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的女牙医给我补牙,她靠得特别近,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9 06:14 1

摘要:当我最终从那间牙科诊所里走出来,头顶的阳光有些晃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我知道,我心里那颗烂了十年的牙,终于被补上了。

当我最终从那间牙科诊所里走出来,头顶的阳光有些晃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我知道,我心里那颗烂了十年的牙,终于被补上了。

补牙的,是当年亲手把它凿空的人。

这十年,我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像这个城市里大多数男人一样,把青春的热望磨平成了生活的日常。我以为那些早已被时间冲刷干净,变成了一层无知无觉的河床,安稳地承托着我如今平淡的生活。

直到那颗牙毫无征兆地疼起来,我才发现,那不是河床,而是一层薄冰。冰面之下,当年的暗流从未停止过涌动。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周二下午,一颗突然疼起来的后槽牙说起。

第1章 一颗疼起来的旧牙

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疼,毫无预兆地从口腔深处爆发,顺着神经一路蔓延到太阳穴,突突地跳。我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一份项目报价单,密密麻麻的数字瞬间变成了一群模糊的飞虫。

“嘶……”我捂着半边脸,倒吸一口凉气。

坐在我对面的同事张鹏探过头来,关切地问:“怎么了,陈阳?脸色这么难看。”

“牙疼。”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感觉半边脸都僵了。

“老毛病了?”

“也不是,好多年没疼过了,估计是上火。”我含糊地应付着,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上火。那颗牙有个老毛病,一个挺深的蛀洞,是大学时代的遗留问题。毕业后忙着找工作,后来又忙着结婚买房,一拖就是十年。它也争气,十年里安分守己,让我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没想到,它用这样一种激烈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回归。

晚上下班回到家,妻子徐静正在厨房里忙活,女儿悦悦在地垫上玩积木。饭菜的香气和女儿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但今天,这股暖意被牙疼搅得支离破碎。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徐静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排骨走出厨房,看到我捂着脸的痛苦表情,立刻把盘子放下,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牙疼?”她的手抚上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脸颊,“没发烧啊。是不是上火了?我给你冲杯菊花茶。”

徐静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那么妥帖周到。她的关心像一杯温水,总能恰到好处地缓解我的疲惫。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她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人如其名,安静、沉稳。我们的感情没有惊天动地的浪漫,却在柴米油盐的浸润中,生长出一种坚韧而温和的亲密。

我摇摇头,拉住她要去倒水的手:“老毛病了,有个蛀牙,估计得去看看了。”

“早就让你去,你总说不疼就没事。”徐静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心疼,“明天请个假,我帮你找个好点的牙科诊所,赶紧去处理了,拖下去更麻烦。”

“嗯。”我含糊地应着。

晚饭我几乎没怎么吃,排骨的香气对我来说成了一种折磨。我喝了半碗粥,就回房间躺下了。徐静给我在疼的那边脸颊上敷了块热毛巾,又找了止痛药给我。

“先吃一片顶一顶,明天必须去看医生。”她把水杯递到我嘴边,语气不容置喙。

我吞下药片,躺在床上,疼痛似乎有所缓解,但一种更深层的不安却浮了上来。去看牙医,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面对冰冷的器械和“滋滋”作响的钻头,更是要被迫去面对一个被我刻意尘封的角落。

那个蛀洞,是有来历的。

大三那年,我和林微还在一起。她是医学院口腔系的,而我在建筑系。我们是学校辩论队的队友,一场比赛下来,没分出胜负,却看对了眼。

林微是个眼睛里有星星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总喜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栀子花。那时候,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从康德的星空聊到柯布西耶的建筑,从学校后街的麻辣烫聊到未来的梦想。

她实习的时候,第一次拿我“练手”。在学校的口腔门诊室,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煞有介事地拿着探针在我嘴里敲敲打打。

“陈阳同学,你这颗牙,有个浅龋,得赶紧补上,不然以后要受大罪的。”她用一种故作专业的口吻说。

我当时满不在乎地笑:“那不正好,以后我的牙就包给你了。你要是敢收我钱,我就……”

“你就怎么样?”她凑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就……我就赖你一辈子。”

