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这像什么话!」夫君,镇北侯的嫡次子陆承殷,围着我这个正拨弄算盘算账的女子,不停地数落着。他那张嘴,上下翻飞,像机关枪似的,一刻也不停歇。
「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这像什么话!」夫君,镇北侯的嫡次子陆承殷,围着我这个正拨弄算盘算账的女子,不停地数落着。他那张嘴,上下翻飞,像机关枪似的,一刻也不停歇。
如今这京都城里,谁人不知晓,镇北侯府全靠着二少奶奶我的丰厚嫁妆维持着生计。我心里不禁暗自冷笑,这陆家,没了我的钱财,怕是要捉襟见肘了。
「和离,今日必须和离,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瞧瞧他这副窝囊样,真不知道我爹当初是哪只眼睛瞎了,居然瞧他顺眼,还把我许配给了他。我心里一阵懊恼,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进了这陆家的门。
「行,写吧,今日就去官府把这事儿办了,省得拖泥带水。」说完这话,我便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算着账本。在钱财面前,男人对我来说,不过是浮云罢了。成婚还不到一年,这已经是他第八次提出和离了。我心里清楚,一半是那些狐朋狗友在背后挑唆,怂恿他;另一半则是他那外室吹的枕边风,想把我挤走,好上位。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是时候该离开了。再不走,我的钱都快被他们霍霍完了。到那时,我可真是人财两空,一无所有了。想到这儿,我更加坚定了和离的决心。
「你……你……你同意了?」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仿佛见了鬼一般。
「啰嗦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切莫言而无信。」我毫不留情地拿起手中的账本,用力往他身上一扔。他被我这一举动气得不行,双脚直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声吼道:「我这就去请族长来主持,你且等着,别想跑!」
我心里暗自窃喜,这也好。趁着那老奸巨猾的老夫人外出礼佛不在府内,赶紧把和离这事儿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变故来。要是等那老夫人回来,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呢。
「小姐,您真就这么轻松地同意和离了?这也太便宜那陆家了。」大丫鬟一脸愤愤不平,为我已损失的嫁妆打抱不平。她觉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这陆家简直就是吸血鬼,把我的嫁妆都快吸干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傻丫头呀,要是不和离,你小姐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不肯和离,阻了别人的路,最后被人害死。在梦中,我不肯和离是为了家族着想,不想让何家有个和离归家的女儿,传出去名声不好,怕影响家族的声誉。
可谁料到,陆承殷的外室林淼淼有了身孕,又不肯当妾,一心想着要上位。那只有我死后,她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陆家的正室。所梦之事,这段时间竟都一一呈现,由不得我不信。陆承殷今日一提出和离,我立刻就同意了,可不得跑快些。人命面前,谁还管那些个礼仪教条,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之所以和陆二成婚,原是在战乱之时,阿爹为镇北侯提供了丰厚的军需补给。镇北侯再战时无后顾之忧,阿爹功不可没。从此二人成为至交好友,这才有了我这一纸婚书。可惜陆二是个拎不清的,陆家一堆人也是驴粪蛋表面光鲜,内里龌龊不堪。
我让护卫去请在五皇子府中任职的阿弟来。和离是大事,奈何镇北侯府除了老夫人和镇北侯爷,都嫌我是商户之女,觉得我丢了他们的脸面。陆承殷一说和离,府内的主人都点头同意,恨不得点鞭炮庆祝,仿佛我走了是他们的福气。
如今镇北侯爷和老夫人都不在府中,没有阻拦的人,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都在帮我。我心里一阵欣喜,觉得这和离之事肯定会顺利。
阿弟到得很快,一阵风似的扑到我身上,趴在我身上哭个不停。「都是我无用,害阿姐受此等委屈。要是我能早点看清那陆家的真面目,阿姐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他一边哭一边说着,声音里满是自责。
我像小时一样,轻轻摸着他背安抚道:「除了钱财,其他并未有所损失,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财。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人没事就好。」我试图让他不要这么自责。
弟弟闷闷开口:「女子名节最为重要,阿姐你以后可怎么办呀?」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哪里学的这些污糟词,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心里想着,这小子就是太单纯,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为祖母守孝,我二人未圆房。我是祖母过世,热孝期嫁来的。若不是守孝,陆承殷怎会这么快就有外室呢?」我耐心地解释着,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处境。
「阿姐,你和祖母关系并不好。」这傻小子,聪明人看破不说破,这只是个借口罢了。我心里清楚,这陆家就是看我好欺负,想把我挤走。
我从未想过和陆承殷有一儿半女。我的孩子可不能是陆承殷那傻子的种,要是生个像他那样的孩子,我这辈子可就毁了。还好二弟聪明,带了京兆尹府官兵与五皇子府中属官前来。还带上一百多名婆子清点我的嫁妆,闹得全府上下人仰马翻。
