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七岁那年,命运对我开了一个残酷至极的玩笑。庶姐蛮横无理地抢走了太子赐予我的信物,堂而皇之地顶替了我的位置。那一刻,我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七岁那年,命运对我开了一个残酷至极的玩笑。庶姐蛮横无理地抢走了太子赐予我的信物,堂而皇之地顶替了我的位置。那一刻,我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我娘拼尽全力,以命相搏,才好不容易保住我这条小命,随后含着泪将我送入了道观。在前往道观的路上,我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怎样的生活。
时光匆匆,十年转瞬即逝。曾经在相府艰难求生的我,凭借自身的努力与机缘,成为了备受尊崇的国师。而谢家,依旧荣宠无双,在朝堂与后宫风光无限。然而,这表面的繁华之下,却隐藏着我无尽的仇恨。我暗暗发誓,谢家荣宠至极之时,便是我让他们血债血偿、灭满门之日。
无人敢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心狠手辣。因为身为国师,我所说之言,皆被视为天命所归,众人唯有敬畏与顺从。
相府之中,并无嫡女。可未来宫中,又怎能少了我们谢家女儿的身影呢?我那身为丞相的父亲,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竟让后院的女眷们敞开了肚皮,拼命生女儿。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六位庶女,而我,排行第五,被众人称为谢五娘。
谢家的姑娘们,自小便被精心呵护,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礼仪先生悉心教导,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习。可以说,在整个京城,没有比生在谢家更幸运的庶女了。可偏偏,我成了那个例外,只因我的姨娘生性懦弱,不懂得争宠。
华服美衣,我从未拥有过;时兴的首饰,更是与我无缘;就连那香甜可口的果子,我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享用。我常常在心里暗暗想,只要我能认真完成先生留下的功课,爹和嫡母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给予我应有的宠爱。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我。每次先生布置了功课,我都会被姨娘的花言巧语哄骗着出去玩别的。第二天在女学里,被先生严厉批评时,我满心委屈,而姨娘却只是吐吐舌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府里的人都在私下议论:“五小姐明明是个好苗子,可惜有姜氏这么一个糊涂拎不清的姨娘。”
我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对姨娘说:“姨娘,您别再闹我了,我得赶紧交了功课,才能有好吃的、好穿的呀!”姨娘却嬉皮笑脸地回应:“功课什么的等会儿再做,你先来陪姨娘打璨络,放松放松。”
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说:“姨娘!让我先写功课吧!等先生夸了我,我再向大夫人求一件新袄子!”姨娘看着我冻得满是冻疮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隔天,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给我弄来一件半新不旧的小袄子,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我哪个姐姐穿剩下的。我难以想象,她是如何放下尊严,向别人低声下气求来的。她笑着对我说:“小五,有新袄子了,快穿上,跟姨娘去看梅花啊。”
没想到,这件半新不旧的袄子,竟给我姨娘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十岁的太子时常会来府中做客,此前他也遇到过我不止一次,可他向来都注意不到我这个如同丫鬟般不起眼的我。偏偏这一次,我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年我才七岁,因为想写功课却被姨娘硬拉着去看梅花,正满心气愤呢。太子在我爹、大夫人和赵姨娘的引领下缓缓走来,一眼便瞧见了我和我姨娘。他紧紧盯着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赵姨娘连忙抢着说道:“这是家中的小三,闺名叫玉婉。”我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与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姨娘,却发现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恐。
赵姨娘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一边用眼神狠狠警告我姨娘。她说道:“婉儿,来参见太子殿下。”我姨娘犹豫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轻轻推了我一下:“去,参见殿下。”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人们都这么说了,我只好走上前,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说道:“参见太子……”
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扭头对我爹说:“这个小受气包有点意思,别亏待了她。”说完,便在我手里塞了一块温润的玉佩,说道:“等你长大了,我让人来接你。”
我爹听了,喜不自胜,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夫人则笑而不语,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意;赵姨娘面色却十分古怪,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只有我姨娘,眼神变得异常冰冷,仿佛能冻结一切。
她深知相府的规矩,在这个家里,谁抢到就是谁的。如果赵姨娘为了隐藏真相而对我下杀手,我爹只会让我三姐学着点她姨娘的手段,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事后,我那向来不争宠的姨娘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爹来她房里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装傻卖蠢,故意把我爹气走。而是温言软语地伺候着我爹,我爹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往她房里跑。他总对我说姨娘:“我差点忘了你当年,是如何色艺双绝。”
终于有一天,她趁着我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刀,顶在了我爹的脖子上。我爹身为当朝丞相,见过无数大风大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只是冷眼看着我娘,说道:“我知道你怨恨我。但咱们的小五已经被你养废了,如果送进宫,只会给谢家带来灭顶之灾。”
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跑去拉着姨娘的衣角,哭着说:“姨娘,我也不想进宫,让给三姐姐就好了……”一向温柔爱笑的姨娘竟然猛地踹了我一脚,大声吼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被这一脚踹得摔倒在地,抱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姨娘发疯。姨娘咬牙切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笑一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任你的女儿们从小互相争斗,就是为了有一天把她们送进宫争宠。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我爹却只是淡淡地说:“白霜,别闹了,把刀放下,别吓着孩子。”可我姨娘的刀却抵得更紧了,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出来。
她在我爹耳边低声说道:“谢丞相是清流,双手自然干干净净。可这些年,你通过我母家贪污受贿了多少银子,我这可有一笔账。”
我爹的眼睛,终于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说道:“怎么,你自己胡闹还不够?还要赔上你母家?”