她被我逗得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我一下:“想得美。不过说真的,以后你的牙,我免费给你治。”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带着青春期特有的、不计后果的甜蜜承诺。

后来,这个承诺没能兑现。毕业前夕,我们因为一场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争吵,加上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性,轰轰烈烈地分了手。她留校读研,我则签了家乡的一家设计院,回到了这座二线城市。

从此,山高水长,再无交集。

而那颗被她诊断出“浅龋”的牙,就在这十年的光阴里,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慢慢被腐蚀成一个沉默的黑洞。就像我们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在记忆的深处,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缺。

我一直逃避着去看牙医,或许潜意识里,我不想让任何人来填补这个“洞”。我宁愿它就这么空着,疼的时候提醒我一下,不疼的时候,就假装它不存在。

可现在,它用一种不容忽视的剧痛,逼着我必须做出选择了。

躺在黑暗里,我能听到徐静在客厅里轻手轻脚地收拾,还能听到女儿睡熟后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安稳。我问自己,陈阳,你还在怕什么呢?不过是补一颗牙而已。

十年了,再深的执念,也该放下了吧。

第2章 预约单上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徐静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托同事问了,市中心有家叫‘瑞雅口腔’的私人诊所,环境和服务都很好,医生技术也过硬。我已经帮你预约了下午两点的号,专家门诊。”她一边把我的社保卡和身份证放进一个小文件袋,一边叮嘱道,“地址我发你微信了,你中午吃完饭就过去,别迟到。”

“专家门诊?用不着吧,补个牙而已。”我有些迟疑。

“牙上的事没小事。既然要治,就找个最好的,一次性弄利索。”徐静把文件袋塞到我手里,又替我理了理衬衫的领子,“中午别吃太硬的东西,喝点粥就行。”

她的细致让我无话可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昨晚的想法实在有些可笑和矫情。不过是看个牙医,和过去告别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是三十五岁的男人,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不该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文艺幻想。

下午一点半,我准时出现在瑞雅口腔的门口。诊所开在一栋高档写字楼的十六层,装修得不像医院,倒像个高级会所。空气里没有传统牙科诊所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薰气息。前台的护士小姐穿着粉色的制服,笑容甜美。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有,我姓陈,陈阳。”

护士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很快抬起头:“陈先生您好,为您预约的是林医生。您稍等一下,林医生还在给上一位患者做治疗,大概还有十分钟。”

她引我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

我心不在焉地喝着水,目光扫过墙上的医生介绍栏。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所谓的“专家”——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教授。我想,应该就是他了。

十分钟后,诊室的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前台护士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

诊室很大,光线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风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正站在操作台前,低头整理着器械。她身形高挑而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个简单的鲨鱼夹挽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子。

“请坐。”她没有回头,声音清冷而专业。

我依言在牙科治疗椅上躺下,刺眼的无影灯瞬间亮起,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哪里不舒服?”她转过身,戴上了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眼睛。十年过去了,眼角的青涩已经褪去,取而代 ઉ成了沉静和从容,但那份深邃和明亮,却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人用拳头狠狠攥了一下。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是她。

林微。

我怎么也想不到,徐静托人找的“最好的医生”,竟然会是她。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小得可怕。

她似乎还没认出我,或许是因为我躺着,又或许是十年岁月在我脸上刻下的痕迹,让她觉得陌生。她拿起探针和口镜,身体微微前倾,凑了过来。

“请张开嘴。”

我机械地张开嘴,任由冰冷的器械在我口腔里探索。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她靠得特别近,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极淡的香水味。不是那种甜腻的花香,也不是浓烈的木质香,而是一种清冽的、像是雨后青草混合着淡淡药草的味道。这股味道,和我记忆中她身上常有的、属于医学院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股味道,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那些被我刻意压抑、假装遗忘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大学图书馆里,她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侧脸;未名湖畔,我们十指紧扣散步的黄昏;还有那间小小的实习诊室里,她第一次为我检查牙齿时,眼中闪烁的、混杂着紧张与兴奋的光芒。

“是这颗牙吗?”她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探针的尖端轻轻碰触到我那颗疼痛的后槽牙,一阵尖锐的酸痛瞬间袭来。

