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急需9万元我刚要转账,老公轻声说一句让我立刻中止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8 16:00 1

摘要:电话是下午三点打来的,窗外的太阳正毒,晒得柏油路都泛着一层油光,空调的冷气像一层薄薄的冰壳,把我裹在里面。

电话是下午三点打来的,窗外的太阳正毒,晒得柏油路都泛着一层油光,空调的冷气像一层薄薄的冰壳,把我裹在里面。

林晚的声音在那头,又急又哑,像被砂纸磨过。

“然然,你……你现在方便吗?”

我正对着电脑改一份冗长的合同,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发烫。

“方便啊,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劲。”

那边沉默了几秒,只有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像是有人在水下挣扎。

“我妈……我妈突发脑溢血,正在抢救,医生说……说手术费还差九万,我实在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像被人攥了一把。

脑溢血。手术费。九万。

这几个词像一颗颗冰雹,砸得我头皮发麻。

我和林晚,是从穿着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她是我生命里,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你别急,别哭,钱的事你别担心,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然然……”她在那头泣不成声,“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

“跟我还说这些?你把卡号发我,我立刻就办。阿姨怎么样了?哪个医院?”

“在市三院,还在抢救室……”

挂了电话,我一秒钟都没耽搁,立刻点开手机银行的APP。

家里的流动资金是我在管,九万块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拿出来应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我甚至能想象到林晚此刻的样子,一个人守在冰冷的抢救室门口,六神无主,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她一直都比我坚强,从小到大,都是她护着我。现在她倒下了,我必须得撑住她。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着,输入卡号,输入金额,核对姓名。

林晚。没错。

九万。没错。

就在我准备输入支付密码的那一刻,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老公陈峰端着一杯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看我一脸凝重地盯着手机,轻声问:“怎么了?”

“林晚妈妈脑溢血,急需九万块钱做手术,我正要给她转过去。”我头也没抬,语气急促。

他把果盘放在桌上,没说话,只是站在我身后,目光落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空气里有橙子清甜的香气,但我闻不到,我的鼻腔里全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冰冷。

密码已经按到一半了。

突然,他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温热的,带着一点点阻拦的力道。

我有些不解,回头看他。

他没看我,眼神依旧盯着屏幕上“林晚”那两个字,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索什么极难的问题。

然后,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很短,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说:“你记不记得,林晚的妈妈,三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

我的手指,僵在了支付密码的最后一个数字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调的送风声,窗外的蝉鸣,电脑主机轻微的嗡嗡声,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陈峰那句无限循环的问话。

林晚的妈妈……三年前……去世了?

怎么可能?

我猛地摇头,像要甩掉这个荒谬绝伦的想法。

“你记错了!绝对是你记错了!”我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嘶吼,“三年前去世的是她爸爸!肝癌!你忘了吗?我们还一起去参加了葬礼!”

陈峰没有反驳我,只是用一种沉静又悲伤的眼光看着我。

那种眼神,让我心里发慌。

他拉过我的椅子,让我转过来正对着他,然后蹲下身,平视着我的眼睛。

“然然,你冷静点,你再仔细想想。”他的声音很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场葬礼,我们看到躺在那里的,是叔叔。但是,你记不记得,在葬礼上,林晚抱着谁的遗像哭得最伤心?”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

记忆的闸门被他这句话猛地冲开,尘封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三年前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黑色的挽联,白色的花圈,空气里弥漫着哀乐和纸钱燃烧的味道。

林晚穿着一身黑衣,瘦得像一片纸,跪在灵堂前。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个笑得温婉慈祥的女人。

那是林晚的妈妈。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父亲去世悲伤过度,所以才抱着母亲的遗像寻求慰藉。

我也这么以为。

我还记得,我当时走过去,想从她怀里把相框拿下来,跟她说:“晚晚,别这样,阿姨在天上看着会心疼的。”

她却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把我推开,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眼神瞪着我,嘶吼着:“别碰她!”

