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会议室里，顶头上司王德发油腻的笑脸和客户方李总胜券在握的表情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的笔尖悬停在合同签字页上方，仅一厘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会议室里，顶头上司王德发油腻的笑脸和客户方李总胜券在握的表情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得我喘不过气。

然而，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几分钟前，洗手间外那个前台小妹惊惶的眼神和那句足以改变一切的耳语："哥，别签，这家公司下个月就要宣布破产了。"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上亿订单和光明前途，另一边是陌生人的危言耸听和粉身碎骨的风险。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图片源于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01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薰和现磨咖啡混合的香气，这是"辉煌科技"独有的味道——成功与资本的味道。

我，林风，作为盛大集团市场部的普通项目经理，今天跟着部门总监王德发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签下那份价值1.2亿的战略合作协议。

这份协议对我们部门，乃至整个盛大集团的年度业绩都至关重要。

会议室的巨大落地窗外，是城市最繁华的CBD景观，脚下车水马龙，宛如蝼蚁。

辉煌科技的CEO李总，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穿着定制西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精英气质的男人，正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双方合作的美好蓝图。

"林经理，王总监，我们辉煌科技自主研发的‘天穹’系统，是业内独一无二的下一代数据解决方案。一旦与盛大集团的渠道网络结合，三年内，我们足以垄断整个华南地区的市场份额，创造至少十个亿的增值！"李总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极具感染力。

王德发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他不停地用手肘碰我，眼神示意我机灵点，多附和几句。

我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怪异感。

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李总的规划确实宏伟，"我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既专业又恭维，"只是关于‘天穹’系统的核心技术壁垒和市场渗透的先行者成本，合同附件里似乎没有更详细的数据支撑。比如，我们注意到贵司近半年的研发投入占比似乎有所下降，这是否会对系统的后续迭代和维护产生影响？"我提出的问题其实很常规，是任何一个尽职的项目经理都会做的尽职调查。

然而，我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李总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那零点几秒的变化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王德发的脸色则直接沉了下来，他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了我："小林！说的这是什么话！李总的公司是业界标杆，技术实力我们早就有目共睹！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回去我们内部消化就行，不要耽误李总的宝贵时间！"他这番话几乎是斥责，充满了"你别给我捅娄子"的警告意味。

我立刻闭上了嘴，心中那股不安却愈发浓烈。

王德发这个人，业务能力平平，全靠溜须拍马和压榨下属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他对这份合同的渴望，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据说只要签下这一单，他就能顺利升任公司副总。

因此，任何可能阻碍签约的因素，在他看来都是眼中钉。

李总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笑道："王总监言重了。林经理的专业和严谨，正是我们欣赏的品质。关于研发投入，是因为我们的核心技术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进入了稳定应用期，所以投入曲线自然会调整。至于数据支撑，我们的团队准备了非常详尽的演示文稿，会后可以让技术总监专门为林经理做一次深度解读。"他把皮球踢得滴水不漏，既化解了尴尬，又显得自己胸有成竹。

王德发立刻借坡下驴，哈哈大笑起来："看，我就说李总大气！小林，你就是想得太多，年轻人，要多学学李总的格局！"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基本上成了王德发和李总的"商业互吹"专场。

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一旁，翻看着那份厚厚的合同。

合同条款看起来天衣无缝，充满了对我们盛大集团极为有利的条款，利润分成、市场保障、违约责任……辉煌科技几乎承担了所有的风险，仿佛是上赶着给我们送钱。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正常的、拥有核心技术的公司，绝不可能签下如此"不平等"的条约。

这不符合商业逻辑。

除非，他们根本没打算履行合同。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让我背上惊出了一层薄汗。

可我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直觉。

在王德发那急功近利的眼神逼视下，任何没有证据的质疑，都只会给我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02

会议持续了快两个小时，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我的膀胱终于发出了抗议。

趁着王德发和李总聊到兴头上，我找了个空隙，低声说："王总，李总，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王德发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睛都没离开李总，示意我快去快回。

我如蒙大赦，迅速起身离开了这间气氛压抑的会议室。

辉煌科技的办公区装修得极具现代感，随处可见的绿植和艺术品彰显着公司的品味和实力。

员工们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自信的微笑，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多疑了。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林风啊林风，你只是个小小的项目经理，公司的战略决策轮不到你来操心，王德发让你签，你就签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就算将来真出了问题，责任也首先是王德发的。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试图将那份不安压下去。