“嗯……”我闷哼了一声。

“蛀得很深了,已经接近牙髓了。”她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拍个牙片看看具体情况吧。如果牙髓已经感染,可能需要做根管治疗。”

她直起身,去准备拍片设备。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扫过我的脸,有那么一秒钟的停顿。

我不知道她是否认出了我,或者只是觉得我有些眼熟。我躺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除了徒劳地张嘴呼吸,什么也做不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补牙,一次对过去的物理性填补。却没想到,生活给我开了一个如此荒诞的玩笑。它没有给我任何准备的时间,就这么赤裸裸地,把最尖锐的现实和最柔软的回忆,一起推到了我面前。

第3章 沉默的治疗

拍完牙片,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林微把片子插在观片灯上,指着上面一个明显的阴影区域,对我——或者说,对她的患者——解释道:“情况不太乐观。你看这里,龋坏的面积很大,已经非常接近牙髓腔了。从临床症状看,自发性疼痛,冷热刺激疼,说明牙髓已经有炎症了。必须做根管治疗。”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用词精准而冷静,完全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在向病人陈述病情。

我躺在椅子上,看着她戴着口罩的侧脸,看着她纤长的手指在牙片上移动,心里五味杂陈。根管治疗,俗称“杀神经”,我听过,那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洞已经烂到了根里。

“需要……几次才能治好?”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顺利的话,三到四次。今天先给你做开髓引流,缓解疼痛,封上消炎药。一周后复诊,做根管预备,再下次是根管充填,最后做个牙冠保护起来。”她条理清晰地介绍着治疗方案,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没有异议,只能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治疗开始了。

无影灯的光线聚焦在我的口腔,林微重新俯下身。这一次,她手里拿的是高速涡轮手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牙钻。

“可能会有点酸,忍一下。”她轻声提醒了一句。

“滋——”

尖锐的钻头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细微的震动,瞬间占据了我所有的听觉。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她靠得比刚才更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时,胸前白大褂的轻微起伏。那股清冽的香水味,混合着牙钻工作时产生的水雾,更清晰地包裹着我。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我怕在她专注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波澜。我更怕,她什么波澜都没有。

时间在牙钻的尖啸声中被拉得无比漫长。我的大脑,像一台失控的放映机,不受控制地播放着过去的片段。

我想起我们分手时的情景。就在毕业前的一个月,因为她收到了本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而我执意要回到家乡发展,我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陈阳,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留下来?我们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不好吗?”她红着眼睛问我。

“留下来?林微,你说的轻松!我一个学建筑的,留在这里能进什么好单位?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爸妈都希望我回去!”当时的我,年轻气盛,自尊心强得可笑。

“所以你的规划里,从来就没有我,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跟我一起回去!”

“凭什么是我跟你走?我的导师,我的同学,我熟悉的一切都在这里!你让我放弃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那场争吵,最后以我的摔门而出告终。我们都在等对方先低头,却都固执地不肯让步。直到我离校的那天,她也没有出现。我们就这样,用沉默和骄傲,亲手斩断了四年的感情。

现在想来,当年的争执多么幼稚。所谓的未来规划,不过是两个年轻人对前途的恐惧和对现实的无力,最后都转化成了对彼此的伤害。

“漱下口。”

林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睁开眼,牙钻的声音已经停了。她递给我一个水杯。我撑起身,含了一口水,吐出来的水里带着血丝和白色的粉末。

嘴里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空洞感。

她开始用细长的根管锉,一点点地清理我的牙髓腔。这个过程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器械在狭小空间里摩擦的细微声响。诊室里安静得可怕,我能清晰地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以及我们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她认出我了吗?如果认出来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还是说,这十年,她早已将我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抹去,如今的我,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有着一口烂牙的病人?