那一刻,我被她吓住了。

我以为她是悲伤到极致,精神有些失常了。

后来,亲戚们把她拉开,那张遗像才从她怀里滑落。

现在想起来……

不对。

不对。

一切都不对。

陈峰继续说:“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葬礼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阿姨的身影。后来我悄悄问了一个林晚家的远房亲戚,那个亲戚告诉我,林晚的妈妈,早在半年前就查出胰腺癌晚期,比她爸爸走得还早。只是林晚一直瞒着所有人,谁都没说。”

“她不想办两次葬礼,不想让亲戚朋友们再跟着折腾一次,所以,她把妈妈的骨灰,和爸爸的放在了一起,办了一场……合葬。”

我的呼吸停滞了。

手脚一片冰凉,像是被浸在冰水里。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一天,她失去的,是两个人。

是她的整个世界。

可她,却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没有对任何人,包括我这个最好的朋友,透露一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交织在一起,撕扯着我的心脏。

我最好的朋友,用一个巨大的谎言,骗了我整整三年。

而现在,她又用一个已经去世了三年的人,来问我借钱。

九万块。

这笔钱,她到底要拿去做什么?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待支付的界面,感觉那九万块钱的数字,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

我点了取消。

然后,我给林晚回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然然,是……是钱不够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晚晚,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找你。”

“别……别过来!”她立刻拒绝,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医院里乱,你别跑一趟了,我……我没事的。”

“你在哪个病房?我问问医生情况,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坚持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她的声音更急了,“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你别担心。”

她的反应,几乎是坐实了陈峰的猜测。

她在撒谎。

她在极力地掩饰着什么。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林晚。”我叫了她的全名,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像一把破旧的风箱。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了一个地址。

那不是市三院。

而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名字的,位于城市边缘的,康复中心。

我和陈峰赶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康复中心很偏僻,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深处,门口的路灯坏了一盏,忽明忽暗地闪着。

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林晚就站在大门口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下等我。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是那种不健康的蜡黄。

看到我,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然然,你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们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阿姨呢?”我开口,声音干涩。

她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我……”

“林晚。”我打断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你妈妈,是不是三年前就走了?”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和不解,都化成了一种尖锐的心疼。

我认识的林晚,从来都是骄傲的,坚强的,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能笑着扛起来。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的样子。

“为什么?”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一个人扛着?”

她终于崩溃了,蹲在地上,抱住头,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呜咽。

“对不起……然然……对不起……”

她只会说这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陈峰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蹲下身,把林晚搂进怀里。

她的身体很凉,一直在发抖。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九万块钱,你到底要用来做什么?”

她在我的怀里哭了很久,久到天色完全黑透,那盏坏掉的路灯也彻底熄灭了。

然后,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

“陆远。”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陆远。

这个名字,像一颗埋在我们青春里的定时炸弹。

我和林晚,还有陆远,我们是高中最好的朋友。

我们三个,曾经形影不离。

陆远是那种走在人群里会发光的男孩子。他成绩好,篮球打得棒,更重要的是,他会画画。

他的画,有种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的魔力。

他喜欢画我们学校后山那片香樟林,喜欢画夕阳下教学楼长长的影子,喜欢画我和林晚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直到高三那年,一场意外,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碎了。

那是一个雨天。

晚自习放学,雨下得特别大,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陆远没带伞,林晚说她家近,让她爸爸开车来接我们。

在等车的时候,陆远站在马路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了神。

一辆失控的卡车,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朝他冲了过去。

林晚尖叫着,想冲过去拉他一把。

我也想。

但是我们的腿,都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瞬间压缩。

我们只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陆远躺在血泊里,身下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莲。

他没有死。

但是,他失去了他的右手。

那只,会画画的手。

从那以后,陆远就变了。

他不再笑了,也不再画画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包括我和林晚。

高考后,他去了一所南方的大学,然后就彻底和我们断了联系。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个名字,成了我们之间一个绝口不提的禁忌。

我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

我以为,我们都默契地,把那段记忆埋葬了。

可是现在,林晚却重新把它挖了出来。

“和陆远……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在发抖。

林晚从地上站起来,拉着我的手,朝康复中心里面走去。

“你跟我来。”

康复中心里很安静,走廊里亮着昏黄的灯光,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一间病房门口。

病房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

林晚示意我朝里看。

我凑过去,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她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着微弱的曲线。

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用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地削着皮。

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

因为,他只有一只手。

是左手。

他的右手袖管,空荡荡地垂在那里。

尽管他的背影很消瘦,尽管他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尽管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远。

是陆远。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心脏像是被泡在又酸又涩的柠檬水里,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这么多年了。

他过得,原来是这个样子。

“那是陆远的妈妈。”林晚在我耳边轻声说,“半个月前,突发脑梗,半身不遂,一直昏迷着。医生说,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很高,而且……希望不大。”

