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孙子10年被赶走腾房间,2年后儿子来要钱,我怒吼:滚出去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6 05:25 1

摘要:当我指着大门,冲我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吼出那个“滚”字时,我攥紧的拳头里,好像还捏着十年前他塞给我的那把新家钥匙的冰冷触感。

当我指着大门,冲我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吼出那个“滚”字时,我攥紧的拳头里,好像还捏着十年前他塞给我的那把新家钥匙的冰冷触感。

十年。从给孙子阳阳换第一块尿布,到背着他上下学,风雨无阻,我以为那把钥匙是承诺,是晚年的一份依靠。我把自己的老房子锁了起来,把自己的生活打包塞进了儿子家那个小小的次卧,心甘情愿地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直到两年前,儿媳林惠笑着对我说,“妈,阳阳要上初中了,得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您看……”我才明白,那把钥匙原来也有到期的一天,我的“使用价值”也终于耗尽了。

这两年,我守着我这间积了灰的老房子,也守着我那点可笑的自尊。我告诉自己,断了就断干净,别回头,别念想。直到他再次敲响我的门,不是为了接我回家,而是为了钱。那一刻,十年来的委屈和这两年的孤寂,像积了水的坝,轰然倒塌。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十二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一切,都是从那通电话开始的。

第1章 一把钥匙的重量

十二年前,我叫张淑兰,刚刚办了退休手续。老伴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大儿子陈磊,看着他娶妻生子,总算是松了口气。我正计划着和几个老姐妹去趟云南,连攻略都做了一半,陈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

“妈,您忙吗?”

“不忙,正看电视呢。怎么了,小磊?”我摘下老花镜,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些。

“那个……林惠她,孕吐得厉害,饭也吃不下,班也上不了了。我这天天加班,实在顾不上她。您看,您能不能……过来住一阵子,照顾照顾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去儿子家住,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隔着一层。可听着儿子为难的语气,我那点犹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是我的儿子,他有难处,我这个当妈的,哪有不伸手的道理。

“行,多大点事儿。我收拾收拾,明天就过去。”我答应得干脆。

挂了电话,云南的攻略本被我随手塞进了抽屉最深处。那张彩色的地图,从此再也没被打开过。

第二天,我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背着一包自己种的青菜,按响了儿子家的门铃。开门的是陈磊,他接过我的行李,脸上堆着笑:“妈,辛苦您了。”

屋里,儿媳林惠正躺在沙发上,脸色蜡黄。见我进来,她勉强撑着坐起来,声音虚弱:“妈,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您。”

“说这见外话干嘛。”我放下菜,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都是一家人。想吃点啥?妈给你做。”

从那天起,我成了这个小家的主心骨。买菜、做饭、洗衣、拖地,还要变着花样给林惠做开胃的饭菜。陈磊工作忙,早出晚归,林惠身子不方便,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操持。累是累,但看着林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心里是踏实的,有盼头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孙子阳阳出生那天,我抱着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眼泪就下来了。这是我们陈家的根,是我生命的延续。

林惠休完产假就要回去上班,带孩子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肩上。

“妈,我们请个保姆吧,您年纪也大了,一个人带太辛苦。”有一次,陈磊看着我半夜起来给阳阳喂奶,有些不忍心地说。

“请什么保姆?外人哪有自家人放心。再说,一个月好几千,你们俩挣钱也不容易,能省就省点。”我一边轻轻拍着阳阳的背,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林惠在一旁没说话,但眼神里是赞同的。

就这样,我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阳阳的吃喝拉撒,我一手包办。从冲奶粉的温度,到换尿布的手法,我学得比任何人都用心。阳阳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喊出“奶奶”,都是在我怀里发生的。那些瞬间,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足以抵消所有的腰酸背痛和睡眠不足。

