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空气里是新刷的乳胶漆和腻子粉混合的味道,清爽,带着一点点化学品的甜。
空气里是新刷的乳胶漆和腻子粉混合的味道,清爽,带着一点点化学品的甜。
我把最后一箱行李封上胶带,直起腰,汗珠顺着额角滑下来。
周明递过来一瓶冰水,瓶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辛苦了,林澜。”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和,像春天午后的阳光,暖得人想打盹。
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总算压下了那股装修收尾的燥热。
“总算出差前的准备都搞定了。”我环顾着这间倾注了我半年心血的别墅,每个角落都闪着崭新的光。
象牙白的全屋定制柜,哑光灰的地砖,客厅那盏我从意大利淘回来的羽毛灯,此刻安静地垂着,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这是我的房子,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
首付是我工作八年的全部积蓄,加上一点父母的赞助,月供不高不低,正好是我税后工资的三分之一。
周明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
“这一年,我会想你的。”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有点痒。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项目一结束我就回来。”
我们已经订婚,等我从分公司回来,我们就结婚。
这栋别墅,就是我为我们俩准备的婚房。
虽然房本上只有我的名字,但在我心里,这早就是我们的家。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澜澜,那个……你看,你这一走就是一年。”
“嗯?”
“这房子刚装修好,得经常通通风,散散味儿。还有这些花花草草,没人照顾可不行。”
他说得没错,院子里那几株我特意挑选的蔷薇,娇贵得很。
“我让我爸妈周末过来帮忙照看一下。”我说。
他又沉默了,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叔叔阿姨年纪也大了,来回跑多不方便。再说,我爸妈也总念叨着想过来看看我们的新家。”
我心里咯deng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
周明把我转过来,面对着他,眼神无比真诚。
“所以,你把别墅的钥匙给我一把,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来帮你看着家。我保证,每天下班都过来开窗通风,帮你浇花,让这个家等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他的话听起来无懈可击,每一句都是在为我着想。
但我捏着冰水瓶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
瓶身的塑料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只是……一把钥匙而已。”他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委屈,“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这话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戳在我心上。
是啊,我们是未婚夫妻。
一把钥匙,我至于这么小气吗?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真诚”和“体贴”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好。”我听见自己说。
我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串还带着崭新金属光泽的智能门锁备用钥匙。
钥匙扣上,是我和他一起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他接过钥匙,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就知道我们澜澜最大方了!”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冰凉的嘴唇贴在我发烫的额头上。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那点疙瘩,却怎么也抚不平。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这下好了,我妈随时想来看孙子的婚房,也方便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原来,这才是重点。
我妈的电话是在我收拾行李箱时打来的。
“澜澜啊,你跟小明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把一件羊毛衫叠好放进行李箱,动作顿了顿。
“没有啊,怎么了?”
“小明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不太愿意把新房钥匙给他?”
我气得差点笑出声。
他还真会告状,而且是绕过我,直接向我妈告状。
“我没不愿意,已经给他了。”我淡淡地说。
“给了就好,给了就好!”我妈的语气立刻轻松下来,“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多。小明多好的一个孩子,人踏实,对你又好。你们都要结婚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妈,房子的首付我出的,月供也是我还,装修是我一个人盯着的。”
“那又怎么样?你是个女孩子,以后总是要嫁人的。房子写你名字,那是小明家体谅你,给你安全感。你可不能恃宠而Giao,让人家觉得你小气。”
我听着电话那头我妈理所当然的论调,一阵无力感涌了上来。
这种话,从我决定买房开始,她就一直在念叨。
“妈,我很累,先不说了。”
我不想跟她争辩,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上。
手机屏幕亮着,是我和周明的合照。照片里,我们笑得甜蜜,背景是这栋别墅的毛坯房。
那时候,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现在,憧憬还在,但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第二天一早,周明开车送我去机场。
车里放着我喜欢的歌,他一路都在叮嘱我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分公司的项目很关键,但别太累着自己。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剥好的橘子递到我嘴边。
橘子很甜,但我吃着,却有点不是滋味。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问他:“你妈……是不是很想住进那套别墅?”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瞎想什么呢?我妈就是……你知道的,老一辈人,觉得儿子结婚有了大房子,脸上有光,想在亲戚面前炫耀炫耀。”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
“她就是带几个老姐妹过去参观一下,满足一下虚荣心,还能真住下不成?”
