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易白的《我今年三十岁》以近乎日记体的坦诚,将“三十而立”的传统命题解构成一场存在主义的精神突围。这首诗的价值不仅在于真实记录了当代青年的普遍焦虑,更在于它展现了个体在价值虚无的泥沼中依然坚持的精神姿态。
易白的《我今年三十岁》以近乎日记体的坦诚,将“三十而立”的传统命题解构成一场存在主义的精神突围。这首诗的价值不仅在于真实记录了当代青年的普遍焦虑,更在于它展现了个体在价值虚无的泥沼中依然坚持的精神姿态。
诗歌采用复沓结构,八个“我今年三十岁”的排比段如同八次深呼吸,在重复中积蓄力量。这种形式本身就成为隐喻:三十岁的人生正是在日复一日的循环中寻找突破。每个诗节都遵循“理想-现实-挣扎”的三段式推进,如“很想奋斗到底/却察觉人焦悴”、“渴望抗争到底/却顿觉心劳累”,这种矛盾的语法精准捕捉了而立之年普遍的精神分裂状态。
诗中密集的疼痛意象构成独特的修辞系统。“胸中危机如棘”将无形焦虑具象为尖锐物,“咬牙强忍一肚憋屈”使情绪获得生理痛感,“思绪撑开眼皮”则让思想具有了物理重量。这些通感修辞使三十岁的精神困境变得可触可感,实现了从私密情感到普遍经验的转化。
较之于古典诗歌“三十功名尘与土”的慨叹,易白的三十岁叙事具有鲜明的现代性特征。诗中“世道曲折人心迷离”的解构,“曾经悟得那些真理”的怀疑,都是现代人在价值多元时代的典型症候。而“偶然走神追忆/往昔那些青春痕迹”的轻描淡写,恰是当代人处理怀旧情绪的特有方式——在快节奏生活中,连感伤都变得碎片化。
值得玩味的是诗歌的情感曲线。前七节始终在压抑与宣泄之间摇摆:“多想疯癫到底/却体会了卑微”、“想过嚎声痛泣/却忍住了热泪”,这种克制与冲动的拉锯,正是成年礼中最残酷的部分。直到最后两节突然转向决绝:“渴求战斗到底/已忘却了疲惫”、“此生吾将革命到底”。这里的“革命”不是社会运动,而是个体对虚无主义的反抗,是加缪所说的“西西弗式的抗争”。
诗歌末尾标注的创作时间地点“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八日 深圳”,这个细节颇具深意。在急速现代化的深圳,三十岁的诗人成为千万都市青年的缩影,他们的挣扎与坚守共同构成了这个时代的精神档案。
这首诗之所以引发共鸣,正因为它超越了个人抒情的局限,成为了存在主义意义上的“此在”写照。当诗人宣告“还是那个自己/却变成老一辈”,他揭示的不仅是年龄焦虑,更是代际更迭中价值坐标的飘移。而最终选择的“革命到底”,则是对抗存在虚无的最美姿态——在认识到生活的荒诞之后,仍然选择热烈地活着。
诗/易白
我今年三十岁
胸中危机如棘
却假装无所谓
其实开始恐惧
一梦惊醒人在原地
我今年三十岁
很想奋斗到底
却察觉人焦悴
有意无意回避
多少豪言回肠荡气
我今年三十岁
多想疯癫到底
却体会了卑微
夜里梦里忧虑
世道曲折人心迷离
我今年三十岁
还想力辩到底
却学会了谦卑
快语咽进心里
咬牙强忍一肚憋屈
我今年三十岁
还是那个自己
却变成老一辈
偶然走神追忆
往昔那些青春痕迹
我今年三十岁
渴望抗争到底
却顿觉心劳累
书里文里起疑
曾经悟得那些真理
我今年三十岁
想过嚎声痛泣
却忍住了热泪
词里字里铭记
现在写的这堆诗句
我今年三十岁
渴求战斗到底
已忘却了疲惫
思绪撑开眼皮
此生吾将革命到底!
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八日 深圳
来源:凤鸣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