“陆远……他这些年,过得好吗?”我哽咽着问。

林晚摇了摇头。

“不好。”

“他大学毕业后,换了很多工作,都做不长。因为他的手……你知道的。后来,他回了老家,开了个小小的画材店,勉强糊口。他一直没结婚,和他妈妈相依为命。”

“他爸爸呢?我记得他爸爸身体也不好。”

“前几年,也走了。”

我的心,被这些轻描淡写的话,刺得千疮百孔。

我无法想象,这些年,陆远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那……那九万块钱,是给阿姨治病的?”我问。

林晚点头,又摇头。

“是,也不是。”

她把我拉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外面的夜色浓得像墨。

“陆远他……他不想治了。”林晚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绝望,“医生说,阿姨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就算醒过来,也可能是植物人。后续的治疗,就是个无底洞。陆远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他想放弃。”

“放弃?”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带他妈妈回家,让她安安静D地走完最后一程。”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联系上他了?”

林晚苦笑了一下。

“我没有。我不敢。”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一直在关注他。”

“什么?”

“高考后,他不是去了南方吗?我也报了那边的学校,就在他隔壁的城市。我经常偷偷去看他,但我不敢让他发现。”

“他换工作,回老家,开店……我全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他每天几点开门,几点关门,喜欢去哪家面馆吃面。”

“我像个变态一样,躲在暗处,窥视着他的人生。”

“我看着他因为一只手被嘲笑,看着他喝醉了酒在街边痛哭,看着他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一顿饭。”

“每一次,我都想冲出去,跟他说,对不起。跟他说,让我帮你。”

“但是我不敢。”

“我怕他看见我,会想起那个下雨的晚上。我怕他会恨我。”

“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然然。”

林晚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我的大脑,又一次停止了运转。

“什么意思?”

“那天,在等车的时候,陆远跟我告白了。”

“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他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我当时……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拒绝了他。”

“我跟他说,我们不可能。我说,我只是把他当哥哥。”

“他当时就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到他眼睛都红了。”

“然后,他就朝马路对面走过去,我喊他,他也不理我。”

“那辆卡车开过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看路。他好像……好像是故意的。”

“是我害了他,然然。如果我没有拒绝他,如果我当时拉住他,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这十几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一闭上眼睛,就是他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我欠他的,我欠他一辈子。”

林...晚的故事,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一个人扛下父母去世的悲伤。

因为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份更沉重,更无法言说的罪孽。

和这份罪孽相比,失去亲人的痛苦,似乎都变得可以承受了。

“所以,这次他妈妈生病,你也是偷偷知道的?”

她点头。

“我从我们高中的班级群里,一个和他同乡的同学那里打听到的。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我看到他一个人在医院里跑上跑下,交费,拿药,照顾他妈妈。他瘦得脱了相,好几次都差点晕倒。”

“我看到他跪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求医生救救他妈妈。”

“我也看到他,在深夜无人的走廊里,一个人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然后,我听到了他和医生的谈话。他说他没钱了,他要放弃治疗。”

“我不能让他放弃。”林晚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失去了他的梦想,我不能再让他失去他唯一的亲人。”

“所以,你就编了个理由,来问我借钱?”

“对不起,然然,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这些年存的钱,一部分给了我爸妈治病,另一部分……我都偷偷地,用各种方式,给了陆远。”

“我以一个陌生人的名义,去他的画材店,买下他所有的画。其实那些画,根本就卖不出去。”

“我假装成慈善机构,每个月给他妈妈寄一笔‘补助金’。”

“我做了很多,但我不敢让他知道是我。”

“这次,这九万块钱,是最后一笔手术和前期康复的费用。只要交了这笔钱,医院就肯继续治疗。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想到你。”

“我不敢跟你说实话,我怕你……我怕你也会觉得,我是个罪人。”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她。

我以为她坚强,乐观,像个小太阳。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那个太阳的外壳下,包裹着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黑暗的内核。

她用十几年的时间,去背负一个秘密,去偿还一份她自以为的罪孽。

她活得,该有多辛苦。

我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傻瓜。”我说,“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个罪人。”

“你不是。”

“当年的事,谁都没有错。那只是一场意外。”

“你不要再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这对你,对陆远,都不公平。”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救阿姨。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我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把那九万块钱,转到了她发给我的那个卡号上。

