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了装可怜,就把他妻子送进了监狱!”门外,陆团长如坠冰窟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17 18:36 1

摘要:中央保卫团的团长陆景川,年轻有为,家世显赫,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

京城里,人人都羡慕苏微福气好,嫁了个如意郎君。

中央保卫团的团长陆景川,年轻有为,家世显赫,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对旁人总是一副冷峻疏离的模样,唯独对苏微,才会展露那罕见的温柔。

可只有苏微自己清楚,陆景川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早已被另一个女人牢牢占据。

家属院门口,三三两两聚着几位军属。

她们瞥见走来的苏微,连个招呼都懒得打,自顾自地高声议论。

“听说了吗?陆团长那个留洋多年的初恋情人,回国了!”

苏微眼眶泛红,径直寻到外交署门口,找到了林令仪。然而质问的话尚未出口,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死死攥住。

是陆景川。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家拖拽,力道大得惊人:“你跑这儿来闹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苏微奋力挣扎,“我要找林令仪!我要查清我爸当年的事!”

“那件事早就盖棺定论了!”陆景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那是上一代的恩怨纠葛,跟令仪没有半点关系!你别为难她!”

苏微气得发笑:“我不为难她!我只求一个真相!让她父亲林海站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苏微,别无理取闹。”陆景川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令仪是刚归国的重要外交人才,容不得半点负面风波!”

“你父亲的事,上级早有公断,你又何必死死纠缠?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我偏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微紧盯着陆景川的眼睛,还想据理力争——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苏微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地疼。

她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他。

“你……为了她打我?”

陆景川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也愣住了,脸上掠过一丝懊悔。

但他很快又板起面孔,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

“我不这样打醒你,你怎么能冷静下来?别再胡闹了。”

“令仪刚回国,组织上安排我负责她的安全保卫工作。你再闹事,我只能按规矩办事!”

正是这一巴掌,彻底击碎了苏微心底最后残存的那点念想。

苏微没有再与陆景川争执,当夜便登上了返回密云的火车。她来到父亲生前任职的密云警局,递交了调回申请。

父亲的老战友老王见到苏微,喜出望外:“微微!你能调回来,重启你爸的警号,我们这帮老伙计都替你高兴!”

他话锋一转,又有些担忧:“可你丈夫在京城保卫团任职,你这一回来,夫妻俩不就两地分居了?”

苏微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王叔,我请了一周假,就是回来办离婚手续的。”

老王闻言一愣,没有多问,只是重重拍了拍苏微的肩膀:“丫头,别怕!以后咱们这帮叔叔伯伯,都是你的靠山!”

苏微鼻尖一酸,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大步走出了警局。

回到那个住了几年的家,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陆景川的气息。

苏微拉开抽屉,将里面那些旧物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泛黄的老照片,他曾经写给她的信笺,还有那枚他亲手打磨的子弹壳戒指。

她正望着这些物件出神,房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撞开。

陆景川裹挟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照片,眼神凌厉地逼视着她。

“苏微!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跑回密云?这两天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当年的事,又去找你爸那些老战友,想对付令仪?”

“我告诉你,他们年纪大了,就算在密云有些人脉,可这里是京城!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令仪一根汗毛!”

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苏微强忍着手腕钻心的疼痛,冷冷地回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怎么?她心虚了?怕我回密云查出什么?”

陆景川知道她意指林令仪,脸色愈发阴沉。

他以为她还在拈酸吃醋,无理取闹,低头瞥见苏微手腕上被他勒出的一圈红痕,语气终于缓和了几分。

“苏微,你别这样。我照顾林令仪同志,虽有旧情分在,但最主要的,是为了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保卫任务,是为了国家……”

“少拿这些当幌子!”苏微厉声打断他,“陆景川,你不觉得恶心吗?”

陆景川本就理亏,此刻更是语塞。

他忽然拦腰将苏微抱起,粗暴地扔到床上。

下一秒,男人灼热的身躯便压了上来。

苏微的小腹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劫难(流产),身体尚在休养期,此刻疼得厉害。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放开我!”

“陆景川,你装什么深情?别碰我!我嫌你脏!”

陆景川见苏微如此抗拒,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

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从前他稍一亲近,她便会脸红心跳,如今竟敢嫌他恶心?

陆景川冷笑一声:“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缺爱了才故意找令仪的茬吗?我现在就满足你!”

“也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影响我的工作!”

苏微身体虚弱,根本不是陆景川的对手,但她依然拼尽全力反抗。

一想到他对林令仪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膈应。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

陆景川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起身接起电话,声音瞬间变得柔和。

“令仪?怎么了?别急,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甚至没看床上的苏微一眼,抓起外套便匆匆离去。

房门关上,屋内重归死寂。

苏微躺在冰冷的床上,头晕目眩。

陆景川依旧一夜未归,苏微也就这样和衣而眠,捱过了漫漫长夜。

第二天一早,苏微换了身便装,前往警察局。

她的户口还落在京城,工作调回密云,户口也得跟着迁回去。

刚走到警局门口,苏微便瞥见对面几个熟悉的身影。

陆景川和林令仪并肩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他的警卫员周虎也在一旁。

隔着一段距离,周虎的大嗓门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明玦,你跟令仪当年多登对啊!现在她都为你追回国了,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林令仪垂着头,嘴角噙着羞涩的笑意。

周虎继续起哄:“令仪留过洋,是高级知识分子,现在是候补外交官,人又漂亮,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陆景川眉头紧锁,刚想开口,林令仪却抢先一步,红着脸娇嗔道:

“周虎,你别胡说。”

“明玦都结婚了,让苏微同志听见多不好。”

说到后面,她眉宇间也染上一抹愁绪。

周虎见状,一脸心疼,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你不知道!他对苏微压根就没那份心思,俩人就是凑合着搭伙过日子!”