可良心上的拷问却挥之不去。

这不仅仅是王德发一个人的事，这1.2亿的合同，如果真是个陷阱，赔进去的是整个盛大集团的真金白银和市场声誉。

整理好情绪，我迈步往回走。

就在我快要走到会议室门口时，一个穿着前台制服的年轻女孩突然从旁边的茶水间闪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动作很轻，但充满了急切。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相清秀，扎着马尾，只是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有事吗？"我压低声音问。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抓着我的袖子，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我们，然后凑到我耳边，用蚊子般大小、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哥，别签，这家公司下个月就要宣布破产了。"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她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焦急和恐惧，那是一种深怕我不相信她的绝望。

她见我愣住了，又补充道："他们资金链上周就断了！现在就是个空壳子，签合同就是为了骗你们的预付款去填他们老总的私人窟窿！信我，千万别签！"说完，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触电般地松开手，不等我反应，就慌张地跑回了前台的位置，低下头，假装在整理文件，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前台小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钢针一样扎进我的脑子里，与我之前的种种怀疑完美地印证在了一起！

那份过于优厚的合同，李总面对质询时的瞬间僵硬，王德发不正常的急切……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骗局！

辉煌科技，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行业新贵，竟然已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空中楼阁！

他们需要的不是合作伙伴，而是在沉没前，最后能抓住的一块垫背的浮木！

而我们盛大集团，就是他们选中的那个倒霉蛋。

1.2亿的预付款一旦打过去，立刻就会被转移、侵吞，到时候他们直接宣布破产清算，我们连渣都剩不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该怎么办？

冲进会议室，大喊一声"这是个骗局"？

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唯一的"人证"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随时可能因为恐惧而否认一切的前台。

我这么做的下场，只会被当成疯子，被王德发和李总联手撕碎。

王德发会立刻开除我，并且在行业里彻底封杀我。

可如果我就这么回去，默默地签下那份合同，我将成为公司的罪人，良心将备受谴责，一辈子都活在悔恨和不安之中。

当那1.2亿的损失爆出来时，作为经手人，我同样难辞其咎，职业生涯一样完蛋。

前进是悬崖，后退是地狱。

我被逼到了一个绝境。

03

我站在会议室门口，短短十几秒，却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一个念头在我心中成型：我不能签，但也不能直接翻脸。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能摆在台面上的理由，一个让王德发即使暴跳如雷也无法当场发作的理由。

我推开门，脸上重新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仿佛刚刚只是去补了个妆。

王德发看到我回来，立刻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上的合同："小林，磨蹭什么呢？快点，把字签了，我们还要赶回去跟董事长汇报好消息呢！"李总也微笑着将一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递到我面前，客气地说："林经理，请吧。"

那支冰冷的钢笔仿佛有千斤重。

我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笔帽。

我装作再次审阅合同的样子，将文件翻到关于技术交接和知识产权的那一页，眉头紧锁，露出一副十分困惑和为难的表情。

王德发看我迟迟不动笔，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又怎么了？不是都看过了吗？"我抬起头，一脸"歉意"地对李总和王德发说："李总，王总，非常抱歉。我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公司的法务风控条例。关于核心知识产权的交割部分，这份合同的第17.3条写的是‘合作生效后三个月内完成全部源代码和技术文档的交割’。但是我们公司最新的规定是，对于超过一亿金额的重大技术合作，必须要求对方在预付款支付前，将核心源代码托管至第三方权威机构进行封存，以规避技术交割风险。"

我这番话，半真半假。

公司的确有类似的风险控制建议，但并非强制条款，执行起来有很大的弹性空间。

我把它说成是"最新规定"，就是为了堵死王德发的嘴。

果然，王德发愣住了，他根本不关心法务细节，闻言立刻反驳："有这个规定吗？我怎么不知道？以前不都是这么签的吗？"我立刻接话，语气十分肯定："王总，这是上周风控部晨会上刚刚强调的，会议纪要应该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您可能太忙还没来得及看。主要是为了应对近期市场上出现的一些技术诈骗案件，董事长亲自批示要严格执行的。"我直接把董事长搬了出来，这下，王德发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公开反对了。

他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显然对我这种"节外生枝"的行为愤怒到了极点。

李总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寒光一闪而过。

他显然没想到我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将源代码进行第三方托管，对于一个正常的公司来说，只是一个略显繁琐但完全可以接受的流程。