这种不确定性,像一根更细的探针,在我心里反复搅动,比治疗牙齿本身更让我备受煎熬。

终于,第一次治疗结束了。她用棉球封好了我的牙洞,嘱咐道:“这几天用另一边吃东西,别吃太硬太刺激的。麻药过了可能会有点胀痛,正常现象。下周二下午,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复诊。”

我从椅子上坐起来,感觉身体都僵硬了。

“好。”我低声应道。

她摘下手套和口罩,露出了整张脸。十年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她的皮肤依旧白皙紧致,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的防蓝光眼镜,让她看起来更加知性、专业。

她走到电脑前,开始记录病历,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林医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得厉害。

林微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只有一瞬。她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是吗?不好意思,我每天看的病人太多了,记不太清。”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又或者,这才是她最得体的、也是最残忍的回答。她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划出了一条界线:这里是诊所,你是病人,我是医生。过去的一切,与此无关。

我感觉脸上一阵燥热,狼狈得无地自容。

“哦,可能……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我语无伦次地找补了一句,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诊室。

在前台缴费的时候,护士小姐微笑着把账单递给我。我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一片空白。原来,当年那个“免费治牙”的承诺,终究只是一个青春期的玩笑。

而我,就是那个听了笑话,却当了真,还记了十年的傻瓜。

第4章 涟漪与裂痕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徐静一听到开门声,就从厨房里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了?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要做根管治疗,得去好几次。”我换着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这么严重?”徐静皱起了眉,“疼不疼?看你脸色不太好。”

“打了麻药,不疼。就是有点累。”我把车钥匙随手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径直走向沙发,把自己陷了进去。

我确实累,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林微那句“记不太清了”,像一个魔咒,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我一遍遍地回想下午在诊室里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她的眼神、她的动作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来证明她并非真的忘了。

可结果,都是徒劳。她表现得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陌生人。

“饭马上就好,你先歇会儿。悦悦,别缠着爸爸,爸爸今天不舒服。”徐静一边说着,一边把缠在我腿边的女儿抱开。

悦悦懂事地点点头,自己跑去玩玩具了。

我看着徐静忙碌的背影和女儿乖巧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我拥有一个如此温暖安稳的家,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本该心满意足。可为什么,一个早已消失在生命里的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重新出现,就轻易地搅乱了我所有的心绪?

晚饭桌上,徐静特地为我熬了南瓜粥。

“医生说让你吃点软的,我特意熬的。”她给我盛了一大碗。

“谢谢。”我低头喝着粥,食不知味。

徐静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反常,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往我碗里夹了些清淡的小菜。我们俩就这么沉默地吃着饭,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以往,我们总会在饭桌上聊聊各自单位里的趣事,或者讨论一下周末带女儿去哪里玩。但今天,我完全没有开口的欲望。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了碗筷。徐静在陪女儿看绘本,客厅里传来她温柔的讲故事声和女儿咯咯的笑声。我站在厨房里,听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感觉自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与这份家庭的温馨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洗完碗,我没有去客厅,而是回了书房,打开了电脑。鬼使神差地,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林微”两个字。

很快,搜索结果就出来了。瑞雅口腔官网的专家介绍里,有她的照片和简介。照片上的她,穿着白大褂,微微笑着,自信而优雅。简介里写着她是某医科大学的硕士,曾在三甲医院工作多年,是牙体牙髓病领域的专家。

原来,这些年,她过得这么好。她留在了那座城市,完成了学业,成了一名优秀的医生,实现了她当年的梦想。

而我呢?我回到了家乡,进了一家不好不坏的设计院,做着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娶妻生子,过着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

我并不是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只是,当两条曾经并行过的线,在十年后以这种方式再次产生交点时,我才发现,我们之间早已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关掉网页,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这是我戒了很久的习惯,但今晚,我需要尼古丁来麻痹自己混乱的神经。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的林微。她最讨厌我抽烟,每次看到,都会气鼓鼓地抢过去,扔进垃圾桶,然后塞给我一颗薄荷糖。

“陈阳,你要是再抽烟,我就不理你了!”

……

“老公,你在里面吗?”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徐静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打开窗户,拼命地扇着空气里的烟味。

“在,怎么了?”

徐静推门进来,闻到房间里的烟味,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你怎么又抽烟了?不是答应我戒了吗?”