「老二家的,你这是目无尊长,太不像话了!」我那缺心眼的婆婆指着我就是一通骂,她觉得我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不怪她如此发怒,入她屋中的婆子眼光狠辣,她从我嫁妆里拿的湘妃竹帘子都被婆子扯走,更别提明面上摆着的古董字画。那些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她心疼得不得了。
「夫人是要连我阿姐的嫁妆都贪墨吗?」弟弟一向嘴上不饶人,见她如此对我,就怼了上去。他觉得这婆婆太过分,居然想贪我阿姐的嫁妆。
镇北侯夫人被他这话狠狠噎住,气得捂住胸口,不发一言。她没想到我弟弟会这么厉害,一句话就把她堵得死死的。
阿弟开启嘴炮模式,谁扯我,他怼谁。他就像一个保护神,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吵吵闹闹中,等到陆承殷请了陆家族长到来。
陆族长人老心不老,不肯放弃我这座金山。他觉得我家里有钱,要是能继续留在陆家,对陆家有很大的好处。「二郎媳妇,可得好好考虑,和离归家的女子可不易生存,这混小子我会教训的。」他假惺惺地劝说着我。
我正准备用银票收买老族长。阿弟就拿出成婚当日镇北侯书写的保证书。那是镇北侯对阿爹的承诺,陆承殷若有二心,随我处置。众人这才知晓,当初镇北侯是对阿爹写了保证,我才入了镇北侯府中。
陆承殷张大嘴,没想到有此说道。他一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亏损的嫁妆我就不计较了,从此两家,再无姻亲。」写好和离书,盖上官府印章,我与陆家再无瓜葛。我心里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和离如此顺利,多亏阿弟提前疏通官府关系。我也体验了把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感觉。以前总觉得这些关系没什么用,现在才发现,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
「阿姐,陆家那群蛀虫,很是搞笑。」阿弟语气轻快,「如今阿姐想做何事都由着自己,凡事有我给你撑腰。」他拍着胸脯保证,让我不要有任何顾虑。
「阿姐,你为何不说话?」此时的我想的是阿弟那未过门的妻子,会不会嫌弃我。前几日,脑中所想就是如何能留下一命,未曾顾虑那么多。现在和离了,倒是开始担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未来弟媳不知会如何想。」脑中所想,一下秃噜出来。我担心她会因为我和陆家的事情,对我有看法。
「管她如何想,本来我就不愿娶齐家女为妻,忒小家子气了,若不是阿爹说人得懂得知恩图报,我怎会答应。」阿弟一脸不屑地说道。
「那齐礼也没少得阿爹好处,还非赔上我的婚事。」最后这句是他嘀咕出来的。他心里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敢明说。
还好爹娘不在京都,若听到他这话,少不得一顿板子伺候。我心里想着,这小子就是太任性,不懂得父母的苦心。
未来弟妹是五皇子府属官齐家的嫡幺女,自小娇宠长大。阿爹这辈子钱财无数,最大愿望便是小辈能做官,为民造福。这时小官可买卖,朝廷明码标价。可阿爹不屑买官,说买来的也没大用。他觉得做官要靠自己的本事,不能靠花钱买。
齐家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齐大人推荐阿弟去五皇子府中做了个小侍从。阿弟自小机灵、家中巨富,没多久就被五皇子提携成身边得用之人。阿爹感念齐大人帮忙,便让阿弟与齐家嫡幺女定了亲事。这也是为了报答齐大人的恩情。
「你别想太多,她若是看不起你,那就是看不起我,我定不会和她成婚。」他拍着胸脯保证,可我不想阿弟做背信弃义之人。我觉得既然已经定了亲事,就应该好好对待人家,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反悔。
收到未来弟媳的寺庙上香邀约时,我还在感叹,真是个体贴的。她居然能想到邀请我一起去寺庙,说明她心里还是在意我的。
阿弟知晓后说要跟着我去寺庙,他还非要扮作侍卫跟着我。我以为他是害羞,不敢用真实身份和未来弟媳见面呢,便答应他的请求。我心里想着,这小子还挺有意思,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寺庙扫地的僧人都比香客多。这寺庙看起来有些冷清,不过也正好,可以让我们安静地祈福。
「何姐姐,我在这。」身后传来一名女子娇俏的呼声,此人正是我的未来弟媳。她声音甜美,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
「齐妹妹,可安好?」我顿住,等她走上前。我微笑着看着她,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何姐姐,走,我们一同去上香。」她挽着我的手,我俩一路相谈甚欢。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家常,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上香后,我俩围坐在寺庙的客房里烤着暖炉。「何姐姐,我做了些荷包,是想赠你的。」小姑娘在暖炉烘烤下,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她示意身边跟着的侍女拿出两个荷包,其中一个一看就是男人佩戴的。这是想借着我手送给阿弟。我心里明白她的心思,觉得她还挺有心。
我含笑接过,找个出恭的借口走出客房。本想着让阿弟去单独看下她。他俩是定过亲的,私下见面也是长辈默许的。我觉得这样可以让他们增进一下感情。
谁知不到一刻钟,阿弟气冲冲地找上我,牵着我的手就大步离去。「阿姐休要和此女子来往,真是最毒妇人心。」我不知短短时间里两人发生何事,有些诧异。我心里想着,这两人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莫问,回府。」阿弟接了马夫的活计,一甩鞭子就走。他似乎很生气,不想再提这件事。
马车突地停下,差点把我甩出车厢。我心里一惊,赶紧揭开车帘,问他发生何事。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和对面马车上的小厮对了个正着,这是陆家老夫人的人。我心里暗自嘀咕,这陆家老夫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发生何事?」对面帘子揭开,是陆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
