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十万彩礼，一分不能少。婚后我不跟公婆住，房子要加我的名字，但房贷我不负责还。”我平静地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看着对面两个被王姨吹得天花乱坠的相亲对象。
“二十万彩礼，一分不能少。婚后我不跟公婆住，房子要加我的名字，但房贷我不负责还。”我平静地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看着对面两个被王姨吹得天花乱坠的相亲对象。
话音刚落，左边那个叫高建斌的男人“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他身体后仰，靠在咖啡馆的皮质沙发上，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大姐，我没听错吧？你今年三十八了，不是二十八。开口就要二十万彩礼，还要房本加名不还贷？凭什么给你！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尖酸刻薄的语气像针一样，刺得整个咖啡馆的空气都凝固了。邻桌几个年轻姑娘的目光“刷”地一下全投了过来，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我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而这一切，都和当初王姨拉着我，拍着胸脯保证时说的不一样。
三个月前，我妈张桂花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王姨这个“金牌媒人”，非拉着我去登记。王姨打量了我半天，话说得倒是好听：“静丫头，你别看自己三十八了，可你这长相、这气质，说是三十出头都有人信！你放心，姨手里都是优质资源，保准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我当时只是苦笑。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心里清楚。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企做会计，一个月工资八千块，不高不低。长相普通，身材普通，没车没房，唯一的存款，前两年也因为我弟苏伟做生意赔了个底朝天。在这个婚恋市场里，我就是那个最不起眼的、甚至是被挑剩下的“打折商品”。
可我妈不这么想，她总觉得她女儿是天仙下凡，是那些男人没眼光。尤其是我弟苏伟那档子事儿之后，她催我结婚催得更凶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指望我找个有钱的女婿，把家里的窟窿给补上。
这次王姨一口气给我介绍了两个，说是一个叫高建斌，自己开了个建材公司，有车有房，就是说话直了点；另一个叫陈文海，是个工程师，人老实，工资也高，就是性格闷了点。王姨特意嘱咐我：“这两个条件都好，你可得抓紧了！女人一过四十，那可就真没得挑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尴尬的三人相亲。高建斌从坐下开始，就在炫耀他手腕上的名牌手表，谈吐间都是他今年又签了多大的单子，认识了哪个“大人物”。而陈文海则安静地坐在另一边，偶尔喝口咖啡，目光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面对高建斌的羞辱，我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始终沉默的陈文海：“那陈先生呢？你也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陈文海抬起头，他的眼神很沉静，不像高建斌那样充满攻击性。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苏小姐，这二十万，是对你很重要吗？是有什么急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有点不一样。
高建斌不等我回答，又抢过话头，语气更加轻蔑：“还急用？我看是想钱想疯了吧！陈工，你可别被这种女人骗了。一把年纪了，还想靠结婚捞一笔，真当我们男人是傻子啊？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别说二十万，两万我都嫌多！”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上，“今天这顿我请了，就当是浪费了两位的时间。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我转身就走，把高建斌那张错愕又愤怒的脸，和陈文海那若有所思的眼神，都甩在了身后。
一回到家，我妈张桂花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那两个人看上你没？彩礼的事你提了没？”
我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疲惫地坐下：“提了，把人吓跑了。”
我妈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抓不住！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说话要委婉，要先跟人家处感情！你这么直接，谁受得了啊！”
“委婉？”我冷笑一声，看着我妈那张焦急的脸，“妈，苏伟欠的那二十万高利贷，下个月就要到期了。放贷的人都找到家里来两次了，你跟我说要委婉？等我跟人把感情培养出来了，你儿子手脚都可能被人打断了！”
提到弟弟苏伟，我妈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她坐到我身边，开始抹眼泪：“静啊，妈知道你委屈。可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啊！你爸那点退休金，给我看病都不够。你弟又是个不争气的……我们全家，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啊！”
又是这套说辞。从小到大，我听了无数遍。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要让着弟弟；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要为这个家牺牲。我辛辛苦苦攒了十年的钱，被弟弟一次“创业失败”就赔个精光，连句道歉都没有。如今他又在外面赌博欠了二十万，烂摊子还是要我来收拾。
他们不是让我去结婚，是让我去卖。用我的下半辈子，去换那二十万，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填窟窿。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阵发冷。这就是我的亲人。
晚上，我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苏小姐，你好，我是陈文海。今天高先生说话有些过分，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有些意外，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很快，他又回了过来：“我只是觉得，一个能平静地说出那种要求的人，背后一定有很大的压力。希望你别太放在心上。”
看着这条短信，我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和压力都是我一个人扛着。家里人觉得理所外人觉得我矫情。第一次，有一个陌生人，能透过我看似不可理喻的行为，看到我背后的压力。
