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产下嫡子后,我听到门外他:把麟儿埋后山,把清然孩子抱到夫人床前。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产下嫡子后,我听到门外他:把麟儿埋后山,把清然孩子抱到夫人床前。完结
我以为,给裴延生下儿子后,我这一生就算圆满了。
可我没想到,刚生完孩子,我就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裴延和管家的密谋。
「侯爷,那个孩子已经处理掉了。可他毕竟是您的骨肉,这么做……真的妥当吗?」
「宋瑶生的就是个孽种,他根本不配做我的孩子!只有清然的孩子,才是我裴家的种!」
「你现在,马上去把清然生的孩子抱过来,放到宋瑶床边,就说是她刚生的。」
「等这孩子长大了,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宋瑶那万贯家财,我再让他和清然母子相认。」
「就是苦了清然和孩子,要暂时分开。都怪宋瑶那个妒妇,死活不让清然进门!」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冰冷的恨意和剧痛在胸口撕扯。
可当管家把那个「孩子」抱进来时,我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
「这孩子,就叫耀祖吧。」
……
很多年后,被我一手宠得嚣张跋扈的裴耀祖,气冲冲地跑来找我。
「娘!我爹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叫什么柳清然!我现在就带人去,把那个贱人打死!」
我笑着点头,一脸「感动」:
「还是我儿孝顺!」
1
孙管家抱着那孩子一进门,就对上了我火辣辣的视线。
他明显有点发虚,干笑着说吉祥话:「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侯爷高兴坏了,立马给报国寺捐了一千两银子,给小少爷祈福呢。侯爷可真是疼爱小少爷。」
裴延紧跟着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心疼,走到我床边坐下,拉起我的手,还是那副温柔得能掐出水的样子。
「瑶儿,你受苦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有耀祖一个就够了。」
「看到你生孩子那么痛,为夫的心都碎了。」
如果我没有偷听到刚才那番对话,此刻的我,恐怕真的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生,只是不想 我 生。
他更不希望我生下 自己 的孩子。
毕竟,我爹留下的万贯家财,指明了是要留给我亲生孩子的。
我忍着胃里的翻涌,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好,都听夫君的。」
见我答应得这么痛快,裴延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虽然他掩饰得很好。
「瑶儿你快休息,我让人给你炖了补品,一会儿为夫亲自喂你!」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管家,逃离了我的院子。
我转过头,看着躺在我身边,还在襁褓中熟睡的、我仇人的儿子。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把我淹没。
这一刻,我只要伸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掐死他。
但是我没有。
我反而温柔地,把这个孩子抱进了怀里。
裴延,柳清然,既然你们主动把孩子送到了我手上。
那将来,这孩子还认不认你们,可就由不得你们说了算了。
2
我和裴延的相遇,是一出老套的英雄救美。
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而我,只是个商人之女。
就算我爹是皇商,我们的地位也云泥之别。
但他却说,他对我一见钟情。
裴延向来有才名,又对我各种体贴入微,我很快就陷了进去,非他不嫁。
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他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
他总说裴延这个人城府太深,我嫁进侯府,就是跳进了虎狼窝。
可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为了嫁他,不惜和父亲决裂。
裴延也赌咒发誓,说这辈子只对我一人好,绝不纳妾。
我爹没办法,这才点了头。
可一进侯府我才发现,这里早就被掏空了,不过是个花架子。
为了裴延的面子,我傻乎乎地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去填补侯府的亏空。
我爹知道后,气得把裴延大骂一顿,说他就是个骗子,娶我就是为了我们宋家的钱。
也是从那时起,我爹立下了遗嘱:他死后,宋家的万贯家财,必须等到我和裴延的亲生儿子成年后,才能交给他。
我爹当时语重心长地拉着我的手:
「瑶儿,爹这么做,都是为了护着你。」
「裴延这个人,信不过。你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教他,那才是你下半辈子的底气。」
「爹留这个遗嘱,也是让裴延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你,保你一世安宁。」
那时候,我不懂爹的苦心,只觉得他太多虑了。
现在,我只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我真后悔没听爹的话,害得我那刚出世的亲生孩儿,被裴延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活活害死!