姨娘笑得疯狂而绝望:“他们把我当成工具送给你,换取荣华富贵,我又何须为他们考虑?”
我爹那尊贵的脖子已经被刀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缓缓流了下来。终于,在他们的僵持中,我爹服软了。他答应我娘,把我送到道观出家。
我被送走的那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色笼罩。我姨娘像疯婆子一样,把家里所有的姨娘和来看笑话的人都打了一遍,还从我那些尊贵的姐姐身上抢来好几件小袄子塞给我。
相府的人被她的举动气得怒骂连连,纷纷朝她啐口水,骂她是疯婆子。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别跟她计较了,她也没几天好活了。”
她静静地抓着马车,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容中饱含着对我的不舍与祝福。她轻声对我说:“小五,这是姨娘能给你挣到最好的命,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以后你就可以读书、写字,学你一切想学的东西了!”
我小小年纪,就被送出了家门,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我满心都是恐惧与孤独,没日没夜地哭个不停。
师父和师兄们围在我身边,想尽办法哄我,可我还是哭得停不下来。直到我的女师兄和莲拿出了一个香喷喷的鸡腿。我的哭声顿时一顿,满心疑惑地问道:“师姐,你为什么可以吃鸡腿?”
“笨,不叫师姐,男女都叫师兄”,和莲笑着把鸡腿塞给我,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是可以吃荤的。”
瞬间,一群女师兄好像找到了哄我的绝佳门路,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对啊对啊,当小道士很好的,可以吃肉,长大了还可以嫁人。”“这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不想嫁也可以不嫁。”“山上好玩的可多呢,明天师兄带你去攀梅。”
说到梅花,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姨娘,我姨娘就是攀梅的时候撞到了人,才出事的。”瞬间,一群师兄就把说错话的和叶师兄一顿围殴。
“哎!你看你!又惹她了!”“好不容易哄得不哭了。”和叶师兄咬了咬牙,看着我说:“荆儿,你跟师兄说,你姨娘怎么了?”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抽泣着说:“姨娘,姨娘大约死了……”和叶师兄把我掰正,认真地说:“我去把你姨娘救下来,你可不要哭了。”
我惊得忘了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可以吗?”我爹那样可怕,大夫人那么凶狠,那些姨娘又那么坏,真的可以救我娘吗?
和叶师兄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我一看他的表情,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果然不行。”和叶师兄狠了狠心,对我说:“你答应我,不哭了,以后都乖乖的,我这就去。”
我拼命忍住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和莲师兄催促她:“脚程快些啊,你骑我那一匹千里驹去!”在一群师兄的催促和骂声中,和叶师兄匆匆骑马离开了。
才过了三天,和莲师兄便带我下山去见我姨娘。人还未见到,和叶师兄便一脸愧疚地对我说:“荆儿,抱歉,我去得晚了。”
我马上又要吓哭了,以为姨娘已经遭遇了不幸。结果和莲师兄把和叶师兄臭骂了一顿:“说话长不长脑子!”