阳阳上幼儿园了,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做好一家人的早饭,然后送他去幼儿园,下午再去接回来。回来后陪他做游戏、讲故事,等儿子儿媳下班,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他们工作忙,时常加班,周末也难得有空。阳阳的家长会,是我去开的;阳阳生病发烧,是我抱着他在医院排队挂号,整夜不睡地守着;阳天冷了,是我一针一线给他织的毛衣;阳阳想吃糖醋排骨,我能顶着大太阳跑三个菜市场,就为买到最新鲜的肋排。

我住的那个次卧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窗户对着小区的过道,没什么阳光。但这十年,我从没觉得苦。因为我感觉自己被这个家需要着,我是这个家的“功臣”。

儿子和儿媳对我,也一直客客气气。他们会给我买新衣服,虽然款式总是不太合我心意;会给我零花钱,虽然我总说不要,他们就真的不再坚持;会在母亲节的时候,让阳阳给我画一张画。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我会看着阳阳长大,上小学,上中学,直到他们再也不需要我。然后,我就可以安心地回到我的老房子,守着这些回忆过日子。

我甚至觉得,那把当初陈磊塞给我的家门钥匙,已经在我手里捂热了,它不仅仅是一块金属,而是我晚年安稳的凭证,是我在这个家里身份的象征。

我从没想过,这把钥匙,也是有期限的。

第2章 房间里的“未来”

阳阳十岁生日那天,家里请了许多他的同学,热闹非凡。我里里外外地张罗,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那道阳阳百吃不厌的糖醋排骨。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林惠和陈磊在旁边招呼着家长,脸上满是骄傲。

看着这一切,我心里暖洋洋的。十年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成了甜。

客人散去后,我正在厨房里收拾狼藉,林惠走了进来,递给我一杯水。

“妈,今天辛苦您了。”她笑着说,眼神却有些闪烁。

“不辛苦,阳阳高兴,我就高兴。”我擦了擦手,接过水杯。

林惠靠在门框上,犹豫了一下,状似无意地开口:“妈,您看阳阳,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明年就上六年级,很快就要小升初了。现在的孩子,竞争压力大,我们想着,是不是该给他弄个好点的学习环境。”

我没多想,附和道:“是啊,学习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他现在写作业还在客厅的餐桌上,人来人往的,总被打扰。我想着,得给他弄个独立的书房,安安静静地学习,再买个好点的书桌,配台电脑,方便他查资料。”林惠的语速不快,像是在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

我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嗯,这个想法好。咱家书房不是堆着杂物吗?收拾收拾,不就能用了?”

林惠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书房太小了,光线也不好。而且……我跟陈磊商量了,想把您现在住的那间房,给阳阳改成书房兼卧室。那间房朝南,光线好,也大一些。等他上了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了。”

我的心,像是被那杯温水猛地烫了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我住的那间房……要改成阳阳的卧室?那我呢?

我端着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上。

“妈?”林惠见我没反应,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您……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我能说不行吗?为了孙子的前途,为了他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我一个老婆子,难道还能拦着?这话说出去,倒显得我自私、不明事理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得厉害,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那,那我住哪儿?”

“我跟陈磊都想好了。”林惠立刻接上话,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您那套老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吗?离我们这儿也不远,就两站公交。您搬回去住,清净,也自在。我们周末就带阳阳去看您,跟以前一样的。”

跟以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样。

我在这里住了十年,这里有我熟悉的锅碗瓢盆,有我亲手种下的花草,有阳阳从墙上乱画的第一笔涂鸦。这里是我的战场,也是我的家。现在,一句“为了孩子”,就要把我这十年的阵地,连根拔起。

“妈,您别多想。主要是阳阳大了,您跟他住一个屋檐下,很多事也不方便。男孩子嘛,十三四岁就进入青春期了,得有自己的隐私。”林惠继续解释着,每一句话都那么合情合理,那么体贴周到,却又像一把把软刀子,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沉默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拒绝,就是不懂事,是耽误孙子的前程。答应,我这心里堵得就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又冷又重。