3
裴耀祖的满月宴办得风光又盛大。
宴会上,裴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深情款款地说:
「女子生产,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实在心疼夫人。」
「所以我们决定,有了耀祖,就再也不让夫人生了。」
这话一出,满座的夫人小姐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
人人都夸裴延是绝世好男人,说我是京城里最幸福的女人。
当然,也有不少人看不惯我,在底下窃窃私语:
「切,裴侯爷就是太惯着她了。一个商户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恃宠生娇,霸着侯爷不让纳妾,还不给侯爷开枝散叶,真是不要脸。」
「我可听说了,那宋瑶善妒得很,侯爷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容不下。」
「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侯爷受够了她,把她休了!」
我抱着裴耀祖,站在人群中央,对这些酸话充耳不闻。
我脸上的笑容温柔又甜蜜,仿佛真的沉浸在幸福里。
可我的心,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裴延只用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善妒」、「不孝」的名声在京城里钉死了。
将来,等他拿到我的家产,就算一脚把我踹出门,所有人也只会说我活该,是裴延忍无可忍。
好手段。
满月宴才过去一天,裴延就领着一个女人进了府。
「夫人,这是我给耀祖找的奶娘。」
「你身子弱,喂养耀祖太辛苦。有个奶娘,也能替你分担一些。」
裴延装出一副处处为我着想的样子。
我抱着裴耀祖,看着眼前这个身段窈窕、面容俏丽的女人,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这个人我认识。
她就是裴延那个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柳清然。
4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侯府当奶娘?」
我压下心头的恨意,声音听不出喜怒。
柳清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奴家柳清然。」
「奴家之所以来当奶娘,是因为……奴家刚生下的孩子,夭折了。」
「那孩子死得可惨了,全身都青紫了,一看就是个下贱的命,连口下葬的棺材都没有……」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那抹浅笑,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挑衅。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那个可怜的孩子!
一想到我的孩子死前可能遭受的折磨,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快要窒息。
裴延还在旁边笑着帮腔:
「柳姑娘身世可怜,我们收留她,也算是给耀祖积福了。」
柳清然可怜,我的孩子就不可怜吗?!
那一瞬间,我真的想抛开一切,和这对奸夫淫妇同归于尽。
但我知道,我不能。
这满侯府都是裴延的人,我现在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必须忍。
我看向柳清然:「想留下可以。但耀祖是我和侯爷唯一的孩子,我不放心交给外人。」
「你必须签了卖身契,入我侯府的奴籍。」
「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让你照顾耀祖。」
我话还没说完,柳清然就尖叫起来:「不行!」
裴延也立刻沉下脸:「瑶儿!你怎么能逼良为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5
柳清然死死地瞪着我,眼里的屈辱几乎要把我淹没。
我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抱着裴耀祖,冷淡地看着她。
「宋瑶,你别太过分!」
裴延的脸色极其难看,情绪激动,显然是心疼他的「清然」受辱了。
「人家柳姑娘是来帮你照顾孩子的,你非但不感激,还逼人家卖身为奴,你这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他急得连虚伪的面具都快戴不住了,说话都有点口不择言。
刚骂完,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又赶紧找补:
「瑶儿,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啊。」
说着,又摆出了那副深情的嘴脸。
我直接打断他:「那她大可以选择离开。我又没求着她非要留下。」
说完,我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家三口团聚?可以,但必须付出代价。
柳清然不舍地看着我怀里的裴耀祖,那是她的亲骨肉。
最终,她咬着牙,点了头。
「好……我签!」
我转过身,看着他们俩。
一个满脸委屈,一个满眼心疼。
呵,这对狗男女,已经演都懒得演了。
6
一个时辰后,柳清然按了手印,签了卖身契,搬进了我院子里的西厢房。
裴延迫不及待地把裴耀祖抱过去,交给了柳清然。
嘴上还说着是让我好好休息。
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我站在西厢房的窗户缝隙外,冷冷地看着里面「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画面。
柳清然抱着裴耀祖,整个人窝在裴延怀里,哭得那叫一个娇媚动人。
「裴郎,为了你和孩子,我都卖身为奴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负我啊。」
裴延满脸心疼,声音都放柔了:
「清然,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看你受苦,我心如刀割。你再忍一忍,等我们的耀祖长大了,继承了宋家那万贯家财,我马上就休了宋瑶那个毒妇!」
「到时候,我让宋瑶给你当洗脚婢!任你出气!」
柳清然破涕为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能和裴郎你在一起。」
裴延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如今,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在这府里团聚了。」
「耀祖有你这个亲娘陪着长大,你们母子连心,他将来肯定只听你的话。」
「只要耀祖在我们手里,还怕宋瑶不乖乖听话?宋家几代人攒下的家业,早晚都是我们一家三口!」
「清然你放心,虽然你现在名义上是奴婢,但为夫一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天天鱼翅漱口,鲍鱼开胃!」
「等明天,我就找个由头,狠狠帮你教训一顿宋瑶,先给你收点利息!」
「裴郎,你真好!」
屋子里,回荡着两人得意又猖狂的笑声。
我站在窗外,眼神冰冷。
笑吧,尽情地笑吧。
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7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慢悠悠地吃着早饭。
裴延就带着柳清然,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裴延一脸餍足,柳清然则满脸春色,幸福地抱着裴耀祖。
真像是一家三口来给我请安。
我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地喝着粥。
裴延却快步冲到我面前,「啪」地一声夺过我手里的碗,重重地砸在桌上。
他指着我的鼻子,满脸怒气:
「宋瑶!你还有脸吃早饭?」
「你看看你把这侯府内宅管成什么样了!」
「今天我要不是早起去看了耀祖,都不知道你敢这么恶毒地苛待清然!」
被裴延当众指着鼻子骂,我还没怎么样,我身边的翠云先急了。
她刚要上前理论,就被我伸手拉住了。
我抬起眼,淡淡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裴延,和一旁看好戏的柳清然。