她骑在马上,指着不远处的人群给我看,兴奋地说:“荆儿,你娘在那里。”我伸长脖子瞧了过去,只见那是姜家人,我姨娘在他们中间,正要上船。
“我求了忠勇侯夫人,夫人把她接了出来,嘱咐带回家去好好养着。”和莲师兄说道。我后来才知道,神清观曾经盛极一时,诸位师兄也通晓卜算之法,千金难换我师兄一言。只是她们不轻易下山,也不轻易给人算命。
和叶师兄用一卦跟忠勇侯夫人换了人情。姜氏已经送了其他女子入府来替她,我舅舅磕破了头才保住这门关系。我姨娘害我爹折了颜面,他把我娘交给了其他姨娘,眼看是要慢慢折磨死她。
我姨娘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瞎了,她再也瞧不见我了……和叶师兄小声对我说:“你娘让我带话给你,她回去了便都好了,让你不用担心。”
我想喊她一声,和莲师兄连忙捂住我的嘴,轻声说道:“相府还不知这是你师兄的手段,你可不要嚷嚷出来了。”师兄们都跟我说,等我大了就带我去见我娘。对了,她们让我叫“娘”,以后都不用叫“姨娘”了。
自此以后,我在道观里每日都沉浸于读书与钻研卦象之中,时光飞逝,仅仅一年,我便能够熟练地排盘了;三年过去,我已然可以精准地相面;到了第五年,我断卦之时竟从未出现过差错。
时光匆匆,十年转瞬即逝,我竟能够观测天象,仿佛开了那神秘莫测的天眼一般。
师父瞧见我天赋异禀,便将我留在身边,悉心教导。我每日都如痴如醉地捧着书,手都不舍得放下,那些原本爱来吵我的师兄们,如今反倒成了劝我休息的人。
他们今日拉我去看那绚烂的日出,明日又唤我去欣赏那翻腾的云海。“哎呀呀,你这个小书呆子哟,可别天天都捧着那书啦,仔细把眼睛给看坏了呀!”师兄们七嘴八舌地劝着。
经不住他们三番五次的劝说,总有那么一两回,我会被他们硬拉着出去。
那一夜,我静静地观测着天象,竟看到太阴星正被天狗一点点地蚕食,与此同时,天机星却逐渐得令。我心里不禁思索起来,要知道,太阴星主的是中宫的皇后,天狗星则代表着奸人,而天机星,那可是国师的象征啊。我心中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重大的事情,不禁有些紧张又期待。
第二天,道观中便来了一位通身珠翠、相貌威严庄重的老妇,听旁人说,她是宫中的女官。她一脸焦急地求师父出山,可师父却坚定地不肯答应。
老妇泣不成声,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呀,您虽说已是方外之人,可这红尘之中总还有您牵挂的人啊!大小姐如今可就只有娘娘这一点血脉了,您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折在那淤泥之中啊……”
我隐隐约约听说过,师父在出家之前,乃是平原侯府的二小姐。那这位娘娘……应该就是皇后娘娘了吧?我心中暗自揣测着。
想到昨晚观测到的星象,我心中猛地一紧,立刻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闯了进去,大声说道:“师父,我替您入宫吧!”
我那向来神色冷峻、不苟言笑的师父,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身后还有一大群跟我一起偷听的师兄,他们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谁知道师父并没有斥责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轻声问道:“想好了?”
我拼命地点着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想好了!”
师父便转过身,对那老妇说道:“这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和荆,你要好好照看好她。”
老妇连忙叩头,说道:“是……”
谁知道我师父又补了一句:“出去以后也要乖,红烧肉,三天只许吃一次。”
老妇听了,顿时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则喜滋滋地给师父叩头,说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牢牢记住!”
我坐上了宫里的马车,缓缓下山。
那老妇叫鲁妈妈,是裴皇后身边的凤仪女官。她上下打量着我,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我心里明白,她定是觉得我年纪小、个头也小。师兄们还总说我生得清魅妖娆,有着祸水的苗子,可偏偏又长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哪里像个能办成大事的人呢?
鲁妈妈试探着问我:“小师父,这些年您下过山吗?”
我憨憨地看着她,如实回答道:“从未下过山。”
鲁妈妈肉眼可见地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咬咬牙,又接着问我:“观中生活可好?”
她心里想着,如果我在观里被磋磨过,也许能长些心性,变得成熟稳重一些。
我笑着说道:“特别好,师兄们待我可好了,还掐着点给我吃红烧肉呢。”
鲁妈妈听了,傻眼了,惊讶地问道:“掐着点?”
我掰着手指头,认真地说道:“是啊,师父说三天吃一次,三天一到,师兄就掐着点送来了。”
说完,我还冲她傻傻地笑了一个。
鲁妈妈简直要崩溃了,她干脆跟我摊牌了:“小师父,我们这趟可是去闯虎狼窝的。您瞧瞧您,年岁这么小,又什么都不懂。我怕这一去会害了您呀。”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有些着急,说道:“可我要是不去的话,皇后娘娘怎么办呢?”
