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发现7岁双胞胎不是亲生,假装不知情,与妻子再添一子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8 09:05 1

摘要: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小小的铅块,密密麻麻地砸下来,砸在我的胸口,砸得我喘不过气。

那张纸,很薄。

薄得像蝉翼,阳光一照,几乎要变得透明。

可上面的字,很重。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小小的铅块,密密麻麻地砸下来,砸在我的胸口,砸得我喘不过气。

我坐在车里,就在医院的停车场。

夏天的午后,车里没开空调,像个蒸笼。汗水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但我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疼。

我只觉得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

亲子鉴定报告。

我,陈默。

两个孩子,陈安,陈康。

结论那一栏,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排除亲生血缘关系。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太阳从车窗的正前方,挪到了侧面,把我的影子在副驾驶座上拉得很长很长。

我甚至开始研究那几个字的笔画,研究那个“排”字为什么是提手旁,那个“除”字为什么是两点水。

脑子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乱七-八糟,找不到一个线头。

安安和康康,我的双胞胎儿子,今年七岁。

他们不是我的孩子。

这个念头,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我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拉扯。

疼。

但没有血。

我把那张纸,一遍一遍地折叠,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方块,塞进了手套箱的最深处,和一本早就过期的车辆说明书放在一起。

仿佛这样,它就不存在了。

我发动了车子,空调的冷风吹出来,我打了个哆嗦。

回家的路,我开了四十分钟,平时只需要二十分钟。

我开得很慢,像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小心翼翼地,生怕撞到什么。

其实我是怕,一不小心,就把我过去七年的生活,撞得粉碎。

打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是妻子林薇最拿手的红烧排骨的味道,甜丝丝的,带着一点点酱油的咸香。

“回来啦?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林薇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是那种被热气熏出来的,温柔的红晕。

“爸爸!”

“爸爸回来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炮弹从客厅里冲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我的腿。

是安安和康康。

安安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像他妈妈。康康的耳朵后面有一颗很小的痣,像……

像谁?

我以前总开玩笑说,这颗痣肯定是我陈家祖传的。

现在想来,多可笑。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们的头。

他们的头发很软,带着一股小孩子特有的,像牛奶一样的味道。

我每天都会闻到的味道。

“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乖!老师今天还表扬我了!”康康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葡萄。

“我也被表扬了!”安安不甘示弱地挺起小胸膛。

我笑了笑,站起身,走进厨房。

林薇正在盛汤,她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汤勺的边缘,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汤倒进两个小碗里。

一个蓝色,一个绿色。

安安用蓝色的,康康用绿色的。

这是她定下的规矩,她说,就算长得一样,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要有自己的东西。

我从背后抱住她。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

“怎么了?今天这么黏人。”她笑着说,侧过头想来看我。

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那里有她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混着厨房里的烟火气。

这是我最熟悉,最安心的味道。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我说。

我的声音有点闷。

她没再问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好了,快去洗手吃饭,菜要凉了。”

那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我看着林薇给两个孩子夹菜,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讲着幼儿园里的趣事。

康康的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有点漏风。

安安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把饭含在嘴里,要林薇催好几遍才肯咽下去。

这一切,和过去两千多个日子里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像一面完好无损的镜子,突然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我知道它在那里,我知道它随时都可能碎掉。

晚上,我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

是《猜猜我有多爱你》。

我讲了很多很多遍,他们还是听不腻。

“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康

康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口水沾了我一脸。

安安也凑过来,在我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

“爸爸,我们最爱你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又酸又胀。

我把他们搂在怀里,很用力。

“爸爸也爱你们。”

我撒谎了。

不,我没有撒谎。

我是爱他们的。

这种爱,和那张纸上写的血缘关系,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他们的小手抱着我的时候,当他们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我“爸爸”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化了。

他们睡着后,我回到卧室。

林薇已经躺下了,正在看手机。

见我进来,她放下手机,朝我笑了笑,“他们睡了?”

“嗯,睡了。”

我躺在她身边,关了灯。

黑暗中,我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很深很深的河。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我想问她,那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想问她,这七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想问她,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觉得对不起我?