“就一根,有点烦。”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徐静没有再追问,她只是走到我身边,沉默地帮我收拾着桌上散乱的文件。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陈阳,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心里一惊,抬起头。徐静正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平静,却像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

我们结婚五年,她太了解我了。我的任何一点反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我该怎么说?告诉她,给我治牙的医生,是我的前女友?告诉她,我今天一整天都因为这个前女友而魂不守舍?

这太荒唐了,也太伤人了。

“没什么,”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就是工作上有点事,再加上牙疼,心情不太好。”

“工作上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别总自己一个人扛着。”徐静叹了口气,伸手抚平我紧锁的眉头,“至于牙,别担心,现在的技术很成熟,治好了就没事了。”

她越是这样体贴,我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浓重。

“嗯,我知道了。”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

那一晚,我失眠了。徐静在我身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感觉自己像一个怀揣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小偷,守护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我和徐静之间,第一次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而这道裂痕的起因,竟是一颗十年前就该补好的牙。

我忽然意识到,我逃避的,或许从来都不是补牙本身。我逃避的,是那个因为一段感情的终结而被遗留下来的,不甘心、不成熟的自己。

而现在,我不得不去面对他了。

第5章 第二次复诊

接下来的一周,我过得浑浑噩噩。

工作上频频出错,好几次在会议上走神,被领导点名批评。在家里,我努力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陪女儿玩耍,和徐静聊天,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笑容有多么勉强。

我像一个走钢丝的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我不敢再主动去想林微,却又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描摹她的样子,揣测她的生活。她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她过得幸福吗?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思绪,让我无法呼吸。

徐静把我的反常都看在眼里,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比平时更加沉默,默默地做好她该做的一切。这种沉默,比争吵更让我感到窒ึง。我知道,我的谎言并没有骗过她,她只是在等,等我主动向她坦白。

终于,到了周二,第二次复诊的日子。

去诊所的路上,我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期待,又有恐惧。我不知道再次见到林微,我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这一次,我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诊所里很安静,只有我一个等候的病人。我坐在沙发上,手心里全是汗。

两点整,诊室的门准时打开。林微的助手叫了我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林微已经准备好了,她穿着和上次一样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眼镜,看到我进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我躺下。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张嘴。”

“可能会有点酸。”

“漱下口。”

她的指令清晰、简短、专业。我像一个提线木偶,机械地配合着她。

这一次的治疗是“根管预备”,需要用不同型号的根管锉,将根管扩大、成型。整个过程比上次更加漫长,也更加考验医生的耐心和技术。

我躺在椅子上,任由她在我的口腔里进行着精细的操作。她的动作很轻柔,很稳,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我能感觉到她专注的呼吸,均匀地洒在我的脸颊上。

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香水味再次将我包围。

这一次,我没有闭上眼睛。我透过无影灯的缝隙,看着她。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看到她因为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她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那么认真。

我忽然想起,大学时我们一起上自习,她做解剖学笔记,能用五种不同颜色的笔,把每一条神经、每一根血管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画得比教科书上的插图还漂亮。

而我,总是粗心大意,建筑系的作业图纸,常常画错了尺寸,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每次都是她,陪着我熬夜,帮我一点点检查、修改。

“陈阳,你能不能细心一点?以后你设计的房子,是要住人的,不能有半点马虎。”她总是一边帮我,一边数落我。

那时候,我总觉得她啰嗦。现在想来,那份啰嗦里,藏着多少的关心和期许。

是我,亲手弄丢了那个对我那么好的女孩。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林微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直起身,摘掉手套。

我坐起来,漱了口,感觉嘴里空落落的。

她像上次一样,转身去电脑前写病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个压抑了一周的问题,终于还是没忍住,冲口而出。

“你……过得好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突兀,也太暧昧。在一个牙科诊室里,一个病人问医生这样的问题,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林微敲击键盘的手,再次停了下来。

诊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耳膜。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准备再次狼狈地逃走时,她却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挺好的。你呢?”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侧过脸。但她回答了。她没有再用“记不清了”来敷衍我。

这简单的四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我死水般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过得好吗?

我有稳定的工作,有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我住着不大但温馨的房子,开着一辆普通的代步车。从世俗的眼光来看,我过得很好,很幸福。

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我的心里,总觉得空了一块?为什么林微的出现,会让我如此方寸大乱?