是吗?
我没再说话。
办理托运,过安检,一路无话。
直到登机口,他最后一次拥抱我。
“到了给我报平安。家里有我,你放心。”
他的拥抱很有力,但我却感觉不到多少温度。
飞机起飞时,巨大的轰鸣声和失重感让我有些眩晕。
我从舷窗望下去,城市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方格。
我的别墅,我的家,也在其中一个方格里。
而那把钥匙,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我的心,让我无法真正地远走高飞。
落地是第二天上午。
项目组派了车来接,直接把我拉到了分公司。
新的环境,新的同事,紧张的工作节奏,让我暂时忘记了别墅和钥匙的事。
我叫林澜,今年三十岁,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项目总监。
这次外派,对我至关重要,关系到我能不能在年底晋升合伙人。
我必须全力以赴。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公司安排的公寓,我才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公寓不大,但很干净,窗外是陌生的城市夜景。
我洗了个澡,瘫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里的智能家居APP。
这是我装修时特意装的,全屋智能联动,可以远程操控家里的灯光、窗帘、空调,还能实时查看监控。
APP界面显示,家里一切正常。
门窗紧闭,灯光全关,空气检测仪的数值非常健康。
我稍微松了셔气。
看来,真的是我多心了。
我点开客厅的监控回放。
画面里,是我离开后,周明来过一次。
他按照我的嘱咐,打开了所有的窗户通风,然后给院子里的蔷薇浇了水。
他做得一丝不苟,甚至还用抹布擦了擦我最宝贝的那张大理石餐桌。
看着他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忙碌的身影,我心里那点不舒服,渐渐散去了。
我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小题大做,太不信任他了。
他是我选择的爱人,我应该相信他。
我关掉监控,【已到,一切安好。看到你把家里照顾得很好,谢谢你。】
他几乎是秒回:【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这是我们的家啊。】
看着“我们的家”这四个字,我笑了。
是啊,是我们的家。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项目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每天加班到深夜是常态。
我偶尔会抽空看一眼监控,周明每天都会准时“打卡”,通风,浇花,像个尽职尽责的管家。
我妈也打来电话,说周明这孩子真不错,她去看了几次,家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比我在家时还干净。
我彻底放下了心。
看来,幸福的生活,有时候真的需要一点“糊涂”。
是我之前太斤斤计较了。
直到第二个周末的晚上。
我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APP的推送。
【提示:别墅前门于22:17分被打开。】
我心里一紧。
这个时间点,周明应该在他自己的公寓,或者在他爸妈家。
他跟我说过,他周末要回去陪父母。
我立刻点开客厅的实时监控。
画面里,玄关的灯亮着。
几秒种后,一个人影晃了进来。
是周明。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年纪都比较大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那是我未来的公公婆婆。
我皱起了眉头。
周明带他爸妈来参观,可以理解。
但这个时间点,是不是太晚了?
而且,他们拎着那么多东西,像是……要住下?
我看见周明把他妈让到沙发上坐下,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水。
“妈,您看,这房子怎么样?够大吧?装修都是请最好的设计师做的。”
他婆婆,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环顾四周,眼神里带着一种挑剔的审视。
她没说话,而是用手指摸了摸真皮沙发的边缘,又站起来,走到那盏羽毛灯下,仰着头看了半天。
“这灯,花里胡哨的,还都是毛,以后落了灰怎么打扫?看着就费劲。”
她的声音不大,但通过手机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盏灯,是我最喜欢的设计,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光是运费就花了好几千。
周明立刻笑着说:“妈,这叫设计感。您不懂,澜澜喜欢。”
“她喜欢?她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好坏?就知道乱花钱。这房子要是让你来装,肯定比现在气派。”
我听着这话,气得血都涌上了头。
周明没有反驳,反而嘿嘿一笑。
“那是,我的眼光肯定比她强。不过没关系,妈,以后我们住进来了,您看着哪里不顺眼,咱们就换!”