「二少奶奶,你怎一人在外?」在外礼佛的陆老夫人回府了,想必没人敢写信告知她,我已和陆承殷和离。我心里想着,这陆家的人还真是会装糊涂。
「老婆子休要瞎说,我阿姐已和陆二和离,当不得你一句二少奶奶。」阿弟扯动马绳,转个方向走。他不想和这陆家的人多废话。
回到府中,阿弟二话不说,怒写十封信,内容就退婚二字,让人快马加鞭寄给阿爹。他似乎对那未来弟媳失望透顶,非要退婚不可。
「你如此得罪齐家姑娘,不怕你未来岳父在五皇子面前给你穿小鞋?」我有些担忧地问道。我怕他因为一时冲动,给自己惹来麻烦。
阿弟一脸你是傻子的表情看我。「齐礼如今在五皇子面前,没我吃香。我可是五皇子的金库。」这话说得狂妄,不过也是事实。他在五皇子面前确实很有地位,五皇子也很看重他。
「你别想太多,阿姐,爹娘不在京都,只有我来护着你,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的。」他说的话我信,毕竟陆承殷成婚后不再敢混迹烟柳之地,多亏阿弟。那是见一次揍一次,小舅子揍得姐夫不敢乱混,在整个京都都是出名的。我心里一阵温暖,觉得有这样一个弟弟真好。
陆老夫人的拜帖很快送到府中,拜帖说明日要来府中看我。我心里知道,这老夫人肯定是听说了什么,想来探探口风。
老夫人被嬷嬷扶着上门,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陆承殷。「是小二对不住你,辜负你一片真心。」陆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很愧疚。
「祖母,堂堂镇北侯府,怎能像一阶商户低头认错!」陆承殷看不得自家威望颇重的祖母在我面前低声细语。他觉得这有损陆家的尊严。
我有些好笑,陆二这是还未弄清状况。他还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任由他们摆布。「住嘴,孽障!」老夫人一个眼刀过去,怒斥陆承殷。她知道现在不能得罪我,否则会影响陆家的利益。
又转头温柔安抚我:「他那外室我已经派人看管起来,珠儿,你跟我回府,我会解决好的。」语气有多温柔,内容就有多狠辣。上位者看平民,如同看蝼蚁。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祖母,您是老糊涂了吗?淼淼肚里可是您的曾孙子!」「那是陆家第一个小辈。」陆承殷被侍卫拦着,上不了前,说话的时候狠狠瞪着我。他觉得我拆散了他和外室,恨我入骨。
她怀的是气运之子,我知晓。我可不能做这罪人,平白得罪林淼淼。我心里明白,这林淼淼不是好惹的,还是不要和她正面冲突为好。
「老夫人,我与陆二公子和离,不会影响阿爹与镇北侯爷相交。」老夫人听懂我话中意思,又拉着我的手长吁短叹了会儿,见我不为所动,又得我保证,这才让人押着陆承殷一同走了。她这番前来,并不是真正想让我和陆二在一起,而是不能因我和陆二和离,影响阿爹给镇北侯爷送物资。都是虚情假意,陆家我算是看透了。
「陆家这吃相太难看了。」阿弟让人把刚才老夫人用过的茶杯扔了,又让人打扫三次屋子,说见不得脏。他觉得这陆家太龌龊,不想让他们留下一点痕迹。
敌国悍然来犯,战火纷飞,镇北侯在激烈的战事中身负重伤,伤势极为严重。此时,陆家心怀叵测,有意让镇北侯世子领兵奔赴前线进行支援。
老夫人为了筹措所需的巨额钱财,赶忙又递上了拜帖,那拜帖仿佛带着一丝急切与算计。
我心想,若皇上真心想要镇北侯世子前去支援,早就该降下圣旨了,哪会等到现在还不表态。正当我犹豫着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时,阿爹及时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还带回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阿爹满脸兴奋地介绍说,此人乃是开国大将军的后人,尤其擅长运用奇兵之道,在战场上有着非凡的谋略。
“此人有大才,定能在这场战事中发挥巨大作用。”阿爹眼中闪烁着光芒,坚定地说道。
阿爹将此人郑重地引荐给五皇子,五皇子听闻后,觉得十分受用,便直接将此人引荐给了皇上。
皇上一直都在犹豫不决,思索着是否要让镇北侯世子前去支援。毕竟镇北侯战功赫赫,若再让其世子立下大功,恐有一家独大之势。而此人突然出现,恰似一场及时雨,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皇上经过几次试探后,果断下令,让昨日还是一介白衣的此人,今日便升做三品将军,带兵前往边关支援。
至于皇上为何不用镇北侯世子,说到底还是帝王生性多疑,不想看到镇北侯一家势力过大,威胁到皇权。
“你和陆二和离也好,除了侯爷,他家那群人都是窝囊废,没一个能成事的。”阿爹忙完手中的事务,一边摸着手中那枚珍贵的扳指,一边笑得意味深长。
“至于你阿弟所求之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下。”阿爹微微皱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考虑什么?还没过门就想着和离归家大姑姐的嫁妆,这媳妇我可要不起,咱们何家可容不下这样心术不正的人。”阿娘悄悄跟在阿爹身后,一把扯住阿爹的耳朵,就开始大声吼起来,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我就一儿一女,可受不得他俩被欺负,咱们何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能让人随意拿捏。”阿娘气得满脸通红。
“夫人所言极是,是为夫的错,为夫的错,孩儿面前,快些放开,别让孩子们看了笑话。”阿爹连忙认错,一边还捂住自己被阿娘揪得通红的耳朵,脸上满是无奈。
“快些找个由头把这门亲事退了,我可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这糟心事气出病来。”阿娘为人爽朗,不拘小节,最看不得那些矫揉造作之人。
如今国难当头,阿爹一心忙着给边关输送物资之事,便暂且把阿弟的婚事放置一边,打算等边关的事情忙完再说。
阿娘在家中向来是坐不住的性子,便让我陪她出门,去巡视店铺。
我名下那家高档成衣铺子里间的茶水点心着实不错,阿娘逛累了,便和我待在里面悠闲地喝茶。我俩正吃得开心,忽然听到隔壁试衣间有人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
“娘,你说何家是何意,这般散钱财,也不懂得节省些。”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这正是我未来弟媳的声音。话一出口,便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让人听着就心里不舒服。