那天晚上,陈磊回来得很晚。他走进厨房时,我已经把所有的碗筷都洗好消毒,放进了橱柜。

他从背后看着我,叫了一声:“妈。”

我“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林惠……都跟您说了吧?”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愧疚。

“说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来,站在我身边,低声说:“妈,您别怪林惠,这事儿是我决定的。阳阳确实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了。您搬回去,环境也好,您那些老姐妹也都在那边,平时还能串串门,打打麻将,总比闷在我们这里强。”

他把一切都说得那么为我着想,仿佛我搬走,是一种解脱,一种恩赐。

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他,我的儿子。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眉宇间是中年男人的压力和算计。我看了他半晌,轻声问:“小磊,妈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磊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与我对视。他伸手想拍拍我的肩膀,却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含糊地说:“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

是啊,他们没办法。所以,有办法的我,就该被“请”出去。

那一晚,我躺在那个小小的次卧里,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我听着隔壁主卧里传来夫妻俩细碎的说话声,听着阳阳在自己房间里安稳的呼吸声。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安然有序。

而我,成了那个即将被清理道的,多余的零件。

第3章 最后一道糖醋排骨

决定搬走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林惠对我愈发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殷勤。她会主动给我夹菜,会买我喜欢吃的点心,说话的语气也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陈磊则变得沉默,下班回家就躲进书房,尽量避免和我正面接触。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发凉。这种客气,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分离”做着礼貌的铺垫,像是在补偿,又像是在催促。

只有阳阳,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扑到我怀里,嚷嚷着“奶奶,我饿了”。然后献宝似的把学校里得的小红花拿给我看。

每当这时,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我该怎么告诉他,奶奶很快就要走了?

我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十年间添置的衣物,大多是他们买的,我一件也不想带走。我只收拾了自己刚来时带来的那个箱子,里面装着老伴的照片,几件我的旧衣服,还有那本被压在箱底的云南旅游攻略。

我甚至抽空回了一趟老房子。

门锁已经有些锈了,我费了点劲才打开。一股陈旧的、混杂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家具上盖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光斑,光斑里有无数尘埃在飞舞。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可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了。我感觉自己像个客人,陌生而疏离。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扫。擦桌子,拖地,晾晒被褥。当夕阳的余晖把屋子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时,这里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样子。我坐在那张旧沙发上,环顾四周,心里空落落的。

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一个周末。

前一天晚上,我对林惠说:“明天我给阳阳做最后一顿糖醋排骨吧,这孩子最爱吃这个。”

林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点了点头:“好,辛苦了妈。”

那天,我起得特别早。像过去的十年里每一个普通的早晨一样,我去菜市场,精挑细选了最好的肋排。回来后,我就在厨房里忙活。焯水、油炸、调糖醋汁……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格外认真。酸甜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

阳阳闻着味儿就跑进了厨房,抱着我的腿撒娇:“奶奶,好香啊!今天可以多吃几块吗?”

我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当然可以,今天这锅都是阳阳的。”

午饭时,气氛有些沉闷。陈磊和林惠都低着头吃饭,不敢看我。我把最大最好的几块排骨夹到阳阳碗里,又给他夹了些青菜。

“阳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奶奶……要搬回自己家住了。”

阳阳夹着排骨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为什么?奶奶不住这里了吗?那我以后谁送我上学?”

“你长大了,可以自己上学了。”我说。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追问。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说不出“不回来了”这四个字。

一旁的林惠赶紧打圆场:“阳阳,奶奶就是搬回去住,我们周末会去看奶奶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大书桌和电脑吗?奶奶的房间,爸爸妈妈给你改造一下,好不好?”

阳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碗里的糖醋排骨也好像不那么香了。

吃完饭,陈磊叫的搬家公司的车就到了。我的行李只有一个箱子和一个背包,根本用不着搬家公司。但他们坚持,大概是想让这个过程显得更正式、更体面一些。

我换好鞋,准备出门。阳阳从房间里跑出来,拉着我的衣角,眼圈红红的:“奶奶,你真的要走吗?”