我沉默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也挺好的。”

“那就好。”她说。

又是三个字,终结了我们之间这十年来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超越医患关系的对话。

她写完病历,打印出来,签上字,然后站起身,把病历递给我。

“下周同样时间过来,做根管充填。那是最后一次关键治疗了,之后再观察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做牙冠了。”她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职业化的平静。

我接过病历,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她的手很凉,和我记忆中一样。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说了声“谢谢”,便匆匆离开了诊室。

走出诊所大楼,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我站在街边,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忽然觉得无比的孤独。

刚才那段简短的对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她出于礼貌的客套?还是她终于愿意承认,她还记得我?

又或者,她只是想用这种云淡风轻的方式告诉我:陈阳,你看,我们都过得很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我宁愿相信是最后一种。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放下心中那点可笑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徐静和女儿的笑脸,那是我设置的壁纸。照片里,徐静笑得温婉,女儿笑得灿烂。

我忽然意识到,我纠结于过去,不仅是对林微的不尊重,更是对徐静的背叛。

那个空洞,或许从来就不是林微留下的,而是我自己凿出来的。因为不甘,因为遗憾,我拒绝让任何人填补它,甚至拒绝承认,它其实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被徐静用爱和温暖,悄悄地填满了。

我只是,一直自欺欺人地假装看不见。

我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徐静的电话。

“喂,老婆。”

“嗯,看完了吗?”电话那头,徐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完了。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第6章 坦白与清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我能想象到徐静此刻的表情,或许是惊讶,或许是了然,但最终,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镇定。

“我在公司,刚开完会。你说吧,我听着。”

我握着手机,手心里的汗又冒了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我却感觉自己被隔离在一个真空地带,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我,我今晚回去跟你说。”我犹豫了。在电话里坦白这件事,显得太不郑重,也太怯懦。

“好。”徐静只说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这个“好”字,听不出情绪,却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我知道,今晚,我将面临一场对我、对我们这个家庭都至关重要的“审判”。

回家的路上,我开得很慢。我反复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才能把对徐静的伤害降到最低。

可想来想去,我发现任何的措辞和技巧,在“隐瞒”和“精神”的本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诚实。

回到家,女儿已经被送到了我父母家。徐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我。

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

我换了鞋,走到她面前,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

“吃饭了吗?”我没话找话地问。

“没,不饿。”她看着我,目光平静而直接,“你想说什么,说吧。”

我再也无法逃避。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很低,像是在对自己忏悔:“给我补牙的医生……是林微。”

我说出了这个名字。

空气仿佛凝固了。

徐静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惊讶,没有质问,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她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让我感到窒息。

我只能硬着头皮,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从大学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到那颗蛀牙的来历,再到这一个星期以来我所有的失魂落魄和内心挣扎。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隐瞒任何一丝一毫龌龊的心思。我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把自己所有的罪行,都摊开在了法官面前。

我说完了,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敢抬头看徐静,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为我的婚姻倒计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分钟,或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听到了徐静的声音。

“所以,你这一个星期魂不守舍,半夜抽烟,都是因为她?”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是。”我艰难地承认。

“你还爱她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一直不敢触碰的核心。

我还爱她吗?

我愣住了。我认真地,痛苦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我对林微,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爱吗?或许不是。我们已经十年没见,我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二十岁的年纪。现在的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那是什么?

是不甘。是对青春遗憾的执念。是看到她如今的优秀,再对比自己平凡的生活,所产生的一种复杂的、混杂着自卑和怅然的情绪。她就像我青春里一个未完成的梦,她的再次出现,让我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去把这个梦做完。

我抬起头,第一次直视徐静的眼睛。她的眼眶有些红,但眼神依旧清澈。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诚实地回答,“但更像是一种……执念。对过去没有好好告别的执念。我看到她现在过得很好,很优秀,我……我心里很乱。我觉得,是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太平庸了。”

我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所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和现在这个家,是平庸?”徐静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

“不!不是!”我急忙否认,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仰视着她,“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徐静,你和悦悦,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财富。我的生活不是平庸,是幸福。只是……只是我被过去蒙蔽了双眼,差点忘了这一点。”

“陈阳,你知道吗?”徐静看着我,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我早就猜到了。你第一次去看牙回来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我愣住了:“味道?”

