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与我共度4年工地生活,离开时真实身份才揭晓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5 17:34 1

摘要:那辆黑色的轿车开走后,我手里还攥着她留下的那张银行卡。上面“林晚”这个陌生的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扎得我掌心发烫,也扎得我心里,漏了一个怎么也堵不上的窟窿。

那辆黑色的轿车开走后,我手里还攥着她留下的那张银行卡。上面“林晚”这个陌生的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扎得我掌心发烫,也扎得我心里,漏了一个怎么也堵不上的窟窿。

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我们像两株长在工地废墟里的野草,在灰尘、汗水和机器轰鸣声中,紧挨着彼此,汲取着对方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扎根在泥土里,靠力气吃饭,为三餐发愁。

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等这个项目干完,就带她回我老家,盖两间红砖房,让她给我生两个皮实的孩子,男的跟我学砌墙,女的像她一样,安安静静地,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可我错了。直到那辆车出现,那个穿着笔挺西装、恭恭敬敬地喊她“林博士”的男人出现,我才明白,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工地宿舍那道薄薄的木板墙,而是一个我连做梦都无法企及的世界。

但这一切,都得从四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天说起,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工地门口的时候。

第1章 像风筝断了线

四年前的六月,江城的太阳像个不讲理的债主,把人身上的油水往死里榨。工地上,空气里都是混凝土和汗液混合的燥热味道,光着膀子的工友们,皮肤被晒得像刚出窑的红砖。

我叫陈建国,那年三十三,是我们这支施工队的老师傅,砌墙的手艺方圆几十里都找不出第二个。

那天下午,我刚从脚手架上下来,一口气灌了半搪瓷缸的凉白开,就看见工地门口围了一圈人。工头老王的大嗓门跟电钻似的,嗡嗡作响。

“你找谁?这里是工地,闲人免进!”

我擦了把脸上的汗,趿拉着解放鞋凑过去。人群中间,站着一个女人。

说实话,她跟这片钢筋水泥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虽然旧,但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她的脸很清秀,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宣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只有那双眼睛,黑得像两口深井,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惊慌,也没有胆怯。

她脚边放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整个人站在那儿,就像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杵在漫天黄沙里。

“我……我想找份活干。”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像山里的小溪水,叮咚一下,就流进了人心里。

工友们哄笑起来。

“妹子,你开玩笑吧?这儿的活,是你能干的?”一个叫李二虎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说,“搬砖还是扛水泥啊?”

女人的脸白了白,但依旧站得笔直,看着工头老王,重复道:“我什么都能干,我不怕吃苦。”

老王上下打量着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他是个面恶心善的人,见过的风浪多,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是干粗活的料,倒像是城里来的学生,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们这儿不招女工,你走吧。”老王摆摆手,语气有些不耐烦,但眼神里却没多少恶意。

女人咬着嘴唇,没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老王,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太阳毒辣,她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我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我想起了我那个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的妹妹。她当年走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无助又倔强?

我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王头儿,要不……让她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我身上。老王瞪了我一眼:“建国,你跟着瞎起什么哄?一个女的,能干啥?出了事谁负责?”

我挠了挠头,看着那个女人单薄的肩膀,说:“工地食堂不是缺个帮忙洗菜做饭的吗?我看她挺干净利落的,让她先干着杂活,管口饭吃,总行吧?”