苏微远远望向陆景川,他竟然没有反驳,只是生硬地岔开话题:“行了,先给令仪办正事要紧,一会儿还得回去执勤。”

林令仪轻笑一声:“真是麻烦你们啦。”

三人并肩朝前走去,那和谐的画面刺得苏微心口一阵阵抽痛。

离开他,是理智做出的清醒决定。

可这颗心,它不听话,不像水龙头,说关就能关上。

她也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疼着疼着,总会麻木的。

苏微先一步走进警察局,跟几位老同事寒暄几句,便将户口本递进办事窗口。

“同志,我要办理户口迁出。”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您好同志,我是来办理户口迁入的。”

苏微一转身,正对上陆景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辨不出喜怒:“你要迁出户口?”

陆景川总是这样。

不会问她为何回密云,不会问她为何要迁户口,仿佛她的一切决定都与他毫不相干。

苏微也若无其事地收回户口本,“对。”

“你是给她办迁入?那正好,我迁出,给她腾地方。”

陆景川眼神暗了暗,沉默不语。

苏微在心底无声叹息。

他果然毫不在意。

陆景川瞥了眼她的便服,想起她流产不久的事,声音低沉了几分:“身子还没养利索,又折腾什么?一路跟过来就为了呛我两句?安分点不行么……”

苏微正欲开口,那头正在办事的林令仪忽然折返,一脸委屈道:

“明玦,窗口的同志说我材料不全,办不了。”

她看到陆景川身旁的苏微,突然放软了语气,哀哀恳求:“苏微同志,他是你同事,你看能不能……请他通融一下?”

“我现在的单位,必须要有京城户口才能享受正式待遇……”

她话未说完,便被苏微打断。

“抱歉,林令仪同志,规定就是规定,对谁都一样,没有特例。”

“下次把材料准备齐全再来吧。”

林令仪的眼圈瞬间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景川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办不了就办不了,你用得着给她脸色看吗?”

苏微抬起眼,声音有些沙哑:“陆团长,您不是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

“一个人开了特例,往后人人都能要求特例了,对吗?”

陆景川被她噎得一时语塞,反驳道:“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都是自己人,你抬抬手就能办成的事,非要死守那些条条框框做什么?”

苏微彻底愣住了。

他陆景川,中央保卫团的团长,素来严于律己,令行禁止,连夫妻生活都刻板得像执行任务。

可到了林令仪这里,什么规矩,什么原则,统统可以抛诸脑后。

林令仪在一旁小声啜泣:“你们别吵了,都怪我,是我不该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陆景川立刻温声安抚:“不是你的错。”

苏微扯了扯嘴角。

不是林令仪的错,那错的就是她了?

也对,不被爱的那个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喉咙,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她转过身,快步走向里面的办公室。

等她办完迁出手续出来,大厅里已不见陆景川和林令仪的身影。

只有同事的议论声隐隐传来。

“看见没?刚才那个就是陆团长的初恋,长得是真标致。”

“怪不得苏微要调走呢,搁谁身上受得了啊。”

“你说那女的到底哪儿比苏微强了?苏微多厉害啊,局里破案的一把好手!”

“你懂啥?女人太要强了不好,男人都喜欢那种小鸟依人、会撒娇的……”

苏微没敢抬头,加快脚步往外走。

她怕被人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一直走到警局大门口,她才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门前的荣誉墙。

墙上挂着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身着警服,英姿飒爽,下方的荣誉栏里密密麻麻列满了她的功绩。

苏微凝视着照片中的自己,抬手抹掉眼角的泪,低声对自己说:

“苏微,你记住,你当警察,不是为了讨哪个男人的欢心。”

“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抬起头,向前看!为了爸爸,你必须坚强!”

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好警察,查清父亲当年的冤屈。

而后,像父亲一样,惩恶扬善,守护一方平安!

苏微挺直了背脊,昂首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时间尚早,苏微走出警局,一时竟有些茫然。

在京城这些年,她的心思全扑在工作和陆景川身上,从未真正好好逛过这座城。

她也曾拉着陆景川的胳膊撒娇,说想去北海公园划船,想去景山看日落。

可陆景川总是以军务繁忙为由推脱。

苏微随着人流,不知不觉走了许多地方。

北海公园、景山、百货大楼……

那些她曾渴望与陆景川同游却被屡次拒绝的地方,今天她独自一人,一一走过。

苏微走到文化宫门口,脚步猛地顿住。

陆景川正和林令仪并肩走向电影院。

影院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放映——《庐山恋》。

这是一部爱情电影,她也曾想去看。

可当她问陆景川,他却说:“我们的身份,成天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合适。”

可她哪有“成天”?