但对于一个空壳公司，这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所谓的"完整核心源代码"可以拿去封存！

"林经理，你这个要求……有点突然啊。"李总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已经带上了一丝压力，"我们的‘天穹’系统是公司的最高机密，源代码的任何形式的外流，我们都必须慎之又慎。合同里已经明确了高额的违约金，这还不够保障盛大集团的利益吗？"

我顶住压力，寸步不让："李总，您误会了。我们并非不信任辉煌科技，这纯粹是出于流程合规性的考虑。托管在第三方机构，你们也随时可以监控，并非外流。只有在贵司违约的情况下，我们才有权启封。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公平的保障。如果这个前提无法满足，那么这笔高达1.2亿的预付款，我们公司的财务和风控部门是绝对不会批准的。"我把话说得很死，将皮球踢回给了李总。

现在，压力来到了他这边。

王德发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次想插话骂我，但因为我句句不离"公司规定"和"风控"，他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发作的借口。

他只能用眼神疯狂地凌迟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给我等着！"

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总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而阴冷。

他知道，我戳到了他的痛处。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

"好，很好。林经理果然是年轻有为，做事滴水不漏。"他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既然如此，关于这个托管条款，事关重大，我需要和我的董事会商量一下。今天的签约，我看就先到这里吧。"他这是直接宣布谈判中止。

王德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想挽回："哎，李总，别啊！有话好商量嘛！小林他年轻，不懂事……"李总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对我说："林经理，希望下次我们再谈的时候，你能带来一个更有‘诚意’的方案。"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04

从辉煌科技那栋金碧辉煌的大厦里出来，坐进公司的车里，压抑的空气瞬间引爆。

王德发再也抑制不住怒火，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风！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吗？啊？1.2个亿的单子！就他妈因为你那狗屁不通的‘风控条例’给搅黄了！老子让你当场签字！你把我的话当放屁是不是！"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我却连擦都懒得去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我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

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必须承受这一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王德发见我不说话，骂得更起劲了，"你就是嫉妒！嫉妒老子马上要升副总了，故意给老子使绊子！我告诉你，林风，你完了！你彻底完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老子今天就回去打报告开除你！你在盛大，在这个行业，都别想再混下去！"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像一头被触怒的公猪。

我依旧沉默。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以他在公司的资历和人脉，要开除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项目经理，易如反掌。

我的职业生涯，可能真的要在今天画上句号了。

回到公司，王德发"砰"地一声摔上车门，气冲冲地直奔董事长办公室告状去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向我投来询问和同情的目光。

我没有理会，径直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我知道，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我必须主动出击，在王德发把我彻底按死之前，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开始疯狂地码字，写一封详细的《关于与辉煌科技合作项目的重大风险评估报告》。

在这份报告里，我绝口不提前台小妹的事，那是对我唯一的善意来源的保护。

我将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我从公开信息和合同细节中找到的"蛛丝马迹"上。

我列出了整整十二条风险点。

第一，合同条款异常优厚，远超行业惯例，涉嫌"利益输送"式陷阱。

第二，辉煌科技近半年财报中，研发投入与宣传的核心技术实力严重不匹配。

第三，其核心产品"天穹"系统，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查不到任何已注册的专利信息，与其宣称的"自主研发"相悖。

第四，通过企业查询软件，我发现辉煌科技在过去三个月内，有高达十七条的劳动仲裁记录，均为拖欠员工薪资。

第五，其对外宣传的几个"标杆客户"，经过我侧面打电话核实，对方均表示只是"初步接触"，根本没有达成深度合作。

第六……我将所有能找到的、公开的、可以验证的疑点全部罗列出来，并附上了详细的截图和链接作为证据。

在报告的最后，我写道："……综上所述，本人有理由严重怀疑，辉煌科技已陷入重大经营或财务危机，其本次合作意图并非共同发展，而是极有可能以骗取我方巨额预付款为目的。本人在签约现场提出‘源代码第三方托管’要求，正是基于以上风险评估，旨在通过合规流程测试对方合作诚意，结果对方当场中断谈判，此行为进一步加深了本人的怀疑。为维护公司核心利益，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本人斗胆恳请公司高层立即暂停此项目，并委派专业的风控和法务团队，对辉煌科技进行一次彻底的背景和财务审查。本人愿为以上报告内容及判断承担一切责任。"

