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发生在冀中平原上的一则真实的往事,故事的发生地在河北省霸县(今霸州市)马坊村,抗日战争时期的大清河北的一个坚固的红色堡垒村。这段故事是根据一名将军的回忆录整理出来的。
这是发生在冀中平原上的一则真实的往事,故事的发生地在河北省霸县(今霸州市)马坊村,抗日战争时期的大清河北的一个坚固的红色堡垒村。这段故事是根据一名将军的回忆录整理出来的。
在那个残酷斗争的年代里,一位分区司令的警卫员,依靠忠诚、机智、勇敢,多次保护司令员转危为安,为革命的胜利作出英勇的贡献。
1937年,震惊世界的“七七”事变爆发。蓄谋已久的日寇7月16日占领廊坊,7月29日占领天津,7月30日攻下北平……
1937年9月14日,日军华北方面军突破了国民党五十三军永定河防线,妄图占领冀中平原。当时南撤的五十三军驻守在霸县平大公路两侧的村庄,日军出动轰炸机,接连对这一带村庄进行狂轰滥炸。炸死群众41人,炸死士兵8人,炸伤群众10人,炸毁房屋44间。
1937年9月16日,日军屠杀霸县姜家营,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悲愤。仅两三个小时,使只有74户,352口人的姜家营就有138口人惨死于日军的屠刀。整个姜家营血染全村……
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和大屠杀,祸害的霸县一城三厢的人们,长时间的提心吊胆,处在一片恐怖之中。
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永定河和大清河两岸的热血男儿们,纷纷扛起武器,毅然决然地加入到保家卫国、抗日救亡的队伍中来。1937 年深秋,秋风裹持着硝烟和寒意,在冀中大平原上低沉徘徊,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在微风中摇晃着沉甸的果实,仿佛叹息着战争的沉重和生存的艰辛。“叭钩--叭钩”“突突突……”田野里不时传来的尖锐的枪声,震颤着人们的心弦。
霸县南孟镇马坊村的农家小院里,十五岁的王惠怀抱比自己还高的步枪,跟父母说出自己投军报国的想法:“爹,妈,我要去参军!我不能眼看着这样受日本鬼子的欺负。”这样的话往往复复不知说讲了多少遍,父母从反对、不支持到无可奈何。时局动荡,谁能说男孩的决定不正确呢?母亲的眼圈红了,担心地哭出了声。她想把男孩继续留在家中,可村里安全么?日军对霸县一城三厢、姜家营、沈家营的血洗屠杀,让她担心日本鬼子随时会会闯进村来,在村里上演它们的恶行。但男孩这一去又会面临怎样的人生命运呢?枪林弹雨、追逃、潜伏、隐蔽,这又是怎样的日子?父母最终拗不过男孩,他长大了,终究有自己追求的生活。就这样,王惠的爹娘依依不舍的把他送出家门,目送他加入了八路军的队伍。看着他那略显稚嫩的身影,融入到扬起的尘土队伍中,又逐渐融入到村北那片大块的金色向日葵的海洋里,像抗日烽火中绽放出的一道别样的光芒。
多少年来的农耕劳作方式,带给大多数农民的生活是贫苦的。也就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让王惠从小就继承了祖父辈正直、务实、勤劳的品质。小学毕业后,王惠便早早扛起了生活的重担,耕、锄、镑、种,各种农活都渐渐的能拾辍起来。尽管如此,王惠发育不快,在参军时,他瘦小的身躯几乎被沉重的步枪压弯,枪托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极了他坎坷的幼年之路,又划出他坚定的抗日心迹。
王惠是家中独子,父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视若掌上明珠。儿子参军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默默抽着旱烟,愁容满面。姐姐也因弟弟的八路军身份,在那个十六七岁便谈婚论嫁的年代,到了二十五六岁还无人敢娶。但此时的王惠,虽然年龄尚小,但早已坚定一条道理,那就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有赶走侵略者,才能真正给家人带来和平。
一次次激烈的对日作战,让王惠在战火的洗礼中迅速成长,五年时光转瞬即逝,二十岁的王惠成为了分区司令员的贴身警卫。司令员十分喜爱这个聪慧机警的小伙子,看着他虽识字不多却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便利用闲暇时间教他文化课。煤油灯下,师徒二人常常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司令员还给他讲《孙子兵法》里的 “道、天、地、将、法”,王惠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令人惊喜的是,他对这些知识总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到实际战斗中。每次交给他的任务,他都能出色完成,这让司令员和同志们刮目相看。
1942 年的冬天,寒风凛冽如刀子般刮过冀中大地,万物在冰雪的覆盖下显得毫无生气。日军又开始了一次拉网式扫荡,所到之处,实行残忍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对于八路军广大指战员,更是“宁可错杀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网”。敌战区实行严酷的保甲制度,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一甲犯“法”,九甲连坐。京津保三角地带陷入敌人的白色恐怖之中,在七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仅有50多村红色堡垒村还在发挥着作用,八路军的处境可想而知。在这种形势下,司令员率领的队伍几乎每日都处于敌人的围追堵截之中,多次陷入了绝境。村庄被敌人逐村、逐户、逐屋搜索,他们几乎毫无退路可言。