「夫君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如何苛待柳清然了?再说了,她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也配得上我『苛待』二字?」
裴延气得脸都红了:
「宋瑶!你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
「清然照顾耀祖这么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还敢刁难她!」
「你看看你给她吃的都是什么?一碗鸡汤煮的鸡丝粥?你就拿这个糊弄她?」
「那些燕窝鱼翅呢?一样都看不见!」
「清然她也是刚生产完,身子正虚,需要营养!她还要帮你喂耀祖,你就这么对她?」
「亏她刚才还帮你说话,说你管家太累了,一定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不关你的事。」
「我看你悠闲得很嘛!哪里有操劳的样子?」
「你就是舍不得那些好东西!你就是不想对耀祖好!」
一顶顶大帽子,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扣了下来。
旁边的柳清然假惺惺地拉了拉裴延的袖子:
「侯爷,您消消气,夫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都怪奴婢命贱,配不上那些好东西。」
她那动作亲昵得,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看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
裴延感动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开口:
「我看你这个侯府当家主母,是当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如,找个人来帮你分担分担……」
我心里了然。
呵,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一大早就来发难,这是等不及要抢我的管家权了。
8
我轻轻笑了一声。
「侯爷可真是错怪我了。」
「我给清然姑娘准备的吃食,可都是严格按照皇宫里,皇子公主身边奶娘的份例来的。」
他俩似乎都没想到我能这么平静,一时间都愣住了。
还是柳清然先反应过来,她撇了撇嘴:
「夫人就别诓奴婢了。奴婢是没见过世面,但也不傻。」
「皇家的奶娘,怎么可能只吃清汤寡水的白粥?」
「夫人想推卸责任,也别拉上皇家啊。这话要是传到宫里去,让贵人们听见了,侯爷您也讨不到好吧?」
裴延也立刻跟着发难:
「宋瑶!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就开始胡言乱语,你是想害死我们整个侯府吗?」
「我看你真是生孩子生出疯病了!」
他嚷得特别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
翠云急了:「侯爷,您误会夫人了!夫人真的给柳清然准备了膳食,都是下奶的好东西!」
裴延皱起眉,显然很不满翠云敢顶嘴。
我上前一步,把翠云护在身后:
「今儿一早,我就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陈太医过来,让他给奶娘开了些利于下奶的汤药。」
「膳食也是完全按照陈太医的医嘱做的。」
「陈太医怕下人做不好,还亲自去后厨盯着了,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好了。」
「夫君不如再等等?」
我话音刚落,陈太医果然就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那丫鬟的托盘上,放着两只冒着热气的大海碗,香气(或者说,是腻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太医一见我就笑了:「夫人,这野山参炖猪蹄可好了,最是滋补下奶……」
裴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得不收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太医可是宫里伺候贵人的,等闲的勋贵人家根本请不动他。
他能来,还是因为我爹当年做皇商时,救过他的命。
我转头看向柳清然,笑得和善:
「吃吧,清然姑娘。这可是我一大早就让人炖上的,用了最好的料,最是滋补下奶。」
陈太医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这野山参可是稀罕物,夫人真是大方。就算是在宫里,皇子公主的奶娘,也不一定天天能吃上这个。」
9
裴延也没料到我早有准备,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清然咬了咬牙,虽然满心不甘,也只能走上前,端起了那碗猪蹄汤。
她低头看了一眼碗里那层厚厚的、油汪汪的猪油,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一脸为难地望向裴延。
可惜,有陈太医这个外人在,裴延也只能假装没看见她的求救。
我心里冷笑,故意拔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
「侯爷,这野山参可贵了,一百两银子一根,我一整根都扔汤里了。」
「我为耀祖真是掏心掏肺。」
「今天谁要是敢手滑,打翻了这碗汤,害得我耀祖没奶吃、营养跟不上,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当场把人打死!」
「今天陈太医也在这,正好请陈太医做个见证,免得日后又有人说我心思歹毒。」
我这一句话,直接断了柳清然想「不小心」打翻汤碗的念头。
陈太医也很上道,立马接话:
「谁敢这么说?夫人是老夫见过最大方的主母了!」
「宫里的贵人对奶娘,都未必有这么舍得!」
「要是有人敢在外面说三道四,老夫第一个替夫人说话!」
裴延的脸彻底黑了,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柳清然没办法,只能委委屈屈地端起碗,开始喝汤。
才刚喝了一口,她「噗」地就吐了出来。
「咳……这……这怎么没放盐啊?!」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裴延,哭诉道:
「奴婢知道夫人看不起奴婢,可也不能这么刁难人啊!」
「这么好的食材,一点调料都不放,这让人怎么吃啊?夫人这手段,也太阴毒了!」
裴延刚要借机发火,陈太医的火气比他还大,当场就发作了:
「你这个奶娘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
「难道你不知道,做奶娘的,为了孩子好,是不能吃任何带调料的食物吗?」
「别说咱们这种大户人家了,就是普通百姓家也懂这个道理!」
「侯府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奶娘的?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再说了,这猪蹄汤是老夫亲眼看着做的,你这话的意思,是老夫伙同夫人,一起要害你一个奶娘?」
「老夫今儿真是长见识了!我这就回宫,跟宫里的贵人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侯府的趣事……」
裴延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
他狠狠瞪了柳清然一眼,赶紧上前给陈太医赔礼道歉:
「陈太医息怒,息怒!是下人不懂事,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陈太医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裴延没辙,只能转头对着柳清然呵斥:
「还不赶紧把汤喝了!愣着干什么!」
柳清然满脸绝望,只能皱着眉,一口一口地往下灌那碗油汤。
她那表情,简直比喝药还痛苦。
我看着,心里痛快极了。
按规矩,这猪蹄汤炖好了,是该把上面那层油花撇掉的。
但我特意吩咐了厨房,不许撇油,还要炖得烂烂糊糊的。
如今这汤,一滴盐没有,又浓又稠,喝一口,跟直接吞生猪油没什么区别,能腻得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她不是要当奶娘吗?她不是要吃好的吗?