鲁妈妈急得哭了起来,说道:“小师父,仙师这般宠您,您去求求她可好?老奴,老奴给您叩头了……”
她一边哭,我也被吓得哭了起来,我赶紧抱扶住她,说道:“妈妈,您别哭,您一定要撑住,不然,您的孩儿可就没救了。”
鲁妈妈吃惊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疑惑。
我眼泪汪汪地指着她的眼下,说道:“您子女宫凶光一片,煞气萦绕,只有在田宅宫有一线转机。您如果倒下了,可就真的完了。”
鲁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地问道:“你会相面?”
我羞答答地说道:“相面嘛,相面是要好好学的,师父说,没有学过几十年,开了灵感,可不敢说自己会了。”
鲁妈妈的心又沉了下去,脸上满是失落。
我又怯怯地说道:“不过我开了天眼,师父说我还可以。”
鲁妈妈听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这才告诉我,她是皇后的乳母,陪嫁入宫,亲儿子在宫外,是娘娘的暗卫头子,如今已经被抓了。皇后现在自顾不暇。
“也不知怎么回事,娘娘身子突然就不好了,办事总像被掣肘了一般……”鲁妈妈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歪着头看着她,说道:“难怪哦,我在山上看到天狗食月呢。”
鲁妈妈听了,瞬间支棱起来了,精神抖擞,仿佛看到了希望。
试过我的本事后,鲁妈妈还是不放心。
她问我记不记得谢家了,我说我上山的时候年纪小,不太记得了。
鲁妈妈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谢家的女儿死了两个,听说养女儿和养蛊一般,就是要挑出能争能斗的。”鲁妈妈缓缓说道。
其中,我三姐先是做了太子淑媛,曾经盛宠一时,陛下登基后她就是妃位,现在已经是贵妃了。
剩下的是二姐玉瑶,嫁给了西北将军的嫡子,先是贵妾,后来被扶了正。
四姐玉筝,给了六十岁的老祈王做宠姬,两年竟升了侧妃。
鲁妈妈看着我,认真地说道:“幸好你从小就上山了,否则大约也会像你大姐和六妹一般……”
说到这里,她试探地问我:“听说你上山也七岁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毕竟我也是谢家的女儿,她心里或许还是有些疑虑。
我镇定地看着她,说道:“您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就记得我姨娘了。”
鲁妈妈好奇地问道:“你姨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托着腮帮子,陷入了回忆,说道:“我姨娘……别的也不记得了,就记得她很好看。”
皇后今年其实也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
她是将门虎女,不凑巧的是,她的堂兄正是娶了我二姐的那位。
年初起,皇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我被带到殿内,隔着那帐子,乖巧地等候着。
鲁妈妈先进去了,与她轻声耳语。
其实她们不知道,自从开了天眼后,我耳聪目明,帐子后头的情形我一清二楚。
鲁妈妈说:“虽说她是谢家的女儿,但上山十年了,没下过山。天赋异禀,却有些痴傻。”
皇后冷冷地说道:“谢家的女儿,太会做戏。”
“奴会好好去查一查,娘娘,您可千万沉住气,就算厌恶贵妃,也得学会藏着。”鲁妈妈小心翼翼地劝道。
皇后咳嗽了两声,说道:“吃了那么多教训,本宫能不知道吗,咳咳……请她进来。”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在皇后榻前头跪着打理香炉的宫女,神色有些不正常。
鲁妈妈刚走出来呢。
外头就来通传:“娘娘,谢贵妃来请安。”
鲁妈妈冷笑了一声,说道:“跟她说,娘娘身体不适,请她回去吧。”
“是。”
出去的正是刚才跪在皇后身边的宫女,她与我擦肩而过,我心中不禁留意了一下。
皇后请我帐内相见。
我们寒暄了几句。
我认真地说道:“刚才那个宫女,面相不好,和娘娘相克呢。为了娘娘的凤体,娘娘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吧。”
皇后脸色一变,大声喊道:“鲁妈妈!”
谢玉婉当年是抢了我的玉佩才被迎入东宫,又荣宠一时。
如今正和皇后斗到关键处,听说我下山了,她心中自然一惊。
要知道,当年可是她亲手挖了我姨娘的眼睛,她心里清楚,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去请安被拒,安排在中宫的线人就赶忙来回话了。
“鲁妈妈说痴痴傻傻,不记得谢家的事了……”线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突然听人怒斥一声:“好大的胆子!”