“可不是,那些将来都是我外孙的,他们竟如此糟蹋,一点都不知道为子孙后代考虑。”那声音尖酸刻薄,仿佛在抱怨着什么天大的不平。
阿爹给边关运送物资,那是为了保家卫国,你居然说浪费?等城破了,看你还觉得浪费不浪费?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钱再多都不够抢的。这齐家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人都如此短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以后你可得管着些何家小子,别像他爹这样,一点都不知道收敛。”那声音继续说道。
我侧头一瞅,阿娘的拳头已然捏紧,指关节都泛白了,这是发怒的边缘。我忙按住想要冲出去的阿娘,轻声说:“阿娘,先别急,让她继续说,咱们听听她到底还想说什么。”
“阿娘你说什么呢,我还没嫁过去呢。听说这是何鑫珠的嫁妆铺子,可真豪华,我以后要是嫁过来,这些东西不就都是我的了。”未来弟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贪婪和期待。
“一个和离归家的烂布条而已,将来这些不都是你的?你现在可别眼皮子浅,得端庄大度些,让人看着舒服。”那声音仿佛在教导着什么。
“我知晓,阿娘。”未来弟媳乖巧地应道。
“那日在寺庙,她不辞而别,你可别生怒,看在嫁妆面上,你得对她好些,毕竟她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那声音继续蛊惑着。
“那日之后,我还写信问过她缘由,不过她没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未来弟媳说得还挺委屈,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信?什么信,估计是阿弟让人处理了,这事我是真不知晓。看来阿弟那日也如同今日一般,都是不小心听到真实想法的。我心里暗自琢磨着,对这齐家母女又多了几分厌恶。
那母女二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隔壁突然传出砰砰敲门的声响。
“你二人背后说人长短,能否小声些,扰了我家小姐清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如此放肆。”这声音傲气中带着些嘲讽,仿佛在斥责着什么。
对面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门打开,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阿娘等彻底没声之后,拳头一下落在桌子上,只听“咔嚓”一声,桌子裂成了两半。阿娘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道:“没想到这齐家还有这等心思,其心可诛,简直是不把我们何家放在眼里。”
“阿娘休怒,气大伤身,气大伤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我忙用手帕裹住阿娘流血的手指,这一拳头拍得,手背上全是血珠,看着就让人心疼。
“就你是个没出息的,要是我当场就让她俩没脸,让她们知道我们何家不是好欺负的。”阿娘依然愤愤不平。
“阿娘,如今阿爹还没提出退婚,你且等阿爹忙完再说,咱们先别冲动,免得坏了大事。”我气啥,气死自己便宜别人,何况本就要与齐家退婚,犯不着为这生气。
“忙?我看他能有多忙,别以为给边关送点物资就了不起了。”阿娘二话不说,带上几名贴身婆子就去捉阿爹回家,我只得跟着她走,一路安慰着:“阿娘,可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不值当,咱们何家还等着您操持呢。”
“齐家还有如此狼子野心,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看走眼的一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阿爹听完阿娘控诉,悔不当初,脸上满是懊悔的神情。
“你就没看对眼过,每次看人都看走眼!”阿娘没好气地揭短,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夫人所言极是,极是,我这就去找齐家老儿退了这门亲事,不能再让这种人家耽误咱们孩子。”这时女子名节最为重要,阿爹本想着给齐家脸面,让齐家找个由头退了亲事。
奈何齐家是想要死绑住何家的,齐大人死活不同意,仿佛抓住了何家这根救命稻草一般。
自从定亲后,清贫出身的齐家,手中可宽裕不少,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这门好亲事。
最后是阿弟说通五皇子当说客,威逼利诱下,齐家这才松口同意。为不影响女子名声,对外宣称有一坐化登仙的高僧断言,二人八字不合,这才成功退亲。
“简直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齐家得了那么多好处,还想赖着不走。”阿弟踱步,愤愤不平,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
“能退成便可行,毕竟齐家是官身,你爹我只是个商人,地位低下,咱们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阿爹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说道,仿佛在安慰着阿弟。
是呀,世道使然,改变不得,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商人的地位终究不如官员。我在心里暗暗感叹着。
“三万两呀,我的三万两白银,就这么白白花出去了。”阿弟又气又怒,这三万两白银是给五皇子的说客茶钱,想着就让人心疼。
“花钱免灾,花钱免灾,就当是买个教训吧。”一时间,我竟不知,是齐家做事太过,引他发怒,还是钱财花费太多,让他心疼。看着阿弟那心疼的模样,我也有些无奈。
“都怪阿爹,什么眼神呀,怎么就看上了齐家这种人家。”阿弟跑去阿娘身边撒娇,丝毫没在外的沉稳大度,仿佛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了,这些银钱,阿娘给你,别为这事不开心了。”阿娘最是受不了阿弟如此,连忙安慰道。
他这才喜笑颜开,忙活自己的事去了,仿佛刚才的烦恼都已经烟消云散。
