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岁老人天天向鱼池倒豆腐渣,池主劝说无果,旱季后竟目瞪口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5 19:35 5

摘要:太阳将将要从山尖上滑下去,把天边烧成一片橘子汽水的颜色,他就会提着一个豁了口的白铁桶,慢悠悠地,一步一顿地,从田埂那头走过来。

我承包那片鱼塘的第二年,才注意到秦大爷。

他总是那个时间点出现,像村里那口老钟一样准时。

太阳将将要从山尖上滑下去,把天边烧成一片橘子汽水的颜色,他就会提着一个豁了口的白铁桶,慢悠悠地,一步一顿地,从田埂那头走过来。

他的背驼得很厉害,像一座被岁月压弯了的小山。

风吹过他花白的头发,稀疏得像冬天田里最后几根顽固的稻草。

我起初没在意。

村里的老人,闲着没事,来塘边转转,看看鱼,再正常不过。

直到我发现,他每次来,都会往我的塘里倒东西。

是那种白花花的,糊糊状的东西。

我离得远,看不真切,只看到水面被搅起一圈浑浊的涟漪,像一滴墨汁滴进了清水里,慢慢地,不情愿地散开。

鱼群会“呼啦”一下围过去,争抢着,水面瞬间就跟开了锅似的。

我心里犯了嘀咕。

这是干什么呢?

喂鱼?

可我这塘里的鱼,都是吃专门的饲料长大的,精贵着呢。

万一吃坏了肚子,我找谁说理去?

我划着小船过去,想问个究竟。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在傍晚的宁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哗啦,哗啦”,像是在给我的疑问打着节拍。

离得近了,我闻到一股味道。

一股子豆腥味,还夹杂着一点点发酵后的微酸。

是豆腐渣。

我皱了皱眉。

秦大爷看见我过来,也不躲,也不藏,只是把桶里最后一点豆腐渣倒干净,然后在塘水里涮了涮桶,浑浊的水荡开,映着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

“大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些,“您这是……喂鱼呢?”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浑浊,像是蒙了一层尘的玻璃珠子,但深处又好像藏着点什么,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大爷,这鱼塘里的鱼,吃的都是专门的饲料,不能乱喂的。”我耐着性子解释,“您这豆腐渣,万一……”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过身,提着空桶,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走了。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被拉得好长好长,像一个沉默的叹号。

我看着他消失在田埂的尽头,心里头有点堵。

这算什么事儿啊?

我不是不让他喂,可你好歹跟我说一声,或者听我一句劝吧?

这塘鱼,是我从城里辞职回来,押上全部身家才搞起来的。

每一条鱼,都像是我的孩子,金贵得很。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秦大爷又来了。

还是那个白铁桶,还是那桶豆腐渣。

他像是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根本就忘了昨天见过我这么个人。

他重复着昨天的动作,熟练得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舀起,倾倒,涮桶。

一气呵成。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把船划得飞快,水花溅了我一身。

“大爷!”我这次的语气没那么客气了,“我昨天跟您说了,不能往塘里倒东西!”

他还是没理我。

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和那桶豆腐渣,还有这片鱼塘。

我急了,从船上跨到岸边,几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您到底想干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鱼塘,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无奈,又像是固执,还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悲伤。

最后,他绕开我,走了。

我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儿没处使。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您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他每天照来不误,我也每天准时“恭候”。

我试过各种方法。

好言相劝,他当耳旁风。

大声呵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甚至想过把塘边的路给堵上,可看着他那蹒跚的步子,我又于心不忍。

一个快九十岁的老人,我能拿他怎么样呢?

村里的人都劝我,算了算了,不就是点豆腐渣嘛,鱼吃了还能长得肥呢。

“秦大爷那人,倔了一辈子了,你别跟他计较。”

“是啊,他老伴儿走得早,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我心里憋屈。

这不是豆腐渣的事,这是规矩的事。

我的鱼塘,凭什么你想倒什么就倒什么?