然后,我把手机递给她看。

“好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转账成功”那四个字,愣了很久。

然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而是放肆的,解脱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哭。

仿佛要把这十几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痛苦,和不安,都一次性哭出来。

我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那一晚,我和陈峰没有回家。

我们在康复中心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林晚交了钱,医院同意继续为陆远的妈妈治疗。

但是陆远本人,却依旧处于一种半放弃的状态。

第二天,我决定去见见他。

我让林晚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走进了那间病房。

陆远正坐在床边,给他妈妈擦拭着身体。

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迅速地暗淡下去,变成了一种疏离和冷漠。

“你怎么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我来看看阿姨。”我走到病床边,看着那个安静沉睡的老人。

“她就这样了,没什么好看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颓然。

“陆远,我们谈谈吧。”

他沉默了片刻,放下手里的毛巾,站起身。

“去外面说吧,别吵到她。”

我们走到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

已经是上午了,阳光很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有几个病人在家人的陪伴下散步,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安详。

“钱,是你们交的吧?”他开门见山。

我没有否认。

“是林晚。”我说,“她一直很担心你。”

他冷笑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嘲讽。

“担心我?她有什么资格担心我?”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替林晚感到不值。

“陆远,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有些激动,“当年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林晚她……她也很自责,这些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过得不好?”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过得不好,有我不好吗?”

他举起他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看清楚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再也不能画画了,我再也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你不知道。你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我看着他扭曲的面孔,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了。

岁月和不幸,把他变成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是,我不知道。”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也没有资格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

“但是,陆远,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林晚一个人身上。”

“那天,你为什么要跟她告白?”

他愣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要选择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你明知道她当时不可能给你任何回应。”

“你把她逼到了一个绝境,然后,又用一场近乎于自毁的方式,惩罚了她,也惩罚了你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个受害者?”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车撞,她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人生被毁掉,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这份愧疚,这份自责,压了她十几年!你以为她就好过吗?”

陆远被我的话问住了,他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

“你恨她,我理解。但是,你不能一边接受着她偷偷给你的帮助,一边又心安理得地憎恨着她。”

“什么帮助?”他一脸茫然。

我把林晚这些年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包括她去隔壁城市上大学,包括她偷偷买下他所有的画,包括她冒充慈善机构给他妈妈寄钱。

陆远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他高大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陆远,林晚不欠你什么。是我们,所有经历过那件事的人,都欠彼此一个好好生活的未来。”

“阿姨还在等着你,她需要你。你不能放弃她,更不能放弃你自己。”

说完这些话,我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剩下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有些心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我在花园门口,看到了林晚。

她一直等在那里,眼圈红红的。

“你都听到了?”

她点点头。

“然然,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我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那天中午,我们找了一家小面馆。

林晚吃得很慢,但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

吃完饭,她说她想一个人去走走。

我知道,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我和陈峰回了酒店。

下午,我接到了陆远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很多。

“我想见见她。”他说。

我把林晚的电话给了他。

那天下午,他们见了面。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晚上林晚回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但嘴角,却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的笑意。

她说:“然然,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都……都说开了?”

她点头。

“他说,对不起。”

“他说,他从来没有真的恨过我,他只是……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他说,谢谢我。”

“他说,他会好好照顾他妈妈,也会……好好生活下去。”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那块悬了十几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真好。

真好。

第二天,我们准备离开。

陆远来送我们。

他看起来,和昨天判若两人。

虽然依旧消瘦,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光。

他把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林晚。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林晚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幅画。

画上,是三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少女,站在一片茂密的香樟林里,笑得灿烂千阳。

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是林晚。

那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是我。

那个拿着画板的男孩,是他。

画的右下角,有他的签名,和日期。

日期,是车祸发生的前一天。

“这是……我用左手画的。”陆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画得不好,你们别嫌弃。”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林晚看着那幅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替我跟阿姨问好,等她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她。”我说。

“好。”陆远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程的高铁上,林晚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然然。”她突然开口。

“嗯?”

“你知道吗?我以前,总觉得我的人生,被困在了那个下雨的晚上。”

“我走不出来,也不敢走出来。”

“我怕我一走出来,就对不起陆远。”

“但是现在,我好像……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不能替他活,他也不能替我活。”

“我可以帮他,我可以关心他,但我不能,再用‘赎罪’这个词,来绑架我自己的人生了。”

“我要好好生活了,然然。”

“为我爸妈,也为我自己。”

我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嗯,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回到家,陈峰已经做好了晚饭。

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饭桌上,他给我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

“事情,都解决了?”

