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老公潘浩，在外人眼里，那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知名建筑设计师，年收入不说多，七八十万稳稳当当，长得一表人才，对我更是没话说。可就是这么个人，他有几个实在难已启齿的毛病，就像一根根细小的刺，平时看不见，但冷不丁就会扎我一下，疼得我心里一抽。
我老公潘浩，在外人眼里，那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知名建筑设计师，年收入不说多，七八十万稳稳当当，长得一表人才，对我更是没话说。可就是这么个人，他有几个实在难已启齿的毛病，就像一根根细小的刺，平时看不见，但冷不丁就会扎我一下，疼得我心里一抽。
那天，我学校评选优秀教师，请家属参加一个庆祝晚宴，校长、主任都在。我特意给潘浩挑了身新西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形象。席间，大家相谈甚欢，我脸上有光，心里美滋滋的。可就在校长举杯，准备说几句场面话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潘浩正低着头，把用完的牙签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那感觉，比当众挨了一巴掌还难受。我从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才如梦初醒，慌忙把嘴里的木头渣子吐进纸巾里。可那尴尬的声响，和我们校长诧异的眼神，已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心里。
而这一切，只是他众多怪癖里的冰山一角。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让我如坐针毡的“小毛病”，背后竟然藏着一个能把天捅破的秘密。
我和潘浩是大学同学，他追的我。那时候他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专业课第一，篮球打得好，人又干净清爽，白衬衫上总有一股阳光和洗衣粉混合的好闻味道。我们结婚八年，他事业一路高歌猛进，从一个设计院的小助理，做到了如今的合伙人。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了。
最开始，是个人卫生。曾经那个一天要洗两次澡的男人，现在有时候能连续三四天不洗澡，身上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我买的那些昂贵的香薰、空气清新剂，都盖不住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着汗味和疲惫的味道。我说他，他就烦躁地摆手：“哎呀，天天坐办公室，又不流汗，洗那么勤干嘛？浪费水。”
我气得说不出话，一个年入近百万的设计师，竟然心疼那点水费？
接着，就是他那个嚼东西的怪癖。刚开始是嚼笔杆，他办公室的笔，十支有九支的笔帽都被他嚼得坑坑洼洼，面目全非。后来发展到回家嚼电视遥控器，塑料瓶盖，甚至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把信用卡的边角塞进嘴里啃。我每次看到，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这上面得有多少细菌啊！
我跟他吵过，闹过，甚至把家里所有能让他下嘴的东西都藏起来。可没用，他就像个有瘾的烟民，找不到东西，他就开始啃自己的指甲。十个手指头，指甲被他啃得秃秃的，有时候甚至啃到肉里，渗出血丝。
我带他去看医生，心理医生说他可能是焦虑。可潘浩极度抗拒，他觉得我小题大做，觉得我是嫌弃他。“沈悦，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你现在是优秀教师，我就是个有怪癖的邋遢鬼，是吧？”他红着眼睛冲我吼。
那一刻，我心都凉了。我不是嫌弃他，我是心疼他，担心他。可我的关心，在他眼里却成了对他的鄙视。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堵墙。我不再提这些事，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把他嚼烂的笔扔掉，把他几天不换的脏衣服拿去洗，在沙发上喷上厚厚的除菌喷雾。
日子就在这种压抑的平静中一天天过。我们依然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他会记得我们每一个纪念日，给我买昂贵的礼物；我会在他加班的深夜，给他炖一碗热汤。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当他无意识地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或者我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时，我心里的那根刺，就会狠狠地扎一下。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疏远我，逼我离开他。我开始偷偷检查他的手机，翻他的衣服口袋，跟踪他下班的路线。可结果让我更加绝望——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他的生活两点一线，公司和家，没有任何暧昧的短信，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开销。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那天，公司安排大扫除，让我把家里一些不用的旧文件和杂物清理一下。我在书房最顶层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旧铁皮盒子。那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认得这个盒子，这是潘浩上大学时用的，里面装着他的一些宝贝。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打开它，那是属于他的隐私。可那天，鬼使神差地，我动了心思。我总觉得，潘浩所有变化的答案，或许就在这个盒子里。
我找不到钥匙，心里一横，从工具箱里拿了把螺丝刀，对着那个小小的锁孔，又撬又别。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盒子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情书或者旧照片，只有一沓厚厚的文件，和几张泛黄的报纸。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报纸，日期是五年前的夏天。头版头条，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标题——“‘观澜一品’小区阳台坍塌，致一死两伤，设计方责任难逃！”