可慢慢地,我的愤怒,开始被一种巨大的好奇心取代。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这豆腐渣,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开始偷偷观察他。

我发现,他每次来,穿的都是同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旧褂子,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他的鞋,是一双黑色的布鞋,鞋底快磨平了。

他走路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他家到鱼塘,不过一里地的路,他要走上将近半个小时。

有时候,他会在半路停下来,扶着田埂喘口气,望向鱼塘的方向,眼神悠远,像是在看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倒豆腐渣的动作,也并非我最初以为的那么随意。

他总是在同一个位置,面对着同一个方向。

那地方,水草长得比别处要茂盛一些。

他把豆腐渣倒下去的时候,嘴里会轻轻地念叨着什么。

风太大,我听不清。

但我能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神情专注而虔诚。

那不像是在喂鱼,更像是在……祭奠。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祭奠什么?

这塘里,除了鱼,还能有什么?

我决定去他家看看。

秦大爷的家,在村子的最里头,一栋很老旧的土坯房,院墙都有些塌了。

院子里种着几棵歪脖子树,地上扫得很干净。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磨豆子。

那石磨,比他的年纪还要大,磨盘的边缘都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圆润。

他推着磨杆,一圈,又一圈。

沉重的石磨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像是从古老的时光里传来的叹息。

豆子被一点点碾碎,白色的豆浆顺着磨盘的凹槽流下来,汇集到下面的瓦罐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豆香味。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大爷。”我手里提着一些水果,有些局促地站在院门口。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我……我就是过来看看您。”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字:“进来吧。”

屋子里很暗,光线从窄小的窗户里挤进来,在空中画出几道光束,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里面飞舞。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甜的女人,梳着两条大辫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军装,英姿勃发。

是年轻时的秦大爷。

“这是……您爱人?”我指着照片,轻声问。

他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就熄灭了。

“她走得早。”他说。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屋子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最显眼的,就是靠墙放着的一口大锅,和几个用来做豆腐的木头模具。

原来,他自己做豆腐。

那些豆腐渣,就是他每天做完豆腐后剩下的。

“大爷,您……为什么要把豆腐渣倒进鱼塘里?”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我心里很久的问题。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

他走到那张黑白照片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拂去相框上的灰尘。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她爱吃鱼。”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们年轻的时候,这里还不是鱼塘,是一片洼地,一到下雨天就积水,里面长了很多野生的鲫鱼。”

“那时候穷,没什么好吃的。她就总惦记着那洼地里的鱼。”

“她说,用豆腐渣喂出来的鱼,肉最嫩,没有土腥味。”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会做最好吃的豆腐。我们村里的人,都叫她‘豆腐西施’。”秦大爷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后来,她生了重病,家里没钱治,就那么……走了。”

“她走之前,一直念叨着,说想吃一口我亲手用豆腐渣喂大的鱼。”

“可是那年,天大旱,洼地里早就干了,一条鱼都没有。”

“这成了我一辈子的心结。”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呢喃。

我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些在我看来是“麻烦”的豆腐渣,承载的是一个男人对妻子沉甸甸的爱,和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不是在喂鱼。

他是在喂他逝去的爱人,在喂他荒芜的思念。

“后来,村里搞建设,把那片洼地挖深了,修成了现在的鱼塘。”

“我老了,干不动别的了,就想着,继续做豆腐。”

“每天把豆腐渣倒进去,就好像……她还在一样。”

“就好像,我还在为她养着那一塘她最爱吃的鱼。”

他说完,就沉默了。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石磨“吱呀”的声音,还在院子里固执地响着,一圈,又一圈,仿佛要磨穿这漫长的岁月。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看着墙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为我之前的狭隘和粗鲁,感到无地自容。

我以为我承包的是一片鱼塘,是一门生意。

可对他来说,这里是他的全世界。

是我,一个外来者,闯入了他的世界,还试图用我那套所谓的“规矩”,去打破他用尽余生维持的念想。

我错了。

错得离谱。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去阻止过秦大爷。

我甚至会提前帮他把塘边的杂草清理干净,好让他走得更稳当一些。

他来的时候,我会远远地看着他,不再上前打扰。

看着他把那桶混杂着爱与思念的豆腐渣,一点点倒进水里,看着鱼群欢快地围拢过来。

那一刻,我觉得,这塘里的鱼,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鱼。

它们吃的不是豆腐渣,是一个老人一生的深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秦大爷的背,似乎更驼了,步子也更慢了。