宫女听出那是鲁妈妈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倒是谢玉婉,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端起笑容,说道:“鲁妈妈这是怎么了?”
鲁妈妈不跟她废话,直接叫人按住了那宫女。
“送入慎刑司。”鲁妈妈冷冷地说道。
宫女要吓疯了,大声喊道:“贵妃!贵妃救我!”
谢玉婉面露同情之色,顺势对鲁妈妈说道:“这其中该有误会,我去跟娘娘求求情……”
其实她猜想鲁妈妈已经听见了,也知道这是她的线人。以皇后的性子,必然连她也要罚。
她心中盘算着,先忍着罚,然后跟皇上说,那宫女不过是在中宫被虐待,求自己救命。
反正,皇上早就厌恶皇后的暴脾气了。
这一招反制皇后,她屡试不爽。
鲁妈妈又拦住了她。
“贵妃,皇后娘娘说了,请您回去好生歇着。”鲁妈妈不紧不慢地说道。
谢贵妃一愣,说道:“娘娘不罚我?”
鲁妈妈反问:“为何要罚你?”
谢贵妃笑道:“凤仪大人不要误会,本宫只是看那宫女可怜……”
“难道贵妃还想质疑娘娘的决定?”鲁妈妈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谢贵妃终于脸色一变,说道:“不敢!大人慎言!”
她是从来不会让人抓住错处的,这一点她心里清楚得很。
鲁妈妈冷哼一声,说道:“是贵妃该慎言!说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你这是在妄议皇后!”
线人被拔了,反制皇后第一次失败,谢玉婉气得肝疼,脸色十分难看。
裴皇后将她宫中所有的人都召集了出来,整齐地排成队伍,让我为她们相面。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每一个人,心里默默盘算着,最终一共揪出了十二个人,声称她们与皇后“面相不合”。
这一举动,让慈元殿瞬间陷入了混乱,整整两天都不得安宁。
那些被我指出的人,虽然在我面前说话时都刻意避着我,但我敏锐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她们的窃窃私语。她们都在小声嘀咕,说对方是别宫派来的奸细。
除此之外,我还仔细检查了宫中的熏香、插花等物品,发现其中果然暗藏玄机,存在着诸多问题。我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有问题的东西统统扔掉,神奇的是,皇后的病情竟然瞬间有了好转。
鲁妈妈见状,心急如焚,苦苦哀求皇后先隐忍下来,不要冲动行事,以免把原本一盘好好的棋局又下得乱七八糟。
然而,皇后此刻正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鲁妈妈的劝告。她满脸震怒,大声喝道:“那些人竟敢胆大包天地谋害中宫,这口恶气,本宫难道还要硬生生咽下去不成!”
鲁妈妈见劝阻无效,急中生智,连忙在深夜派人将我叫去,让我摇一卦看看此事的吉凶。
我走进那光线昏暗的殿内,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握着龟壳,用力地摇晃起来。片刻后,卦象显现。
“不吉。”我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裴皇后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疑惑,追问道:“为何会不吉?”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此卦名为风火鼎,鼎在卦象中本代表着尊贵大吉之象,但如今却日克月破,时机尚未成熟。”
鲁妈妈在一旁听得心急如焚,连忙问道:“那到底怎么说呢?”
我接着说道:“九四爻辞有云,鼎足折断,打翻了王公的粥,自己身上也沾染了污秽,这预示着有凶祸降临。”
鲁妈妈听后,不禁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皇后。
这次查出的内奸,牵扯到的宫妃竟然多达六人,而且这六人个个都备受皇上宠爱。
以皇后的火爆脾气,自然是恨不得将她们全部处死。
裴皇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定了定神,问道:“那何时才能转吉呢?”
我伸出小手,在那些铜钱上扒拉了一下,然后说道:“初六。”
裴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本宫,等得起。”
鲁妈妈听后,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我。
我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妈妈,我下山已经有三天了……”
皇后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个,立刻说道:“你想走?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
我听了,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微微泛红。
鲁妈妈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明儿可就是小师父吃红烧肉的日子了吧?”
我委屈巴巴地嘟囔道:“是今天。”
鲁妈妈微微一怔,随即又笑着说道:“那明儿……不,现在?”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听了,顿时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初六这天,阳光洒在宫墙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皇后毫不留情地将那些线人打得遍体鳞伤,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她们扔回了各宫。
谢玉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立刻暗中指使张婕妤去皇上面前哭诉卖惨,哭哭啼啼地说不知道皇后此举是何用意,担心自己命不久矣。
皇上结合皇后从前给人的“残暴”印象,果然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慈元殿。
皇后见皇上到来,却急得连忙迎了出来,说道:“陛下!臣妾有西北军情要向您禀报!”