她像是巡视领地的女王,在客厅里踱步。
“这地砖颜色也太冷了,看着不清爽。还有这窗帘,灰不拉几的,不喜庆。”
“哎,小明啊,你那个未婚妻,是不是有点没主见?装修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瞎搞?”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终于明白,我妈口中的“参观一下”,和他妈口中的“参观一下”,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周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澜澜?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你在哪儿?”我开门见山。
“我……我在家啊。”
“哪个家?”我冷冷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听到他妈在旁边问:“谁啊?”
“没什么,公司同事。”他压低了声音。
我冷笑一声。
“周明,你现在在我家,带着你爸妈,对吗?”
他彻底不说话了。
“我给你钥匙,是让你帮忙通风浇花,不是让你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让你妈对我亲手设计的一切指手画脚!”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澜澜,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他急了。
“我爸妈就是过来看看,他们明天一早就走。他们年纪大了,晚上开车不安全,我就让他们在这儿住一晚。”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但我心里的刺,已经扎下了。
“周明,我再跟你说一遍,那是我家。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希望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在那里过夜。”
我的语气很重。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我明天一定让他们走,好不好?”他连声安抚我。
我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我再次点开监控。
画面里,周明正在跟他妈解释着什么,他妈一脸不高兴地挥着手。
然后,她指了指主卧室的方向。
周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她走了过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主卧室,是我的禁地。
里面有我所有的私人用品,我的衣帽间,我的梳妆台。
我装修的时候,特意在主卧门口也装了一个独立的监控摄像头。
我迅速切换到主卧的监控画面。
门被推开了。
我婆婆像个女王一样走了进来,周明跟在后面。
她径直走到我的梳妆台前,拿起一瓶我刚开封的海蓝之谜面霜。
“哟,这瓶东西不便宜吧?”
她拧开盖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用手指,狠狠地挖了一大坨,抹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边抹,还一边撇着嘴。
“就这?香精味儿这么重,还卖那么贵,骗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
我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那是我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舍得买的!
她又拉开我的衣帽间,看着里面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包包。
“啧啧,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就这么会花钱。小明啊,你以后可得把钱看紧点,不能让她这么大手大脚。”
周明尴尬地笑着,“妈,这些都是澜澜自己挣钱买的。”
“她挣钱?她挣几个钱?还不是你们公司给的。说到底,花的还是你的钱。”
我婆婆的逻辑,简直让我叹为观止。
她拿起我放在架子上的一个爱马仕包,那是公司发的年终奖,我一直没舍得用。
“这个包,看着还行。改天我跟你张阿姨她们喝下午茶,正好拎着去。”
说着,她竟然就那么自然地把包挎在了自己胳臂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直接按下了APP上的“警报”按钮。
下一秒,别墅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报!警报!有非法入侵者!系统已自动报警!”
我设置的机器女声,冰冷而尖锐,响彻了整个别墅。
监控画面里,我婆婆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周明和他爸也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惊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是不是碰到达里了?”
周明很快反应过来,他掏出手机,想要关闭警报,却发现根本没用。
因为,最高权限在我这里。
我看着监控里他们鸡飞狗跳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快意。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周明打来的电话。
我没接。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大概过了五分钟,警报声终于停了。
是我手动关掉的。
我不想真的把警察招来,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周明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我接了。
“林澜!你什么意思?你想吓死我妈吗!”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大声地吼。
“我什么意思?”我冷笑,“你妈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她要拿我的包,要用我的护肤品,还说我乱花你的钱。周明明,你没告诉她,这房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吗?”
他噎住了。
“我妈就是……就是年纪大了,说话直。她没恶意的。”
“没恶意?她未经我允许,进我卧室,动我东西,这叫没恶意?”
“那……那你也不能放警报啊!我妈心脏不好,吓出个好歹怎么办?”他开始指责我。
我气笑了。
“你妈心脏不好,就别让她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有,我再警告你一次,让你妈把我东西放下,立刻从我的房子里出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死死盯着监控。
画面里,周明和他爸正在劝他妈。
他妈坐在我的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还没过门,就给我这个下马威!这以后还得了?小明啊,这婚不能结!这种厉害的媳妇,我们周家要不起!”
周明满脸烦躁,一边哄他妈,一边不停地看手机,估计是在给我发微信。
我一条都没看。
最后,还是他爸发了话。
“行了!别嚎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人家小林说得没错,这是她的房子,我们不打招呼就来,本来就不对。赶紧收拾收拾,走!”