可我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我怕。

我怕一开口,这个家就没了。

这个我用七年时间,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温暖的,充满了排骨香气和孩子笑声的家,就没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就像我的未来。

从那天起,我开始扮演一个角色。

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丈夫,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父亲。

我照常上班,下班,回家。

我陪林薇逛超市,帮她提很重的购物袋。

我陪孩子们玩捉迷藏,故意让他们很容易就找到我。

我给他们修不好用的玩具,检查他们的作业,在他们磕破膝盖的时候,给他们吹一吹,然后贴上可爱的创可贴。

我做得天衣无缝。

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快要忘了那张纸的存在。

但总有一些瞬间,它会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我一下。

比如,我带孩子们去公园,看到一个父亲把孩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孩子笑得咯咯响。

我也会把安安和康康举起来,他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可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比如,林薇的父母来看我们,我妈端详着康康的脸,笑呵呵地说:“这孩子的眉毛,真像他爸,一模一样。”

我听着,脸上在笑,心里却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林薇。

我像一个侦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的手机,我以前从来不看,现在却总想找机会翻一翻。

但我什么都没找到。

她的通话记录很干净,除了工作就是家人。

她的微信里,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联系人。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看我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爱和依赖。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是不是那份鉴定报告搞错了?

或者,这是一个巨大的,荒谬的玩笑?

我偷偷地,又拔了康康的一根头发,和我的头发一起,送到了另一家鉴定中心。

这一次,我没有去拿报告。

我怕。

我怕再看一次那行黑色的,加粗的字。

我宁愿活在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里,也不想面对那个残忍的真相。

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齿轮,带着我,不情不愿地,继续往前滚动。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躺在林薇身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想象着她心里藏着的那个秘密。

那个男人是谁?

他还活着吗?

你们当初,是不是爱得很深?

深到,你愿意为他生下孩子,并且瞒我一辈子?

这些问题,像无数只蚂蚁,在我的心里啃噬。

我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

林薇很担心我。

她给我炖各种补汤,逼我早点睡觉。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她给我按摩太阳穴,手指的力道很轻柔,“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我看着她担忧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真的在关心我。

可她也是真的在欺骗我。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怎么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有一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悄悄起床,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银霜。

我看到沙发上,放着一本相册。

是我前几天刚整理出来的,里面是我们一家人这七年的照片。

我走过去,坐下来,一页一页地翻看。

第一张,是安安和康康刚出生的时候,在医院里拍的。

两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躺在一个襁褓里。

我抱着他们,笑得像个傻子。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两个我视若珍宝的孩子,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再往后翻,是他们第一次笑,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走路。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个时间的坐标,标记着一段回不去的,快乐的时光。

我看到一张照片,是他们三岁生日的时候。

我们去了一家海洋馆。

安安和康康趴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看着里面的鲨鱼,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林薇站在他们身后,笑着看他们。

而我,举着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照片里的我们,多幸福。

幸福得像一幅画。

一幅假的画。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砸在相册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我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不敢哭出声,怕吵醒他们。

我只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猛地抬起头。

是林薇。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担忧。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她蹲下来,想帮我擦眼泪。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们对视着,在昏暗的月光下,我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是恐慌。

还有,一丝……愧疚。

我的心,猛地一沉。

“没事,”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有点感慨。”

我找了一个蹩脚的,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

她没有追问。

她只是默默地坐到我身边,把我的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肩膀很瘦,但很温暖。

“别想太多了,”她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

我们都在一起。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插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们是在一起。

你,我,还有你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七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疯狂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我要和林薇,再生一个孩子。

一个,真真正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或许,我是想用一个新的生命,来覆盖掉那个谎言。

或许,我是想用一种血缘的羁绊,把自己和这个家,牢牢地绑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又或许,我只是想证明给自己看,我还能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不甘心。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林薇的时候,她愣住了。

“再……再生一个?”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为什么突然想要一个孩子?安安和康康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因为他们好,我才想再要一个。”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给他们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让他们不那么孤单。而且,我们还年轻,不是吗?”