面对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队伍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自日军发动“大扫荡”以来,一批忠诚的八路军指战员在战斗中遇害,一些意志薄弱者放下武器潜逃回家,还有一些人投降了日伪军,成为可耻的叛徒。留下来的战士们则采取游击战术,与敌人迂回,保存实力。眼实下,敌人就在村与村之间疏篦拉网,不知什么时候闯进村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战斗发生。这样在堡垒户家里住着,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敌强我弱,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蔽起来,保存实力。战士们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焦虑与不安。司令员在一户破落的小院里,一座临时的指挥所里来回踱步,思考着突围的办法,可敌人的包围圈实在太严密,每一个方案似乎都行不通。正在大家一筹莫展,处心积虑思考对策时,王惠这时镇定自若地站了出来,他眼神坚定,不慌不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司令员,我把你活埋进我们村外的坟里吧!”王惠的声音打破了指挥部里的沉默:“其他人可以把枪藏好,化妆成老百姓住在村里或者是到田野里打游击。”。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投来疑惑的目光。活埋?这听起来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司令员却没有立刻否定,他知道王惠做事向来考虑细致,既然提出这个办法,必定有他的道理。
王惠看出了大家的疑虑,连忙解释道:“这是冀中军民反扫荡的一项创造。日本鬼子扫荡时,往往注意村边的秫秸垛,却不注意坟地。咱们可以把活人放棺材里,虚虚盖上些土,棺材里放些吃食和一根通到坟外的向日葵秆当通气口。” 听了王惠的解释,司令员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在这生死关头,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于是,王惠带着几名战士,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村外的坟地。寒风呼啸,吹得坟头的荒草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口废弃的棺材,将司令员安顿进去,又仔细地在棺材里放好干粮和水,插上那根至关重要的向日葵秆。随后,他们轻轻地盖上棺材盖,在上面虚掩了一层土,尽量让坟头看起来和原来一样。
司令员在坟里度过了漫长的两天。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那微弱的光线透过向日葵秆照进来,仿佛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他能听到外面敌人的脚步声、吆喝声,每一声都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知道,王惠和战友们一定在外面守护着他,他必须保持冷静,等待时机。
而王惠则和其他战士们隐藏在附近,密切关注着敌人的动向。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坟地周围,一刻也不敢放松。饿了,就啃几口冷硬的窝头;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护好刘司令,绝不能让敌人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终于,两天后,敌人的扫荡结束,大部队撤离了。王惠等人迫不及待地跑到坟前,小心翼翼地刨开覆土,打开棺材。看到司令员平安无事,大家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司令员从棺材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眼前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战友,心中满是感动。
然而,危险并没有远离。没过多久,又一次大扫荡来临,司令员再次陷入险境。情况万分危急,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队伍根本来不及转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惠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那时,王惠的姐姐因病刚刚离世,还没来得及好好安葬。敌人还没有进村,王惠强忍着失去亲人的悲痛,牵上一条牛,伪装出去拉粪。他小心翼翼地查看村外的情况,确定没有敌人拉网后,便立刻返回,开始挖新坟。他的双手被铁锹磨出了血泡,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但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坟挖好后,他将司令员请进姐姐的棺材里,仔细地安置好。这次,他还细心地在坟地里按上一个风箱用于换气,依然用向日葵杆做通气口。为了不让敌人发现端倪,他把姐姐在别处匆匆掩埋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惠就守在坟地附近,像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守护着司令员。他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每一次听到敌人的声音,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暴露了司令员的位置。