阿爹将家中大半资产全部捐出,为了避免中途延误,亲自带队前去边关,只为能第一时间送达这些物资。他心中想着,一定要为边关的将士们尽一份力。
三月后,边关传来捷报,外敌已除,大军择日回京。皇上龙颜大悦,赏了阿弟一个从六品的户部闲职当。
刚从边关回来的阿爹这几日一直咧嘴大笑,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还摆了三日流水席,庆祝何家终于荣升为官家,能在阿弟这辈改换门庭。
“我何银子不负祖宗呀,咱们何家也能出官了。”喝醉酒的阿爹大着嗓门喊了一句,接着就醉酒酣睡过去,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阿娘泪眼婆娑着说:“幸事,幸事,咱们何家总算是有出头之日了。”
我的阿爹,一直有个做官梦,这是家中都知晓的事,可他对我和阿弟常说的是,国安,家才能旺。只有国家安定了,家庭才能幸福美满。
之前阿娘担心去边关的阿爹,从不信佛的她在家吃斋念佛了好些日子,只盼着阿爹能平安归来。
“战事可算结束了,我嘴淡得喝水都是甜的,珠儿,走,我们出去打牙祭。”阿娘拉着我去下馆子,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我俩选在我嫁妆铺子的酒楼吃食。
“这不是我前二嫂子吗?”声音尖锐,还挺熟悉的。
我回眸一看,原来是陆家庶出的四小姐,旁边还跟着位大着肚子的女子。
“何事?”我淡淡地问道,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前二嫂子,雅间聊会儿可行?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陆四小姐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阿娘见我没上楼,派丫鬟前来寻我。
见周围食客在看我们,我抬手请她们先行。可别因这二人影响我酒楼的生意,毕竟这酒楼也是我的心血。
“可否请我们吃上一桌?”陆四小姐厚着脸皮说道。
若是我没记错,和离前,陆家光是在酒楼记的账就有三千多两,和离时,我一笔勾销。自然,和离后,陆家不给钱,可吃不到、拿不着我的东西。我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陆四小姐张嘴就是请,樱桃,拿个破碗给她,酒楼外有乞丐讨吃,四小姐可褪去装扮,蹲下乞讨,体验一下民间疾苦。”阿娘看不过去,一点都不给陆四脸面,那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都是误会,小四只是开个玩笑,前二嫂子别往心里去。”陆四小姐身边女子这是缓缓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这是二哥家的。”陆四瞅她一眼,又瞅我肚皮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不像你,不会下蛋的鸡,嫁到陆家这么久,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陆四小姐恶狠狠地说道,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陆四小姐,我不像你,至少我是个人,不像有些人,虽然嫁进了陆家,却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陆四没反应过来,倒是她身边那个,扑哧一笑。
想必这位就是陆二外室林淼淼了吧。单纯善良,温柔妩媚,这是梦中陆二对她的形容。我看是矫揉造作、不谙世事吧,表面上装得楚楚可怜,实际上心思深沉。
不过这些日子也没听说陆家娶新妇啊,这怕不是一顶小轿纳回去的?估计是不敢大张旗鼓地娶进门。我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多有唐突,告辞。”林淼淼扶腰起身,欲走。
陆四不肯走,阿娘一句:“陆四小姐,是要在这请客买单?那可别想赖账。”
陆四这才不甘心地走出雅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陆家不成气候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阿娘叹息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当日夜里,窗外传来声响,一封信落了进来。
信中问我是不是穿越者,为何还活着。让我不要阻挡她的路,还说什么后果自负。
我知道,这是林淼淼所写,可何为穿越者,我不懂。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这个林淼淼到底有什么目的。
深夜,我梦魇而醒,汗已浸透衣衫。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中还是死局,这次是我全家皆亡。那血腥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让我心惊胆战。
「阿姐,你说有个姑娘家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瞧,这到底是何意思呀?」
阿弟这一日急匆匆、风风火火地回了府,刚踏进家门,张嘴便是这么一句话。
“莫不是瞧上你啦?”我闻言,心中不禁一惊。要说阿弟这长相,单看外表,那确实是挺招人喜欢的,模样生得颇为俊朗。
阿弟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了,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可他又有些拿捏不准,迟疑地开口道:“那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两人对视之后,就害羞地转开视线吗?可她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尴尬罢了。”
他这话一出口,倒把我给弄糊涂了,我皱着眉头,一脸茫然。
“兴许,她就是想瞧瞧你到底长成什么样?”我试探着说道。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阿弟说得十分肯定,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得嘞,敢情这两人还是旧相识呢。可我心里琢磨着,阿弟之前除了在自家的府里,还有五皇子府待过,其他地方几乎就没怎么去过呀。