老王还在犹豫,那女人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转向我,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谢谢大哥,我叫……我叫阿晚。我什么都会干,我只要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就行。”

她没说她姓什么,只说叫阿晚。听起来像个小名,带着点江南水乡的温婉,跟这尘土飞扬的工地实在不搭。

老王最终还是被说动了。或许是我的面子,或许是他也动了恻G隐之心。他给阿晚安排在了食堂后面的杂物间,一张木板床,一个月三百块钱,外加管吃住。

就这样,阿晚,这个像风筝断了线一样,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女人,成了我们这群糙汉子中间,唯一的一抹异色。

她的话很少,干活却异常麻利。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食堂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买菜、洗菜、切菜,工友们的脏衣服堆成山,她也一声不吭地拿去洗了。她的手很巧,缝补衣服的针脚细密得像机器绣出来的。工友们谁的扣子掉了,衣服破了,都乐意找她。

她从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总是等我们所有人都吃完了,才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就着咸菜吃点剩饭。她也从不主动和人说话,别人问她,她就答,不问,她就安静地待着,像个影子。

我们都好奇她的来历。有人猜她是跟家里吵架跑出来的富家小姐,有人猜她是感情受了伤,躲到这里来疗伤。李二虎他们几个年轻的,有时候会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阿晚听了,只是脸颊微微泛红,然后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从不反驳,也不生气。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就像工地角落里那株不知名的野花,默默地开着,不鲜艳,却给这片灰色的世界,添了一丝不易察 ઉ 的生机。

只有我知道,她和我们不一样。

有天深夜,我起夜,路过她的杂物间,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我好奇地凑过去,从门板的裂缝往里看。

昏黄的灯泡下,阿晚坐的笔直,手里捧着一本书。那本书的封皮很旧,上面全是外文,我一个字也看不懂。她的手指纤细白皙,轻轻地抚过书页,眼神专注而沉静,脸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那一刻的她,和白天那个在油烟和脏衣服堆里忙碌的阿晚,判若两人。

我悄悄地退了回去,心里那个关于她来历的谜团,更深了。这个女人身上,藏着一个我们谁也看不懂的故事。

第2章 水泥地上的花

日子像工地上的水泥搅拌机,轰隆隆地转着,把一天天搅拌成一月月,一年年。转眼间,阿晚来工地已经快一年了。

她不再是刚来时那副苍白瘦弱的样子,风吹日晒,她的皮肤染上了一层健康的蜜色,人也结实了不少。她不再仅仅是做食堂的杂活,工地上一些不那么重的活,比如递砖、筛沙,她也抢着干。老王拗不过她,索性按小工的工钱给她算,她的日子也宽裕了些。

但她依旧很省,从不乱花一分钱,也不买新衣服。赚来的钱,她都小心翼翼地收在一个铁皮盒子里。

工友们渐渐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她话虽少,但心细。谁中暑了,她会默默递上一碗绿豆汤;谁手上划了口子,她会拿出自己的小药盒,细心地给人家消毒包扎。她就像这工地上沉默的润滑剂,让一群糙汉子的生活,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情。

李二虎那样的混小子,也不再跟她开过分的玩笑了。有一次,外面的小混混来工地闹事,调戏阿晚,李二虎第一个抄起铁锹冲了上去,吼着:“你他妈动她一下试试!”

那天,我们十几个工人把那几个小混混打得屁滚尿流。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小瞧这个沉默的女人,她是我们的家人。

而我和她之间,也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我话也不多,我们俩常常是半天说不上一句话,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我从脚手架上下来,她会准时递上一个装满凉白开的搪瓷缸;我晚上看图纸,她会把那盏最亮的灯挪到我这边。

有一次,我重感冒,烧得人事不省。在那个简陋的板房宿舍里,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浑身发抖。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我的额头和手心,又用勺子,一点点地喂我喝水。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阿晚。她守在我床边,眼睛熬得通红,见我醒了,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欣喜和担忧。

“建国哥,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我嗓子干得像要冒烟,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她转身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丝粥,用勺子舀着,吹凉了,才送到我嘴边。那碗粥没什么特别的,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暖的东西。

病好后,我特意去镇上,扯了二尺花布,又买了一支雪花膏,塞给她。这是我一个大老粗能想到的,对一个女人最好的谢意。

她起初不肯要,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才红着脸收下了。我看见她把那块花布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了她的铁皮盒子最上层。