陆景川似乎忘了,他们结婚至今,从未一起踏进过电影院。

苏微倚在墙边,看着陆景川递给林令仪一根奶油冰棍,两人肩并肩走进影院,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原来陆团长并非没有闲暇,只是没有闲暇分给她而已。

原来她这个妻子,是不能享受任何“例外”的。

苏微干脆放空思绪,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回了家。

推开家门时,已是下午五点半。

陆景川居然已经回来了。

结婚三年,他军务缠身,从未这么早回过家。

苏微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这么早?不用照顾她了?”

陆景川没有回答。

苏微望了一眼窗外绚烂的夕阳,自顾自地说道:“今天到处逛了逛,京城可真大啊!”

陆景川微微一怔,眉头下意识蹙起:“不是说好了,等我有空带你去。”

苏微想起那些从未兑现的承诺,只是轻轻笑了笑:“我发现,很多事,原来一个人也可以完成。”

陆景川心里蓦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今晚去国营饭店吃饭吧,令仪非要请我们吃顿饭。”

他补充道:“我的几个战友也会去,不是只有我和她。”

苏微闻言,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不想去,一点也不想。

甚至,她连这场饭局究竟有几个人,林令仪会不会和陆景川独处,都懒得再去关心。

“怎么?你不想去?”陆景川察觉到她的迟疑,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令仪因为今天的事有些过意不去,好心好意请你一块儿吃饭,你不愿意去吗?”

“苏微,你这样是想让大家看我们的笑话吗?让令仪觉得你心胸狭隘,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夫妻,哪有妻子不跟着出席的道理?你这样不就是让别人觉得你介意令仪吗?”

“你就很想看到她被人说闲话?”

苏微看着他眼底的压迫,最终妥协:“好,我去。”

陆景川松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陆景川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换下了一身军装。

白衬衣,黑裤子,头发湿漉漉的,甚至还剃了新长出来的小胡茬,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爽。

苏微扯了扯嘴角。

原来不止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

以前她嫌陆景川胡子扎人的时候,陆景川可还教训了她一顿,让她将心放在工作上。

两人到国营饭店的时候,林令仪他们已经到了。

包间里坐着陆景川的几个战友,一见苏微,都热情地喊“嫂子”。

唯独周虎只是埋头倒茶,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

苏微也不在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饭吃到一半,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炒鸡块。

林令仪看见了,很自然地就给陆景川夹了一筷子。

“明玦,这个你最爱吃了,多吃点。”

陆景川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沉声道:“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他却还是将那块鸡肉放进了嘴里。

林令仪好像这才意识到苏微在场,猛地抬头看过来,一脸歉意:“苏微同志、嫂子,你别误会,我们……”

她话说到一半,顿住了,脸渐渐红了起来,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为难样子。

苏微直接把她的话接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是初恋嘛。”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料到苏微会把这事直接捅出来。

林令仪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苏微却浅浅一笑,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大家都是纯洁的革命同志关系,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

“吃饭吧!”

筷子重新动了起来,可桌上众人却各怀心思。

陆景川沉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令仪也老实了,再没搞什么小动作。

酒过三巡,陆景川的一位战友举杯:“来,难得陆团长和嫂子一块儿出来吃饭,大家一起干一杯!”

林令仪轻咳一声,柔弱地捂着嘴:“哎呀,我……我不太能喝酒,最近嗓子不太舒服。”

陆景川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关切。

他转头看向苏微,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微微,令仪身体不适,你替她喝了吧。”

苏微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替她喝?

她刚流产没多久,小腹还隐隐作痛,身体根本还没完全恢复。

他居然让她替林令仪喝酒!

苏微的脸色苍白起来,她看向陆景川,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犹豫或怜惜。

可陆景川眼里只有林令仪。

“喝吧,我知道你酒量好,帮帮令仪很难么?”他再次开口,声音更沉了几分。

众人见状,也起哄着劝起酒来。

苏微颤抖着拿起酒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灼烧着她的食道,也灼烧着她的心。

酒一下肚,她立马眩晕起来,胃部也隐隐作痛。

周围的战友们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他们还以为苏微要大闹一通,可她竟这么痛快地喝下了。

陆景川不管妻子表情难看,给林令仪盛了一碗汤,“你最近身子不好,这个汤补,多喝些。。”

林令仪嘴角微扬,“嗯,明玦,你还是跟过去一样体贴。”

苏微一阵恍惚,差点摔倒,她紧紧地攥住藏在桌下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终于找回了理智。

吃完饭,林令仪忽然笑着邀请大家:“时间还早,要不大家去我那儿坐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我怕你们不愿意,现在才敢说。”

大家嘻嘻哈哈的,都说要去玩,陆景川也没管苏微愿不愿意,拉着她跟着走了。

到了林令仪的住处,趁着她去里屋烧水的时候,陆景川走到了苏微身边。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责备。

“微微,刚刚在饭桌上,你不应该那么说。”

“令仪还没结婚,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你这样让她很下不来台,她心思又敏感……”

“我要说多少次?你们父辈的恩怨是父辈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总是故意给她难堪!”

苏微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所以,需要我去跟她道歉吗?”