我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

但最后,她点了点头。

“好。”她说,“听你的。”

她的脸上,没有我预想中的喜悦,反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背上了一个更沉重的包袱。

我看不懂。

或者说,从我看到那张纸开始,我就再也看不懂她了。

我们开始备孕。

我戒了烟,戒了酒,每天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林薇也开始喝中药,调理身体。

那段日子,很奇怪。

我们之间,好像比以前更亲密了。

但又好像,隔得更远了。

我们做着最亲密的事,心里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只知道,我在每一次拥抱她的时候,心里都在默念:

这一次,一定要是我的。

这一次,求求你,一定要是我的。

三个月后,林薇怀孕了。

当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红杠的时候,她哭了。

她抱着我,哭得很伤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是因为喜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只能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别哭,这是好事。”

怀孕的过程,很辛苦。

林薇的孕吐反应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

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请了假,在家里照顾她。

我学着给她做各种开胃的菜,半夜起来给她找想吃的酸梅。

我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每一次胎动,我都会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那个小生命的力量。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和当年怀着安安和康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我只有纯粹的,对新生命降临的喜悦和期待。

而现在,我的期待里,夹杂着太多的东西。

有不安,有恐惧,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安安和康康,对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充满了好奇。

他们会趴在林薇的肚子上,奶声奶气地跟里面的宝宝说话。

“宝宝,我是哥哥安安。”

“宝宝,我是哥哥康康。”

“你要快点出来哦,我们带你玩。”

每当这个时候,林薇都会看着他们,眼神温柔得像水一样。

而我,则会看着他们三个,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嫉妒。

我嫉妒他们可以那么亲密无间。

我嫉妒他们之间,有着我永远也无法介入的,血脉的联结。

我像一个局外人,一个可笑的,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

预产期越来越近,我的焦虑也越来越重。

我开始做噩梦。

梦见孩子出生了,医生抱着孩子,对我说:“对不起,这个孩子,也不是你的。”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林薇被我吵醒了,她打开床头灯,担忧地看着我。

“又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心,很温暖。

“别怕,”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

我不知道。

孩子出生的那天,是个阴天。

林薇被推进产房的时候,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别怕,我在这里。”我对她说。

其实,我比她还怕。

我在产房外,来来回回地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听着里面传来的,林薇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心都揪成了一团。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等。

等一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

“恭喜,是个女孩,六斤八两,母女平安。”

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我扶着墙,才没有倒下去。

我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小的,红彤彤的婴儿。

她闭着眼睛,嘴巴小小的,偶尔砸吧一下。

我的女儿。

这是我的女儿。

这个念头,让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护士把孩子交到我怀里。

她很轻,很软,像一团棉花。

我抱着她,小心翼翼,生怕把她碰坏了。

我低下头,仔细地看她。

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我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点,和我相似的痕迹。

可是,她太小了,五官都挤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林薇被推了出来,她很虚弱,脸色苍白。

我抱着女儿,走到她身边。

“辛苦了。”我说。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孩子,笑了。

那笑容,很疲惫,但很满足。

“给她取个名字吧。”她说。

我想了想,说:“叫暖暖吧,陈暖。希望她能像一个小太阳,温暖我们。”

“暖暖,”林薇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

在医院的那几天,我几乎没合眼。

我守在林薇和暖暖的身边,看着她们。

我看着暖暖喝奶,看着她睡觉,看着她打哈欠。

我看着她小小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指。

一种陌生的,却又无比强烈的情感,在我的心里慢慢滋生。

这是我的血脉。

是我生命的延续。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踏实,又让我觉得心酸。

出院回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地,取了暖暖的一根头发。

还有我的。

我把它们放进一个密封袋里,揣在口袋里,像揣着一个定时炸弹。

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又去了一次那家鉴定中心。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我把样本交给了工作人员,办好了手续。

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星期,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星期。

我每天都像在火上烤。

白天,我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照顾林薇和暖暖,还要陪安安和康康玩。

晚上,我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烟,发呆。

我一遍遍地设想着结果。

如果是,那该多好。

那我的世界,就还有光。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我该怎么办?