那年冬天,江城下了十年不遇的大雪。工地停了工,工友们大多回家过年了。我因为老家太远,路费又贵,就和另外几个工友留守在工地。

除夕夜,我们几个人凑钱买了点肉和酒,就在食堂里准备简单过个年。阿晚那天特别高兴,她用我送她的那块花布,给自己做了一件新罩衫,还破天荒地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像雪地里的红梅。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工友们说着家里的老婆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轮到阿晚,她只是低着头,轻声说:“我没有家了。”

一句话,让喧闹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们都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晚上,雪停了。我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抽烟,看着白茫茫的工地,心里空落落的。

阿晚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棉大衣,披在我身上。

“建国哥,外面冷。”

“没事,不冷。”我吸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在清冷的空气里迅速消散。

我们俩就那么站着,谁也没说话。雪后的夜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问:“建国哥,你想家吗?”

“想。”我老实回答,“想我娘做的腊肉,想我爹的旱烟味儿。”

她沉默了片刻,说:“我以前……也有家。”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我爸爸,他也是个建筑工人。”

我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

“他很了不起,盖了一辈子房子,他说,能亲手建起一座座高楼,让千家万户有地方住,是天底下最踏实的事。”她的眼睛望着远处市中心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是我们正在建造的那栋摩天大楼的轮廓,“但他后来,出事了,就在工地上……”

她的声音哽咽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心里一酸,伸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不怕苦不怕累。她或许不是在谋生,而是在寻找一种和她父亲的连接,或者说,是在完成一种赎罪。

那一刻,我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我想告诉她,别怕,以后有我。

但我终究没说出口。我只是把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些,也分了一半,盖在了她的身上。

雪地里,两个孤独的影子,紧紧地挨在了一起。我感觉,这水泥地上,好像开出了一朵花。

第3章 不该有的念想

从那个下雪的除夕夜之后,我和阿晚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层看不见的隔阂似乎消失了。她不再刻意躲着我,有时候吃饭,她会端着碗坐到我旁边。工友们开我们俩的玩笑,她也只是红着脸低下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起身走开。

我的心里,也开始滋生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我开始留意自己的形象,每天收工后,不管多累,我都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那件破了好几个洞的背心也让阿晚给补上了。我戒了烟,因为她说烟味呛人。我把每个月省下来的钱存起来,盘算着,等这个项目结束,这笔钱够不够在老家盖三间大瓦房。

我甚至开始想象我们的未来。阿晚是个好女人,勤劳、善良、安静。她虽然看着柔弱,但骨子里有股韧劲儿。要是能娶她当媳妇,那是我陈建国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像雨后的春笋,疯狂地往上冒。

第二年夏天,我娘突然病重,住院急需一笔钱。我把所有的积蓄都寄了回去,还差三千块。那年头,三千块对我们这些卖力气的工人来说,是一笔巨款。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老王预支工资,老王也为难,工地的款还没下来,他自己都垫进去不少。

我蹲在宿舍门口,一筹莫展,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阿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把一个东西塞进了我手里。

是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沉甸甸的。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钱,有零有整,还有那个我熟悉的铁皮盒子。

“建国哥,你先拿去用。”

我愣住了,抬头看着她。阳光下,她的额头上全是汗,眼睛里却满是坚定。

“这……这是你所有的钱吧?我不能要。”我赶紧把钱推回去。我知道,这是她两年多来,一分一分攒下来的血汗钱。

“救人要紧。”她把我的手推了回来,语气不容置疑,“我一个人,花不了什么钱。你娘的病不能耽误。”

我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抓着那包钱,感觉比工地上最重的水泥块还要沉。

“阿晚,这钱……我……”

“建国哥,”她打断我,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是一家人,不是吗?”