我蹲下身,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布包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是奶奶给你攒的压岁钱,自己收好。以后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阳阳攥着布包,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狠下心,站起身,不再看他。

陈磊把我的箱子搬下楼,林惠站在门口,对我说:“妈,您……保重身体,我们会常去看您的。”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就往楼下走。

下楼的时候,我没有坐电梯,而是一步一步地走着楼梯。这十年,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楼梯上下来回走了多少遍。买菜回来,接阳阳放学,倒垃圾……楼梯的每一个拐角,都留着我的印记。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走到楼下,陈磊已经把箱子放进了搬家公司的车里。他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妈,这里面是五千块钱,您拿着,刚搬回去,需要添置点东西。”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有接。

“不用了,我有钱。”我的声音很平静。

“妈,您拿着吧,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坚持着。

我抬眼看着他,这个我从小抱到大的儿子。我忽然觉得很可笑。十年的付出,最后就用这五千块钱来“结算”吗?

我推开他的手,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司机说:“师傅,开车吧。”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小区。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陈磊和林惠还站在楼下,阳阳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半个头,冲我挥着手。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终于决了堤。

那道我做了十年的糖醋排骨,终究还是没能留住我。

第4章 孤岛上的两年

回到老房子的第一晚,我彻夜未眠。

屋子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和血液流淌的声音。不像在陈磊家,总能听到阳阳的梦话,或是夫妻俩偶尔的争吵声。那种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嘈杂,在过去十年里,是我生活的背景音,如今突然消失,让我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天醒来,我习惯性地想去厨房做早饭,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用准备三个人的早餐,不用催促阳阳快点起床,不用赶着去送他上学。

我的时间,突然变得大把大把,多到让我不知所措。

我开始尝试着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我联系上以前的老姐妹,她们听说我搬回来了,都很高兴,拉着我去逛公园、跳广场舞、打麻将。一开始,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和自由。

但热闹散去,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巨大的失落感便会席卷而来。

我总会不自觉地在下午四点钟看向窗外,那是以前我去接阳阳放学的时间。吃饭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多摆一副碗筷。看到电视里有阳阳喜欢看的动画片,我会拿起遥控器,却不知道该为谁停留。

十年,足够养成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而戒掉这个习惯的过程,像是在活生生地剥离我的一部分血肉。

陈磊和林惠,像他们承诺的那样,在第一个周末带着阳阳来看我了。

林惠买了很多水果和营养品,陈磊则递给我一个崭新的智能手机,说:“妈,给您换个手机,以后我们想阳阳了,可以跟您视频。”

他们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和不自在,像是在拜访一位不太熟悉的亲戚。阳阳倒是很高兴,在我屋里跑来跑去,跟我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我强撑着笑脸,给他们做饭,还是那道糖醋排骨。

但饭桌上,味道似乎不对了。阳阳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跑去看电视。陈磊和林惠更是心不在焉。一顿饭,吃得沉默而尴尬。

他们坐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走了,理由是阳阳晚上还有补习班。

我送他们到门口,阳阳抱着我,小声说:“奶奶,我下周还来看你。”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明白,这种探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少。

果不其然。

第二个周末,他们来了。第三个周末,陈磊打来电话,说公司加班,来不了了。第四个周末,林惠说阳阳感冒了,不方便出门。

再后来,他们的探望从每周一次,变成每两周一次,再到一个月一次。电话也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每天一个,到后来的三五天一个,最后,如果我不主动打过去,他们的电话就不会响起。

每次打电话,陈磊总是那几句:“妈,您身体好吗?钱够不够花?我们这阵子忙,等忙完了就去看您。”

而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我挺好的,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惦记我。”