我不敢想下去。

我怕自己会疯掉。

取报告的那天,我又坐在了那辆车里,坐在了那个熟悉的停车场。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天气。

我的手,在发抖。

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拆开那个牛皮纸文件袋。

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结论那一栏。

那行熟悉的,加粗的黑体字。

支持亲生血缘关系。

“支持”。

不是“排除”。

是“支持”。

我看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把积压在心里所有的委屈,痛苦,不安,恐惧,全都哭了出去。

我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

哭完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暖暖是我的女儿。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我开着车,回了家。

打开门,林薇正抱着暖暖,在客厅里慢慢地走着,哼着摇篮曲。

安安和康康,坐在地毯上,正在拼一个很复杂的乐高。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岁月静好。

这四个字,突然就跳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走过去,从林薇手里,接过了暖暖。

小家伙在我怀里,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像两颗黑曜石。

她看着我,突然咧开嘴,笑了。

一个没有牙齿的,纯净的,天使一样的笑容。

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张纸,真的能定义一切吗?

如果我没有去做那份鉴定,我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看着怀里的暖暖,又看了看地上的安安和康康。

他们是我养大的。

我教他们说话,教他们走路。

我记得他们每一个成长的瞬间。

他们的笑,他们的哭,他们每一次叫我“爸爸”的声音,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这七年的父子情,难道是假的吗?

难道,就因为一张纸,就可以被全盘否定吗?

不。

不是的。

我是他们的父亲。

不管那张纸上写着什么,我都是他们的父亲。

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那天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着了。

我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我藏了很久的,被折成小方块的,安安和康康的鉴定报告。

我又拿出了暖暖的这份。

我把它们,放在一起。

然后,我用打火机,点燃了它们。

火苗,从纸的一角,慢慢地,向上窜起。

那些黑色的,沉重的字,在火焰中,一点点地卷曲,变黄,最后,化为灰烬。

我看着那两小撮灰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成为秘密吧。

我不需要真相。

我只要我的家。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不,比原来更好。

暖暖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更多的欢声笑语。

她像一个小小的粘合剂,把我们一家人,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安安和康康很爱这个妹妹。

他们会抢着抱她,给她喂奶,用自己的玩具逗她开心。

林薇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

她看着三个孩子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而我,也努力地,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

我给暖暖买漂亮的裙子,也会给安安和康康买他们最喜欢的奥特曼。

我抱着暖暖,也会亲一亲安安和康康的额头。

我努力地,想让自己的爱,变得公平。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被时间慢慢地掩埋。

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么,幸福地,生活下去。

直到,暖暖一岁生日那天。

我们请了很多亲戚朋友,在家里给暖暖办了一个生日派对。

家里很热闹。

大人们在聊天,孩子们在嬉笑打闹。

林薇抱着暖暖,在切蛋糕。

所有人都围着她们,唱着生日快乐歌。

我站在人群的外围,拿着手机,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幕。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走到阳台上,接了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

然后,一个沙哑的,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默吗?”

“是我,你是哪位?”

“我……”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很紧张,声音都在发抖,“我叫,江川。”

江川。

这个名字,很陌生。

我不认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他又沉默了。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我想见一见林薇。”他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

“你认识林薇?”

“是,”他说,“我们……我们以前认识。”

“以前是多久以前?”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很久了……八年了。”

八年。

安安和康康,七岁。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的手,开始发抖。

“你到底是谁?”我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我……”他顿了顿,然后,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说,“我是安安和康康的……亲生父亲。”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塌了。

我以为,我亲手烧掉了那份报告,就烧掉了一切。

我以为,我假装不知道,这个秘密就会永远沉睡。

我错了。

我大错特错。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它就像一颗埋在你身体里的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但它,总有一天,会爆炸的。

“你在哪?”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一家咖啡馆。

“我现在就过去。”

我挂了电话,转身走进客厅。

客厅里,依旧是欢声笑语。

林薇正在给暖暖擦脸上的奶油。

安安和康康,在追逐打闹。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走到林薇身边,说:“公司有点急事,我要出去一趟。”

她愣了一下,“现在?什么事这么急?”