皇上听闻“西北军情”四个字,不禁一愣,注意力瞬间被国事转移了过去。
裴皇后轻轻指了一下屏风后面,说道:“皇上您瞧。”
我怯生生地从屏风后面伸出头,眼神中满是胆怯。
裴皇后温柔地说道:“……和荆,别怕,这是皇上,你快过来,把你跟本宫说的,再跟皇上说一遍。”
这几天我一直陪伴在皇后身边,她深知我的胆子比鸡还小。
年轻俊朗的皇帝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开口问道:“这是谢家的女儿?做了道士那个?”
裴皇后微笑着说道:“是啊,原是谢家的小五,现在拜了太臻仙师为师,道号叫和荆。”
皇上沉默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周身的火气,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荆,你刚才是怎么跟本宫说的?”皇后轻声唤我。
我躲在屏风后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夜观星象,武曲逢克,主大将,大将身死……”
皇上眸中光芒一闪,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有军报!”
原来,西北大将军贾冲临阵脱逃,导致全军折损过半,最终被副将赵明刺死!
皇上猛地回头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我吓得直接缩回了屏风后面,身体瑟瑟发抖。
鲁妈妈见状,连忙说道:“来,来,小师父,老奴带你去吃红烧肉!”
我停住脚步,疑惑地问道:“到时间了吗?”
鲁妈妈想笑,却又不敢笑,毕竟皇上此刻正火冒三丈。她强忍着笑意说道:“到了,今天是好日子呢,老奴都给你记着。”
军情告急,皇上再无心思理会后宫的这些琐事。
朝堂上顿时吵翻了天,大臣们各执一词,有人说要严惩副将,以儆效尤;有人说应该让他戴罪立功,继续为朝廷效力。
谢玉婉奉父命去给皇上吹枕头风,娇声说道皇上,以下犯上之人理应受到惩罚。
谢丞相在前朝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等问斩副将赵明的消息一传下来,就让大臣们联名举荐新将。
以往,谢玉婉的温柔小意总是无往不利,皇上很是受用。
可是今天,昏暗的烛火在殿内摇曳,皇上看着这青丝如墨的美人,眸中却满是深沉。
谢玉婉温声唤道:“皇上?”
皇上缓缓说道:“这事,皇后也劝过。”
是啊,西北大将军贾冲的儿子娶了谢家的二娘,而贾冲却也是皇后的堂伯!
谢玉婉猜测着皇后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难道和臣妾的想法一样?”
皇上冷笑一声,说道:“皇后说,临阵脱逃该杀!如今前线吃紧,赵明一力支撑,应以大局为重!”
平时,如果到了这个时候,看皇上发火了,谢玉婉就该知进退了。
可偏偏,人都有软肋。
谢玉婉的软肋,就是她不敢忤逆她父亲。
她硬着头皮说道:“可,可是擅杀主将,臣妾怕他兴兵造反……”
“谁许你妄议朝政!”皇上怒喝道。
谢玉婉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说道:“臣妾不敢,臣妾错了,臣妾不如皇后……”
她是想提醒皇上,皇后也劝了!
“你自是不如皇后!来人,传朕旨意,谢贵妃无状,降为美人。”皇上冷冷地说道。
皇上走后,谢玉婉瘫软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贴身宫女烟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道:“娘娘,皇上他从来没有这么对您,该不会是,认出了五小姐……”
谢玉婉定了定神,说道:“不会的,那不过是少年时见过一面罢了。”
其实相比失宠,她更怕的是她没完成任务,要面对她爹,谢丞相那严厉的责罚。
第二天,谢贵妃被降为美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
裴皇后兴奋不已,连忙把宫门锁死,开心地多吃了两碗饭。
鲁妈妈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您先别顾着高兴,还有事没办呢。”
裴皇后看了一眼趴在旁边玩推枣磨的我,说道:“和荆啊。”
我茫然地回过头,问道:“啊?”
裴皇后走过来,动作熟练地三两下给我把推枣磨搭好了。
她温柔地说道:“跟本宫去一趟御书房好不好?”