我知道,他们有了自己的生活,阳阳长大了,学业繁重,他们有了新的重心。我这台“老旧的机器”,在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后,被妥善地安置在了仓库里,偶尔被想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确认一下它还能运转,然后就又被遗忘了。

我也渐渐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对着电视自言自语。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养花种草上,阳台被我打理得郁郁葱葱。那些花草不会说话,但它们会用盛开和枯萎,来回应我的付出。

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一晃,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我见过阳阳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上了初中,个子蹿得老高,声音也变了,带着青春期男生的沙哑。见到我,会有些靦腆地叫一声“奶奶”,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糖醋排骨了。不是不想做,而是不知道做给谁吃。

我以为,我的晚年就会这样,在平静甚至有些孤寂中,慢慢地走向终点。我和儿子一家,会维持着这种淡如水的、礼貌的亲情关系,直到我动不了的那一天。

我万万没有想到,两年后的一个下午,陈磊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门口,带着一个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请求。

他的到来,将我这两年里用平静和淡漠辛苦筑起的堤坝,彻底冲垮了。

第5章 一记耳光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阳光正好,我正在阳台上给我的兰花浇水。门铃突然响了,急促而短促。

我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会是谁?老姐妹们一般都提前打电话。

我擦了擦手,通过猫眼往外看,心猛地一跳——是陈磊。

他一个人来的,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但头发有些凌乱,神色看起来十分憔悴和焦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妈。”他叫了我一声,声音沙哑。

“你怎么来了?没上班吗?”我让他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他没有坐下,而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双手插在口袋里,显得心神不宁。我看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是阳阳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阳阳没事,他挺好的。”陈磊停下脚步,看着我,欲言又止。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妈,我……我来是想跟您……借点钱。”

“借钱?”我愣住了。

“嗯。”他点了点头,避开我的目光,低声说,“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个小公司,前期投入挺大,现在资金链出了点问题,急需一笔钱周转。不然……不然公司就要倒了,我还欠着银行贷款……”

他说得很快,很急,话语里充满了压力和绝望。

我沉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这是我儿子,他遇到了天大的难处,来找我这个当妈的求助。按理说,我应该毫不犹豫地倾囊相助。我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他活的吗?

可是,两年前他们把我“请”出家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两年里,他们对我那份渐渐淡漠的疏离,也像一根根小刺,扎在我心上。

他们需要我带孩子的时候,我是“妈”;他们不需要我了,我就成了“您”;现在,他们需要钱了,我又变回了“妈”。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你需要多少?”

“五十万。”他报出一个数字,然后立刻补充道,“妈,您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还给您!等我公司缓过来,我连本带息……”

五十万。

我一辈子的积蓄,加上老伴留下的那点抚恤金,刨去这两年的开销,差不多就是这个数。这是我的养老钱,是我最后的依靠和尊严。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转身走进卧室,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本存折。

我把存折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本一本翻开给他看。

“这是我的定期存款,二十万,还没到期。这是我的活期,里面还有五万多。这是老头子走的时候留下的,二十五万,我一直没动过。”我指着上面的数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加起来,刚好五十万多一点。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陈磊的眼睛亮了,他看着那些存折,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妈,太好了!您……”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钱,你开口,我就理所当然应该给你?”我打断了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他被我问得一愣,脸上的喜悦凝固了。

“小磊,我问你,在你心里,妈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积压了两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是你们需要的时候,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是你们为了给孙子腾房间,就可以一脚踢开的累赘?还是现在,你们缺钱了,可以随时回来取钱的银行?”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陈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妈,您怎么能这么想?我们不是……”

“我怎么能这么想?”我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十年前,你把钥匙给我,说‘妈,以后这里就是您家了’。我信了。我把我的家锁了,把我的晚年生活全搭了进去。十年!我给你们当牛做马,带大了阳阳,我有一句怨言吗?我图过你们一分钱吗?”

“可结果呢?阳阳大了,用不着我了,你们就笑着对我说,‘妈,您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说得多么好听!不就是嫌我碍事,占了地方吗?你们把我赶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是什么滋味?”