我点点头。

“谢谢你,老公。”我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做错事了。”

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是啊。

我们是夫妻。

我们也是朋友。

是彼此人生路上,最坚实的依靠。

这件事过去后,林晚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刻意地去扮演一个“坚强”的角色。

她会哭,会笑,会跟我抱怨工作上的烦心事,会因为一部电影感动得稀里哗啦。

她变得……更真实了。

她辞掉了原来那份让她身心俱疲的工作,用剩下的一点积蓄,在老城区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花店的名字,叫“远方”。

我知道,这个名字,是为了谁而取。

陆远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他妈妈,在一个月后,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说话,但至少,有了希望。

陆远开始重新拿起画笔。

用他的左手。

他画得很慢,很吃力,一开始的线条,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的涂鸦。

但是他没有放弃。

他把他的画,放在朋友圈里。

第一幅,是医院窗外的一棵树。

第二幅,是他妈妈沉睡的侧脸。

第三幅,是他自己的左手。

……

他的画,依旧有那种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的魔力。

林晚和我,是他的第一批粉丝。

我们每天都会在他的朋友圈下面留言,给他加油打气。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用左手画画的男人。

有媒体来采访他,报道他的故事。

他的画,开始被人欣赏,被人购买。

他的生活,一点点地,重新回到了正轨。

半年后,林晚的花店开业。

我和陈峰去给她庆祝。

花店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空气里充满了花草的香气。

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花篮。

花篮的卡片上,写着一行字:

“祝贺,远方的朋友。”

署名,是陆远。

林晚看着那张卡片,笑了。

那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笑容。

像雨后的彩虹,像破晓的晨光。

又过了一年。

陆远的妈妈,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走得很慢,但恢复得很好。

陆远在老家,办了一个小小的画展。

画展的主题,叫“重生”。

我和林晚,还有陈峰,一起去看了。

画展上,有他画的风景,有他画的静物,有他画的母亲。

还有一幅,画的是一个开满了鲜花的小店。

店门口,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在阳光下,认真地修剪着花枝。

那幅画的下面,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单词。

Hope。

希望。

看完画展,陆远请我们吃饭。

饭桌上,他举起酒杯。

“这一杯,敬过去。”他说,“敬那个下雨的晚上,敬我们逝去的青春。”

我们都举起了杯子。

“这一杯,敬现在。”他又倒了一杯,“敬我们没有被生活打倒,敬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像朋友一样,吃一顿饭。”

我们又干了一杯。

“最后一杯,”他看着林晚,眼神里,有释然,有感激,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敬未来。”

“敬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

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被付之一笑。

回去的路上,林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轻声哼着歌。

是高中时,我们最喜欢的那首。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我们好像都回到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年纪。

岁月,带走了很多东西。

但也留下了一些,更珍贵的东西。

比如,成长。

比如,释怀。

比如,爱与被爱的能力。

回到家,我翻出那本厚厚的高中相册。

在相册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那张被我们珍藏多年的合影。

香樟树下,三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

但照片里的笑容,却依旧那么清晰,那么耀眼。

我拿出陆远送给林晚的那幅画,和这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过去和现在,在这一刻,悄然重叠。

我突然明白。

真正的朋友,不是那个陪你一起笑的人。

而是那个,在你流泪的时候,能给你一个拥抱。

是在你跌倒的时候,能拉你一把。

是在你迷失方向的时候,能为你点亮一盏灯。

是不管时隔多久,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雨,只要你需要,他就会一直在那里。

就像林晚,就像陆远,就像我。

我们的人生,都曾因为一场意外,而偏离了轨道。

我们都曾在黑暗中,独自挣扎了很久。

但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彼此。

我们用爱和理解,缝合了彼此的伤口,也照亮了前行的路。

那九万块钱,最终,没有成为一个谎言的证据。

它变成了一座桥。

一座连接了过去与未来,连接了愧疚与救赎,连接了我们三个人的,一座桥。

而我,很庆幸。

庆幸我有一个理智而温暖的丈夫。

庆幸我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错过一个了解真相,治愈伤痛的机会。

更庆幸,我拥有林晚这样的朋友。

我们一起走过了青春的泥泞,也终将一起,走向那个繁花似锦的,远方。

来源:一遍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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