“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我撒了个谎,“很快就回来。”

她没有怀疑,只是叮嘱我:“那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我点了点头,没敢再看她的眼睛。

我怕她会从我的眼睛里,看出那片已经燃起的,熊熊大火。

我开着车,一路狂奔。

我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

我只知道,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见那个男人。

我要去看看,那个毁了我七年幸福生活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咖啡馆里,人不多。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我。

他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显得有些落魄。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抬起头。

那是一张,很憔悴的脸。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怯懦。

和我,前段时间的样子,很像。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对视着。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

“我……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他急切地说,“我就是……就是想看他们一眼,就一眼。”

“看他们?”我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这七年,你在哪里?他们发烧到四十度,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学走路,摔得膝盖都破了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第一次背着书包上幼儿园,哭着喊妈妈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咖啡馆里所有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他被我问得,头埋得更低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这七年的一切吗?你知不知道,我……”

我差点就把那份鉴定报告的事,说了出来。

但我忍住了。

这是我和林薇之间的事,和这个男人无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和林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然后,他给我讲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故事。

他和林薇,是大学同学。

他们很相爱,毕业后就准备结婚。

可是,就在他们领证的前一个星期,他被查出了白血病。

骨髓移植,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他的家人,都和他配型不成功。

他不想拖累林薇,就提出了分手。

他骗她说,他爱上了别人。

他用最伤人的话,逼走了她。

那时候,林薇已经怀孕了。

但他不知道。

他去做化疗,去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医院告诉他,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

是一个匿名的捐赠者。

他活了下来。

他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年。

出院后,他去找林薇。

可是,她已经搬家了,手机也换了。

他找了她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

直到前几天,他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圈里,偶然看到了我们一家的照片。

他才知道,林薇嫁给了我。

才知道,他有两个那么大的儿子。

“我查过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那个给我捐献骨髓的人,就是你。”

我的大脑,又一次,轰的一声,炸开了。

我……给他捐了骨髓?

我什么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了。

大概八年前,公司组织过一次集体献血,当时还有一个中华骨髓库的入库登记。

我当时,就顺手填了一张表。

后来,接到过一个电话,问我愿不愿意捐献。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只记得,我去医院,抽了很多血,打了很多针。

我不知道,我救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么小?

小到,如此荒诞。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该恨他吗?

是他,让我当了七年有名无实的父亲。

可也是他,让我拥有了安安和康康,这两个我视若生命的孩子。

我该感谢他吗?

是他,让我有机会,去爱,去付出,去体验为人父的快乐。

可也是他,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一个多么可悲的替代品。

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江川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很快就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只是……只是想在走之前,亲口跟她说一声谢谢。也……也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他去见林薇吗?

那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不让他去见吗?

那对他,对林薇,是不是都太残忍了?

我看着他,这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

我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

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你等我电话。”

我站起身,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没有回家。

我把车开到一个河边,停下。

我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河水,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

我的心,也像这河水一样,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我该怎么办?

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吗?

和林薇对质,然后,离婚?

那孩子们怎么办?

安安,康康,还有暖暖。

他们该怎么办?

一想到他们,我的心就疼得厉害。

我不能那么自私。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所谓的尊严,就毁了他们的人生。

可是,要我继续假装下去吗?

假装不知道江川的存在,假装不知道那七年的真相。

我做得到吗?

我每天看着林薇,看着安安和康康,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吗?

我做不到。

我不是圣人。

我只是一个,会痛,会嫉妒,会不甘心的,普通男人。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想起了我和林薇刚认识的时候。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想起了我们结婚的时候。

她说,陈默,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想起了安安和康康出生的那天。

我抱着他们,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我想起了暖暖出生的那天。

我抱着她,觉得人生,终于圆满了。

这些记忆,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地放映。

它们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决定。

我拿出手机,给江川发了一条短信。

【明天上午十点,在河滨公园见。我带他们来。】

然后,我又给林薇打了个电话。

“喂?”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担忧,“你一晚上没回来,去哪了?”

“我在外面有点事,”我说,“你今天,能不能把安安和康康,带到河滨公园去?就说,爸爸给他们准备了惊喜。”

“公园?什么惊喜?”

“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把选择权,交给林薇。

也把审判权,交给我自己。

第二天上午,我提前到了公园。

我选了一个,可以看到公园大门的长椅,坐下。

九点五十分,江川来了。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胡子也刮了,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和紧张。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十点整,林薇的车,出现在了公园门口。

我看到她,牵着安安和康康的手,朝我们这边走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她穿的那件。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江川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越来越近的小身影。

他的眼睛里,有渴望,有愧疚,有痛苦。

林薇也看到了我们。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当她看清江川的脸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停下了脚步。

安安和康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催促她。

“妈妈,快点呀,爸爸的惊喜呢?”