陆景川沉默了一瞬,语气缓和了些,却更伤人。

“是。”

“不光要道歉,我也希望你去开导开导她。她现在肯定很难过,让她一个人呆着,我也不放心。”

只一瞬间,苏微眼眸迅速拢上了一层厚重的雾色。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带出了清晰的鼻音。

“陆景川,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景川蹙了蹙眉,不解地问:“什么日子?”

今天,是她父亲的忌日。

他却不记得了。

苏微摇了摇头,嘴角还挂着笑:“不说了。”

“陆景川,我们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叫猛地打断。

林令仪拎着的热水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水溅了她一脚。

苏微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男人已经越过所有人冲了过去。

陆景川以冷静著称。

可此刻,他眼里的慌乱,是苏微从未见过的。

他甚至等不及别人把车开过来,直接弯腰抱起林令仪,大步流星地就往最近的医院跑。

医院里,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围着林令仪。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烫伤,涂点药膏,养几天就好了。”

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陆景川,听到医生的话终于松了口气。

护士扶着林令仪走了,陆景川大步走到角落的苏微身前,脸色冷得像冰,“苏微,你跟我来。”

苏微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

“陆景川,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景川拧紧眉头,眼神冷漠:“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现在你跟我进去,跟令仪道歉。”

苏微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推她了?我烫她了?她自己没拿稳水瓶,也怪我?”

陆景川眼中责备更盛:“你还在说风凉话!”

“如果不是你在饭桌上说那些话,让令仪分了心,她怎么会受伤?”

“你去跟她认个错,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苏微的手微微发颤,反问:“所以你觉得她受伤,是我害的?”

看着苏微苍白的脸色,陆景川于心不忍,可想到林令仪,他还是冷了脸。

“若是认真追究起原因,你也是有责任的。”

“去道歉吧,你要和我说什么,我一会儿会认真听。”

苏微定定看着陆景川,笑出了声,可眼里毫无笑意,只有泪珠不断滚落。

陆景川头一次见苏微这副模样,下意识想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苏微却猛地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对,是我错了。”

“是我不该犯傻,嫁给一个根本就不爱我的人。”

陆景川想上前,却被她抬手止住,“别靠近我。”

两人之间,仿佛隔开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

“陆景川,我们离婚吧。”

她笑得畅快:“我也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

话毕,她看见陆景川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和无措。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微,你别说气话。”

“你要是不想和令仪道歉,就算了,别这样。”

苏微泪眼朦胧地勾出一个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以为她是在说气话。

他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陆景川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苏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好,先回去。”

她也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闹得人尽皆知。

他身份特殊,离婚得他点头,部队批准,才能办手续。

两人刚要转身,身后突然传来周虎的声音。

“明玦,你去哪儿?令仪在找你。”

陆景川脚步一顿,皱眉回头:“你告诉她,我明天再来看她。”

话音刚落,病房里却传来了林令仪压抑的哭声和尖叫。

陆景川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转身就冲了进去。

苏微笑了笑,一脸的无所谓。

她转过身,微微仰起头,硬生生把眼里的雾气逼了回去。

眼泪这东西,也分贵贱。

要是没人疼,掉了也是白掉。

苏微一个人回了家。

这个她亲手布置,曾以为能待一辈子的家,现在冷得像个冰窖。

她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铁盆。

盆子放在地上,她蹲下身,开始往里扔东西。

那些泛黄的照片,珍藏的信件,还有那枚陆景川亲手打磨的子弹壳戒指,一样样投入火中。

曾经那些让她觉得甜蜜无比的东西,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剜着她的心。

她又亲手将墙上两人的结婚照撕成两半,扔进火盆。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她早已泪干,一滴也掉不下来。

烧完了一切,她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写好的离婚协议书。

她走到书桌前,将协议书工工整整地放在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桌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本子的封面已经泛黄,边角也磨破了,看得出被翻过很多次。

那是她爸苏定方留给她的遗物。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封面,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父亲去世后,只留下这些东西。

她怕睹物思人,一直不敢看。

突然,苏微心里一动,这个笔记本里,会不会有爸爸留下的证据?

她一页一页地翻,终于,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她父亲牺牲前一天写的日记。

【今日巡逻时,见到临海同R国女翻译官走得很近,似乎往宾馆方向走。】

【他提着的文件袋是前几天下发的绝密文件,我反应了上去,他们说只是正常交友,让我别管,可我觉得不对劲。】

【我不能不管,大概我要看到真相才会放心,无论如何,明天我要自己查一查。】

日记到这儿就结束了。

苏微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这些年所有想不通的迷雾,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她爸的死肯定跟林海有关!

当年就是这个人一口咬定爸爸是叛徒。

事后,他还辞去职务,借口深造学习,带着一家人出了国!

苏微紧紧攥住那个笔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她要去找林令仪!

之前她就想找她,却被陆景川拦住了。

这次,她一定要查清楚!

苏微猛地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

一路冲到了林令仪的住处。

“砰!砰!砰!”

