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沈念秋正站在一间一居室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熟悉的城市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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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新的开始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沈念秋正站在一间一居室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熟悉的城市天际线。

这里很小，很旧，隔音也不好，楼下偶尔会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和老人的咳嗽声。

但这里很安静，很安全。

是她用自己的积蓄租下的，与顾霆深，与那个冰冷的“家”，再无任何关系。

陈律师打来电话，语气带着一丝快意：“念秋，律师函效果很好，舆论已经完全倒向我们这边了。顾霆深那边现在焦头烂额，估计很快就会联系你谈离婚条件。”

“嗯，谢谢陈叔。”沈念秋语气平静，“条件不会变，我只要离婚。”

挂了电话，她回到小小的客厅兼卧室。行李箱打开着，里面是她简单的衣物和几本专业书籍。

她拿起一本厚厚的设计图册，轻轻摩挲着封面。

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固定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您好，是沈念秋女士吗？这里是‘初芒’设计工作室，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觉得您的背景很有意思，请问明天下午方便来面试吗？”

沈念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老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对着电话那头，轻轻扬起了嘴角。

“好的，没问题。谢谢您，明天见。”

第十二章 初芒

“初芒”设计工作室藏在一栋老式洋房的二楼，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咖啡香和淡淡的颜料气味。墙上挂着大胆的色彩实验作品，开放式工作台上散落着布料样本和设计稿。

面试沈念秋的是工作室创始人苏琦，一个穿着不对称剪短连衣裙、耳骨上缀着三枚银环的年轻女人。她翻看着沈念秋的作品集，目光在几份略显青涩但充满灵气的早期作品上停留片刻。

“沈小姐，你的基本功很扎实，早期这些概念设计也很有意思。”苏琦放下作品集，直言不讳，“但后面这些……在顾氏的工作经历，似乎没什么亮点。”

沈念秋坦然迎视她的目光：“在顾氏的那几年，我主要负责一些流程化的行政和协调工作，确实与核心设计脱节。那些作品，代表不了我现在的水平，更代表不了我的未来。”

苏琦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直白的自我剖析有些意外。“为什么选择我们‘初芒’？我们庙小，薪水可没法跟顾氏比。”

“因为我需要重新开始。”沈念秋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这里看起来，有真正热爱设计的人，也有允许犯错和生长的空间。薪水不是我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

苏琦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拿起桌上另一份简历晃了晃：“巧了，今天上午还有个你们顾氏出来的人来面试，张口就要总监职位，嫌我们池子浅。”她将简历丢到一边，伸出手，“欢迎加入‘初芒’，沈设计师。从助理开始，能接受吗？”

“能。”沈念秋握住她的手，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谢谢苏姐。”

第十三章 狭路

新工作忙碌而充实。沈念秋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一切。她帮资深设计师整理面料库，学习最新的制图软件，熬夜修改被打回无数次的设计稿。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需要打扮得体、陪同出席宴会的顾太太，她是一个需要为自己每一笔线条负责的设计师助理。

这天，苏琦接到一个紧急项目，为一场小众但颇具影响力的慈善晚宴提供部分礼服设计。时间紧，任务重，整个工作室都忙碌起来。

偏偏在去与合作方开碰头会的路上，沈念秋遇到了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在对方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叶欣灵挽着顾霆深的手臂，正与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谈笑风生。叶欣灵一眼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沈念秋，她脸上甜美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一种混合着得意和挑衅的光芒在她眼中闪过。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身子更紧地贴着顾霆深：“霆深，你看这件礼服，我穿去参加伯母的生日宴好不好？设计师说，这是他们的镇店之宝呢。”

顾霆深也看到了沈念秋。几日不见，她瘦了些，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素面朝天，扎着利落的马尾，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可她身上那种沉静的、专注于自身世界的气质，却莫名刺眼。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叶欣灵的手，却被她更紧地抱住。

沈念秋确实看到了他们，但也仅仅是看到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靠窗的另一个空位，坐下后继续看手机里苏琦刚发来的修改意见，仿佛那对耀眼的男女只是无关紧要的布景板。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愤怒的瞪视都让顾霆深难以忍受。他脸色沉了下来。

叶欣灵却不依不饶，拉着顾霆深，袅袅婷婷地走到沈念秋桌前，语气带着虚假的关切：“念秋姐？真巧啊。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霆深认识很多……”

沈念秋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叶欣灵，最终落在顾霆深脸上，语气疏离而客套：“顾先生，叶小姐，好巧。我在等工作伙伴，不打扰二位了。”

一句“顾先生”、“叶小姐”，划清了所有的界限。

顾霆深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下颌线绷得死紧。她竟然叫他顾先生？

叶欣灵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回来，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说什么，沈念秋却已站起身，对着门口招了招手：“苏姐，这边。”