但他每天都还是会来,风雨无阻。

那桶豆腐渣,成了连接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纽带。

直到那年夏天。

天气异常的炎热,一连三个月,没下过一滴雨。

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

村里的河都快断流了,我的鱼塘,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干涸下去。

水位线不断下降,露出了大片龟裂的泥地。

鱼儿们挤在越来越小的水域里,拼命地张着嘴,呼吸着稀薄的氧气。

我心急如焚。

这塘鱼,是我的全部心血。

我买来增氧泵,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打氧,又从很远的地方拉水来补充,但都是杯水车薪。

秦大爷还是每天都来。

只是他不再往塘里倒豆腐渣了。

水太浅了,豆腐渣倒下去,只会让水质变得更浑浊,加速鱼的死亡。

他只是提着空桶,站在塘边,一站就是一下午。

他看着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心和无助。

那神情,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即将枯萎的希望。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这些鱼能卖多少钱。

他担心的是,如果鱼都死了,他这点念想,也就断了。

最终,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鱼塘,彻底干了。

最后一点水,也蒸发在了毒辣的阳光里。

塘底,是一片巨大的,龟裂的伤疤。

死去的鱼,白花花的,铺满了整个塘底,在阳光下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我站在塘边,看着这一幕,感觉天都塌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的事业,我的梦想,都随着这塘水的干涸,化为了泡影。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抱着头,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秦大爷也来了。

他看到这满目疮痍的景象,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脱下鞋,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干涸的塘底。

龟裂的泥块,硌得他龇牙咧嘴,但他还在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很艰难,像一个跋涉在沙漠里的旅人。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只是麻木地看着他。

他走到了鱼塘最中心的位置,那个他每天倒豆腐渣的地方。

然后,他蹲了下来。

他用他那双干枯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开始在龟裂的泥地里,疯狂地刨着。

他的指甲很快就磨破了,鲜血混着泥土,变成了暗红色。

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机械地,固执地,刨着,挖着。

他在找什么?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也走了下去。

我走到他身边,想拉他起来。

“大爷,别挖了,没用了,都死了。”我的声音嘶哑。

他没有理我,依旧在刨着。

他的嘴里,又开始念叨着什么。

这一次,我离得近,我听清了。

他在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一个名字。

“秀莲……秀莲……”

是她爱人的名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我蹲下身,陪着他一起挖。

我不知道我在挖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应该陪着他。

陪着这个孤独的老人,完成他最后的执念。

泥土很硬,像石头一样。

我们的手,都磨出了血。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坚硬的东西。

不是石头。

我扒开上面的泥土。

那是一块青石板。

一块长方形的,很规整的青石板。

上面长满了青苔,但依然能看出人工打磨的痕迹。

“这是……”我愣住了。

秦大爷看到那块石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块石板,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找到了……找到了……”

他喃喃自语,两行浑浊的老泪,终于从他干涸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滴在那块历经了半个多世纪风霜的青石板上,瞬间就渗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我呆呆地看着那块石板,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大脑。

我突然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叫来了村里的老人。

他们看到这块青石板,也都愣住了。

“这是……秦家老宅的门槛石啊!”一个年纪最大的太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说道。

“没错,就是它!我记得这个缺口,当年还是我帮着抬的!”

“原来……原来老宅子就埋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大爷身上。

他跪在那块门槛石前,抱着它,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压抑了他一辈子的思念,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爱,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

整个干涸的鱼塘,都回荡着他悲恸的哭声。

原来,这片鱼塘的下面,埋着的,是秦大爷和妻子曾经的家。

那个他每天倒豆腐渣的地方,正是他们家老房子的位置。

他不是在喂鱼。

他也不是在祭奠。

他是在回家。

他每天提着那桶豆腐渣,走过长长的田埂,来到这里,把豆腐渣倒下去。

他是在告诉埋在下面的那个她:

“秀莲,我回来了。”

“秀莲,我今天又做了你爱吃的豆腐。”

“秀莲,你闻到了吗?还是当年的味道。”

他用这种最笨拙,最固执的方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维系着他和她的联系。

他怕她在那边孤单,怕她在那边饿肚子。

他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他每天都来,用豆腐渣的味道,为她引路。

我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什么叫深情?

什么叫爱?