那天晚上，我和陈文海聊了很多。我没有说我家的具体情况，只是说手头很紧，急需用钱。他也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给我一些安慰和鼓励。他说他离过一次婚，前妻就是因为觉得他赚钱不够多，不懂浪漫，最后跟一个有钱的老板跑了。他说，他能理解钱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但他更看重一个人面对困难时的态度。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陈文海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从不提相亲的事，只是像个朋友一样，每天跟我分享一些他工作和生活中的趣事。他会告诉我他今天写代码遇到了什么难题，也会拍下公司楼下那只流浪猫的照片发给我。跟他聊天，我感觉很放松，很舒服。
反倒是高建斌，不知道从王姨那里听说了我和陈文海还有联系，心里不平衡了。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不再那么冲，但骨子里的傲慢一点没变。
“苏静啊，上次是我不对，说话太直接了。这样吧，你要是真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十万块，就当交个朋友。但是那二十万彩礼，你想都别想，这是原则问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陈文海那个人，死脑筋一个，跟着他没前途。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我听完，只觉得可笑。“高先生，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他拉黑了。
挂完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我约了陈文海见面，还是上次那家咖啡馆。
这一次，我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对他和盘托出了。包括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他欠下的高利贷，以及我妈是如何逼我来相亲换彩礼的。
我说完，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把所有不堪的一面都暴露在了他面前。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他起身离开的准备。
陈文海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心都凉了。
就在我准备说“谢谢你听我讲完，再见”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很沉稳：“苏静，你抬起头看着我。”
我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欣赏。
“你知道吗？那天你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高建斌看到的是一个贪婪的、想钱想疯了的女人。而我看到的，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用最笨拙、最刚硬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女人。”
他继续说道：“你提出那个看似荒唐的要求，其实是一次筛选，也是一次求救。你筛掉的是像高建斌那样只看重利益、毫无同理心的人。你求救的，是希望有人能看穿你的伪装，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困难’。我猜对了，是吗？”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积攒了三十八年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刻，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全部看穿了。
他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继续说：“这二十万，我来想办法。但不是彩礼，也不是我给你的。算我借给你的，我们一起面对。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含着泪点点头。
“从今天起，你要学会为你自己活。你弟弟的人生，让他自己负责。你可以帮他，但不能再用牺牲自己的方式去帮。这次，我们把钱还上，但必须让他写下欠条，并且你要跟你妈说清楚，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做不到，那这笔钱，我不会借。”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我的心上。是啊，我凭什么要为苏伟的人生买单一辈子？
那天之后，陈文海真的通过朋友凑了二十万，打到了我的卡上。我拿着这笔钱，回家，第一次态度强硬地召开了家庭会议。我把一张打印好的借条拍在苏伟面前，告诉他，钱可以给他还债，但白纸黑字必须签，以后每个月从他工资里扣钱还给我。
苏伟懵了，我妈也急了，大骂我“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我没有跟她吵，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妈，你要是觉得我还得不够多，那这二十万我现在就还给人家，苏伟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
他们妥协了。苏伟不情不愿地签了字，按了手印。
拿着那张借条，我走出门的时候，感觉天都亮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才真正属于我自己。
后来，我和陈文海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我们没有马上结婚，而是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旅行。他会陪我去菜市场买菜，我也会在他加班的时候给他送去热腾腾的饭菜。我们的生活平淡，但却无比安心。
半年后，王姨又给我打电话，八卦地问我跟陈文海怎么样了。言语间，她还在为我惋惜，说我当初要是跟了高建斌，现在早就是老板娘了。
我笑着告诉她：“王姨，我现在很好。有些人看起来光鲜亮丽，但他的世界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而有些人看起来平凡普通，却愿意为你撑起一片天。”
挂了电话，陈文海正好下班回来，手里还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烤鸭。他笑着对我说：“老婆，趁热吃。”
那一刻，我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心里无比清楚，我当初那个看似疯狂的决定，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二十万彩礼，它不是一个价码，而是一块试金石，帮我试出了人心的温度，也帮我找到了那个真正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来源：米阳婚姻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