写完这封邮件，我反复检查了三遍，然后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发送。

收件人，是我的直属上司王德发、王德发的上司——事业部副总裁、公司风控部总监、法务部总监，以及，我斗胆加上了集团董事长陈海生的名字。

我知道，这封邮件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这是我赌上自己全部职业生涯的一场豪赌。

赢了，我可能没事；输了，我将万劫不复。

邮件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虚脱，瘫倒在椅子上。

办公室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窃窃私语。

我知道，王德发已经把"我搅黄了上亿订单"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在他们眼里，我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05

接下来的几天，我度日如年。

我在公司的处境变得异常尴尬，几乎成了一个透明人。

王德发没有再公开对我咆哮，但他看我的眼神，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动用了一切资源给我穿小鞋，将我手头所有的项目都转交了出去，每天只给我安排一些整理档案、复印文件的杂活，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同事们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午饭时间没人再叫我，茶水间里只要我一出现，聊天的人群就会立刻散开。

我成了一个被孤立的瘟神。

我发出的那封邮件，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董事长、副总裁……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我的报告。

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是不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坏了？

那个前台小妹，也许只是公司内部斗争的棋子，故意散播谣言？

又或者，她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实情？

我毁掉了一份1.2亿的合同，毁掉了王德发的晋升之路，也毁掉了自己的前途，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基于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耳语和一个站不住脚的猜测？

悔恨和不安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内心。

每天晚上，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王德发狰狞的脸和同事们嘲弄的目光。

我甚至开始准备更新我的简历，思考着被开除后该何去何从。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第四天下午，事情似乎有了一丝转机。

公司内网的新闻板块，推送了一条毫不起眼的行业动态："本市知名IT供应商‘宏业电子’于昨日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辉煌科技’拖欠其高达八百万的货款长达半年之久。"这条新闻很短，夹杂在一堆行业八卦和公司宣传稿里，几乎没人注意。

但我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宏业电子！

我记得辉煌科技的宣传册里，把宏业列为他们的"年度最佳战略供应商"！

一个"最佳供应商"，却被拖欠货款长达半年，甚至要闹上法庭？

这无疑是我那份报告中，"辉煌科技与供应商关系紧张"这一猜测的第一个，也是最有力的一枚实锤！

我立刻将这条新闻链接，通过邮件再次发送给了之前的所有人，标题只有八个字：《关于辉煌科技风险的补充证据》。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丝久违的快意。

我没有错！

我的判断是对的！

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王德发，发现他也在看那条新闻，他的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惨白，握着鼠标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辉煌科技真的有问题，那他这个不顾一切、强行推进项目，甚至不惜打压质疑声音的总监，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也许，我不用滚蛋了。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下班时间，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

就在我按下车钥匙，车灯闪烁的瞬间，我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T恤，手臂上是狰狞的纹身，一脸的凶相，一看就不是善类。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李总的人？

他们要报复我搅黄了他们的骗局？

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男人，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开口了，他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我，充满了压迫感。

"你就是林风吧？"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光头男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朝我逼近了一步："别紧张。我们老板想跟你谈谈。关于辉煌科技的那个单子，你好像……知道的太多了。"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另一个男人则不着痕迹地绕到了我的身后，彻底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我意识到，我卷入的麻烦，可能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06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肾上腺素飙升。

停车场空旷而寂静，昏暗的灯光下拉长了他们狰狞的身影。

我攥紧了手里的车钥匙，准备随时按下警报按钮。

然而，光头男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所有的预判都落了空。

他并没有对我动粗，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递到我面前，语气变得客气了许多："林先生，我们老板想亲自和您说几句。"我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手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这不像是李总那种亡命之徒的行事风格，倒更像是某种……内部的清理。

"喂？"我试探性地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那声音我只在公司年会上听到过一次，却记忆犹深。

是盛大集团的董事长，陈海生！

"林风吗？我是陈海生。别紧张，我的人不会伤害你。只是有些事，不方便在公司谈。你现在上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车牌号是京A66888，它会带你来见我。"陈董事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彻底懵了。

董事长？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找我？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两个"绑匪"，他们对我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远处的停车位上，一辆崭新的奥迪A8L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我别无选择。

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我坐上了那辆奥迪。

车内非常安静，司机一言不发，平稳地将车驶出了停车场，汇入城市的车流。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古色古香的私人茶馆门口。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个雅致的包间。

推开门，我看到了正坐着泡茶的陈海生。

他看起来比在年会上更显威严，一身中式便服，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我拘谨地坐下，心中充满了忐忑。