那就多吃点。
10
柳清然那叫一个狼狈,喝一口,干呕一下,硬是撑着把两碗油汤灌了下去。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等她喝完,那张俏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估计胃里正翻江倒海。
她一把抓过裴耀祖,捂着嘴哭着就跑了。
陈太医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么娇气,当什么奶娘?这是来当主子的吧。」
裴延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还是忍着脾气,客客气气地把陈太医送出了门。
等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他终于爆发了。
「宋瑶!你为什么非要跟清然过不去!」
「她卖身进府已经够可怜了,还一心一意地帮你照顾儿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些温婉大方,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夫君为什么会觉得,我容不下她?」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裴延被我问得呼吸一窒,心虚地扭开了头。
「宋瑶!我本以为你温柔善良,和那些深宅怨妇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小心眼!是我看错你了!」
说完,他甩袖就要走。
我对着他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对了夫君,往后柳清然的所有膳食,都会严格按照陈太医的吩咐来准备。」
「希望夫君不要插手,免得陈太医以为夫君在怀疑他的医术,心里不痛快,万一在宫里贵人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对夫君的前程可不好。」
裴延的脚步猛地一顿,身子都气得发抖。
「随便你!」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一走,我立刻带着翠云跟了上去。
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是去西厢房安慰他的「清然」了。
我和翠云,再次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窗户底下。
11
屋里,柳清然正哭得梨花带雨,裴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哄着。
「裴郎……我没脸活了……呜呜呜……」
裴延的声音阴冷:
「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了!」
「不过,这事不能着急,我们再忍几年。」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去宋瑶的房里过夜!我让她独守空房,看她能熬多久!」
「等她受不了了,主动过来求我,我就让她跪下,给你赔罪磕头!」
我听到这话,差点在窗外笑出声。
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柳清然还在抽泣:「那我……我还要吃那些猪油汤吗?」
「这个……恐怕还是得吃。」
裴延低声哄她,「陈太医的医术是最好的,他都说了,奶娘确实都得吃这些。你要照顾耀祖,奶水可不能断了。」
「清然,忍一忍,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你放心,等过两天,我就让宋瑶再去找两个奶娘来。到时候,你就指挥那两个奶娘干活,你只管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听到裴延这么说,柳清然这才满意了,擦了擦眼泪。
随后,屋里又传来了两人耳鬓厮磨、呼吸急促的声音。
翠云气得牙痒痒,回去的路上,嘴里一直没停地在骂。
我却淡定得很。
「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气吗!」
「侯爷都这样了,我们不如跟他和离算了!离这两个奸夫淫妇远远的!」
翠云气呼呼地替我抱不平。
我笑了笑:「和离?那怎么可能。」
「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对白眼狼。」
「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孩子不能白死。
这对狗男女,必须付出代价。
「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既然裴延这么『体贴』,要多找两个奶娘,那我就更得『贴心』一点,亲自去给他好好挑两个『听话好用』的奶娘了。」
到时候,柳清然这个「亲娘」,可就真的能「清闲」了。
12
一晃十天。
裴延都没踏进我的院子。
连饭都没跟我吃上一顿。
对外只说公务繁忙。
可我知道,每当月亮爬上来,他都溜去找柳清然了。
他这是在等我低头服软。
但我偏不在意。
这十天,我睡得更沉,吃得更香。
连翠云都说我气色红润了不少。
跟我这边截然相反,裴延和柳清然,倒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带孩子可不是什么美差。
裴耀祖半夜三更的哭闹,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奶,足够把他们俩折腾到崩溃。
所以,没等到我上门去求,裴延自己先憋不住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用午膳。
他昂着头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一脸施舍的恩赐表情。