“对。不是烟味,也不是酒味。是一种很淡的香水味,沾在了你的衬衫领子上。”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以为……我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我害怕,我不敢问。我只能等你,等你愿意告诉我。”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从来不知道,这一个星期,徐静也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煎熬和猜忌。我只顾着沉浸在自己所谓的“青春伤痛”里,却从未想过,我的反常,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徐静……”我伸出手,想要去擦她的眼泪,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觉得自己不配。

“陈阳,”徐静没有躲开,她抓住我的手,用力握紧,“我不在乎你的过去,谁没有过去呢?我在乎的,是你对我的隐瞒。我在乎的,是你面对过去时,对我们现在的家的动摇。”

“我没有动摇!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知道。”徐静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给了你一周的时间,让你自己想清楚。现在,你想清楚了吗?你心里的那个洞,到底是要留给一个十年前的旧梦,还是要让我,和这个家,把它填满?”

她的话,像根管治疗时那根精准的探针,直抵我病灶的最深处。

是啊,我到底在执着什么?

林微的出现,就像一次彻底的“开髓”,将我内心深处那个早已腐坏、发炎的角落暴露无遗。而徐静的这番话,则是最痛苦,也最有效的“清创”。

她把所有的脓包都挤破,把所有坏死的组织都清除。过程很疼,疼得我冷汗直流,但也只有这样,这个伤口,才有愈合的可能。

我看着眼前这个为我流泪,却依旧选择相信我的女人,心中的愧疚和爱意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淹没。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让她感受我剧烈的心跳。

“想清楚了。”我哽咽着说,“徐静,对不起。从今天起,我心里不会再有任何洞。你和悦悦,就是我的全部。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第7章 最后一颗填充物

和徐静坦白后的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我第一次向她详细地讲述了我和林微的过去,那些青春里的甜蜜和争吵,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掠过。徐静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评价。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细节,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十年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原来,有些事,说出来,也就放下了。

“她是个好女孩。”听完后,徐静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有些意外。

“只是你们在错误的时间,用错误的方式,错过了彼此。”她继续说,“陈阳,我不怪你还记得她。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记忆是记忆,生活是生活。你可以把她放在记忆里一个安全的位置,但你的生活,必须是我和悦悦。”

那一刻,我由衷地感到,娶了徐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她的通透和包容,远超我的想象。

“下周,你还要去复诊吧?”她问。

“嗯,最后一次关键治疗了。”

“去吧。”她说,“好好地去,不是去见前女友,是去见你的牙医。把牙彻底治好,也把心里的那点念想,彻底了断。然后,健健康康地回家。”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复诊,我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我不再紧张,也不再揣测。我走进诊室的时候,甚至能很自然地对林微点点头,说一声:“林医生,下午好。”

林微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躺下吧,今天做根管充填。”

治疗过程依旧沉默而专业。

我躺在椅子上,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心里却已经不起任何波澜。我只是在想,这个味道,或许会成为我记忆里一个独特的符号,它代表着一段青春的终结,也代表着我一次重要的成长。

治疗进行得很顺利。当林微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将我的根管严密地填充起来时,我感觉,我心里的那个洞,也仿佛被一种温暖而坚实的东西,彻底填满了。

治疗结束,我坐起来漱口。

“好了。”林微摘下手套,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根管治疗的部分已经全部完成。观察一周,如果没有不适,就可以过来做牙冠了。做牙冠就不用找我了,我们诊所有专门的修复科医生。”

她的话,像是在下一个温和的逐客令。

我知道,这意味着,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了。

我点了点头:“好,谢谢你,林医生。”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我却停住了脚步。我转过身,看着正在电脑前写病历的她,鼓起勇气,说出了我一直想说,却又觉得不必再说的话。

“林微,”我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林医生”,“这些年,你过得很好,真为你高兴。”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没有试探,没有不甘,只是一份纯粹的,对一个老朋友的祝福。

林微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

她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沉默,也没有敷衍。她缓缓地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正视着我。