他爸看起来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
他妈被他爸一吼,哭声小了点,但还是不情不愿的。
她把我的包扔在地上,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摄像头。
我猜,她知道我在看。
他们终于走了。
房子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监控里一片狼藉的主卧,被扔在地上的包,敞开盖子的面霜,还有床上被坐出的褶皱,心里一阵恶心。
这不是我的家。
这是一个被侵犯过的领地。
周明的微信和电话轰炸了一晚上。
我一个都没回。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封长长的道歉信。
信里,他把他妈的行为归结为“老一辈人的思想局限和对儿子的过度关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他说他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他妈,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最后,他用了一句,“澜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抵不过这点小事吗?别让这些无关紧ryao的人和事,影响了我们。”
无关紧要的人?
那是他妈。
我看着这封避重就轻、毫无诚意的道歉信,只觉得讽刺。
我回了他八个字:【管好你妈,否则分手。】
他立刻回了电话。
“澜澜,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我妈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
“我怎么信你?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说只是来看看,结果呢?住下了。你说你妈只是参观一下,结果呢?她把我的家当成了她的储物间。”
“我……”
“周明,我把钥匙给你,是基于信任。但你把我的信任,当成了你得寸进尺的资本。”
我挂了电话,直接在APP上,删除了他那把备用钥匙的全部权限。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一点。
这个项目很忙,我没时间为了这些烂事分心。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战斗力”。
过了两天,我妈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林澜!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敢那么对你未来婆婆?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我捏了捏发痛的眉心。
“妈,是她先不尊重我。”
“她是你长辈!她摸你一下东西怎么了?你至于当着小明的面,给她难堪吗?现在好了,亲家母气得住了院,说我们林家没家教!”
什么?住院?
我心里一惊。
“她怎么了?”
“高血压犯了!医生说,是受了刺激!你满意了?你要是把小明给气跑了,我看你这辈子怎么办!”
我妈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妈,第一,她住院,我很抱歉,但起因不是我。是她自己跑到我家,想占便宜,结果被我发现,气急攻心。”
“第二,如果周明因为这件事要跟我分手,那正好,说明我及时止损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妈气得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我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很难受,但我知道,我不能妥协。
这次妥协了,以后我的别墅,就真的会变成他们家的殖民地。
“妈,我还有会,先挂了。”
我不想再听她那些颠倒黑白的话。
这件事,让我对周明的家庭,有了全新的,也是更深刻的认识。
这是一个拎不清的家庭。
一个无限度索取的母亲,和一个习惯性“和稀泥”的儿子。
我开始认真思考,我和周明的未来。
晚上,我接到了周明爸爸的电话。
他的态度,比我想象中要客气得多。
“小林啊,叔叔为那天晚上的事,跟你道个歉。你阿姨她……确实做得不对,我已经批评她了。”
“叔叔,您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用警报吓唬她。”我客气地回应。
“不,你做得对。那是你的房子,你有权决定谁能进,谁不能进。”
他爸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小明他妈住院,确实是高血压犯了,但主要还是她自己爱生气。跟你关系不大,你别往心里去。”
“她没事吧?”我还是问了一句。
“没事,住两天院观察一下。小林啊,叔叔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小明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有点……有点耳根子软,尤其听他妈的话。”
“我们家里,他妈强势了一辈子,我也说不上话。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爸的这番话,说得我心里五味杂陈。
“叔叔,我明白。”
“你是个好孩子,独立,有主见。叔叔希望,你和小明能好好的。以后,要是他妈再找你麻烦,你直接告诉叔叔,叔叔给你做主。”
挂了电话,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少,周家还有一个明白人。
也许,我应该再给周明一次机会。
毕竟,我们有五年的感情基础。
就这么放弃,我也不甘心。
【阿姨怎么样了?】
他很快回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惊喜:【你肯理我了?她没事,就是血压有点高,医生让留院观察两天。】
【替我跟她说声抱歉。】我说。
【你不用道歉,是我该道歉。澜澜,是我没处理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我妈去打扰你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定!对了,澜an,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心里又警惕起来。
【什么事?】
【我表弟,下个月结婚,你知道的。】
【嗯。】
【他想……想借你的别墅,当个婚车出发的头车地点。你知道的,你那个小区环境好,房子又新又漂亮,拍出来好看,有面子。】
我看到这条信息,差点把手机捏碎。
我刚刚才因为他妈的事跟他吵完,他现在居然还有脸提出这种要求?