“一家人”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我用力地点头,把那包钱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我下半辈子的希望。

从那天起,我在心里认定了,阿晚就是我陈建国的女人。等我娘病好了,我就跟她求婚。

我干活更卖力了。我不仅要还她的钱,还要攒够娶她的彩礼。我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再也不用在这工地上吃苦。

我们的关系,在工友们眼里,也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了。大家心照不宣,有什么重活,都不让阿晚干,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李二虎他们,见了面都开始喊她“嫂子”,阿晚每次都羞得满脸通红,却也从不反驳。

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活的日子。虽然每天累得像条狗,但心里有盼头。收工后,能和阿晚一起在食堂的灯下吃碗面,看她安安静静地缝补衣服,我就觉得,这日子再苦也值了。

我们很少谈情说爱,但我觉得,我们比谁都亲。

第三年的中秋节,工地发了月饼。晚上,我约阿晚到工地旁边的小山坡上。那里能看到城市的夜景,也能看到天上的月亮。

我把一个月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她。

“阿晚,”我鼓足了勇气,看着她的眼睛,“等这个楼盖完了,你……你跟我回老家吧?”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接我手里的月饼。

我心里一沉,继续说:“我娘身体也好了,我存了点钱,够我们盖个小院子。我……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我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实在的情话。

阿晚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手里的半块月饼也凉了。

然后,我听见她用极低的声音说:“建国哥,你是个好人。”

我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你是个好人”。

“但是……我配不上你。”她抬起头,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我的事……很复杂。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日子。”

“我不怕复杂!”我急了,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想跟你过日子。”

她轻轻地挣脱了我的手,站了起来,背对着我。

“建国哥,对不起。”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完,她就快步跑下了山坡,留下我一个人,和那半块没送出去的月饼,在清冷的月光下,慢慢变硬。

从那天晚上起,一层看不见的墙,又重新在我们之间立了起来。阿晚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虽然她还是会帮我洗衣服,给我递水,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忧伤和疏离。

我心里憋着一股劲,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认定,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og隐。我告诉自己,要有耐心,等下去。我相信,只要我真心对她,总有一天,能融化她心里的冰。

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年。更没想到,等来的,是那样的结局。

第4章 黑色的轿车

第四年,我们参与建设的“环球中心”项目进入了尾声。这栋高达三百多米的摩天大楼,像一柄利剑,刺破江城的天际线,成了这座城市崭新的地标。

工地上的人,也开始陆续离开。相处了几年的工友们,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互相道别,相约下一个工地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即将散场的离愁别绪。

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项目结束,我们都要走了。阿晚呢?她会去哪里?她会跟我走吗?

中秋节那晚的拒绝,像一根刺,一直扎在我心里。这一年里,我没再提过带她回家的话,但我对她的好,却有增无减。我把她还我的钱,连同我新攒的,都存在一张存折里,户主的名字,我偷偷写的是她的。我想,就算她不跟我走,我也要让她手里有点钱,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能过得好一点。

我盘算着,等拿到最后一笔工钱,我就再跟她提一次。这一次,不管她答不答应,我都要把话说明白。

然而,我没等到那个机会。

离项目彻底完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那辆黑色的轿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们尘土飞扬的工地门口。

那是一辆我叫不出牌子的车,但车身黑得发亮,在阳光下闪着光,一看就价值不菲。跟我们工地上那些沾满泥点的卡车、面包车比起来,它就像一个穿着晚礼服的贵妇,误入了一群光膀子的苦力中间。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他径直走到工头老王面前,礼貌地询问:“请问,林晚女士是在这里吗?”

老王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林晚女士”就是阿晚。

“哦,阿晚啊,在呢在呢。你找她有事?”老王打量着来人,一脸警惕。

“我是她的……助理。我姓张。”男人说着,目光在工地上逡巡,当他看到穿着一身灰扑扑工装,正在水池边洗菜的阿晚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心疼,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林博士!”张助理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激动,“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林博士”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我们这群工人中间炸开。我们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阿晚?博士?这怎么可能?