她用力砸着门。

门从里拉开,林令仪穿着一身丝绸睡衣,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看到是苏微,她愣了一下,随即挂上假笑。

“苏微同志,你来干什么?明玦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苏微正想说什么,目光却被客厅的一个物件定住了。

墙上,赫然挂着一个棕色牛皮的枪套。

那是爸爸留给她的54手枪枪套。

枪套的边角已经被磨出了毛边,上面还用红线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那是妈妈怕爸爸出任务危险,熬了好几个晚上,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

当年结婚的时候,她把这个枪套送给了陆景川,给他当护身符。

那时陆景川郑重表示会好好收藏,可现在却出现在林令仪家。

苏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个枪套,怎么在你这里?!”

林令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走过去,取下那个枪套,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抛了抛。

“你说这个啊?这是明玦给我的。”

“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就给了。他还亲手给我做了只木头枪呢。”

她笑着,眼神里全是挑衅。

“他说,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包括他这个人。”

苏微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气直往上涌。

“他凭什么!那是我爸的枪套!是我送给陆景川的!还给我!”

她疯了一样冲上去抢。

林令仪笑着躲开,一扬手将它丢到了地上。

苏微想捡,林令仪却一脚踩住。

“居然是个死人的东西,晦气,早知道就不要了!”

林令仪看着苏微惨白的脸,眼神更加鄙夷。

“之前都是当着明玦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你爸当年勾结恶势力,做了无耻的叛徒,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怎么配得上明玦?”

“要是为他的仕途好,你就该自己走!”

“闭嘴!我爸才不是叛徒!不干净的是你爸,他做了什么,你最清楚!”

苏微理智的弦彻底断了,她嘶吼着扑了上去,跟林令仪扭打在一起。

在警校学的格斗技巧让她占了上风,几下就把林令仪死死按在了地上。

她红着眼,一把掐住林令仪的脖子,恨不得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林令仪被掐得脸色发紫,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她猛地伸长手,抄起茶几上的闹钟,朝着苏微的额头狠狠砸了下去!

苏微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瞬间炸开。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糊住了她的眼睛。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陆景川冲了进来。

他看到屋里的一幕,脸色铁青。

“苏微!你怎么在这?!”

林令仪一见他来,立刻倒在地上,捂着脸开始抽泣,声音里全是惊恐和委屈。

“明玦,苏微她突然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

“她还说我爸是叛徒,要杀了我……”

“她还砸了自己,想诬陷我!”

陆景川看都没看倒在血泊中的苏微一眼,径直冲向林令仪。

“令仪,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抚好林令仪,他才猛地转向苏微,厉声呵斥:“苏微,你太过分了!屡次三番地招惹令仪,现在竟然还用起手段来!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一名警察吗?!”

苏微捂着流血的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陆景川,你瞎了吗?!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头上的血!是她打的我!你为什么只顾着她?!”

陆景川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苏微,你别闹了!令仪是外交人才,她的前途不能有任何负面影响!要不是你一再招惹她,根本不会闹成这样!”

“她是读书人,怎么可能把你打成这样?你连栽赃嫁祸都做得出来,别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

苏微的情绪彻底失控,她指着林令仪,声音嘶哑。

“她爸当年污蔑我父亲勾结境外恶势力,让我爸背上叛徒的罪名!现在她又来污蔑我!你这个中央保卫团的团长,竟然包庇我爸的仇人!你对得起我和我爸吗?!”

陆景川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拔高了。

“够了苏微!你为什么总是纠结前一辈的恩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跟令仪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那是我爸的遗物!你知不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竟然把它给她玩?”

陆景川理所当然地回应:“不就是个枪套吗?令仪喜欢就给她玩两天,你要的话就拿回去啊!”

“明玦,我头好晕啊……”

林令仪靠在他怀里,适时地低声呻吟。

陆景川没再看苏微一眼,直接弯腰将林令仪打横抱起。

“令仪,我送你去医院!”

他抱着林令仪,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留下满头是血的苏微,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流下眼泪,呜咽着捡起枪套,将它抱在怀里。

三天后。

陆景川怒气冲冲地找上了苏微,周虎跟在他身后。

“苏微,我们好好谈谈。”

“我承认,我之前某些行为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但那都是因为工作。以后我会补偿你,我们好好过日子。”

苏微看着他,冷声道:“补偿?我不需要,我只希望你不要干涉我调查当年的真相!”

陆景川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怒火噌地冒了上来。

“苏微!你别得寸进尺!我忍你这么多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令仪麻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被你骚扰了这么多次,她够可怜了!”

苏微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陆景川,林令仪她根本不是你口中的外交人才!”

“她可能是个卧底!”

那晚苏微翻看父亲的笔记本后,开始怀疑林令仪突然回国的动机。

她暗地里跟了林令仪两天,发现林令仪每天下午五点,都会准时去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

林令仪在喝咖啡时,会在桌上留下一些像是糖包或者餐巾纸的小东西。

她离开后,就会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坐到那个位置,不动声色地拿走那些东西。

......

陆景川听到苏微的话,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苏微,你真是疯了!你讨厌谁,谁就是卧底是吧?”

“令仪说这两天被你跟踪,我还不信,想不到你真的这么丧心病狂!”

“还敢在我面前贼喊捉贼?我看你鬼鬼祟祟跟踪外交署的翻译官,你才更像卧底!”

“怎么样?被人空口白话诬陷的感觉不好受吧?”