“这两年,你们来看过我几次?打过几个电话?除了每个月像打发乞丐一样转来那两千块钱,你们还记得有我这个妈吗?”

“现在,你生意上出了问题,就想起我了?想起我这儿还有点棺材本了?陈磊,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这是我第一次,在我儿子面前如此失态。

陈磊被我吼得面红耳赤,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顺隐忍的母亲,会爆发出如此激烈的情绪。他恼羞成怒,也拔高了声音:“妈!您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吗?我是您儿子,您帮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您那钱存着能生崽吗?我拿去做生意,赚了钱,以后还能不孝顺您吗?”

“天经地义?”我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帮你带了十年孩子是天经地义,现在我帮你拿出养老钱也是天经地义?那我问你,你把我赶出家门,是不是也天经地义?”

“那不是赶!是让您回来住!我们不是也给您钱了吗!”

“钱?我稀罕你那点钱吗?我稀罕的是一个家!是一个知冷知热的儿子!不是一个只在需要我的时候才出现的‘提款机’!”

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整个屋子都仿佛在震动。

我指着门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他嘶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陈磊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听见没有?滚!”我再次吼道,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这五十万,是我给自己买棺材的钱!就算我死了带进坟墓里,也不会给你一分!你给我滚!”

那一刻,我看到了陈磊眼中的震惊、愤怒,还有一丝受伤。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猛地转身,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砰!”

防盗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第6章 冰封的河岸

陈磊摔门而去后,我的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仿佛那天下午的激烈争吵是一场幻觉。但我知道不是。客厅茶几上,那几本摊开的存折,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这个母亲的失败。

我把存折收回铁盒,锁进抽屉最深处。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病了一场。不高不低地发着烧,浑身酸痛,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那么自己熬着。饿了,就勉强起来煮一碗白粥;渴了,就喝点烧开的白水。

在那些昏昏沉沉的日子里,往事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回放。陈磊小时候,发高烧,我抱着他跑了几里路去医院;他上大学,我省吃俭用给他凑学费;他结婚,我掏空了所有积蓄给他付首付……我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为了他而活的。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错了?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付出得太多,太没有底线,才让他们觉得我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像一棵大树,习惯性地为他们遮风挡雨,却忘了,他们早已习惯了树荫下的凉爽,甚至开始嫌弃这棵树挡住了他们看风景的视线。

烧退了之后,我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我对自己说,张淑兰,从今往后,你得为你自己活了。

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扔掉了很多没用的旧东西。我开始每天坚持去公园散步,跟着那些老姐妹学打太极拳。我还报了一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开始练习写毛笔字。

当我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时,心里的那份怨与痛,似乎也慢慢地淡了些。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陈磊。他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吗?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心里明白,那天我的话,一定也深深地刺伤了他。他是我儿子,再怎么不懂事,他遇到难处,我这个当妈的,心里怎么可能不疼。但我更明白,如果这一次我再心软,那我们母子之间这种不健康的、失衡的关系,就永远也无法改变。

我必须狠下心来,让他,也让我自己,都学会成长。

就在我以为我们母子的关系会就此冰封下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我的家门。

那是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练字,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阳阳。

他一个人来的,背着书包,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个子又高了些,已经快赶上我了。脸上带着少年的青涩和一丝不安。

“奶奶。”他叫我,声音有些小。

“阳阳?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爸妈呢?”我惊讶地把他拉进屋。

“我……我是自己坐公交车来的。”他有些局促地站在玄关处,“奶奶,我爸……是不是跟您吵架了?”