"你的那份报告，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陈海生将一杯泡好的普洱推到我面前，开门见山地说，"写得很好，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比王德发那份漏洞百出、只知道歌功颂德的‘邀功信’强了一百倍。"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董事长对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

"那……您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陈海生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为什么按兵不动，让你受了这几天的委屈，是吗？"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林风，盛大集团看着光鲜，但内部的蛀虫，比你想象的要多。王德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把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

他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辉煌科技这个项目，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有问题。王德发这个人急功近利，早就被我列入了观察名单。我故意放任他去推进这个项目，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而你，是这个局里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惊喜。"陈海生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董事长亲自布下的一个局！

我只是一个误打误撞闯入其中的棋子。

"王德发和辉煌科技的李总有私下交易。"陈海生语出惊人，"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只要这1.2亿的预付款到账，王德发个人就能拿到至少一千万的回扣。这笔钱，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所以他才会像疯狗一样，不顾一切地要促成这件事。"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一千万的回扣！

难怪王德发会如此疯狂！

"那……那个前台……"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陈海生看了我一眼，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她叫苏晴，不是什么前台。"他缓缓说道，"她是辉煌科技最早的天使投资人苏振海的女儿。三年前，李总用卑劣的手段，骗光了苏振海所有的投资，还把他逼得跳了楼。苏晴为了搜集李总的罪证，为父报仇，才化名应聘到辉煌科技做前台。她和你联系，是因为我们的调查组之前已经和她取得了联系。她知道你是盛大的项目负责人，也知道你为人正直，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冒着巨大的风险提醒你。"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苏晴那惊恐的眼神背后，是血海深仇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

"林风，"陈海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王德发这条线，必须由你来收网。我需要你，回到他身边，让他相信你已经屈服了，然后，帮我拿到他和李总进行利益输送的直接证据。"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有风险。但一旦成功，你不仅是拯救了公司，更是拯救了你自己。我保证，盛大集团市场部总监的位置，将会是你的。"

07

从茶馆出来，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董事长的计划大胆而又冒险，我从一个即将被开除的职场弃子，一跃成为了这场风暴中心的"卧底"。

这其中的转变，快得让我有些恍惚。

压力是巨大的，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和兴奋感也油然而生。

我不仅仅是在为自己的前途而战，更是在为那个叫苏晴的女孩，为所有被李总和王德发这类人坑害的受害者而战。

我答应了陈董事长。

我别无选择，也心甘情愿。

第二天一早，我刻意穿了一身略显颓废的衣服，胡子也没刮，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进了公司。

我的这副模样，立刻引起了同事们的注意。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了王德发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王德发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我推门进去，低着头，用一种充满了悔恨和畏惧的语气说："王……王总，我……我想跟您谈谈。"

王德发抬起头，看到我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靠在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林经理吗？怎么，搅黄了上亿的单子，还有脸来见我？"他的话语充满了讽刺。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王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前几天是鬼迷心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胡说八道。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被开除，我家里还有房贷要还……"我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忏悔"，将一个被现实彻底击垮的年轻人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看到我这副模样，王德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我告诉你，林风，要不是看在你过去还算勤恳的份上，你现在早就卷铺盖滚蛋了！"他敲着桌子，教训道，"年轻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要有点数！公司的利益，部门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那点小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我连连点头称是，态度谦卑到了极点："是是是，王总您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王总，辉煌那个项目……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想将功补过。我愿意……我愿意去给李总负荆请罪，求他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听到我想"挽回"项目，王德发的眼睛亮了。

那可是一千万的回扣，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放弃。

他故作沉吟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挽回？你把人家得罪成那样，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试试。但是，下不为例！如果再出任何岔子，你就给我立刻滚蛋！"我千恩万谢地从他办公室出来，我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成了王德发最忠实的"走狗"。

他让我端茶倒水，我绝不假手于人；他让我整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销单，我加班加点也毫无怨言。

我用我的"实际行动"，让他彻底相信，我已经被他完全驯服了。

终于，在第三天，他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行了，别装了。"他扔给我一份文件，"李总那边，我已经帮你约好了。明天下午，你跟我再去一趟辉煌科技。这一次，你要是再敢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后果你自己清楚！"我接过文件，心中一阵狂跳。