看着苏微空洞的眼神,陆景川乘胜追击:“既然知道不舒服,就别在我面前污蔑令仪!”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要是再敢乱说,我就要调查你了!”

苏微的心彻底死了。

“陆景川,你身为中央保卫团的团长,却是非不分,包庇卧底!”

陆景川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周虎!把苏微这个疯子给我拿下!”

“她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给我押送到西山监狱去!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

苏微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陆景川职位比她高。

她死死地陆景川,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认真的?”

夫妻情分,战友情谊,他都不顾了。

就为了林令仪这样一个女人。

陆景川被苏微看得心里发麻,但他还没回答,周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苏微押住。

当天晚上,苏微被押到西山监狱。

她被粗暴地推搡着,跌进了冰冷的牢房。

狱警对她态度恶劣,言语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疯子!还敢说林翻译官是卧底,我看你才是!”

她被狱警打了一顿,丢进最深处的单人牢房,不给水,不给饭。

她试图呼喊,试图辩解,却只换来狱警更粗暴的对待。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铁门再次被打开。

林令仪穿着一袭优雅的旗袍,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苏微。

“苏微,你想不到你会是这个下场吧?”

“哎呀,真是可怜呢,明明是风光无限的苏警官,可我一回来,你就成了阶下囚。”

“谁让你跟踪技术人才,意图恐吓的呢?”

“明玦一听说你跟踪我的事,就非常生气。”

“他说,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就该好好反省一下。”

她轻蔑地笑了笑。

“哦,对了,这些狱警明玦都特意吩咐过了。”

“他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林令仪,转身离开,只留下苏微一个人在黑暗中颤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陆景川会如此绝情。

林令仪对她的屡次挑衅,他看不见;

她为了查清父亲冤屈所进行的调查,他却将它当成罪行,为了让她安分,将她送进监狱。

她所有的爱意和信任,在这一刻,终于全部化为灰烬。

在西山监狱被关押了三天后的深夜,苏微突然被押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夜色很深,车开在崎岖的山路上,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悬崖。

突然,前方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

吉普车猛地失控,司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车子撞开护栏,冲向了悬崖。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光在山谷中炸开,照亮了半边天。

已经是第三天了,苏微还不肯认错。

陆景川烦躁不已,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警卫员惊恐的声音。

“团长!不好了!押送苏微同志的车辆出事了!”

“在西山公路,冲下悬崖爆炸了!”

听筒从陆景川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下一秒,他猛地冲出办公室。

喉咙里挤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嘶吼。

“微微——!”

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陆景川。

他疯了。

“所有人!所有能动的人!立刻跟我去西山公路!”

他对着走廊里冲出来的警卫员们咆哮,眼中的血丝疯狂蔓延,整个人都在发抖。

军用吉普车坠崖爆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系统。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当陆景川疯了一样赶到西山公路时,现场已经被封锁。

悬崖下火光冲天,滚滚的浓烟熏得人不住咳嗽。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橡胶烧焦味,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司机残缺不全的遗体找到了,盖上了白布放在一边,依旧能瞥见白布下惨不忍睹的模样。

陆景川浑身发冷,越过警戒线,徒手拨开那些还在冒着热气的金属残骸,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皮肤,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一名救援专家脸色凝重地跑来:“陆团长,现场有发现!”

“这不是单纯的意外!”

“我们发现了炸药成分!是烈性炸药!”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苏微的谋杀!

陆景川双眼猩红得吓人,不管不顾地再次冲向爆炸的核心区域。

周虎冲上来一把拉住他:“团长!危险!火还没完全扑灭!您不能进去!”

陆景川一拳砸在周虎的脸上。

陆景川揪住他的衣领,嘶哑地吼道。

“我让你把人从西山监狱带回来!”

“我让你照看好她!”

“你为什么让她出事?!”

周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路边。

林令仪在警卫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过来。

她看到陆景川那副狼狈、疯狂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面上不显,只有对陆景川的担忧和悲伤。

“明玦……”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节哀吧,我们都要向前看。”

她伸出手去抚摸陆景川的后背,给他一点安慰。

陆景川却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也没听到她说话。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片焦黑的废墟。

他再一次用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继续刨着滚烫的泥土。

嘴里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

“微微。”

“你在哪儿?”

“你出来啊……”

他就这样找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警卫和救援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像一尊绝望的雕像,固执地守在那里。

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终于,在又一次绝望的呼喊之后,他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重重地倒在了废墟旁,彻底昏了过去。

警卫们立刻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起来,紧急送往医院。

林令仪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陆景川陷入了昏迷。

梦里,苏微穿着碎花的围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快来吃,一会儿就坨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

可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的那一瞬间,苏微的脸突然开始扭曲!

陆景川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环顾四周,是医院的病房。

他刚一睁眼,第一反应就是抓住守在床边的周虎。

声音沙哑得厉害。

“微微呢?”

“找到她了吗?!”

周虎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团长,您先冷静。西山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地继续汇报。

“昨晚您昏迷后,京城出事了。”

“外交署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赵署长受了重伤,他女儿被绑架了。”

陆景川猛地一震。

为了搜寻苏微,他调动了中央保卫团几乎所有的精锐力量,全都派去了西山。

整个京城的防务,在那一刻出现了巨大的空窗。

也正是这个时候,赵署长遇袭。

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心底的愧疚和自责将他淹没。

因为他的私事,因为他一意孤行的疯狂,导致国家重要官员遇险。

他失职了。

病房门被推开,叶司令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陆景川!”