我的手开始发抖。“观澜一品”，这个楼盘我记得，那是潘浩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他事业的成名作。我往下看，报道里详细描述了事故的惨状，一个年轻的妈妈为了保护孩子，被压在了坍塌的水泥板下，当场死亡。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我从来不知道，这个项目竟然出过这么大的事。潘浩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项目收尾时出了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我颤抖着手，继续翻看盒子里的东西。下面是一份法院的调解协议书，潘浩作为设计方的代表，向死者家属赔偿了一大笔钱。协议书的有他的签名，那笔迹抖得不成样子，和我印象中他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判若两人。
协议书下面，是一份诊断证明。来自市精神卫生中心，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潘浩，重度焦虑症，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药物治疗和长期心理疏导。诊断日期，就在那场事故发生后的一个星期。
盒子最底下，是一本日记。我翻开，里面只有寥寥几页，字迹潦草，涂涂改改，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再仔细一点，复核一下承重数据……那个女人就不会死。她才26岁，她的孩子才3岁……”
“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我不敢告诉沈悦，她那么好，那么干净，我不能让她跟着我一起掉进地狱。”
“医生说我病了。我没病，我只是在赎罪。我开始讨厌自己，讨厌我这双手，它画出了杀人的图纸。我不想洗澡，我希望自己变得肮脏，腐烂，这样心里会好受一点。”
“嘴里不嚼点东西，就心慌得厉害。那种尖锐的刺痛感，能让我暂时忘记脑子里的画面。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一片片墨迹。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一直以为的那些“怪癖”，那些让我尴尬、难堪、甚至想要逃离的毛病，根本不是什么毛病，而是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的酷刑。他不是不爱干净，他是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在赎罪。他不是故意要让我难堪，他是用肉体的疼痛来转移精神上的巨大痛苦。
这五年来，他一个人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十字架，在我面前，却还要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给我买名牌包，带我去高级餐厅，努力维持着一个“成功男人”的体面，可他的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而我呢？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妻子，都做了些什么？我抱怨他，指责他，怀疑他，用最刻薄的眼神和语言去伤害他。在他最需要安慰和理解的时候，我却亲手把那根刺，扎得更深。
我抱着那个铁皮盒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泣不成声。悔恨、心疼、自责……所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那天晚上，潘浩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他一进门，就习惯性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脸上是化不开的疲惫。我看到，他下意识地就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塑料瓶盖，准备往嘴里送。
就在那一瞬间，我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轻轻拿走了那个瓶盖。
他愣住了，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大概以为我又要像以前一样开始数落他。
我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那是一个硅胶做的，可以磨牙和啃咬的“咬胶”，是我下午特意跑去母婴店买的，专门给长牙期宝宝用的，安全，无毒。
我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把那个软软的咬胶放进他的掌心，轻声说：“老公，以后想嚼东西了，就用这个，好不好？这个干净，不伤牙。”
潘浩彻底僵住了。他低头看看手里的咬胶，又抬头看看我。我的眼睛因为哭过，又红又肿。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
几秒钟后，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这个在我面前永远要强、从不示弱的男人，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猛地把我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又那么如释重负。
我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对不起，老公，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扛了这么久，辛苦你了……”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我把那个铁皮盒子放在了我们卧室最显眼的地方，我告诉潘浩，那不是他的罪证，而是他的勋章，是他善良和责任感的证明。我陪着他，重新开始了心理治疗。
他那些“毛病”并没有立刻消失。他还是会偶尔忘记洗澡，还是会在焦虑的时候下意识地想找东西来嚼。但现在，我不再觉得那是刺痛我的荆棘。
他忘了洗澡，我就放好一缸热水，撒上他喜欢的浴盐，笑着说：“潘大设计师，您的专属SPA时间到了。”他想嚼东西，我就把那个小小的咬胶递给他，或者干脆给他一袋有嚼劲的牛肉干。
我不再逼他，不再指责他。我只是陪着他，理解他，用我的爱和耐心，一点点地抚平他内心的伤口。
生活里那些曾经让我如坐针毡的尴尬，现在也变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有一次，我们和朋友聚餐，他又习惯性地开始啃筷子头。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只是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把我的手伸过去，盖在了他的手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对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放下了筷子。
那一刻，我无比确定，我们之间的那堵墙已经彻底消失了。爱不是要求对方完美无瑕，而是在知道对方的所有不完美之后，依然选择紧紧拥抱。那根曾经刺痛我的刺，如今被我用温柔和理解，包裹成了我们婚姻里最柔软、也最坚韧的一部分。
来源：爱自己的宇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