苏琦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敏锐地察觉到这边诡异的气氛，她扫了顾霆深和叶欣灵一眼，直接揽住沈念秋的肩膀：“走吧，客户等着呢。闲杂人等，不必理会。”

看着沈念秋和苏琦并肩离开的背影，顾霆深站在原地，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她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落魄憔悴，反而像挣脱了某种束缚，焕发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锐利而鲜活的生命力。

这感觉，糟糕透了。

第十四章 交锋

慈善晚宴的筹备紧锣密鼓。最终，“初芒”的设计方案成功入选。然而，在最后一次礼服审定会上，沈念秋再次见到了顾霆深。

他是作为晚宴的主要赞助商之一出席的。

当沈念秋作为设计团队代表，上台阐述为一位特邀嘉宾设计的礼服理念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下那道锐利而冰冷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她身上。

她稳住心神，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设计上，条理清晰，言语流畅，偶尔与苏琦眼神交流，带着默契。

会议结束，沈念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顾霆深却拦在了她面前。

“我们谈谈。”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顾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沈念秋抱起资料，想要绕开他。

“离婚协议，我不同意。”顾霆深挡住她的去路，目光紧盯着她，“还有，立刻撤销那份律师函，公开澄清。”

沈念秋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淡漠的荒芜：“顾霆深，离婚不是你需要同意的事情，是我通知你。律师函陈述的是事实，我为什么要澄清？”

“事实？”顾霆深逼近一步，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往日的情绪，哪怕是一点怨恨也好，可他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平静，这让他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你知不知道那份律师函给顾氏带来了多大的损失？沈念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沈念秋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无比荒谬，“我只是想离开你，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很难理解吗？顾氏的损失，与我何干？在你选择在那个时候向叶欣灵求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那是因为……”顾霆深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所有的理由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必解释。”沈念秋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顾霆深，我们之间，早在你跪下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别再浪费时间，签了协议，对彼此都好。”

说完，她不再看他，抱着资料，挺直脊背，与等候在门口的苏琦汇合，一起离开。

顾霆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念秋，真的不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夹杂着莫名的失落，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

第十五章 裂痕

顾霆深带着一身低气压回到别墅。

叶欣灵正兴致勃勃地试穿着刚刚送来的高定婚纱，巨大的裙摆铺陈在光洁的地板上，璀璨的水晶灯下，她笑靥如花：“霆深，你看这件好不好看？设计师说……”

“脱下来。”顾霆深烦躁地扯开领带，看也没看那华丽的婚纱一眼，声音冰冷。

叶欣灵的笑容僵在脸上：“霆深，你怎么了？”

“我让你脱下来！”顾霆深猛地抬眼看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戾气，“还有，婚礼延期。”

“为什么？！”叶欣灵尖叫起来，提着裙摆跑到他面前，“是因为沈念秋对不对？就因为那份破律师函？霆深，我们好不容易才……”

“够了！”顾霆深厉声打断她，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沈念秋那句“与我何干”的淡漠话语，“如果不是你非要那个时候逼我求婚，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叶欣灵脸色瞬间惨白，眼泪涌了上来：“顾霆深！你什么意思？当初是你说的，等沈家老头子不行了，就立刻跟我结婚！现在你怪我逼你？！”

顾霆深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心中一片混乱。是，这话他说过。在沈国栋病重，沈家摇摇欲坠之时，他确实对叶欣灵有过承诺。那时他觉得，摆脱沈念秋，迎娶自己真正想娶的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他从未想过，当沈念秋真的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当她说“我不要你了”的时候，他的心会像被挖空一块似的难受。

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叶欣灵，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厌倦。

这场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棋局，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

第十六章 新生

慈善晚宴当晚。

沈念秋设计的礼服穿在一位以特立独行著称的女艺术家身上，简洁利落的剪裁，背后大胆的镂空设计缀以细碎的天然水晶，如同暗夜中闪烁的星辰，既衬托出艺术家的气质，又不失华美，赢得了不少好评。

苏琦端着香槟，碰了碰沈念秋的杯子，低声道：“干得漂亮。有几个品牌方刚才在打听这件礼服的设计师。”

沈念秋浅浅一笑，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成就感。这种凭借自身能力获得认可的感觉，远比从前作为“顾太太”时收获的奉承要踏实和珍贵得多。

她站在角落，看着衣香鬓影的人群。无意中一瞥，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霆深。他正与人交谈，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复杂难辨。

沈念秋平静地移开视线，仿佛他只是会场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晚宴进行到一半，有服务生送来一张折叠的纸条。沈念秋打开，上面是顾霆深凌厉的字迹：“露台，见一面。最后一次。”