「知道错了没?」
我懒得理他,只是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我得在他吐出更恶心的话之前赶紧吃饱,免得待会儿反胃。
「我原谅你了,清然也大度,不跟你计较。」
「清然是善良,但你不能不懂事,总得有点表示。」
「她一个人照顾耀祖实在太累,你再去请两个奶娘来,给她打打下手。」
「我这是在帮你赔罪,你得感恩戴德。以前就是我太惯着你了,以后不许这么任性。」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总算「给面子」陪我用了午膳。
等他一走,翠云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好几口。
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翠云,让你找的人,妥了吗?」
翠云立刻点头:「小姐放心,大把的银子撒下去,那老鸨办事机灵着呢,找了好几个完全符合您要求的。」
我微微一笑:「那就带回府吧。」
以前被裴延蒙骗时,我还天真地以为世上总有不一样的男人。
现在我算看透了。
男人,没有一个不偷腥。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柳清然现在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但我倒要看看,他能忍住这送到嘴边的腥味多久。
13
两个美艳动人的奶娘,就这么被翠云领进了府。
直接送去了柳清然的房里。
翠云是笑着回来的。
「小姐,您是没瞧见那场面!」
「侯爷看见那两个奶娘,眼睛都看直了!」
「柳清然的脸当场就绿了,红着眼圈,那叫一个委屈,非让侯爷把人赶走。」
「我全按您吩咐的说了。」
「就说这奶娘是陈太医托关系找的,以前都是伺候过皇子公主的,金贵着呢。」
「要是赶走了,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这责任谁担得起?」
「侯爷一听,立马就呵斥了柳清然,骂她不懂事。」
听着翠云的碎碎念,我心里冷哼。
男人嘛,都好这一口。
尤其是现在的裴延。
柳清然刚生完孩子,肚子上肯定跟我一样,松松垮垮,难看得要命。
她想留住裴延的心,就绝不可能让裴延看到她那副丑态。
所以裴延这段时间,指定是憋坏了。
如今送上门两个美艳奶娘,他能忍得住?
更何况,我找的这俩,可不是一般的奶娘。
以前跟着父亲做生意,听过不少达官贵人圈子里的秘事。
很多败落的勋贵人家,会调教一种特殊的奶娘。
这种奶娘,个个蜂腰翘臀,肤白貌美,奶水更是充足。
不过,她们的奶水可不是给孩子喝的。
而是供给那些达官贵人「滋补」用的。
当然,这些奶娘的本事,可不止于此。
她们伺候男人的手段,才叫一个绝。
都是千锤百炼调教出来的,拿捏个把男人,轻轻松松。
现在,我就希望柳清然战斗力能强一点。
可别三两下,就被这两个「奶娘」给收拾了。
14
西厢房那边闹出什么动静,我一概不关心。
我只管调理我自己的身子,翠云会时刻替我盯着。
奶娘进府才三天。
柳清然就不许裴延再去看裴耀祖了。
借口倒是冠冕堂皇:「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总儿女情长。」
呵。
说白了,还不是怕裴延跟那两个奶娘勾搭上?
毕竟男人这种东西,只有躺进棺材里才会真正老实。
那两个奶娘可是精挑细选的尤物,哪是刚生产完的柳清然能比的。
结果跟我预想的丝毫不差。
裴延根本忍不住。
柳清然越是阻拦,他越是风雨无阻,一日非要去看裴耀祖两三次。
还总假借询问孩子的情况,跟那两个奶娘说笑调情。
气得柳清然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翠云还说,裴延不在的时候,柳清然气不过,动手打了那两个奶娘。
「小姐,您要不要去给她们撑撑腰?」
翠云有些担心:「不然柳清然太放肆了,我怕那两个奶娘不敢跟她争了。」
我却淡定得很。
摆摆手,示意翠云别急。
那些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她们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果然,第二天,翠云就兴冲冲地跑回来告诉我。
裴延看到两个奶娘身上凄惨的指甲印和巴掌痕,当场对柳清然发了大火。
两人不欢而散。
对此我毫不意外,男人就是这么喜新厌旧。
不过,这正合我意。
现在,就是我收网的时候了。
鱼儿,很快就要自己撞上来了。
15
差不多又过了五天。
柳清然抱着裴耀祖,主动来到了我的院子求见。
「夫人,奴婢一个外人,本不该多嘴。」
「但是,男人嘛,总是喜欢偷腥的。」
「新来的那两个奶娘,实在不像个安分的,每次侯爷过来看小世子,她们就跟没骨头似的往侯爷跟前凑,一个劲儿献媚。」
「奴婢也是替夫人您担心,所以才来提醒夫人,您可得多想想办法啊。」
柳清然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
我心中暗笑,脸上却挤出几分凄苦。
「自打生了孩子,侯爷就不愿来我房中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侯爷喜欢,那我也不好拆散,我……我有耀祖就够了。」
柳清然一听,气得暗暗咬牙。
看我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鄙夷和不屑。
但为了达成她的目的,她还是耐着性子劝我。
「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才是侯府正经的夫人,怎么能让那些贱婢爬到您头上去!」
「我反正是无所谓了,我有耀祖就心满意足了。」
我继续扮演我的「不争气」角色。
「只希望侯爷体谅我,别弄出什么庶子来,影响了耀祖的地位就好,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我的话让柳清然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要是侯府真多了几个庶子,裴耀祖的地位绝对会受影响。