今天上朝的时候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下朝后,皇上又继续在御书房里与大臣们商议国事,气氛依旧十分紧张。
皇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安公公来报:“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和荆小师父来了。”
皇上说道:“请进来。”
众大臣都有些吃惊,以往这种时候,是不会让皇后进来的。
我跟在裴皇后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御书房。
突然,我见到皇上右手边一个年轻男子回过头来,就在他回头的瞬间,我仿佛感觉到身后有一只巨大的白虎张牙舞爪地向我扑了过来。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裴皇后连忙跑过来扶我,焦急地问道:“和荆!”
皇上一惊,急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注意到,刚才是他身边的平原侯世子裴凌回头看了我一眼。
而他也知道,我会相面。
裴皇后把我半扶半抱起来,见我腿软得站不起来,就心疼地将我抱在怀里。
“和荆,不怕,你大胆说,本宫在。”裴皇后轻声安慰道。
皇上有些诧异地看着皇后,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裴凌是她的亲弟弟……
难道,她不怕那小道士说,她弟弟有谋反的面相吗?
我指着裴凌,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
“怎么了?”裴皇后鼓励地问道。
“昨夜天象显示白虎将星降世,破了西北方的七杀之局。他,他就是那个白虎星!”我鼓起勇气说道。
裴皇后立刻扭头对皇上说道:“皇上,凌儿是十五岁上弃武从文的……”
皇上看着我,问道:“你的意思是,派他出征,西北战局可解?”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时候,谢丞相走了出来,满脸阴险地说道:“皇上,裴御史刚才就一直在为叛将诡辩,如今又联合皇后玩了这么一个把戏,其居心叵测,还请皇上明鉴!”
裴皇后大怒,柳眉倒竖,喝道:“谢相!你好大的胆子!”
谢丞相回过头,鹰一样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我。
“皇上,这妖道蛊惑皇后,当诛!”谢丞相恶狠狠地说道。
皇后倒抽一口冷气,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不管是谁,祸乱朝纲都该杀!”谢丞相毫不留情地说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在骂皇后了。
裴皇后被气得不轻,身体微微颤抖。
裴凌直接跪下了,坚定地说道:“皇上,臣愿出征!”
“荒谬,你不过弱冠之年,又已弃武从文多年……”皇上皱着眉头说道。
裴皇后直接上前,毫不退缩地说道:“本宫以凤位作保!若凌儿战败,请殿下赐本宫白绫!”
谢丞相:“……”
皇上也很吃惊,说道:“皇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裴凌从未上过战场,今年刚刚弱冠!”
裴皇后看向我,坚定地说道:“臣妾,相信和荆。”
最终,皇上力排众议,点了裴凌出征。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赵明不能杀。
贾冲临阵脱逃,导致军心大乱,杀了贾冲才稳定了军心。
赵明已上了请罪表,前线都在等皇上的圣旨。
若能再派大将,不管是什么人都行。
皇上没想到皇后竟能如此豁出去,一时之间,看向发妻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送裴凌出征的那日,皇上于宫中精心设宴,为裴凌以及一众将士们践行送别。
彼时,皇后走到我身旁,轻声询问我愿不愿意一同前去。为了哄我前往,她竟骗我说宴席上有比红烧肉还要美味数倍的东坡肉。
我心里暗自思忖,红烧肉那浓郁醇厚的味道,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味蕾记忆里,在我心中,它便是无可替代的美味。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不去。而且在我心里,红烧肉就是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裴皇后见我这般坚定,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连声说道:“行吧,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随你吧。”
此时,福祥宫内正热闹地摆着大宴,而我却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般,追着那些散发着微光的夜光虫嬉戏玩耍。
我蹲在草丛里,兴致勃勃地扒拉着草丛,试图找寻更多夜光虫的踪迹。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深紫色的官服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我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茫然,缓缓地抬起头。只见谢丞相正用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啊?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记得我了?”那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紧紧地盯着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他的记忆,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那如狼般锐利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语气冰冷得好似寒冬里的冰碴,冷冷地说道:“小五,你上山的时候,都已经七岁了,怎么能把为父忘得一干二净呢?”
我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又盯着他看了许久,心中的恐惧愈发浓烈,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深的惊惶。
他见我如此反应,心中已然明白我是想起来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透着几分阴森与狠厉。
“小五啊,你怎么跟你姨娘一样,说傻就傻了呢?难道这傻病还会传染不成?”
我被他这番话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带着哭腔问道:“姨娘,姨娘……你把我姨娘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好吗?”
