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苏丹西部的杰贝尔马拉（Jebel Marra）山区，有一片让人几乎忘记战火的土地。这里的女人们身着鲜艳的衣裳，脚踩塑料凉鞋，每天清晨骑着驴子，带着孩子，走向田野。她们在地中海般的气候和肥沃的黑土里，种植着花生、橘子、苹果和草莓——这些作物在如今饥荒肆虐的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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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丹西部的杰贝尔马拉（Jebel Marra）山区，有一片让人几乎忘记战火的土地。这里的女人们身着鲜艳的衣裳，脚踩塑料凉鞋，每天清晨骑着驴子，带着孩子，走向田野。她们在地中海般的气候和肥沃的黑土里，种植着花生、橘子、苹果和草莓——这些作物在如今饥荒肆虐的苏丹已成罕见的奢侈品。曾几何时，杰贝尔马拉出产的有机橘子因汁水饱满而闻名全国，成为苏丹人餐桌上的珍宝。
但现在，这片绿意盎然的高地却成了一个令人心碎的“孤岛”。BBC记者在内尔提提（Nertiti）市场看到，橘子堆成了小山，摊主们无奈地坐在尘土飞扬的地上，背对着镜头，身旁的橘子无人问津。更令人震惊的是，许多橘子还没来得及卖出，就在运往市场的路上烂掉了。果农哈菲兹·阿里（Hafiz Ali）苦笑着说：“我们几乎是白送，有时还得在路上扔掉，因为都烂了。”
这片土地本该是苏丹的“粮仓”，却因战乱和交通瘫痪，变成了食物腐烂的绝望囚笼。全国范围内，持续两年半的内战让农业几乎停摆，联合国数据显示，近2500万人——相当于全国一半人口——正面临严重粮食短缺，其中超过60万人已陷入饥荒。苏丹的其他地区，正站在灾难的边缘。
杰贝尔马拉的特殊之处在于，这里并不缺粮食，缺的是把粮食送出去的路。山路泥泞，安全形势恶化，运输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BBC记者描述，果农和中间商根本无法把橘子、苹果等农产品运到130公里外的法希尔（el-Fasher）或275公里外的乍得边境城市蒂内（Tine）。道路被武装分子封锁，沿途充满危险。西北方向，快速支援部队（RSF）和阿拉伯民兵把主要通道堵死；南边，RSF据点每周都遭苏丹政府军轰炸，平民也常被波及；东边同样被RSF控制。杰贝尔马拉成了被战火包围的“孤岛”，外面的世界遥不可及。
在SLA-AW（苏丹解放军-阿卜杜勒瓦希德派，Sudan Liberation Army - Abdulwahid）控制的区域，局势稍显平静。这个武装组织自2003年达尔富尔冲突以来从未与喀土穆政府签署和平协议，至今仍保持中立。当地人称这里为“解放区”，但如今也被战争彻底孤立。逃难者的卡车每天都在山路上穿梭，许多人只能在学校、诊所等公共场所临时栖身，几乎得不到人道救援。援助机构也被层层关卡拦住，难以进入。
在杰贝尔马拉的“边缘地带”塔维拉（Tawila），一个临时市场悄然兴起。这里是通往法希尔的必经之路，但法希尔已被RSF围困，数万逃难者涌入塔维拉。由于无法将农产品运得更远，市场上供过于求，价格暴跌。有人铤而走险，试图将橘子等物资偷偷运进法希尔，这是一条充满生命危险的“走私路”。果商优素福（Yousif）无奈地说：“在山里开车12公里，要花上一整天。现在更糟，路上到处是武装分子。”
在中达尔富尔（Central Darfur），当地富尔族（Fur）和阿拉伯游牧民最近达成了脆弱的停火协议，部分地区的贸易得以恢复。Nertiti镇的市场每周开放一次，阿拉伯妇女卖酸奶，富尔族农民带来水果和蔬菜。但这种“和平”随时可能破裂，商贩坦言：“路上还是很危险，抢劫时有发生。”
在RSF控制的扎林盖（Zalingei），每逢周四市场日，Nertiti到扎林盖的路上会出现二十多个检查站。每个检查站都由RSF或阿拉伯民兵把守，有时只是一名便衣持枪男子，拦车索要“过路费”。司机们不得不当场讨价还价，乘客则默默旁观，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杰贝尔马拉内部，SLA-AW的检查站同样林立，每条进山的路都被武装分子把守，进山者必须缴纳“买路钱”。他们会翻查行李，连在苏丹其他地方广泛使用的美白霜都被视为违禁品，直接没收。这里虽然暂时没有枪声，但战争的阴影无处不在。BBC记者目睹，满载逃难者的卡车每天都在山路上颠簸，许多人只能在学校、诊所等公共场所临时栖身，几乎得不到人道救援。援助机构也被层层关卡拦住，难以进入。
在Golo镇——SLA-AW控制区的“首府”，一名从法希尔逃来的女性在教室里与25个家庭挤在一起。她痛苦地说：“我们没有收入，没有工作。我曾是护士，也会种地，但这里的土地只归当地人，他们只为自己干活。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身旁，老人病倒在地，孩子们因饥饿哭闹不止。唯一的安慰是，至少有些本地食物因为运不出去，能留给这些逃难者。
杰贝尔马拉，这片被战争包围的绿洲，成了一个怪异的世界：山峦翠绿，瀑布飞流，橘子鲜亮多汁，却无人问津。外面是枪炮和饥荒，里面是食物腐烂和绝望。BBC记者感叹，这里的人们只想卖掉自己的橘子，根本不关心战争，却被困在无路可逃的囚笼里。
来源：世新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