我以前总觉得,这些词语,都太虚无缥缈。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

爱,不是花前月下,不是甜言蜜语。

爱,是那桶日复一日的豆腐渣。

爱,是那条风雨无阻的田埂路。

爱,是哪怕你早已化为尘土,我依然要用我余生的每一天,来告诉你,我从未离开。

那一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沉默了。

大家自发地,拿着工具,帮着秦大爷,把那块门槛石周围的泥土,一点点清理干净。

渐渐地,老房子的地基,轮廓,都显露了出来。

虽然只剩下残垣断壁,但我们依然能想象出,当年这里,曾有过怎样的欢声笑语。

秦大爷就守在那里,不吃不喝。

他抚摸着每一块砖石,像是要把它刻进自己的生命里。

三天后,天,下雨了。

是那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起初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变成了瓢泼大雨。

雨水冲刷着龟裂的大地,也冲刷着人们的心灵。

干涸的鱼塘,开始重新积水。

秦大爷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浇透他的全身。

他仰着头,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场久违的甘霖。

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看到,他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仿佛压在他心头一辈子的那块巨石,终于被这场大雨冲走了。

他找到了她。

这就够了。

那场大雨过后,鱼塘又恢复了生机。

我没有再养鱼。

我把鱼塘,还给了秦大爷。

或者说,我还给了那段被深埋的爱情。

村里人凑钱,在鱼塘边,用那块门槛石,为秦大爷的爱人,修了一座小小的衣冠冢。

秦大爷,还是每天都来。

还是提着那个白铁桶。

但他不再往塘里倒豆腐渣了。

他会把豆腐渣,恭恭敬敬地,放在那座小小的坟前。

然后,他会坐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上一整天的话。

说今天的天气,说村里的新闻,说谁家的狗又生了一窝崽。

他的话,还是那么少,那么慢。

但他的脸上,却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平和与安详。

他不再是那个孤独而固执的老人。

他找到了他的归宿。

两年后,一个深秋的早晨,秦大爷走了。

走得很安详。

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靠在那座小小的坟茔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他和她,笑得那么甜。

按照他的遗愿,我们把他和他的爱人,合葬在了一起。

就在那片鱼塘边。

从此,这片鱼塘,成了我们村里一个不成文的禁地。

再也没有人去那里捕鱼,也没有孩子去那里嬉闹。

人们路过的时候,都会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那对沉睡的爱人。

我也没有离开。

我留在了村里,守着这片鱼塘。

我学会了做豆腐。

用那口老石磨。

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做上一锅热气腾腾的豆腐,和一桶新鲜的豆腐渣,送到他们的坟前。

我会坐在那里,陪他们说说话。

告诉他们,今年的雨水很好,塘里的水草长得很茂盛。

告诉他们,塘里又长出了很多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有时候,风吹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我总觉得,那是他们在对我笑。

他们,终于在那边,吃上了那口用豆腐渣喂大的,最鲜美的鱼。

我常常在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

金钱?地位?名利?

或许都不是。

我们穷尽一生,或许只是想找一个能让你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人。

就像秦大爷和他的秀莲。

他们的爱情,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海誓山盟。

只有一桶豆腐渣,一口老石磨,和一份跨越了生死的守候。

但这份爱,却比任何东西,都来得更厚重,更滚烫。

它像这片鱼塘一样,看似平静无波,但底下,却埋藏着最深沉,最汹涌的情感。

如今,我也老了。

我也常常会坐在塘边,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水底。

水面被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像极了当年秦大爷倒下豆腐渣时,泛起的那圈涟漪。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但我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死亡也带不走的。

比如,爱。

比如,思念。

它们会化作这塘里的水,这岸边的草,这吹过田埂的风。

永远,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生生不息。

我的人生,因为遇见了秦大爷,遇见了这段深埋在鱼塘下的爱情,而变得丰盈和完整。

我曾是个汲汲于营的城市人,每天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奔波,计算着得失,衡量着利弊。

我以为,成功就是拥有更多的物质,更高的地位。

直到我回到这个小山村,承包了这片鱼塘。

我最初的目的,依然是“成功”。

我想把鱼塘经营好,赚很多钱,然后向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证明自己。

秦大爷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我平静而功利的生活,激起了我始料未及的波澜。

我从最初的厌烦,到后来的不解,再到最后深深的震撼。

这个沉默的老人,用他最朴素,甚至有些偏执的行动,给我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他让我明白,世界上有一种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就是人心里的情。