“赵署长女儿失踪,情况紧急!我命令你,立刻带领保卫团,展开救援行动!”

陆景川无从反驳。

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妻子。

一边是必须立即履行的职责。

内心像是被撕裂成两半,在剧烈地煎熬。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个人的情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陆景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回到指挥部。

他凭借着多年积累的丰富经验,迅速分析了绑匪留下的所有线索,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了绑匪的大概位置。

京郊,一处废弃的化工厂。

他亲自带领保卫团的精锐,如一把利剑,直插目标。

陆景川第一个冲了进去,双方对峙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工厂二楼的暗处。

是林令仪。

陆景川无暇分心,自然没注意到林令仪的出现。

可就在他即将击毙挟持人质的绑匪时,林令仪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陆景川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给了绑匪可乘之机。

那绑匪疯狂地举枪反击。

陆景川为了保护身前的人质,猛地一侧身。

一颗子弹,狠狠地钻进了他的左肩。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依旧强忍着,配合战士们将负隅顽抗的绑匪全部歼灭。

赵署长的女儿被成功救出,毫发无伤。

而陆景川,却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晃了晃,再一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陆景川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

肩胛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

“.团长!您醒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周虎一把按住。

“团长,先别动,伤口刚缝合好。”

陆景川没理会自己的伤,目光扫过众人。

“任务怎么样?”

“人质呢?”

周虎挺直背脊,大声汇报。

“报告团长!赵小姐已经安全救出,毫发无伤!”

“我们有几个同志受了轻伤,都处理好了,没有生命危险。”

陆景川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半分。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工厂二楼那个身影。

“林令仪呢?”

他沉声问。

“她人去哪儿了?派人去找她。”

周虎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战友,欲言又止。

“团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

“令仪她失踪了。”

“现场的同志说,她趁乱跑了。现在大家都在怀疑她是卧底。”

陆景川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不用怀疑。”

他的语气无比肯定,“她就是。”

周虎猛地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不是一直……护着林令仪吗?

不是对她微微不忘吗?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司令大步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径直走到病床边。

“明玦,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赵署长的女儿安然无恙。”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

“至于林令仪,你不用找了。”

“她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陆景川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第一张,是林令仪与外国人秘密接头的照片,背景是一家咖啡店。

第二张,是截获的电报译文,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她与恶势力的联络内容。

还有一份,是她名下一个秘密账户的资金往来明细,每一笔都指向R国。

陆景川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白,握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青。

他身为中央保卫团的团长,职责是守卫京城安全。

可他却让一个卧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搅动风云。

甚至,因为他调走所有精锐去找苏微,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导致国家重要官员的家属遇险。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猛地闭上眼睛,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悔恨。

“司令,我失职了。”

“因为我,赵署长和他的女儿才会出事,还有苏微......”

叶司令他伸出手,拍了拍陆景川的肩膀。

“事发突然,这不全怪你。而且你最后也算将功补过,这件事,组织上先不追究。”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从林令仪嘴里,挖出她背后所有的人,阻止他们的阴谋。”

陆景川眼神坚定,主动请缨:“司令,让我去审林令仪。”

他要亲手撕开那个女人的伪装。

为苏微,也为他这份沉甸甸的职责。

审讯室里,空气冰冷凝滞。

林令仪穿着囚服,双手被手铐锁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头发凌乱,再没有了往日的精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猛地抬头,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她死寂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明玦!”

陆景川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林令仪已经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泪说来就来。

“明玦……你终于来了!”

“怎么受伤了?疼不疼?我好心疼!”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我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是卧底?”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快让他们放了我,带我走,好不好?”

陆景川一言不发,将手里那叠文件狠狠摔在桌上。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林令仪。”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又冰冷。

“别再演了,你的伪装早就被我们识破了。”

“你以为这里面是什么?你搞的所有小动作,证据都在这儿了。”

他盯着她煞白的脸,又从文件袋里抽出另一份泛黄的档案,拍在那些证据上面。

他的语气愈发森寒。

“你父亲林海,当年叛变投敌,充当R国卧底的证据,我们已经全部掌握。”

“你以为时隔多年,这些脏事就能被彻底掩盖吗?”

林令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份档案,瞳孔骤然紧缩。

“不……不是的……”

她疯狂地摇头,试图狡辩。

“我爸爸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参与过!”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最后的乞求。

“明玦,我回国真的只是因为想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只是喜欢你啊!”

“和我在一起?”

陆景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吓得林令仪浑身一哆嗦。

他俯下身,双眼猩红地逼视着她。

“你父亲当年为了掩盖罪行,贼喊捉贼,反咬一口,污蔑苏微的父亲是叛徒!”

“害得苏家蒙受不白之冤,害得苏微这些年活在阴影里。”

“你跟你父亲出国多年,现在又突然回国,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为自己脱罪,你要是真的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帮你父亲做事?”

“你从一开始,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对不对!”

她眼神闪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景川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苏微坠崖那天晚上,你去过保卫团大院。”

“西山公路上的爆炸,是不是你策划的?!”