林薇没有动。

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她看着江川,又看了看我。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慌,还有,绝望。

那一刻,我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了。

公园里,很安静。

我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能听到不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声。

我也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峙着。

这是一个,残忍的,审判场。

而我们,既是审判者,也是被审判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薇,终于动了。

她蹲下身,对安安和康康说了几句话。

然后,她站起身,朝我们,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沉重。

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走到了我们面前。

她没有看江川,她只是看着我。

她的眼睛,红了。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点了点头。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那么无声地,流着泪。

“对不起。”她说。

这三个字,她终于,亲口对我说了。

我等了很久。

也恨了很久。

可当它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我只是觉得,很累。

很疲惫。

“为什么?”我问。

“我……”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让他说吧。”我看了看旁边的江川。

江-川抬起头,看着林薇。

时隔八年,他们终于,再次相见。

可是,却是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

“薇薇……”江川的声音,哽咽了,“对不起。”

林薇看着他,泪流得更凶了。

然后,江川把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又对林薇,说了一遍。

他说他当年,是怎么查出白血病的。

他说他当年,是怎么狠心逼她走的。

他说他这些年,是怎么在鬼门关挣扎的。

他说他这些年,是怎么疯狂地找她的。

林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听着,哭着。

等到江川说完,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看着江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你知不知道,我……”

她没有说下去。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去指责他。

因为她,对我,做了同样残忍的事。

“好了,”我站起身,打断了他们,“过去的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看着林薇,说:“现在,你做个选择吧。”

她愣住了,看着我。

“是跟他走,带着安安和康康。还是,留下来,跟我,还有暖暖,继续过下去。”

我把这个,最残忍的选择题,抛给了她。

我知道,这很自私。

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可以让我解脱的答案。

林薇看着我,又看了看江川。

她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江川也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安安和康康,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我们。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就在他们母亲的,一念之间。

林薇闭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很久,很久。

她才,睁开眼睛。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陈默,我们……回家吧。”

回家。

她说,回家。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江川的脸上,所有的光,瞬间就熄灭了。

他看着林薇,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惨然一笑。

“好,”他说,“祝你们……幸福。”

说完,他转过身,拖着那个落寞的,孤单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林薇走到我身边,想牵我的手。

我躲开了。

她愣了一下,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走吧。”我说。

我没有看她,径直,朝安安和康康走去。

我牵起他们俩的手。

“爸爸的惊喜呢?”康康仰着头问我。

“惊喜就是……”我顿了顿,说,“爸爸今天,要带你们去吃最好吃的冰淇淋。”

“好耶!”

两个孩子,欢呼起来。

我牵着他们,往前走。

林薇,默默地,跟在后面。

我们一家四口,走在公园的小路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斑驳陆离。

从那天起,我和林薇之间,就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照顾孩子。

我们像一对,最正常的夫妻。

可是,我们都不说话了。

不是吵架的那种冷战。

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她不敢跟我说话,怕说错什么。

我不想跟她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家,变得很安静。

安静得,只剩下孩子们的笑声。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三个孩子身上。

我陪他们,就像在弥补着什么。

林薇,也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家里。

她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

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我知道。

可是,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不管你怎么粘,都会有裂痕。

有一天晚上,暖暖发高烧。

我和林薇,连夜把她送到医院。

在急诊室的走廊里,我们坐在一起,等着。

走廊的灯,很白,很亮,照得人心里发慌。

“对不起。”

林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没有看她。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一辈子。”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跟你结婚的时候,我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怕,我怕你不要我了,不要孩子了。”

“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你对他们那么好,比亲生父亲还好。我就更不敢说了。”

“我怕,我一说出口,这个家就散了。”

“我每天,都活在害怕和愧疚里。我怕江川会突然出现,也怕你会突然发现。”

“陈默,这七年,我过得,一点也不比你好受。”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静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原谅。

只剩下,一片荒芜。

“都过去了。”我说。

是啊,都过去了。

爱,恨,欺骗,背叛。

都过去了。

我们,回不去了。

暖暖的烧,退了。

我们抱着她,回了家。

生活,还在继续。

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

安安和康康,上了小学。

暖暖,也开始牙牙学语。

她会叫“爸爸”,会叫“妈妈”,会叫“哥哥”。

她像一个小天使,用她的纯真,慢慢地,治愈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我和林薇,也开始,慢慢地,有了一些交流。