要是说以前就认识,那五皇子府里规矩繁多,像侍女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敢如此大胆地盯着人看呢?我一一排除可能性,最后就只剩下常入五皇子府的宝康公主了。
这小子该不会真有这般机缘吧?我听闻那宝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手里的一条鞭子甩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绝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忧,阿弟要是和她扯上关系,可别出什么乱子。
“你,该不会是对她心生好感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弟弟,要知道那可是公主啊,可不是咱们这种人家能够肖想的。
“那倒不是,我哪敢呀,阿姐,就是感觉不太一样。”阿弟面红耳赤的,嘴上说着不敢肖想,可我看他那模样,分明就是敢想得很,只不过是有那个贼心,却没那个贼胆罢了。
“阿弟,并非阿姐在这里妄自菲薄,你得清楚门当户对这个道理。”我耐心地谆谆教导着,实在是不愿意看到阿弟在这件事情上钻进死胡同,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我知晓的,阿姐,我先去忙了。”阿弟说完,便落寞地转身离去了,那背影看上去十分萧条,仿佛承载了无尽的愁绪。
有一回,我偶然碰到了宝康公主,当时她正拿着鞭子抽打地上跪着的一个乞儿。那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乞儿周围的空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对她指指点点,我和阿娘也凑近了些,这才听清楚她一边抽打着地面,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混账东西,赶紧把本小姐的荷包拿出来,要不然我就抽你一顿,然后再报官把你处置了。”
那乞儿一直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可他却被公主身边的侍卫们团团围住,根本就逃脱不了。这时,只见一个丫鬟用手帕捂着鼻子,上前把那乞儿扒得只剩下亵裤,从里面找出了藏着的荷包。
“你这小娘子,怎么能如此胡乱地抽打人呢?”
“就是呀,小娘子这么厉害,以后可不好找夫家哟。”
“大庭广众之下就剥人家的衣物,真是不知道羞耻!”
周围的人仿佛一下子都化作了正义的勇士,纷纷对着宝康公主指责起来。
“明显就是这人偷了小娘子的荷包,你们这些人都是睁眼瞎吗?再说了,小娘子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根本就没抽到他身上去呀。”阿娘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大声地帮着腔。
宝康公主朝着阿娘这边看了过来,眼中含着一抹笑意。
“多谢伯母仗义执言。”说完,她便收起鞭子,转身离开了。
阿娘之前是没机会见过宝康公主的,她还不够格呢,这次纯粹就是出于仗义执言才开的口。而我呢,是因为跟着陆老夫人参加宫宴,才有幸见过宝康公主,所以才能认出她来。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靠在了不远处,我侧目一望,从马车里下来的正是女主林淼淼。只见林淼淼快步靠近公主,看样子是想和公主套近乎。
奈何宝康公主根本就不买她的账,白眼一翻,直接让护卫拦住了林淼淼,然后自己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9
今日城门大开,热烈地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们。锣鼓声声敲响,大军浩浩荡荡地归来,全民都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之中。
领头的是阿爹带回来的一个男子,此人身材高大伟岸,皮肤黝黑发亮,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是阿运,女儿,是阿运领头啊。”阿娘兴奋得一下子欢呼起来,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
我正满心疑惑,想着为何不是镇北侯领头呢,就在这时,男子后方出现了一辆马车,车帘缓缓打开,只见胸口处绑着纱布的镇北侯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里,神情十分严肃。
看来这镇北侯爷,伤得还挺严重的呢。热闹的场面过后,皇上赏下了一道道圣旨,光是我们府中就接到了两道。
阿运得到的全是奖赏,不过并没有给他升官。还有一道圣旨着实出乎大家的意料,是阿爹被封为男爵的圣旨,这可把阿爹乐坏了,当场就高兴得晕了过去。
这男爵之位,可是阿爹用大半的家当,还有冒着自身安危的风险换来的,这么一想,倒也不亏。
阿娘赶忙让阿弟把圣旨供奉在祠堂里,还念叨着得让何氏的祖宗们都知晓,这可是天赐的荣誉啊。
改换门庭,这下终于不再只靠阿弟一个人撑着了。然而,我的内心却充满了慌张,因为这是我在梦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在梦里,过不了几日,镇北侯就会带着陆承殷上我家来负荆请罪。三次之后,阿爹同意我回陆家,可不久之后,何家就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无一幸免。
甚至那个让我回府的镇北侯,也会因为伤口感染而不治身亡。这次阿爹又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三日后,镇北侯果然负伤带着陆承殷前来拜访。
“何兄,是我儿子的错,我带他来请罪,还望你能够谅解。”说完,镇北侯一脚就踹向了陆承殷的膝盖,逼迫着他跪倒在地。
跪在地上的陆承殷脸色阴沉得可怕,可又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阿爹、阿娘和我对视了一眼,昨夜我就已经将梦境中的事情告知了他们,当时他们满脸的不可置信,如今,不信也得信了。
“陆兄,使不得,使不得,还不快将陆二公子扶起来。”阿爹赶忙嘱咐身边的小厮,让人把陆承殷扶起来。
“让他跪着,这个孽子,若不是留着他给你请罪,我定打得他下不来床。”镇北侯气呼呼地说道。
陆承殷最终还是被小厮扶了起来,可他的嘴却很硬:“用不着你假好心,你何家的女儿是没人要了吗?非要扒着我不放!”