她看我这扶不上墙的烂泥样,心中气得半死,却也毫无办法。
我挥挥手,打断了还想继续劝说的柳清然。
「你下去吧,好好照顾耀祖。其他的,只要侯爷开心就好。」
柳清然银牙都快咬碎了,但也只能憋屈地退了下去。
我依稀还听到她转身后,低声的咒骂。
「废物!怪不得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活该!」
我闭上眼假寐,权当没听见。
柳清然似乎也觉得自讨没趣,加快了脚步。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和匆匆进门的翠云撞了个满怀。
一个纸包,从翠云的袖口掉了下来。
翠云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把药包捡起来揣好,也顾不上行礼,直接冲了进来。
柳清然的脚步微微一顿,面露沉思。
她小心地把自己藏在了门外的拐角,摆明了要偷听。
见此,我嘴角勾起。
鱼饵,已经抛出去了。
16
翠云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
「小姐,这药是陈太医亲自开的,说是炖好之后让侯爷喝了,就当是补药,侯爷绝对喝不出来。」
「只要男人吃了这个,就会彻底不孕,而且绝不会伤及身体……」
翠云说得小声,但我看到拐角的柳清然,脖子都快伸断了,在仔细地听。
我立马配合地开口:
「翠云,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侯爷要是再有子嗣,就……就有吧。这药还是扔了,免得造孽。」
「就算有庶子出身,应该也越不过耀祖去。」
「大不了,以后就分一部分钱财给那些庶子,左右侯爷开心就好。」
「你快把药扔了,免得被侯爷知道了,影响我们夫妻的情分。」
翠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奴婢知道了。」
我用余光瞥见,柳清然一脸愤恨地,悄悄溜出了院子。
翠云按照计划,拿着药包退了下去。
一炷香之后,翠云喜滋滋地走了回来,对我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我成功了。
现在,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裴延身边的书童就屁滚尿流地冲到了我的院子。
「夫人!不好了!侯爷中风了!」
我心中一喜,计划通。
17
等我赶到裴延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里面乱作一团。
柳清然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显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裴延已经被下人抬到了软榻上。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裴延嘴角歪斜,双手蜷缩,整个人已然昏迷。
没多久,陈太医就赶来了。
他给裴延把了脉,摇着头开了一些药。
「侯爷确实是中风了。以后怕是口不能言,全身瘫痪,只能卧床不起了。」
「侯爷正值壮年,本不该如此。」
「应该是误吃了什么催情虎狼之物,导致气血逆行,才会这样。」
听到陈太医的话,众人都议论纷纷。
柳清然的脸色更加惨白,她看了看脚下那个带有药汁的碎碗,又死死地盯住了我。
此刻,她已然明白,她上了我的当。
我安排翠云下去煎药,也谢过了陈太医。
陈太医临走之前,深深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你父亲当年的救命之恩,老夫也算报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我点了点头,对着陈太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为了我,老先生第一次违背了做大夫的准则,我心中有愧。
18
裴延这个人,心思深沉,对我身边的人都防着一手。
我送过去的吃食,他肯定是不碰的。
但是柳清然不一样。
他对自己这位「真爱」,是绝对没有防范的。
所以我利用了柳清然。
当然,世上也没有真能让人一下子中风的药。
那包药,只不过是一些麻药和让人心悸的药物罢了。
这些药也只有三个时辰的药效,裴延本该在三个时辰后清醒。
不过现在,裴延「中风」,府中一切都由我做主。
他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全都换成了我的人。
我会让他们,每隔三个时辰,就给裴延再喂一次药。
我要让裴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等妥善处理完裴延的事,翠云过来告诉我:
「柳清然偷偷跑了,奴婢让人跟着呢,要不要处理掉?」
「派去的人耳朵尖,听到她喃喃自语,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柳清然倒是聪明,知道我会杀人灭口,她率先跑了。
听她这意思,似乎还不甘心啊。
「裴耀祖她带走了吗?」
翠云摇头:「没呢,就她自己一个人走的。」
我微微一笑。
「她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还做着让裴耀祖继承家产后,她再风光出现认亲的美梦。」
「不用管她,让她沉浸在美梦里。日积月累的美梦,破碎的那一刻,才是最折磨人的。」
「把裴耀祖送到城外别苑养着,我不想看见他。」
「就说我要照顾侯爷,无心照顾他。」
「多派些下人跟过去,按照少爷的规格伺候着。」
「他学好学坏,都不用管。」
「另外,盯紧了柳清然,如果她混去别苑当下人,也不要揭穿。」
翠云点头:「奴婢知道了!」
柳清然不是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那我就给她十年。