她摘下了眼镜,用手揉了揉鼻梁。我看到她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也盛满了岁月的沉静和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也是,陈阳。”她轻轻地说,“你的妻子,很爱你。”

我愣住了。

她怎么会知道?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

“上次你走后,我看到你的微信了。你太太打来的视频电话,你接起来的时候,屏幕亮了,我看到了你们的合照,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我结了婚,有了孩子。她知道我过得“也挺好”。

她之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和沉默,或许不是因为忘记,也不是因为怨恨,而是一种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体面和尊重。她用她的专业和冷静,守护着我们各自生活的边界,不让过去,打扰到任何一方的现在。

是我,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固执地想要去推开那扇早已尘封的门。

“是啊,”我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她很好,我女儿也很可爱。”

“那就好。”林微也笑了,梨涡浅浅,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替我……问候她们。”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也是,要幸福。”

“再见。”

“再见。”

我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回头。

第8章 一碗热腾腾的排骨面

走出瑞雅口腔的大楼,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我站在街边,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人群,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那颗折磨了我半个多月的牙,终于不疼了。

那个困扰了我十年的心结,也终于解开了。

我和林微,就像两列曾经同轨的火车,在某个分岔口奔向了各自的方向。十年后,我们意外地在某个站台短暂交汇,彼此确认了对方的列车依旧在平稳地运行,然后,挥手作别,继续驶向各自的终点。

没有狗血的纠缠,没有撕心裂肺的旧情复燃,只有成年人之间最得体的告别和最真诚的祝福。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给徐静打了个电话。

“老婆,我弄完了,准备回家了。”

“嗯,顺利吗?”

“很顺利。牙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我笑着说,一语双关。

电话那头的徐静似乎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她也轻笑了一声:“那就好。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了想,说:“我想吃……排骨面。放很多青菜的那种。”

大学时,我囊中羞涩,林微常常带我去医学院的食堂,吃那里最便宜也最好吃的排骨面。而现在,我想吃的,是徐静做的,属于我们这个家的排骨面。

“好,我这就去买排骨。你路上开车慢点。”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发动汽车,汇入了回家的车流。电台里正放着一首老歌,旋律舒缓,歌词唱着:“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我跟着轻轻哼唱,心里却不再有伤感。

是啊,我们都学会了如何去爱,只是,我们爱的人,不再是彼此。但我们都因为曾经爱过,而成为了更好的人。这就够了。

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了满屋的肉香。

徐静正在厨房里忙碌,悦悦看到我回来,像只小蝴蝶一样扑进我怀里,大声喊着:“爸爸!爸爸回来了!”

我抱起女儿,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充实和温暖。

“去洗手,准备吃饭啦!”徐静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走出来。

面碗里,大块的排骨炖得软烂,翠绿的青菜点缀其间,汤色浓郁,香气扑鼻。

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室内是饭菜的氤氲热气。我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是我最熟悉的、家的味道。

“怎么样?”徐静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等待表扬的孩子。

“好吃。”我用力地点点头,又夹起一大筷子面,吸溜着吃进嘴里,“比外面卖的好吃一百倍。”

徐静被我夸张的样子逗笑了,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那一刻,我看着对面妻子温柔的笑脸,和身边女儿满足的吃相,心里无比确定:这里,才是我人生的归宿。

过去十年,我一直以为我心里有个洞,需要一个特定的人来填补。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个洞,其实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濡以沫中,被徐静用她的爱、她的包容、她的烟火气,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填满了。

它填得那么好,那么严丝合缝,以至于我自己都未曾察觉。

林微的出现,不过是像一个尽职的牙医,用她的探针,帮我敲了敲那颗早已被补好的牙,然后告诉我:看,它很坚固,很健康,你要好好珍惜它。

是啊,我要好好珍惜。

珍惜眼前这个会为我做一碗排骨面的女人,珍惜这个会扑进我怀里撒娇的女儿,珍惜这份平淡却无比真实的幸福。

至于过去,就让它像那颗被彻底治愈的牙齿一样,安静地待在它该待的位置上,不再疼痛,不再发炎,成为我生命中一个完整而无声的部分。

这样,就很好。

来源:活泼漂流瓶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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