【不行。】我回了两个字。
【澜澜,你别这么快拒绝啊。就是早上接亲的时候用一下,几个小时而已。我表弟说了,会给红包的。】
【这不是红包的问题。周明,那是我的家,不是你们家用撑场面的工具。】
【怎么叫撑场面呢?都是一家人,互相帮个忙嘛。我姑姑就这么一个儿子,婚礼想办得风光一点,我这个做表哥的,总不能不帮忙吧?】
他的逻辑,永远都是“一家人”。
用“一家人”这个名义,来绑架我,来满足他们整个家族的虚荣心。
“周明,我最后说一次,不可能。我的房子,除了我,谁也不能用来办红白喜事。”
【林澜,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我表弟都跟他未婚妻夸下海口了,说婚车从全市最高档的小区出发。你现在拒绝,不是让我表弟下不来台吗?】
我气笑了。
【他下不来台,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为什么要我来买单?】
【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我亲表弟!】
【你亲表弟,不是我亲表弟。周明,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订婚,还没结婚。就算结婚了,我的财产,也不是你们周家的公共财产。】
我把话挑明了。
这一次,我不想再有任何模糊的空间。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而陌生的语气说:
“林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私,这么斤斤计较?”
“一套房子而已,你至于吗?”
“在你心里,是不是房子比我,比我们五年的感情还重要?”
又是这套话术。
把我的原则,我的底线,说成是自私。
把他们无理的要求,包装成感情的考验。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
“是,房子比你重要。”
我说。
“因为房子不会背叛我,不会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侵占我的一切。”
“周明,我们分手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分手?林澜,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说,我们分手。这婚,不结了。”
“就为这点小事?就因为我不让你表弟用一下房子?”
“不是小事。周明,从你要钥匙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你想要一个予取予求的妻子,一个可以让你全家都来薅羊毛的扶贫对象。对不起,我不是。”
“我辛辛苦苦挣钱买房,装修,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家子来吃现成的。”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感觉胸口畅快无比。
电话那头,他气得呼吸都重了。
“好,好,林澜,你够狠!”
“分手就分手!我告诉你,你别后悔!像你这么强势又算计的女人,我看谁敢要你!”
他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五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我提了分手,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但现实,远比我想象的更狗血。
第二天,我接到了物业的电话。
“林女士您好,您家是不是在搞装修啊?有邻居投诉,说您家从早上七点开始就电钻声不断,严重影响休息。”
我愣住了。
“装修?不可能,我的房子已经装好了。”
“可是……我们保安上去看了,您家门口堆了很多装修材料,里面也确实有工人在施工。您是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我立刻打开监控。
客厅的画面,让我目眦欲裂。
我那盏心爱的羽毛灯不见了,取而代de的是一盏硕大无比、金光闪闪的水晶吊灯,俗气得像城乡结合部的KTV。
我那套高级灰的布艺沙发,被扔在角落,上面堆满了杂物。
客厅中央,摆着一套红木的桌椅,就是我未来婆婆最喜欢的那种老气横秋的款式。
几个工人正在墙上“哐哐哐”地打钻,墙皮掉了一地。
我的家,我的心血,变成了一个乌烟瘴气的建筑工地。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我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
周明。
还有他那个不可理喻的妈。
我昨天刚提了分手,他们今天就敢撬了我的门,进去强行“二次装修”?
他们凭什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立刻拨通了周明的电话。
关机。
我又打给他爸。
电话通了,但他爸的语气却很无奈。
“小林啊,叔叔对不住你。你阿姨她……她听你说要分手,气疯了,非说那房子她家也出了钱,她有权做主。”
“她家出钱?她家出了一分钱吗?”我怒吼道。
“她说……她说小明这两年给你买包、请你吃饭,也花了不少钱,那些钱都算投进房子里了。”
我简直要被这无耻的逻辑气笑了。
“叔叔,我们是正常恋爱,不是交易!他给我买礼物,我也给他买过更贵的东西!这也能算成房款?”
“我……我知道这不对。我已经劝过她了,但她不听。她从亲戚那里借了钱,找了装修队,今天一早就过去了。小明也拦不住她。”
“拦不住?他就是默许!他手机都关机了,他就是想躲起来,让他妈来当这个恶人!”