“孽子!跪下!”镇北侯大怒,抄起桌边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甩去。
那可是上等的青玉茶杯呀,就这么摔碎了,听得我心里一阵肉疼。阿爹知晓我梦中之事,自然不会由着镇北侯在我家训斥陆承殷。
于是,阿爹让阿弟带陆承殷下去歇着,自己则和镇北侯单独聊天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镇北侯带着些喜色告辞离开了。
“镇北侯认你做义女了。”阿爹语出惊人,合着他和娘想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个鬼主意。
可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啊,我只想离着林淼淼远远的。“这只是权宜之计。”阿爹摸着胡须说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对了,福伯,前院收拾出个院子,阿运要来家中住段时间。”
“好。”官家福伯领命前去安排了。我这才知晓,原来那个带队的将军是阿运,他还是阿爹的义弟呢。
“当初说动你叔,可费了你爹不少银钱呢。”阿娘在一旁偷笑着,给我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镇北侯爷请阿爹去说通运叔的。侯爷说才得知运叔是他副将的遗腹子,让阿爹考验一番,看看是否得用。
还说边关局势危急,若运叔得用,就快些说服他。阿爹找到运叔的时候,运叔可是个有名的山匪头子,不过他劫富济贫,从不伤人。
百姓们都传言说他从无败绩,他手下的人都神出鬼没的,一招就能制胜,官府根本就抓不着他们。
阿爹亲自去游说运叔,结果被劫了数次,可阿爹就赖着他不肯走。运叔没办法,只得管吃管住。
阿爹没事就在运叔面前游说,运叔本就侠胆义胆,想着还能走上明路,思考再三后点头同意了。
阿爹摆上祭坛,两人在月下起盟,成了拜把子兄弟。回京路上,阿爹对外说运叔是开国大将军聂赢的后人,这才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一路顺遂,阿爹物资给得多,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就勇猛向前了。这仗打得那叫一个敞亮。
“可惜天不遂人愿,阿运就是出身不太好。”我心里“咯噔”一下,在梦里,我看到的运叔,是在囚车里,被打得奄奄一息。
似乎就有人说他是山匪出身,根本就不配当将军。“阿爹,我有话说。”我面色毫无血色,这模样把阿爹吓到了,他有些慌乱地靠近我,听我耳语。
听完后,阿爹踉跄着出门,差点被门槛绊倒。没过多久,就听丫鬟说,阿爹和运叔去了五皇子府。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难怪,难怪我们会死,原来如此。短短时间内,府中迎来了第三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说的是运叔自愿卸下所有职位,皇上不忍心良才被埋没,也给运叔封了个无封号无食邑的男爵。
“珠儿,你可真是家中的福星啊。”阿爹劫后余生,额头一直冒着冷汗,用手帕擦个不停。
“此事多亏宝康公主,若不是宝康公主恰巧去找皇上,你运叔不死也得脱层皮。”这里面怎么又有宝康公主的事呢?
“公主大义,是我之幸。”运叔笑得十分豁达。
10
近日,镇北侯府出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镇北侯爷,也就是我的新义父,没了。
太医说是伤口感染,不治而亡。同一天,镇北侯世子,长眠于小妾的房内。镇北侯府一下子同时失去了两位主心骨,真可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人悲痛欲绝,晕厥过去,躺在床上靠参汤续命。
按照惯例,本该是陆二继承镇北侯之位的。可就在这个时候,世子夫人传出已有两月身孕的消息,陆二的封侯之路就这样被生生折断了。
世子夫人被娘家人接回去养着,若是生下男孩,这可是未来的镇北侯爷啊。我和阿爹去吊唁的时候,出来迎接我们的是快临盆的林淼淼。
她见着我时愣了一下,随后又让人领我们进去。住了一年的镇北侯府,此时全府皆白,哀号之声遍布整个府邸。
陆承殷跪在灵堂前一言不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给你义父上炷香。”阿爹有些伤怀,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花,他和镇北侯爷,那可是真正的至交好友啊。
“你说,是我做错了吗?若是我少忤逆爹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躺在这了?”陆承殷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声音干涩地说道。
“望陆二公子从此收心,好好经营镇北侯府,勿要践踏镇北侯爷立下的赫赫战功。”我和他,从没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他娶我是镇北侯爷逼迫的,我嫁他是阿爹想让我成为人上人。我以守孝为由拒绝同房,他乐得自在,也不再寻我。
想那么多作甚呢,若不是我那一梦,我早就没了。有空关心陆承殷,还不如好好地活好自己。
镇北侯爷入土为安之后,阿爹阿娘和运叔便决定出京游玩一番。他们觉得,趁着如今身子骨还算硬朗,腿脚还能走动,得多出去领略领略这世间壮丽秀美的山河风光,不然等以后走不动了,可就只能留下满心遗憾。
运叔带入京的那一帮弟兄们,仍旧在军中效力。皇上在知晓他们真实的身份之后,并没有降下罪责。运叔感慨地说,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能得到皇上的宽容,实属不易。
一日,林淼淼递了拜帖到我府上,说想要拜访我。我心里清楚,按照习俗,处于孝家的人是不可以随意登别家门的。可她身上实在有着太多难以解开的谜团,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我忍不住想要去探寻真相。于是,我便让人请她到酒楼一聚,打算在那里与她好好谈谈。
待我挥退左右侍从之后,林淼淼那一向温婉柔和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怒火点燃。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冲着我大声吼道:“你是不是穿越者?又或者是重生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活着!”