让她再做十年的美梦。
我可太期待了,期待看见十年后美梦破碎时,她脸上的表情。
19
裴耀祖不愧是裴延和柳清然的种。
哪怕没人教他,他也自己学会了嚣张纨绔。
五岁的时候,就敢对着下人拳打脚踢。
八岁的时候,就知道去祸害别苑里的小婢女。
我过去「教训」过他几次,也不许有年轻婢女在别苑伺候。
柳清然呢,在裴耀祖两岁的时候,就隐姓埋名地混进了别苑,在裴耀祖身边伺候。
每次我过去的时候,柳清然就偷偷藏起来。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她的一举一动,我全都清清楚楚。
七岁那年,柳清然就私下和裴耀祖相认了。
不过,裴耀祖并不认她这个娘,觉得她身份低微,丢人。
但毕竟柳清然在他身边尽心尽力照顾了好几年,裴耀祖倒也没有把她赶走。
中间我偷偷去了几次别苑,每一次都没有惊动他们母子。
有几次,我都清楚地听到他们母子俩在背后编排我。
「宋瑶那个贱人,不许我回府,真是恶毒!」
「等我成年之后,拿到这万贯家财,我一定要把宋瑶那个贱人赶出侯府!」
「让她去沿街乞讨,让她跪下给我磕头求饶!」
每当裴耀祖诋毁我的时候,柳清然总会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儿说得不错!不过现在咱们再忍一忍。」
「如今你已经七岁了,再等几年,等你到了束发之年,就可以一雪前耻,也帮你爹和我报仇!」
裴耀祖对柳清然也是不假辞色地呵斥:
「不许再说我是你儿子!你身份这么卑贱……」
柳清然却毫不在乎,依然笑着点头:
「好好好,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别无所求,只要能把宋瑶这个贱人弄死就行!」
在说到要弄死我的时候,柳清然整个人都是亢奋的。
我没有去戳穿他们的美梦,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20
裴耀祖十岁的生辰刚过,别苑就送来了他的信。
信上他说,他准备回来给我和裴延「尽孝」。
还说侯府不能没有当家人,他已经年满十岁,可以继承侯府的爵位。
而且他已经上书朝廷,奏折都递上去了,不日就将回来继承爵位,顺便帮我「分担」府中事务。
我烧了那封信,心中冷笑不已。
这裴耀祖虽然纨绔恶毒,但却也不是个纯粹的笨蛋。
他居然想到了继承爵位这招,而且还玩起了先斩后奏。
信到了没两日,裴耀祖就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回了侯府。
柳清然似乎也觉得有了依仗,居然没有再躲着我。
她堂而皇之地跟在裴耀祖身后,见到我看她,还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得意至极的笑容。
「多年不见,夫人,您可别来无恙啊!」
我没搭理她,只是看向裴耀祖。
才十岁的裴耀祖,身高已经快赶上我了。
他轻笑一声,开了口:
「柳姨照顾我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母亲应该好好谢谢柳姨。」
「母亲和柳姨冤家宜解不宜结,往后,柳姨就住在侯府了。」
这袒护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我笑了笑,裴耀祖跟裴延啊,可真是像,太像了。
21
有裴耀祖撑腰,柳清然已经得意得快要飞起来了。
她缓缓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
「夫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都不用等三十年,才十年,我就回来了!」
「我知道夫人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也只能憋着!」
「裴延喜欢我,耀祖也尊重我,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我的人!」
「耀祖已经答应我了,等送到礼部继承爵位的奏折一通过,就让你滚去别苑颐养天年。」
「你也只有耀祖这一个『儿子』,你那万贯家财,也只有耀祖能继承!」
「你就认命吧,哈哈哈哈……」
柳清然笑得得意又畅快。
我再次看向裴耀祖:「你也是这么想的?」
裴耀祖上前一步,来到柳清然身边,然后对着我说:
「母亲照顾父亲多年,也该歇歇了。儿子以后,会多去别苑看你的。」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的脸,我觉得裴耀祖反而更像柳清然一些。
22
我没有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裴耀祖,你今日若是把柳清然打死,我依然认你这个儿子。」
柳清然听到我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她哈哈大笑:
「宋瑶,你是不是得失心疯了?怎么能说出这么好笑的话!」
「你输了,你知道吗?输的人,就要认命!」
裴耀祖也是皱眉:「母亲,你注意言辞,不要疯言疯语。」
我轻笑出声。
「裴耀祖,我知道你是裴延和柳清然的孩子。」
「我也知道,我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你现在把柳清然打死,我依然认你当这个儿子。」
似乎没料到我知道全部的真相,两人都有些愣住。
不过瞬间,两人都反应了过来。
柳清然更加兴奋和得意:
「宋瑶,你这是狗急跳墙了啊!」
「你知道这些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
「这些年你活得一定很痛苦吧?明知道养的是我儿子,你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真是痛快啊!」
「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我就让耀祖给你留一口饭吃!」
看着得意的两母子,我知道,是时候把他们彻底打入地狱了。
我拍了拍手。