我心里一紧,没想到他会知道。

我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轻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我爸妈吵架了。”阳阳低着头,搅动着手指,“我妈怪我爸不该来找您要钱,说把您气病了。我爸……我爸那天回来,眼睛都是红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晚上没出来。这几天,他回家话都很少,一直在抽烟。”

听到这里,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生疼。

阳阳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恳求:“奶奶,我爸公司是不是真的遇到困难了?您……您别生他的气了,好不好?他其实……也很难。”

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成半大孩子的孙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糖醋排骨的顽童了,他开始懂事了,开始懂得体谅父母的难处了。

我把他拉到身边,摸着他的头,叹了口气:“阳阳,奶奶没有生你爸爸的气。奶奶只是……只是心里难受。”

“我知道。”阳阳的声音闷闷的,“奶奶,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傻孩子。”

“我听我妈说了,因为要给我弄书房,才让您搬走的。”他的眼圈红了,“奶奶,我其实……不想您走。我晚上做梦,还梦见您给我讲故事。”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两年,我以为自己被全世界遗忘了。我以为我十年的付出,就像投入水里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没有。可原来,在这个孩子心里,一直都记着我的好。

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那天下午,我和阳阳聊了很久。我给他讲我小时候的故事,他也跟我说他在学校的烦恼。我们之间的那层隔阂,仿佛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

临走时,阳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储钱罐,递给我。那是一个蓝色的小猪,已经很旧了,漆都掉了一些。

“奶奶,这是我攒的零花钱,都给您。您拿去给我爸吧。”

我看着那个沉甸甸的小猪,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我抱住他,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孙子,感觉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我没有收他的钱,但我收下了他这份比金子还贵重的心意。

阳阳的到来,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冰封的心河。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去解决了。

第7章 没有糖醋的排骨汤

阳阳走后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没有放糖,也没有放醋,就是最家常的、清淡的咸鲜口味。我把汤装进保温桶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了门。

我没有去陈磊的公司,而是直接去了他家。

开门的是林惠。她看到我,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尴尬。

“妈……”

“我来看看你们。”我平静地说,提着保温桶走进了屋。

屋子里和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阳台上的几盆花,有些蔫了。我住过的那个次卧,门关着。我猜,里面已经变成了阳阳的书房。

林惠接过我手里的保温桶,显得手足无措:“妈,您……您身体好了?陈磊他……他那天太冲动了,您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陈磊呢?还没回来?”

“在……在书房。”

我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陈磊疲惫的声音:“不是说了别烦我吗?”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烟雾缭绕,陈磊正坐在电脑前,满脸胡茬,双眼布满血丝,看到我进来,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把保温桶放到他桌上,打开盖子,盛了一碗汤。排骨的香气瞬间在烟味中弥漫开来。

“喝点汤吧,看你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我把碗推到他面前。

他看着那碗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在我面前永远要强、甚至有些蛮横的儿子,在这一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没有喝汤,而是沙哑地开口:“妈,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却也极其真诚。

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那天……是我混蛋。”他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懊悔,“我不该跟您那么说话。我只是……我只是压力太大了,我把所有的路都想了一遍,最后只能想到您。我……我把您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却忘了您也是我妈,不是我的银行。”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抬起头,眼睛里是深深的疲惫和愧疚:“其实,这两年,我跟林惠心里也一直过意不去。我们知道,把您一个人扔在老房子,是我们不孝。可是……阳阳的学业,家里的开销,现在又加上公司的事,我们真的……焦头烂额。我们总想着,等我们缓过来了,就把您接回来好好孝顺。可是,日子好像越过越难。”

“我知道。”我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知道你们难。但是小磊,难,不是你们可以心安理得伤害我的理由。”

陈磊的身子震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我这辈子,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就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一寸,我会敬你一尺。我给你们带了十年孩子,不图你们回报什么,就图个一家人热热闹闹,图个老了有个念想,有个依靠。”

“可是你们,把我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把我的存在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需要的时候,安在家里;不需要了,就拆下来,扔回仓库。”

“妈不是不心疼你。你的公司遇到难处,我这心里比谁都急。但是,你不能用那种方式来跟我要钱。你不能一边把我推得远远的,一边又理直气壮地回来索取。”