林淼淼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那原本应该带着母性温柔的动作,此刻却因为怒火而显得有些狰狞。她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着。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诚恳地回答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是。”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猜测,但我知道,此刻必须让她明白我的立场。
“那你怎么可能躲过两次死亡!第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可第二次,你凭什么?”林淼淼的声音愈发尖锐,仿佛要将这酒楼的屋顶掀翻。她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
我轻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为何要告诉你?”我心中暗想,她如此咄咄逼人,我又何必对她坦诚相告。
“不可能,不可能,系统,你给我出来。”林淼淼有些疯癫了,口中不停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就像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她在那里自言自语,一会儿说她明明已经成功攻略了男主,为何积分还是不够;一会儿又抱怨设定了我死亡的剧情,为何都没有成功;还疑惑我的气运为啥她夺不走等等。她的声音在酒楼里回荡,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心里有些担忧,生怕她在酒楼里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我赶紧让贴身侍女去请陆承殷来,心想可不能让林淼淼在我酒楼中出事,不然我这酒楼可就不得安宁了。
不一会儿,陆承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匆匆赶来,押着林淼淼就准备走。走前,他还郑重地给我鞠躬赔礼,那诚恳的模样让我也不好再为难他。我只是淡淡地说道:“让他管好家中人。”毕竟,这件事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
阳春三月,阳光温暖而柔和,宝康公主热情地邀我游湖。公主如此盛情,我实在不好推脱。
船缓缓地行驶在湖中,岸边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嫩绿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开放,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何姐姐,我今日约你出来,是有个事得让你知晓。”宝康公主微笑着说道,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这可是暗卫带来的第一手消息。”公主接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秋菊,你来告诉何姐姐。”公主身后一名侍女出列,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原来,是昨日刚发生的事情。林淼淼生了个男孩,可刚生下来,她看了一眼就给掐死了。接下来,她便开始自言自语,嘴里不停地骂着陆承殷窝囊,说她用所有的什么积分才解决掉老侯爷和世子,可陆承殷却连个侯爷爵位都没得到,害她没能生下气运之子。
她还抱怨说,若不是什么系统出了故障,她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儿。甚至还说选陆承殷为男主是她倒了八辈子血霉。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其间,她还提到了我,说我该死。要是我死了,她肯定能成功,后悔没把我杀死。还说攻略陆承殷是她的任务,若陆承殷成为侯爷,那她就能生下气运之子,就可以回去了。还说了好些新鲜词,我都没听过,感觉就像听天书一样。
陆承殷赶到时,看见的是已经没了声息的婴儿,和自言自语的林淼淼。在听到林淼淼说是她用手段害死老侯爷和世子的时候,陆承殷顿时发怒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毫不犹豫地用匕首抹了她的脖子,鲜血溅了三尺远,林淼淼当场毙命。
“何姐姐,还好你与陆二和离了。”宝康公主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我没笑,心里明白宝康公主只是当个乐子听,而我所经历的那些梦境,却历历在目,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多亏有梦的提醒,我才能找到生机活下来。
“如今,挺好。”我轻声说道,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这是为没做过梦的我默哀,也是为这命运多舛的人生感慨。
酷暑难,今年的旱灾十分严重,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大地干裂,就像一张张饥饿的嘴巴,等待着雨水的滋润。
皇后娘娘带头募捐,希望能为受灾的百姓尽一份力。可这募捐来的钱财,对于庞大的灾情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宝康公主见我时,愁容满面,那紧锁的眉头就像两座小山。
我手中别的不多,钱财却是花不尽的。我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将名下可动的钱财拿出七成,一半给公主,让她用于救灾,一半给阿弟,让他拿去买物资,希望能为受灾的百姓送去一丝温暖。
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亲自召我入宫。她坐在那高高的凤椅上,微笑着说道:“何姑娘大义,有赏。”
皇后娘娘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家又迎来一道圣旨。我成了建安乡君,还是有封号、有食邑的那种。我对此倒是没啥特别的感受,毕竟在梦中经历了两次生死之后,对于这些身外之物,我已经看得很淡了。
阿弟却是乐得睡不着觉,一晚上敲响我房门不下十次。每次一开门,他就鞠躬说句:“给建安乡主请安。”说完就跑,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猴子。
最后我干脆不关门了,可他还是敲门再请安,真是恨不得把他打晕。不过,他也就嘚瑟到第二日,皇上便令他跟随户部左侍郎去发送粮食和物资。
一夜未眠的结果就是他和士兵同乘一骑。士兵怕昏昏欲睡的阿弟摔下马,紧紧地抱住他,那模样好不滑稽,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偷笑。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待遇。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