阿晚的身体明显地僵住了。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手里的青菜掉进了水池,溅起一片水花。

“你……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的声音在发抖。

“林董他……他病危了。”张助理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他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想在最后……再见您一面。”

阿晚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要站不住。我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扶她,但脚下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闯入了一场我完全看不懂的戏。

“他……”阿晚的嘴唇哆嗦着,最终只说出了一个字。

“林博士,我们回去吧。四年了,您也该回家了。”张助理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阿晚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站了很久,久到我们都以为时间静止了。

最后,她睁开眼,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挣扎,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她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回去。”

然后,她转向我们,目光从老王、李二虎和每一个熟悉的工友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她朝我走了过来。

工友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我站在那里,心脏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有很多话想问她,你是谁?林博士是什么意思?林董又是谁?这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我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她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我的手里。

“建国哥,对不起。”她说,“这四年,谢谢你的照顾。”

我低头看着那张卡,崭新的,上面印着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林晚。原来,她不叫阿晚,她叫林晚。

“我不要。”我把卡推回去,声音沙哑,“我只想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接,只是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建国哥,忘了我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然后毅然转身,跟着那个张助理,走向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我看了四年的、熟悉的背影,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陌生。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车门打开,她坐了进去。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我的视线,也隔绝了我们的世界。

轿车悄无声息地启动,卷起一阵尘土,然后绝尘而去,消失在工地的尽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一场荒诞的梦。

工友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天哪,阿晚……不,林晚,她到底是什么人?”

“还博士呢?看不出来啊!”

“建国,她给你的是什么?”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我只是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那张银行卡,那冰冷的塑料卡片,此刻却像一块烙铁,烫得我钻心。

我终于明白,中秋节那晚,她为什么说“配不上我”。

原来,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连站在她世界的门口,都不配。

第5章 一百万的重量

林晚走了。

走得那么突然,那么彻底,就像她四年前突然出现一样。

工地上的生活还在继续,机器依旧轰鸣,尘土依旧飞扬,但所有人都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食堂的饭菜没了原来的味道,工友们的衣服破了洞,也只能胡乱地打个结。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的身影,不见了。

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空落落的。李二虎有好几天都闷闷不乐,干活时差点从脚手架上掉下来。老王抽烟也抽得更凶了,时不时地就朝着工地门口的方向,长长地叹一口气。

而我,则像是被抽走了魂。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睁着眼,脑子里全是林晚的影子。她第一次出现时的倔强,她生病时照顾我的温柔,她在灯下读书时的专注,还有她离开时,那双含泪的眼睛。

这四年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我越想,心就越疼,也越糊涂。

我还是想不通。一个博士,一个有专车和助理来接的“林董”的女儿,为什么要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工地上,隐姓埋名,吃四年的苦?她图什么?

我手里那张银行卡,成了唯一的线索,也成了我心里最重的一块石头。

我不敢去查里面有多少钱。我怕那个数字,会彻底击碎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一个星期后,项目彻底完工了。我们拿到了最后一笔工钱,收拾好行李,准备各奔东西。

散伙饭上,大家喝了很多酒。老王拍着我的肩膀,眼睛红红地说:“建国,别想了。有缘无分,也是人生常态。咱是盖房子的人,得想得开,盖完了这栋,就得奔下一个地方。人也一样。”

我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酒。酒是苦的,但比我心里的滋味,要好受得多。

第二天,我揣着那张卡,一个人去了市里。我像个做贼一样,在银行门口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当我在ATM机上,颤抖着输入她告诉我的、她来工地的那个日期作为密码,屏幕上显示出那一长串数字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个,十,百,千,万,十万……一百万。

整整一百万。

我靠在冰冷的机器上,差点站不稳。

一百万,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我砌一辈子墙,不吃不喝,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而她,就这么轻飘飘地留给了我。

这是什么?是这四年她吃苦的补偿?还是对我这个穷光蛋的施舍?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我冲出银行,感觉所有路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狂奔,想把心里的那股火发泄出来。