决战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出发前，我借口去洗手间，与陈董事长的助理接上了头。

他给了我一支外观和普通钢笔一模一样的录音笔，和一个微型纽扣摄像头。

"林先生，董事长说，一切小心。我们的技术人员会实时监控信号，外围也有人接应。保证你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助理的语气很严肃。

我将设备穿戴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

镜子里的那个人，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林风，你行的。

08

再次踏入辉煌科技的大门，我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忐忑和怀疑，这一次，是冷静和坚定。

王德发走在我前面，步履轻快，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大概以为，马上就能把那一千万的回扣收入囊中了。

苏晴依然坐在前台，看到我时，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我职业性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同样对她点头致意，那是一个无声的、属于盟友之间的信号。

这一次，李总没有在大会议室见我们，而是把我们请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更加奢华，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典籍和奖杯。

李总依旧是那副精英派头，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轻蔑和嘲弄。

他显然也把我看作一个被敲打后，摇尾乞怜的失败者。

"王总，林经理，请坐。"他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办公桌后面，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李总，真是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都怪我这个下属不懂事，回去我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他。"王德发一上来就满脸堆笑地道歉，"小林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今天特地来给您赔罪。我们这次来，是带着百分之两百的诚意，希望能和辉煌科技继续合作的！"我适时地站起来，对着李总深深地鞠了一躬："李总，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鲁莽，向您郑重道歉！"

我的"表演"显然让李总非常受用。

他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嘛。林经理也是为了盛大集团的利益着想，严谨一点是好事。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我们已经无比熟悉的合同，"条款还是那些条款。不过，林经理上次提出的那个‘源代码托管’，我们董事会研究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困难。毕竟是核心机密，流程也太繁琐了。"

机会来了！

我立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和"贪婪"："李总说的是。那个破规定，就是我们公司那帮搞法务的书呆子想出来的，不切实际！不过……王总，李总，您二位看，我这次为了弥补过失，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还差点被公司开除。你看这事儿……我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吧？"我一边说，一边搓着手，露出一副市侩的嘴脸。

同时，我悄悄调整了一下纽扣摄像头的角度，确保能同时拍到王德发和李总的脸。

王德发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上道"，他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表情，对李总说："李总，你看，小林现在也是自己人了。上次他不懂规矩，搅了局。这次他帮我们把局给圆回来，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不然以后队伍不好带啊。"王德发这是在借着我的名义，向李总确认和催要他的那笔巨额回扣。

李总闻言，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他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剪开，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浓密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但内容却无比清晰和致命。

"王总，你放心。我们是老朋友了，规矩我懂。"他看了一眼王德发，又瞥了我一眼，带着一丝施舍的口吻说，"合同签完，预付款一到账，答应你的那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一下，比划了一个"十"的手势，"一分都不会少。至于林经理嘛……看在他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他。给你封个五十万的红包，买辆车开开，怎么样？"

"轰！"我的大脑里仿佛有烟花炸开！

录下来了！

全都录下来了！

"回扣"、"那个数"、"五十万的红包"……这些关键词，加上他们此刻的表情和动作，已经构成了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王德发听到李总的承诺，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说："李总大气！李总敞亮！那我们现在就把字签了？"

就在王德发拿起笔，准备在合同上龙飞凤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了。

陈海生董事长带着公司的法务总监和几个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神情严肃、一看便知是经侦警察的便衣人员。

王德发和李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们看着鱼贯而入的人群，脸色煞白，满眼的不可置信。

"王德发，李总，"陈董事长的声音冰冷如铁，回荡在奢华的办公室里，充满了审判的意味，"你们的戏，演完了。"

09

那一瞬间，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王德发的脸从煞白变成了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李总，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瘫坐在老板椅上，脸上露出一种穷途末路的惨笑："陈董，好手段。我倒是小瞧了你，也小瞧了这位……林经理。"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射向我，充满了怨毒。

我平静地与他对视，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我站起身，默默地走到陈董事长身后，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李总，你用空壳公司搞合同诈骗，恶意转移资产，涉案金额高达数亿。王德发，你身为公司高管，内外勾结，索要巨额商业贿赂，严重损害公司利益。"陈董事长身边的法务总监，面无表情地宣读着他们的"罪状"。

"这些，"他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我刚刚交出去的录音笔和纽扣摄像头，"就是证据。"几名便衣警察走上前，出示了逮捕令："李先生，王先生，你们因涉嫌合同诈骗罪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刑事拘留。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王德发和李总的手上。