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裴耀祖和柳清然一愣,同时看向来人。
23
领头的是侯府之前的孙管家。
之后是一个中年妇人。
最后是裴延身边的书童。
三人进来,就齐刷刷跪在了我面前。
看到这三人,柳清然的脸色变了变。
裴耀祖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是也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我看向裴耀祖,指着孙管家开口:
「耀祖啊,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孙管家,就是当年听从你父亲的话,把你这个野种抱回来,然后把我亲生儿子溺死的人。」
我又指着那个中年妇人:
「这位是梁稳婆,当年就是她给柳清然接生的。你身上有什么胎记,她记得一清二楚。」
我再次指着那个书童说道:
「这是跟在你父亲身边的书童,柳清然跟你父亲什么时候见的面,他清清楚楚。」
「连柳清然什么时候怀上的你,什么时候分娩的,他也都知道。」
「有这三人在,我人证物证,可都在了。」
裴耀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强撑着开口:
「就算证明我是柳姨和我父亲生的又如何?哪怕我娘是外室,我依然是父亲的儿子,依然可以继承爵位!」
柳清然慌张了一下后,又迅速镇定下来,她再次神气起来:
「我儿说得不错!」
我笑了笑,从袖口掏出了一张纸。
在看到我手中那张泛黄的卖身契后,柳清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裴耀祖,你母亲柳清然,是贱籍。」
「所以你母亲不光是外室,她还是个奴婢。」
我对着裴耀祖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
「一个贱籍所生的孩子,怎么配继承侯府的爵位?」
「我已经从裴氏宗族中选了一个孩子,不日就过继到我膝下,到时候,就让他来继承爵位。」
柳清然尖叫着冲上来,要抢那张卖身契。
不过不等她上前,就被翠云一脚踹翻在地。
裴耀祖满脸惊恐,彻底慌了:
「不行!不行!母亲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爵位必须是我的!必须是我的!」
他猛地转向地上的柳清然,眼神变得凶狠。
「我娘不是她!她就是一个外室!就是一个贱婢!怎么可能是我娘!」
裴耀祖迅速想好了对策,他冲到我面前,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母亲,你才是我母亲!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我帮你把柳清然这个贱婢打死!」
「她居然敢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简直罪不可恕!」
裴耀祖说完,迅速冲到廊下,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对着地上的柳清然就冲了过来。
24
柳清然脸色惨白,大概是吓傻了,傻傻地看着那根棍子落了下来。
裴耀祖没有丝毫留手,棍子好似雨点一样,一下下砸在柳清然身上。
柳清然痛得发出凄厉的大喊:
「耀祖!我是你娘啊!我才是你亲娘啊……」
这句话显然又刺激到了裴耀祖,他大声怒斥:
「闭嘴!你这个贱婢!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更加凶狠地挥舞着棍子。
柳清然一开始还能大喊,后来渐渐没了力气,很快就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中了。
显然,已经死了。
裴耀祖扔掉棍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讨好地走到我面前:
「母亲,我帮你报仇了,你看到了没,我帮你报仇了……」
不等他上前,就有两个护卫拦住了他。
「大梁律法,子杀母,当处以极刑。」
我用帕子捂住鼻子,不想闻这股恶心的血腥气。
「通知府尹大人吧。」
裴耀祖已然崩溃,他不顾护卫的阻拦,还想扑过来拉住我:
「母亲!母亲……你看看我!我真是你儿子!我真是你儿子啊……」
护卫已经在我的示意下,拖着裴耀祖离开了。
裴耀祖不甘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转过身,把立在我身后的那面大屏风推开。
屏风后面,是瘫软在软榻上的裴延。
25
如今的他,经过这十年反反复复的昏迷和灌药,早已经是半疯狂的状态。
整个人瘦骨嶙峋地躺在软榻上,不成人形。
今日,我并没有给下人给他灌药。
所以此刻,他是清醒的。
只是他早已没有了半分力气站起来。
他双眼死死地落在远处血泊中的柳清然身上,双眸之中,渐渐开始泛起无边的恐惧。
「看到了吗?」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们儿子的杰作。」
「他可真是完美地继承了你和柳清然的全部贪婪和狠辣。」
「裴延,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裴延听着我的话,双眸中的恐惧蔓延至整张脸。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我笑了笑:「说对了。」
「我就是魔鬼。」
「一个被你,亲手造就出来的魔鬼。」
「你得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
「亲眼看着我这个魔鬼,如何折磨你!」
裴延惊恐地想起身,想求救,想嘶喊。
但是翠云已经上前,端起一碗汤药,面无表情地,直接给他灌了进去。
我缓缓走了出去。
身后,是裴延那绝望、惊恐又痛苦的呜咽。
我听着这声音,只感觉分外悦耳。
真好听啊!
来源:老徐的读书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