我恨她。我恨她的欺骗,恨她的不告而别,更恨她用这种方式,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把这些钱全都取出来,去花天酒地,去挥霍,去把它败光。

但当我冷静下来,坐在江边,看着江水滚滚东去,我又想起了她的眼睛。我想起了她省吃俭用,把钱都攒在那个铁皮盒子里;我想起了她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我娘治病时,说“我们是一家人”;我想起了她提起她父亲时,眼里的悲伤和孺慕之情。

一个能在工地上踏踏实实干四年活的女人,一个连缝补衣服都那么认真的女人,她不会是一个坏人。

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我的心,在愤怒和理解之间,反复撕扯。

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没有动卡里的一分钱。我把它和我自己的存折放在一起,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贴身藏好。

我回到了我的老家。用我这几年攒下的钱,翻新了家里的老房子,给我娘看好了病。然后,我拒绝了所有亲戚介绍的城里工作,重新拉起了一支小小的施工队。

我还是那个砌墙的陈建国。

我告诉自己,钱是她的,但情分是我们两个人的。我还不清她的钱,但我可以守住这份情。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活出个人样来。我要证明,我陈建国,就算没有那一百万,也一样能站直了腰杆做人。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出现,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但我心里有个执念,我想,总有一天,我要亲口问问她,那四年,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第6章 尘封的真相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忍的刽子手。它能抚平伤口,也能让记忆蒙尘。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我带着我的施工队,在十里八乡盖了不少房子。我手艺好,人也实诚,从不偷工减料,名声渐渐传了出去,活也越来越多。日子虽然辛苦,但过得踏实。

我没再谈过恋爱。有不少热心人给我介绍对象,我都婉言谢绝了。她们都很好,但我心里,总有一个角落,被一个叫林晚的女人占据着,别人再也挤不进去。

那张存着一百万的银行卡,我一直没动。它就像一个沉睡的秘密,静静地躺在我箱子的最底层。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拿出来看看,摩挲着卡片上“林晚”那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

我以为,我和她的故事,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句号。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有过一个短暂的交点,然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再无交集。

直到那天,我接了一个去江城给一栋别墅做外墙装修的活。

那栋别墅,坐落在江城最高档的富人区。当车子开进那个小区时,我看着周围一栋栋花园洋房,心里有些感慨。当年,我和林晚他们,就是在不远处,盖起了那座最高的“环球中心”。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干活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别墅的业主聊天,提到了一个名字。

“听说了吗?‘环球中心’的设计师,那个林晚博士,最近获得了国际建筑设计界的最高奖项,‘普利兹克奖’的提名,真是年轻有为啊!”

“是啊,听说她还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她父亲林建业当年也是建筑界的传奇人物,可惜啊,英年早逝……”

“我听说过一段秘闻,说林博士当年因为父亲的意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创伤,觉得是那些华丽的设计图纸害死了在一线施工的父亲。她为了克服心理障碍,自己跑到工地上体验了整整四年的工人生活,直到她父亲病危,才被找回去。”

“真的假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去工地搬砖?太不可思议了!”

我站在脚手架上,手里握着抹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我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几句关键的话。

“环球中心”的设计师……林晚博士……父亲林建业……意外……工地……四年……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都拼凑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工地,明白了她为什么能看懂复杂的建筑图纸(有一次我遇到难题,她无意中指点了我一下,让我茅塞顿开),明白了她提起父亲时眼里的悲伤,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说自己“配不上我”。

她不是在逃避什么,而是在救赎。她在用最笨拙、最辛苦的方式,去走一遍她父亲走过的路,去理解她父亲的事业,去治愈她内心的伤痛。

而我,我们这些工友,我们那四年的朝夕相处,不过是她这场漫长修行中的一段插曲,一个真实的、布满尘土的场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干完那天剩下的活的。收工后,我没有回住处,而是坐着公交车,来到了那栋我们亲手建起的“环球中心”楼下。