我们会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

我们会商量周末去哪里玩。

我们,像一对,合作多年的,默契的伙伴。

只是,我们再也没有拥抱过。

再也没有,说过“我爱你”。

爱,这个字,对我们来说,太沉重了。

有一天,我收到一个快递。

是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

我打开它。

里面,是一本日记。

还有一封信。

信,是江川写的。

他说,他已经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接受治疗。

他说,这本日记,是他当年写的,里面记录了他和林薇的过去,也记录了他生病后的,所有挣扎和痛苦。

他说,他把这个,交给我。

是想让我,真正地,了解林薇。

也想让我,看到一个,完整的,关于过去的故事。

他说,对不起。

也说,谢谢你。

谢谢我,救了他的命。

也谢谢我,给了他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拿着那封信,看了很久。

然后,我打开了那本日记。

我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我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看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看到了,一个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绝望的灵魂。

我也看到了,林薇,在我不知道的过去里,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和绝望。

看完日记,已经是深夜了。

我走进卧室。

林薇和暖暖,已经睡着了。

我走到床边,坐下。

借着月光,我看着林薇的睡颜。

她的眉头,是皱着的。

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不快乐。

我伸出手,想帮她,抚平那紧锁的眉头。

可是,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还有资格吗?

我不知道。

我收回手,站起身,走到了阳台。

我点了一根烟。

夜,很静。

我突然觉得,我们三个人,都很可笑。

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可是,我们都,用错了方法。

我们都,给彼此,带来了最深的伤害。

如果,当年江川,没有选择隐瞒。

如果,当年林薇,没有选择欺骗。

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假装。

我们的今天,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第二天,我把那本日记,放在了林薇的床头。

我什么也没说,就去上班了。

我不知道,她看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她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有些事,是该让她,自己去面对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红烧排骨的香味。

林薇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安安和康康,在客厅里,教暖暖搭积木。

暖暖笑得,咯咯响。

我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

林薇听见声音,回过头。

她看到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和以前,不太一样。

没有了愧疚,没有了胆怯。

多了一丝,释然。

“回来了?”她说。

“嗯。”

“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很多菜。

都是我喜欢吃的。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我夹菜。

“多吃点,你都瘦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吃完饭,她让孩子们自己去玩。

她把我拉到书房。

“日记,我看了。”她说。

“嗯。”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

“还有,谢谢你。”

我看着她,终于开口问了那个,我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如果,那天在公园,我没有出现。你会跟他走吗?”

她愣住了。

随即,她摇了摇头。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从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的丈夫,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们的父亲,也只有你一个。”

“江川,是过去。而你和孩子们,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那本日记,”我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烧了吧。”她说,“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吧。”

我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把那本日记,烧了。

看着那些,承载着一段沉重过往的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我感觉,压在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好像,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我们聊起了这七年,不,是这八年,我们各自的心路历程。

我们把所有的话,都摊开来说。

有眼泪,有叹息。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聊到最后,我问她:“你……爱过我吗?”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

“爱。”她说,“从你第一次,笨拙地给我讲冷笑话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你呢?”她反问我。

我笑了。

“我爱你,”我说,“从你第一次,给我做那盘,有点咸的红烧排骨的时候,就开始了。”

我们相视而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都流了出来。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这个拥抱,我们,等了太久。

生活,并没有因为一次坦白,就立刻变得,完美无缺。

伤痕,还在。

只是,我们都学会了,如何去面对它,如何去,与它共存。

我们开始,重新学习,如何去爱。

如何去,信任。

我们开始,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去约会,去看电影。

我们会,在孩子们都睡着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我们会,在某个周末的下午,手牵着手,去逛公园。

我们,在努力地,找回,那些被我们弄丢了的,时光。

安安和康康,还是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家里,曾经,刮过一场那么大的风暴。

这样,也很好。

有些真相,对于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我只希望,他们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至于我,和林薇。

我想,我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带着伤痕,带着感恩,也带着,对未来的,希望。

毕竟,我们还有,暖暖。

我们还有,彼此。

我们还有,一个,需要我们用余生,去守护的,家。

来源:菲儿说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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