终于,敌人离开了,司令员又一次逃过一劫。当他从棺材里出来,看到王惠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王惠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份生死与共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成为了战场上最坚实的依靠。
在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里,王惠用他的智慧和勇气,一次次将司令员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坟茔里的生死守护,不仅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抗战故事,更是冀中军民不畏强敌、英勇抗争的真实写照。它见证了那段血与火的历史,也见证了战友之间深厚的情谊,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1943 年春,冀中平原的风裹着槐花香,却也夹杂着刺鼻的硝烟味。司令员站在战壕里,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牛皮糖 —— 那是王惠偷偷塞给他的,说是打胜仗的 “护身符”。这两个月,他们在固安和胜芳镇连下两城,战士们都笑称这对搭档是 “常胜组合”。
“司令!”王惠像只灵活的小豹子般跃过来,军帽歪戴着,脸上沾着煤灰,“炊事班蒸了野菜团子,我给您留了三个!”司令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比步枪高不了多少的警卫员,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战斗骨干了。两人蹲在战壕里分食团子时,王惠忽然压低声音:“听说鬼子在集结兵力,咱们得小心。”
这话不幸应验了。三天后的黎明,日伪军的铁蹄声撕破了寂静。司令员带着一个连的兵力执行穿插任务,却被敌人的眼线盯上。当侦察兵气喘吁吁地报告 “四面八方都是鬼子” 时,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参谋长展开地图,手指重重戳在南面:“老河道地形复杂,适合隐蔽突围。”
“我觉得这样不妥!”王惠突然站了起来,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按道理说,这样的会议他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此前数次成功的策划,大家对这位警卫员的意见也非常尊重。不光因为王惠是本地人,了解本地情况,同时信息来源快,渠道多。这一点,是他作为司令员警卫员的优势。“北面的芦苇荡才是生路!昨天侦察兵传回消息,那里的据点刚调走一个中队!”"参谋长一脸严肃:“北面离敌人老巢更近,不是自投罗网吗?”
司令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连日的奔波和胜利的喜悦,让他有些疲惫。看着王惠急切的眼神,他却倾向于参谋长的意见:“就按参谋长的方案,向南突围!”王惠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检查起腰间的手榴弹。
战斗一触即发。子弹如雨点般倾泻,王惠始终紧跟在司令员身边,边打边喊:“司令,咱们往北试试!”但司令员咬着牙,带领队伍一次次向南冲锋。突然,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王惠眼疾手快,猛地将司令员扑倒在地。“卧倒!”他嘶吼着夺过战士手中的机枪,带着一个排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机枪的火舌在黑暗中跳动,王惠的后背突然一热。他低头一看,鲜血正顺着军装往下淌,染红了枪托。但他顾不上疼痛,边打边退,终于退到司令员藏身的土坡旁。十米外,敌人的刺刀泛着寒光,王惠趴在地上架起机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司令快走!往北!那里......”
司令员带着残部且战且退,等枪声渐渐稀疏,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片芦苇荡前。月光下,芦苇随风摇曳,四周静得可怕。他突然想起王惠说过的话,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原来北面的防线果然如王惠所言,兵力空虚,只有零星几个伪军在打瞌睡。
后来,在军区检讨会上,28岁的司令员接连做了三次检讨,每次都泣不成声,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口袋里的牛皮糖,早已化得不成样子。他总想起王惠第一次识字时的模样 —— 在煤油灯下,这个十五岁就扛枪的少年,歪歪扭扭地写下 “胜利”两个字,兴奋得像个孩子。他曾无数次设想,等赶走了侵略者,要送王惠去读大学,看着他成家立业,延续王家的香火。
可如今,王惠的父母和姐姐早已因病离世,这个从十五岁就跟在他身边的“弟弟”,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血色的战场上。司令员让人在指挥部旁种了一片向日葵 —— 那是王惠最爱的花,说它永远向着太阳,就像他们的信念一样。每当夜幕降临,他总会对着向日葵喃喃自语,仿佛那个戴着歪军帽、总爱咧嘴笑的少年,还在他身边。
多年后,当有人问起那段往事,司令员总是红着眼眶说:“在我心里,王惠不仅是我的警卫员,更是我一辈子的亲弟弟。他用生命教会我,战场上最珍贵的,不是胜利的勋章,而是那些愿意为你挡子弹的人。”
那片向日葵,年复一年地盛开在冀中平原上,金黄的花盘永远向着太阳,就像那段永不褪色的战友情,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将军的司令员再次来到这块土地上,他捧起向日葵下的一抷土,仔细地闻了又闻,仿佛泥土里充满战友们的欢声笑语,充满对敌作战激烈的枪炮声,充满战友们那真诚、坚定的目光。同来的几位将军作出了一项决定,待百年之后,一定要埋在这块土地之下,他们要同那些曾经热血奋战的战友们——亲密无间的兄弟们,永远在一起。
来源:牛栏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