王德发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瞬间瘫软下去，被两个警察架着拖了出去。

辉煌科技的闹剧，以一种最具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当天下午，辉煌科技资金链断裂、CEO因诈骗被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行业，引发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无数被拖欠款项的供应商和被欺骗的投资者纷纷上门，那栋曾经金碧辉煌的大厦，转眼间就变得一片狼藉。

而盛大集团，则因为"风控得力、及时止损"，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而因为董事长陈海生果断清理门户的铁腕手段，赢得了市场和股东的一致赞誉，股价不跌反升。

我，林风，成了这场风暴中最大的英雄。

第二天，集团内网就发布了红头文件：经董事会决议，免去王德发市场部总监的一切职务，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同时，任命项目经理林风，因其在‘辉煌’项目中表现出的卓越洞察力、非凡勇气和对公司的绝对忠诚，破格提拔为市场部总监，即日生效。

这个消息，在公司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曾经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同事，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羡慕。

他们纷纷跑来向我道贺，言语间充满了谄媚。

我客气地回应着，心中却波澜不惊。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它背后的艰险。

几天后，在一个安静的咖啡馆里，我再次见到了苏晴。

她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便装，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看起来就是一个干净清爽的邻家女孩。

她不再是那个惊惶失措的前台小妹，眼神里充满了释然和感激。

"林总监，"她对我笑了笑，这个称呼让我有些不适应，"不，我还是叫你林风哥吧。谢谢你。"她站起来，郑重地向我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在这个泥潭里挣扎多久。是你，帮我为我爸爸报了仇。"我连忙扶起她："你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的勇气救了你。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我们聊了很久。

她告诉我，她父亲的公司被李总吞并后，她就一直在搜集证据，但李总为人狡猾，很难抓到实质性的把柄。

直到陈董事长的调查组找到她，他们才制定了这个里应外合的计划。

而我的出现，则是一个加速计划成功的催化剂。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仇报了，心愿也了了。我想出国去读书，学法律。我想用法律的武器，去帮助更多像我父亲一样的人，不让他们再遭受这样的不公。"看着她充满希望的脸，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我们互道珍重，她踏上了新的旅程，而我，也将在我的新岗位上，开始新的战斗。

10

三个月后，盛大集团市场部焕然一新。

我上任后，在陈董事长的支持下，对整个部门的业务流程和人员结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我废除了王德发那一套只看关系、不看业绩的陈规陋习，建立了一套以数据和结果为导向的全新KPI考核体系。

同时，我引入了更加严格和科学的项目风险评估模型，任何一个新项目，都必须经过至少三轮的独立尽职调查，确保万无一失。

起初，改革的阻力很大，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但在我裁掉了几个倚老卖老、整天混日子的老油条，并提拔了几个有能力、有干劲的年轻人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市场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市场部了。

我的办公室，就是王德发之前的那一间。

我让人扔掉了他那套浮夸的红木家具，换成了简约而现代的办公桌椅。

我常常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从一个差点被开除的小职员，到今天掌管着公司核心业务部门的总监，这一切的转变，不过短短数月。

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像做梦一样。

但我知道，这不是梦。

这是我用勇气和坚持，为自己赢得的现实。

我常常会想起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下午，想起苏晴那句急切的耳语。

一个微不足道的善意提醒，一个坚持原则的艰难抉择，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最终掀起了一场席卷整个行业的巨大风暴。

这天下午，我收到了一个来自英国的快递。

打开一看，是一张印着剑桥大学风景的明信片，和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物。

明信片的背面，是苏晴清秀的字迹："林风哥，见信如晤。我在剑桥一切都好，法律的殿堂比我想象的更加神圣。这里的秋天很美，到处都是金色的落叶，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来看看。附上一个小礼物，是我亲手做的书签，希望你能喜欢。再次感谢你，愿你前程似锦，万事顺遂。——苏晴。"我拿起那枚精致的叶脉书签，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两个字：正道。

我笑了笑，将书签小心翼翼地夹进我最常看的一本书里。

书的名字叫《原则》。

我抬起头，窗外的夕阳正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绚烂的金色，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明白，那场风波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总监的职位，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念。

在这个充满诱惑和陷阱的商业世界里，能力、手段、人脉都很重要，但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坚守内心的底线和原则。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你的一个正确选择，会为你的人生，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喂，小王吗？通知一下项目组，明天早上九点开会，我们来复盘一下城西那个新能源项目的所有风险点。记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来源：窗前沉思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