我的话,像一把小锤,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他沉默了很久,端起那碗汤,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滚烫的汤水,仿佛也温暖了他冰冷僵硬的内心。

一碗汤喝完,他把碗放下,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久违的、属于儿子的依赖和孺慕。

“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然后,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缓缓地跪了下来。

“妈,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把这道坎迈过去,我……我把您接回家。”

我连忙扶他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我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

我摇了摇头:“家,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老房子住得挺好。但是,小磊,你要记住,那里,永远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想妈了,就回来看看。”

他握着我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天,我没有提钱的事。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我要的,是他的醒悟,是他的尊重。

现在,我得到了。

第8章 一把新的钥匙

最终,我还是把钱给了陈磊。

不是五十万,而是三十万。

我把那张二十五万的定期存单和五万的活期,都取了出来,交给了他。剩下的二十万,我告诉他,那是我给自己留的底,谁也动不了。

我对他说的很明白:“这三十万,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等你公司好转了,要一分不少地还给我。我不要你的利息,但我要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不只是钱,还有情。”

陈磊拿着那笔钱,手都在抖。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感激,有羞愧,还有一份重新建立起来的责任感。

他没有食言。

拿到钱后,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里。接下来的半年,他忙得脚不沾地,但我几乎每隔一两天,都能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他不再只是敷衍地问我“身体好不好”,而是会耐心地听我讲书法班的趣事,会跟我讨论菜价的涨跌,会告诉我阳阳在学校的最新情况。

他和林惠来看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候是周末,有时候甚至是工作日的晚上。他们不再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而是会买些我爱吃的菜,林惠会主动钻进厨房帮我打下手,陈磊则会陪我坐在沙发上,聊聊家常。

有一次,林惠看着我阳台上那些长势喜人的花草,有些羡慕地说:“妈,您这花养得真好。我家的那几盆,都快被我养死了。”

我笑着说:“养花跟养孩子一样,得用心。你天天看着它,知道它什么时候缺水,什么时候该晒太阳,它自然就长得好。”

林惠听了,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妈,以前……是我们太不用心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不必说得太透,彼此心里明白就好。

阳阳还是会经常一个人来看我。他会把他考得好的卷子拿给我看,会把他和同学之间的小秘密讲给我听。有时候,他会赖在我这里,吃我做的饭。

我问他:“奶奶做的饭,有家里的好吃吗?”

他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奶奶,您什么时候再给我做糖醋排骨啊?”

我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等你爸把欠奶奶的钱还了,奶奶就给你做。”

我知道,那道菜,以后会有的是机会做。但它所代表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它不再是我单方面付出的证明,而将成为我们一家人彼此关爱、其乐融融的见证。

一年后,一个周末的下午,陈磊和林惠带着阳阳,一起来了。

陈磊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妈,这里面是三十万。我还给您。”他郑重其事地说,“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了,谢谢您。”

我接过卡,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我高兴的不是钱回来了,而是我看到了一个真正成熟、有担当的儿子。

“妈,还有这个。”陈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我手心。

我摊开手掌,是一把崭新的钥匙。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了,那笑容,是我很多年没见过的、属于少年时的那种,干净而真诚。

“妈,我们换了个大点的房子,四室的。我和林惠一间,阳阳一间,还有一间书房。”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最后一间,朝南,带阳台,给您留着。您什么时候想过来住,就过来。您要是喜欢老房子清净,就住这儿。但是,妈,您得知道,那个家,永远有您的一个位置,有一把属于您的钥匙。”

我握着那把还有些温热的钥匙,看着眼前的儿子、儿媳,还有已经比我高的孙子,他们脸上都带着温暖而期盼的笑容。

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等了十二年,从一把钥匙开始,又到一把钥匙结束。

但这一次,我知道,这把钥匙的背后,不再是沉重的责任和不对等的付出,而是真正的亲情、尊重和接纳。

它不再有期限。

来源:文斌育儿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