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恶狠狠地说道:“你姨娘在扬州当舂米的贱奴呢,真可怜啊,眼睛都瞎了,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我无助地伸出小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哭喊道:“姨娘……你别害我姨娘……我求求你了。”
他见我如此慌乱,似乎很是满意,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好孩子,还知道惦记姨娘就好,说明你这心里还有一丝良知。”
话虽如此,可他抓住我头发的手却更加用力,猛地往上一提,疼得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疼得直哭,他却在旁边大声呵斥我,让我立刻闭嘴。
“想救你姨娘,你就要听爹的话,否则,你姨娘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强忍着泪水,拼命地点头,带着哭腔说道:“嗯,我听话……我一定会听话的。”
他见状,又反复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他就先拔了我姨娘的舌头,让她再也不能说话,再剁了我娘的手,让她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
我疼得直哭,心里又害怕得要命,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谢相!”就在这时,一道清冽而又透着威严的男音传来,仿佛给这紧张的氛围带来了一丝转机。
裴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其实是个典型的文臣形象,皮肤白皙得有些清冷,眉目舒朗,犹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长身玉立,气质不凡。若不是我曾嚷出他是白虎星,恐怕谁也想不到他竟有带兵打仗的可能。
他应该是刚从酒宴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凉凉的酒香,那酒香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谢家一直妄图出个皇后好封侯,与平原侯府自然是死敌。此时,两人狭路相逢,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谢丞相见裴凌出现,缓缓松开了我,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见笑,老夫不过是教训一下这个胆敢胡言乱语的女儿罢了。”
裴凌冷冷地说道:“和荆小师父已是方外之人,早已脱离尘世,早已不是谢家的女儿了,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闻言,谢丞相偏偏要伸手来抓我的头发,似乎想要以此来证明什么。
我吓得浑身一缩,整个人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即将到来的伤害。
“是吗,你问问她,她是不是……”谢丞相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人影一闪,裴凌已经迅速出手,一把捏住了谢丞相那惯于舞文弄墨的手。
我听到了骨头响动的声音,可谢丞相却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
这,也是个硬茬!我心里不禁暗暗惊叹。
他只是咬牙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挑衅与不甘:“裴将军,本官祝你旗开得胜,大胜而还,希望你能凯旋归来,不过,这战场之上,可别把命丢在那里了。”
裴凌松开了手,冷冷地说道:“多谢谢相吉言,本将军自会平安归来。”说完,便放他走了。
此时,我还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裴凌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突然抬起脚,轻轻踢了我一脚。
“起来,别装了,别以为你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
有人说我装?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服气,嘴里忍不住发出嘤嘤嘤的哭声,以示抗议。
裴凌直接把我拎了起来,严肃地说道:“站直,别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
我含着两泡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裴凌上下打量着我,狭长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困惑,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提醒我道:“三年前,在皇城东大街,你可还记得?”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慌乱,步步后退,直到背后贴上了假山,整个人怂成了一团。
“不记得?”他紧紧地盯着我,再次问道。
我拼命地摇头,试图否认一切。
“再想想,你那时穿一身天青色的小夹袄,和祈王妃在一起,那场景,你应该不会轻易忘记吧。”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倔强说道:“我没……”
他突然掰过我的脸,用手指了一下我下颚上的那颗朱砂痣,说道:“瞧,你这颗痣,我认得!它就像一个独特的标记,我怎么会认错呢。”
我要疯了,大声喊道:“我没有下过山!没有!我从未离开过这里。”
“怎么没有,我还遇见过你一次,你跟我讨了二十文钱,凑了凑去吉祥包子铺买了三十个肉包子,那场面,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没……”我依旧试图否认。
“我还瞧见你蹲在巷子里自己偷吃了十个,然后跟来找你的一个妇人说你只买了二十个,你这小把戏,可瞒不过我。”
“我没有!”我急得满脸通红,大声反驳道。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跟我说你是祈王府的人,怎么,现在不承认了?”
就在我恨不得爬上假山逃走的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
“裴凌!你在干什么!”裴皇后带着鲁妈妈站在那,怒气冲冲,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喷出火来。
裴凌刚说了一句:“她是个小骗子……”
我立刻哭着扑进裴皇后怀里,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裴皇后气坏了,指着裴凌的鼻子骂了他足有一刻钟,那骂声如同连珠炮一般,让裴凌毫无还嘴之力。
直到鲁妈妈提醒他,还得放裴凌去参加送行宴,她才作罢。
裴凌走的时候还有点懵,看着她,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小骗子,还是小傻子?”
裴皇后直接踹了他一脚,那一脚带着满满的愤怒。
等他走了,裴皇后才温柔地问怀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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