沈念秋皱了皱眉，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侍者经过的垃圾桶。

最后一次？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最后一次”见面的必要吗？

她端起酒杯，走向另一边正与友人谈笑风生的苏琦，融入了属于她的、崭新的圈子。

露台上，顾霆深等了很久，直到夜风将他吹得浑身冰凉，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他回到会场，看到沈念秋正与几位设计师相谈甚欢，侧脸在灯光下柔和而坚定。

他忽然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他失去的，是那个曾经毫无保留爱着他的沈念秋。

而那个沈念秋，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十七章 签章

一周后，顾霆深的特助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送到了陈律师的事务所。

协议条款未变，沈念秋净身出户。只是在财产分割那一栏的空白处，多了一行顾霆深手写的附加条款，并加盖了他的私人印章：

“自愿补偿沈念秋女士人民币壹圆整。自此，两不相欠。”

陈律师将协议转交给沈念秋时，看着那“壹圆整”和“两不相欠”几个字，气得脸色发青：“他这是什么意思？侮辱人吗？！”

沈念秋看着那份协议，看着顾霆深那熟悉又陌生的签名和印章，还有那极具讽刺意味的“壹圆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拿起笔，在受偿人签字处，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从钱包里，拿出一枚崭新的一元硬币，轻轻放在了协议上。

“告诉他，”她对陈律师，也像是对自己说，“这一块钱，我收了。”

“从今以后，山高水长，再无瓜葛。”

第十八章 远航

三个月后，“初芒”工作室接到了第一个国际联合设计项目的邀请，需要派员前往欧洲进行为期半年的交流学习。

苏琦毫不犹豫地将名额给了沈念秋。

“念秋，你的天赋和努力，值得更大的舞台。”苏琦拍拍她的肩膀，“去吧，给姐争口气，也给你自己，拼一个未来。”

出发那天，天空湛蓝如洗。

沈念秋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设计稿、几件简单的衣物，还有父亲那张小小的遗像。

过安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太多爱与痛、泪水与成长的城市。

没有留恋，只有告别。

她拿出手机，删除了顾霆深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他的号码。然后，她点开朋友圈，发布了一条新的状态。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蔚蓝无际的大海之上，海鸥振翅，飞向遥远的天际线。

第十九章 尾声·一年后

一年一度的国际新锐设计师大奖赛颁奖礼在巴黎举行。

聚光灯下，一身简洁黑色礼服的沈念秋站在台上，从容地用流利的英语发表着获奖感言。她的设计作品“新生”，以破茧的蝴蝶为灵感，融合了东方水墨的写意与西方剪裁的立体，赢得了评委的一致好评。

她瘦了些，但眼神明亮，姿态从容，周身散发着自信而内敛的光芒。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父亲，”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他告诉我，爱一个人不能太满。是他教会我，一个女人，首先要学会爱自己，才能拥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这个奖，属于所有在困境中，依然选择勇敢前行，努力寻找自我的女性。”

“谢谢。”

台下掌声雷动。

通过网络直播观看颁奖礼的苏琦，在工作室里激动得跳了起来。而在地球另一端，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顾霆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定格在沈念秋捧着奖杯，微笑致谢的画面。

她笑得那么坦然，那么耀眼，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和讨好的影子，判若两人。

助理在一旁低声汇报着工作，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窗外是这个陌生国度的万家灯火，璀璨，却冰冷。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沈念秋刚嫁给他时，曾小心翼翼地问过他：“霆深，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似乎很不耐烦，随口敷衍了一句：“独立的，有自己光芒的。”

如今，她真的做到了。

独立，自信，光芒万丈。

只是，她的光芒，再也与他无关。

一种迟来的、巨大的悔恨和空虚，如同夜色一般，将他彻底吞没。

他关掉了平板，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映出他自己模糊而疲惫的倒影。

第二十章 归处

又一年春天。

沈念秋的工作室在巴黎渐渐有了名气。她拒绝了多家大牌的橄榄枝，选择留在“初芒”的巴黎分部，与苏琦一起，经营着这个充满创意和温度的品牌。

闲暇时，她会背着画板，去塞纳河畔写生，去蒙马特看街头艺人表演，或者 simply 在公寓的小阳台上，泡一壶花茶，看一本闲书。

生活平静而充实。

偶尔，她会想起父亲，心中仍有思念，但不再有撕心裂肺的疼痛。父亲的爱，化作了她心底最坚实的力量。

至于顾霆深，那个名字，连同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褪色成了一个模糊的印记，再也惊不起她内心丝毫的波澜。

周末，她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去了拉雪兹神父公墓。

那里长眠着一位她很喜欢的女作家。她在墓前放下雏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阳光透过古老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她抬起头，看着树叶缝隙间那片湛蓝的天空，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释然的微笑。

过去已逝，未来可期。

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处——在独立自主的灵魂里，在热爱不息的事业中，在每一个云淡风轻的当下。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