我一眼就看穿了周明的把戏。
他就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小林,你别急,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他爸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不用了,叔叔。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我挂了电话,胸口剧烈地起伏。
愤怒过后,是彻骨的寒冷。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立刻给物业经理回了电话。
“张经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没有请任何装修队,也没有委托任何人对我的房子进行改造。现在在我房子里施工的人,属于非法入侵和故意毁坏财物。请你们立刻派保安上去,制止他们,并且报警。”
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害怕。
“啊?这么严重?”张经理显然被吓到了。
“对,就是这么严重。他们撬了我的门锁。我会保留追究你们物业安保不力的权利。”
“好好好,林女士,您别急,我们马上处理!”
挂了电话,我又立刻在网上找到了我们当地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电话,预约了最快的视频咨询。
我把事情的经过,包括购房合同、付款记录、我和周明的聊天记录、监控视频,全部整理打包,发给了律师。
律师的反馈很快。
“林女士,情况很清晰。第一,房屋产权完全归您个人所有,对方的行为构成非法侵占。第二,他们强行装修,对您的财产造成了实际损失,您可以要求全额赔偿,并追究其刑事责任。第三,对方声称的‘恋爱投资’,在法律上完全不成立。”
有了律师的专业意见,我心里有了底。
我不再害怕,也不再愤怒。
我现在,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下午,我收到了物业经理的反馈。
警察去了,制止了施工。
我婆婆在现场大吵大闹,说这是她儿子的婚房,她有权装修。
当警察让她出示房产证或者任何能证明她权利的文件时,她哑火了。
最后,因为她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又被救护车拉走了。
周明也终于露面了,他被警察叫去做了笔录。
我的律师告诉我,警方已经立案。
晚上,周明打来了电话,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怨恨。
“林澜,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非要闹到警察局去?”
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妈又住院了!你满意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周明,逼死她的不是我,是你们一家人的贪婪和无耻。”我冷冷地说。
“你现在来指责我?当初是谁说的,‘妈,以后我们住进来了,您看着哪里不顺眼,咱们就换’?是你给了她幻想,是你默许了她的行为!”
“现在事情闹大了,你倒想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我把那天在监控里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周明明,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你们对我房子的所有损坏,我会请专业的评估机构来定价,一分不少,你们都得赔。”
“另外,我已经请了律师,准备起诉你们。我们法庭上见吧。”
“你……你来真的?”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林澜,说话算话。”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给我的项目主管打了个电话,申请了紧急休假。
“王总,抱歉,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必须立刻回去一趟。”
“严重吗?项目这边……”
“很严重。但您放心,我只请三天假。三天之内,我一定处理完,不会耽误工作。”
我订了当晚最快一航班的机票。
当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自己家门口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锁,已经被他们撬坏了。
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
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堆满了建筑垃圾。
我那面精心挑选的浅灰色艺术漆墙面,被凿出了一个大洞,电线裸露在外面。
我最爱的羽毛灯,被拆下来,扔在角落里,羽毛掉了一地,像一只死去的天鹅。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这不是我家。
这是废墟。
是我的梦想和心血的废墟。
我没有哭。
我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把这一切,都拍了下来。
每一个被破坏的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证据。
我没有立刻去找周明家算账。
我先去了酒店,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我约了律师,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他。
然后,我请了专业的装修公司和保洁公司。
“帮我把这里,恢复原样。不,要比原来更好。”
“所有被他们换掉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所有被他们碰过的地方,都给我消毒。”
我刷着信用卡,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些钱,我都会一笔一笔地,跟他们讨回来。
周明的爸爸又给我打了电话。
“小林,算叔叔求你了。我们赔钱,我们把房子给你恢复原样。你撤诉,好不好?”