夜幕降临,大楼灯火通明,像一座矗立在人间的璀璨星辰。我仰着头,看着这座宏伟的建筑,从地基到顶楼,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曾流过我的汗水,也曾有过她的身影。

原来,我们早就以一种我不知道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我建造了它的筋骨,而她,赋予了它灵魂。

我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在网上搜索了“建筑师林晚”的名字。

屏幕上跳出了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站在一个国际论坛的演讲台上,自信、优雅、光芒四射。她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眼神明亮而坚定。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和我在工地上认识的那个沉默、朴素的阿晚,判若两人,但又好像,还是同一个人。因为在那自信的笑容背后,我依然能看到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安静而倔强的神情。

报道里详细介绍了她的生平,证实了别墅业主们的说法。还提到,她获奖后,将所有的奖金,并以个人名义追加,成立了一个“建业基金会”,专门用于抚恤在建筑事故中伤亡的工人,并资助他们的子女上学。

“建业”,是她父亲的名字。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所有的怨恨、不甘、屈辱,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有心疼,有敬佩,还有一丝……骄傲。

我为她骄傲。

我终于明白了她留给我那一百万的意义。那不是施舍,也不是补偿。那或许是她以一个普通工友“阿晚”的身份,对我这个“建国哥”最真诚的感谢和祝福。她希望我,这个曾经在她最黑暗的时光里,给过她温暖和庇护的男人,能过上好日子。

那份钱,是干净的。

我坐在大楼下的广场上,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做出了第二个决定。

第7章 我的答案

我回了老家,第一次取出了那张卡里的钱。

我没有用它来买车买房,也没有用它来扩大我的生意。我以匿名的形式,将这一百万,分文不差地捐给了林晚成立的那个“建业基金会”。

在捐款附言里,我只写了一句话:

“祝你,也祝所有盖房子的人,平安。”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六年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我一身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还是那个砌墙的陈建国,但我又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的施工队,依然在各个村镇里忙碌着。但我立下了一个规矩:安全第一,绝不赶工。我还自费给队里的每个兄弟都买了最高额的意外保险。我们赚的是辛苦钱,更是良心钱。

我开始读书看报,关心那些我以前从不关心的时事新闻。我甚至报了一个夜校,去学建筑管理。我想,虽然我成不了她那样的人,但我可以努力,让自己离她的世界,近一点点。不是为了追赶,只是为了更好地理解。

我依然单身,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封闭自己。我开始试着去接触新的朋友,去感受这个我曾经觉得与我无关的世界。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她。想起我们一起在工地上度过的那四年。

那四年,对她来说,是一场自我救赎的修行。而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生命的馈赠?

她让我这样一个在泥土里打滚的粗人,窥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让我明白,人的高贵,不在于身份和财富,而在于内心的坚韧和善良。她像一颗种子,在我贫瘠的心里,种下了一些我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比如梦想,比如责任,比如对这个世界更广阔的认识。

我们或许再也不会相见。她会继续在她的世界里,像一颗耀眼的星星,设计出更多伟大的建筑。而我,会继续在我的世界里,像一块朴实的砖头,为这些建筑,砌好每一面平凡而坚固的墙。

我们以各自的方式,延续着和她父亲一样的事业——为这个世界,建造一个家。

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去年冬天,我带着我的施工队,完成了我们承建的第一个项目——一所乡村小学的教学楼。

竣工那天,孩子们在新教室里欢呼雀跃,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在他们灿烂的笑脸上。

我站在操场上,看着那栋由我们亲手建起的、崭新而坚固的教学楼,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

我掏出手机,翻出了那张我一直保存着的、林晚在演讲台上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里的她,轻声地,像是在回答六年前那个中秋月夜的问题,也像是在回答我自己。

“阿晚,你看,我也是个盖房子的人了。和你一样。”

风吹过,照片里的人,仿佛在对我微笑。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来源:自由船帆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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