“说!”

“是不是你害了她?!”

“不是我!”

林令仪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歇斯底里地挣扎着,手铐被拽得哗哗作响。

“我没有!苏微出事跟我没关系!你别冤枉我!”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却始终掩盖不住心虚。

看着她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陆景川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猛地跨过桌子,一把死死掐住了林令仪的脖子。

“你还敢说谎!”

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让她给苏微陪葬!

林令仪被掐得脸色紫红,双脚拼命地蹬踹着。

一直守在门口的周虎见状,立刻冲了上来,用尽全力才将几近疯狂的陆景川拉开。

“放开我!”陆景川嘶吼着,双眼通红。

“她害死了微微,她害死了我的妻子!”

周虎死死地抱着他:“团长!您冷静点!”

陆景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身体因为愤怒和激动而不住地颤抖。

他看着瘫在椅子上剧烈咳嗽的林令仪,眼中的杀意慢慢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所取代。

他知道,只是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陆景川冷冷瞥了一眼林令仪,转头对周虎和审讯员下令。

“给我继续审!”

“把她的同伙,她的上级,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挖出来!”

“还有,查清楚她和苏微坠崖事件的全部关联!”

“一个细节都不许放过!”

密云,苏家。

苏微坐在沙发上,脸上身上都缠满了绷带。

那个夜晚的记忆,现在想起来还是惊心动魄。

吉普车在漆黑的山路上飞驰。

车速越来越快,快得不正常,司机的表情也透着不对劲。

她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一种致命的直觉瞬间拉响了警报。

“停车!”她厉声喝道。

司机置若罔闻,反而猛地一脚踩下油门,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狞笑。

前方弯道处,刺眼的强光一闪而过。

车子彻底失控,像一头脱缰的野兽,直直冲向悬崖。

电光石火间,苏微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了司机。

她死死抱住他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司机吃痛惨叫,方向盘猛地一歪。

车门在剧烈的颠簸中被撞开。

苏微没有丝毫犹豫,在吉普车坠下悬崖的前一秒,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滚了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

她重重摔在公路上,翻滚了好几圈,身上满是擦伤,浑身像是散了架。

她挣扎着回头,只见深不见底的悬崖下,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

那一刻,她浑身冰冷。

有人要她死。

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她不敢停留,忍着剧痛,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连夜赶回了密云。

这里,是她唯一的港湾。

“妈。”

苏微收回思绪,看向从厨房走出来的母亲。

她已经把所有事都说了。

林令仪是卧底的事,自己被陷害,被追杀的事。

苏微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带着恨意。

“我怀疑,当年林海就叛变了!他为了掩盖罪行,才反咬一口,污蔑我爸!”

苏母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煞白。

她快步走过来,颤抖着手,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

“微微,别查了!”

“妈妈求你了!”

她眼中涌出泪水,声音里满是哀求。

“当年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你爸……你爸他已经没事了,虽然不清不楚,但至少不是叛徒了。”

“你这次死里逃生啊!妈妈的心都快吓没了!”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会害死你的!”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只想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

“不清不楚算什么?!”

苏微猛地甩开母亲的手,站了起来。

“我爸是因公牺牲,他从没背叛过任何人,我要为他正名!”

“只有我们内部人员知道酸什么?林海泼来的脏水,我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地接下了!”

她声音嘶哑,却字字坚定。

“我必须查清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爸是英雄!不是叛徒!”

“还有林海!他害死了我爸,他必须付出代价!”

她绝不会放过那些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苏微瞬时紧张起来,躲到墙后。

苏母擦了擦眼泪,疑惑地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硬朗的男人,面容坚毅,穿着一身便装也掩不住军人的挺拔。

“是正庭来了。”

他是苏微的师兄,父亲苏定方最得意的徒弟——叶正庭。

叶正庭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伤痕累累的苏微,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变得无比坚定。

见到值得信任的人,苏微松了口气,再度同叶正庭说起她所挖掘出的真相。

话毕,叶正庭也面色凝重起来。

他握紧苏微的肩膀:“微微,我支持你。”

“一定要查!”

与此同时,京城。

西山公路爆炸事件的调查报告,终于出炉。

报告显示,爆炸极其剧烈,司机和吉普车残骸惨不忍睹。

然而,在报告的最后,有一行不起眼的字。

“现场未发现苏微的遗体或残余组织。”

这几个字,像一道光,劈开了陆景川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

他死死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还活着。

他的微微,一定还活着。

西山公路的坠崖现场已经被清理过,陆景川不顾肩上的伤口,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他像个疯子,徒步走遍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整整两天了。

除了烧焦的吉普车残骸和遍地的碎石,他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血迹,没有衣物碎片,没有任何她生还的痕迹。

希望,一点一点被绝望吞噬。

“啊——!”

陆景川终于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他双手疯狂地捶打着坚硬的地面,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

一下,又一下,直到指节鲜血淋漓。

他脑海里,全是苏微的影子。

她流产时惨白的脸。

她被他打了一巴掌后,那双写满震惊和失望的眼睛。

还有她最后那句冰冷的“我们离婚吧”。

一桩桩,一件件,像无数把刀子,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刀。

来源:梦溪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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