抚养权,李浩是过错方,肯定会判给我。
一切都清晰明了,只要我提出,这段婚姻就可以画上句号。
可是,每当看到悠悠那张酷似李浩的脸,我的心就会软下来。我真的要让我的女儿,从记事起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吗?
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李浩来了。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唐。他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只是那么看着我。
我妈很识趣地抱着悠悠进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我们……谈谈吧。”他声音沙哑。
我没说话,转身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他跟了进来,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腰板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对不起。”他开口,说的还是这三个字。
我冷笑了一声:“‘对不起’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李浩,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我们是自由恋爱,感情基础很好。我自问在婚姻里,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
李浩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开口:“从你怀孕开始,我就很焦虑。”
“悠悠的出生,我很高兴,真的。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奶粉、尿不湿、早教班……所有的一切都要钱。公司里竞争又大,我怕我赚得不够多,给不了你们最好的生活。”
“你坐月子,妈把你照顾得很好,我好像……好像插不上手。家里到处都是孩子的东西,你的注意力也全在孩子身上。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我回到家,听到的只有孩子的哭声和你的抱怨。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只负责赚钱的工具。”
“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的理由。”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是林月,她总是找我聊天,听我抱怨,夸我能干,说我辛苦了。我……我没抵挡住诱惑。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她那里寻找存在感和男人的尊严。”
“那药,也是她怂恿我买的。她说……她说可以让我找回自信。”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说了很多,关于他的压力,他的虚荣,他的懦弱。这些话,并不能让我原谅他,但却让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件事情的全貌。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他只是一个被压力和欲望冲昏了头的,普通的、软弱的男人。
而林月,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她或许有她的嫉妒和不甘,利用了李浩的脆弱,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他们都是凡人,有着凡人的欲望和弱点。
“所以,你觉得委屈了?”我看着他,平静地问。
他猛地摇头:“不!我不委屈!我活该!陈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但是,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悠悠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我会改,我发誓!我以后所有的工资都上交,我下班就回家,我帮你带孩子,我做牛做马都行!只要……只要不离婚。”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报复的快感早已褪去,剩下的,只有一片狼藉的废墟。而我们,就站在这片废墟之上,茫然四顾。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那扇紧闭了快一个月的窗帘。
阳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粒尘埃。
新鲜的空气也随之灌入,驱散了满室的沉闷和压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第6章 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我最终没有立刻同意离婚,也没有立刻原谅李浩。
我只是对他说:“你起来吧。给我,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们都需要想清楚,这段婚姻,对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浩从地上站起来,眼里的光亮了又暗下去。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模式。
他搬回了家,但还是睡在次卧。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准时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消毒,然后从我怀里接过悠悠。他学着给悠悠冲奶粉,换尿布,唱走调的摇篮曲。动作笨拙,但眼神专注。
家里的家务,他全包了。拖地、洗碗、洗衣,甚至开始研究月子餐的菜谱。我妈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几次想对我说点什么,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被撕开的伤口,就算愈合了,疤痕也永远都在。
我对他,客气又疏离。
我们会为了悠悠的事情交流,但绝不多说一句题外话。他做的饭,我会吃。他递过来的水,我会接。但我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得见彼此,却再也触摸不到。
他尝试过几次,想和我聊聊。
一次是在悠悠满月那天,他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晚上,等孩子睡了,他把蛋糕端到我面前,点上蜡烛。
“岚岚,祝贺你,出月子了。”他笑着说,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
我看着跳动的烛光,心里却一片平静。“谢谢。”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犹豫着说,“我知道我错了,我……”
“李浩,”我打断他,“今天是个好日子,别说这些了。”
他的话被堵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们沉默地吃完了那块蛋糕,甜得发腻。
还有一次,他拿回来一份财产协议。他把房子、车子和大部分存款都划到了我的名下,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作为生活费。
“这是我应该做的补偿。”他把协议推到我面前。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我不需要。李浩,如果我真的要离婚,我只会拿我应得的。我不会用你的愧疚,来惩罚你。”
他愣住了,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明白,他想用物质来弥补,想用付出来赎罪。但他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要的,是忠诚,是信任,是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能紧紧握住我的手,而不是把刀递给别人,从背后捅我一刀。
这些,他已经给不了了。
那瓶兽药,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我打开了它,释放出了里面的恶魔,惩罚了他们,也囚禁了自己。
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李浩失去了尊严和信任,林月失去了名声和亲情,而我,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和对爱情的全部信仰。
日子就在这种不远不近的尴尬中,一天天过去。
悠悠会笑了,会翻身了,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了。孩子的成长,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看着她纯净的眼睛,我心里的怨恨和不甘,也在一点点地被冲淡。
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为了孩子,维持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真的是对的吗?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带着悠悠在楼下公园散步。阳光很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我看到一对年轻的父母,陪着孩子在草地上打滚,笑声清脆。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释然了。
或许,完整的家庭形式,并不等于幸福。对孩子来说,一个充满爱和尊重的环境,远比一张结婚证要重要。
我和李浩,已经没有爱了。剩下的,只有责任和愧疚。
这样的家庭,对悠悠的成长,真的是好事吗?
晚上回到家,我第一次主动跟李浩进行了一次长谈。
“李浩,我们谈谈未来吧。”
他正在给悠悠洗澡,听到我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说。”
“这两个月,谢谢你的照顾。”我看着他,语气真诚,“你是个好爸爸,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是。但是,我们回不去了。”
他沉默着,没有反驳。
“我们离婚吧。”我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异常平静,“为了悠悠,我们不争不抢,和平分手。房子和孩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你可以随时来看悠悠,我不会阻拦。”
“至于你……”我顿了顿,继续说,“去找一个,能让你找到‘存在感’和‘尊严’的人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李浩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好。”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那一刻,我没有解脱的快感,也没有报复的喜悦。
我只是觉得,我和我的青春,我和我的婚姻,我和那个曾经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陈岚,做了一场漫长而又决绝的告别。
这场由一瓶壮阳药引发的家庭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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