在秦大爷走后的那些年里,村子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土地有些荒了,老房子也一栋栋地空了下来。

有时候,整个村子,在白天都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声,和那口老石磨偶尔转动的“吱呀”声。

是的,我还在用它。

我不仅学会了做豆腐,还把“秦记豆腐”的名声,传了出去。

我做的豆腐,用的还是最古老的法子。

精选的黄豆,山里的泉水,还有那口承载了太多故事的老石磨。

磨出来的豆浆,格外香醇。

点出来的豆腐,细嫩爽滑,带着一股子清甜。

很多人劝我,用机器吧,省时省力,产量还高。

我总是笑着摇摇头。

他们不懂。

这石磨磨的,不仅仅是豆子。

它磨的,是光阴,是记忆,是那份不能被遗忘的深情。

每当我的手,推着那沉重的磨杆,一圈,又一圈,听着那熟悉的“吱呀”声,我就感觉,秦大爷仿佛还在我身边。

他好像就坐在院子的那棵老槐树下,眯着眼睛,看着我,脸上带着那种平和的,安详的微笑。

而他的秀莲,就在屋里,等着他把最新鲜的豆浆端进去。

我的豆腐坊,没有开在镇上,就开在秦大爷的老屋里。

我把那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重新修葺加固,但保留了它原来的样子。

墙上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我用玻璃镜框,好好地装了起来,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每一个来我这里买豆腐的人,我都会给他们讲秦大爷的故事。

讲那片鱼塘,讲那桶豆腐渣,讲那块被埋在地下的门槛石。

起初,人们只是当个故事来听。

但慢慢地,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城里来的游客,有专门来采风的摄影师,还有一些,是像我当年一样,对生活感到迷茫的年轻人。

他们来到这里,不只是为了买一块豆腐。

他们会去鱼塘边走一走,在秦大爷的坟前,静静地站一会儿。

然后,他们会坐在我的豆腐坊里,吃一碗热乎乎的豆花,听我讲过去的故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两个人,依旧笑得那么灿烂。

仿佛在告诉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坚守的东西。

这片鱼塘,后来被村里保护了起来。

大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情根塘”。

意思是,这里,是爱情生根的地方。

塘水依旧清澈,水草依旧丰美。

春天的时候,岸边的野花会开得漫山遍野。

夏天的时候,会有成群的白鹭,在水面上翩翩起舞。

秋天的时候,水面倒映着满山的红叶,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冬天,偶尔会下雪,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纯白。

只有那座小小的坟茔,和旁边那棵不屈的松树,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一个永恒的约定。

我常常在想,如果秦大爷的爱人秀莲,泉下有知,看到如今的景象,她会是什么心情?

我想,她一定会很欣慰吧。

她的爱人,用他的一生,为她守候了一片最美的风景。

而他们的故事,也像一颗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温暖了无数后来者的心。

我的人生,也因为守护这份爱情,而找到了真正的意义。

我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的成功。

我每天,磨豆腐,卖豆腐,讲故事。

日子过得简单,平淡,却无比的踏实和安宁。

我的心,就像那口老石磨,在日复一日的转动中,被磨去了所有的浮躁和棱角,只剩下最本真的,对生活的热爱。

有时候,我会梦到秦大爷。

梦里,他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的旧褂子,提着那个白铁桶。

但他不再是那个驼背蹒跚的老人。

他变得年轻了,英挺了,就像照片上那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

他的身边,站着他的秀莲。

她梳着两条大辫子,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

他们手牵着手,走在开满野花的田埂上。

他们走过鱼塘,对我笑了笑,然后,就那么一直往前走,走进了一片金色的光芒里。

我知道,他们,终于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而我,作为他们故事的见证者和讲述者,会继续留在这里。

守着这片“情根塘”,守着这口老石磨,守着这份人间最美的深情。

直到,我也老得走不动了。

到那时,我会把这个故事,讲给下一个愿意留下来的人听。

我相信,只要这个故事还在流传,秦大爷和他的秀莲,就从未真正离开。

他们的爱,会像这塘水一样,永远,永远地,滋养着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来源:逻辑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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