“你阿姨她……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小明的工作,也可能会受影响。”
“叔叔,当初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把事情做绝的。”
“现在想求情?晚了。”
我挂了电话。
我不是圣母,我做不到以德报怨。
你打我一巴掌,我不仅要打回去,我还要让你知道,打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闺蜜萧雅,知道了这件事,特意请假来陪我。
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房子,气得破口大骂。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这简直就是一群土匪!澜澜,你这次绝对不能心软!告!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我点点头,“放心,我不会。”
萧雅帮着我一起监工,一起挑选新的家具。
她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把那个渣男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
她说得对。
这不仅仅是在修复一个房子。
这也是在重建我的生活。
一个星期后,房子焕然一新。
甚至比之前更美。
我换掉了那张我和周明一起选的床垫,换成了我最喜欢的独立弹簧款。
我扔掉了他留在浴室里的所有东西,换上了全套的祖玛珑香氛。
我把那盏水晶吊灯,连同那些红木家具,全部当成垃圾,扔到了小区的垃圾回收站。
物业经理看见了,还特意跑来跟我说:“林女士,这些家具看着还挺贵的,扔了多可惜啊。”
我笑了笑,“再贵的东西,脏了,也就一文不值了。”
就像那段五年的感情。
官司进行得很顺利。
因为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法院判决周明和他母亲,共同赔偿我所有的装修损失、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合计三十七万八千元。
并且,要求他们公开向我书面道歉。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周明给我打了最后一次电话。
他没有再指责我,也没有求情,只是用一种很疲惫的声音说:
“林澜,你赢了。”
“我没有赢。”我说,“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包括尊严。”
“我妈……被气得中风了,现在半身不遂。”
我沉默了。
虽然我恨她,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是有点复杂。
“还有我,因为这件事,单位的领导找我谈话,今年的晋升,也泡汤了。”
“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
“周明,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是你和你妈,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
“如果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贪婪,没有把我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你妈的病,我很遗憾。但那是她自己种下的因,现在结出的果。与我无关。”
“至于你,你是一个成年人,你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自己的不作为,承担后果。”
“言尽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我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爸妈也知道了这件事。
我妈一开始还想劝我,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爸第一次对我妈发了火。
“你闭嘴!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帮她就算了,还帮着外人说话?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从今天起,这件事,都听女儿的。谁再敢让她受委to,我跟他没完!”
我爸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二十万,是爸这辈子的私房钱。你拿去,别委屈了自己。房子要修,官司要打,都要钱。不够,爸再给你想办法。”
我看着我爸鬓角的白发,眼圈红了。
“爸,我不要。我有钱。”
“傻孩子,爸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拿着!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家都是你的后盾。”
我抱着我爸,哭得像个孩子。
原来,我不是孤军奋战。
我身后,也站着爱我的人。
项目顺利结束了。
因为我的出色表现,公司破格提拔我为中国区的副总裁。
我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市,回到了我的别墅。
房子里,有阳光的味道,有我喜欢的香薰的味道。
院子里的蔷薇,开得正好。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不,比以前更好。
我偶尔会从萧雅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周明的消息。
他卖掉了自己的车和房子,才勉强凑够了赔偿款。
因为要照顾中风的母亲,他工作也受到了影响,最后辞了职,找了个清闲但薪水减半的工作。
他那个表弟的婚事,也因为他家出的这档子事,黄了。
据说女方觉得他们家家风不正,不可理喻。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有了新的职位,新的挑战。
我周末会约上三五好友,在我的大别墅里开派对。
或者,就我一个人,一杯红酒,一部电影,享受属于我自己的宁静。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对不起。】
只有三个字。
我知道是周明发的。
我没有回,直接删除了。
有些道歉,来得太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五年前,我和周明初遇的那个下午。
阳光很好,他穿着白衬衫,对我笑。
我在梦里,也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开了。
人生没有如果。
但幸好,人生有“以后”。
我的以后,再也没有周明。
我的以后,是属于我自己的,广阔天地。
一年后。
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是一家新兴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年轻有为,温文尔雅。
我们聊得很投机,从AI聊到哲学,从市场聊到美食。
会议结束后,他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林总,久仰大名。今天一聊,发现你比传说中更有魅力。”他笑着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你过奖了。”
“我从不说违心的话。”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饭?”
我看着他坦荡的目光,心里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笑了。
“好啊。”
生活就像一个盲盒,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打开的是什么。
但只要你足够强大,足够清醒,你就永远有选择的权利,和重新开始的勇气。
那天晚上,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我的别墅花园,晚霞满天,蔷薇盛放。
我写道:
“房子是我的,生活是我的,未来,也是我的。”
下面,他的点赞,是第一个。
来源:沉着清泉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