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毁容给和离书,许我良缘,诺我受了委屈必撑腰,我点头签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5 10:26 4

摘要: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如今容颜尽毁,面目可憎,恐入不了你的眼。”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夫君毁容归来那日,将一纸和离书置于案上,目光复杂地望向我。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如今容颜尽毁,面目可憎,恐入不了你的眼。”

我垂眸,不语,静待他下文。

他顿了顿,又道:“你青春正盛,本该有更好的归宿,大可另寻如意郎君。”

我抬眼,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问:“将军此言,可是真心?”

他苦笑,道:“自然真心,我怎会误你终身。”

我微微颔首,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无需担忧日后受委屈,将军府自会替你撑腰,护你此生无忧。”

我轻轻一笑,道:“将军倒是考虑周全。”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道:“你嫁入将军府三年,我……我为了那位蔺小姐,自己守身如玉,也让你守了三年活寡。”

我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却只是淡淡道:“这样的日子,我确实过够了。”

他沉默片刻,道:“既如此,你便签了这和离书吧。”

我点点头,走到案前,提笔蘸墨,毫不犹豫地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1、

皇上于宫宴之上,酒酣耳热,神智渐迷,竟乱点了鸳鸯谱,为我与大将军展青河赐下婚约。

此消息传至家中,我娘闻之,喜得一夜未眠,在榻上翻来覆去,满心欢喜。

我娘满脸笑意,对我道:“芙儿,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我眉间含愁,忧心忡忡道:“娘,您怎就瞧不见女儿的忧虑呢?”

“这皇城之中,谁人不知展青河与蔺小姐早已私定了终身,且一直同住一处?”

“他展青河,就等着今年蔺书及笄之后,便娶她过门呢。”

“皇上乃九五之尊,素日里哪知晓这民间传闻,如今这般,岂不是棒打了这对鸳鸯?”

我娘却满不在乎,摆了摆手道:“芙儿,你这是小题大做,杞人忧天啦!”

我娘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芙儿啊,皇上金口玉言,他展青河难道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大不了啊,你准那蔺书做个妾室便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蔺书不过是一介孤女,能做将军的妾室,那也是她的福分,好得很了呢。”

“你若成了将军夫人,咱们族亲的前程也能跟着沾些光。”

“芙儿,你是个识大体的,应当知道这是一门多好的亲事啊。”

我娘顿了顿,又道:“若不是皇上今日一时兴起,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到咱们家啊。”

“你爹说,今日上朝时,见皇上似有后悔之意,只不过金口玉言,难以收回罢了。”

“芙儿啊,你是咱家的独女,咱们家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你可别让娘失望啊。”

我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接着道:“日子嘛,都是过出来的,娘将你养得如此温婉贤淑,善解人意,还怕拢不住一个男人的心?”

我心中暗叹,无奈道:“娘,您说得倒是轻巧。”

“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拢住男人的心?”

“只怕那展青河的心,早就随着蔺书的那一声声‘青河哥哥’飘走了。”

“到时,若真与蔺书在同一屋檐下,只盼着展青河别宠妾灭妻就算好了。”

我娘那炽热又充满期盼的眼神,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欲言又止,终是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缓缓点了点头,道:“娘,女儿知道了。”

我依旧是那个听话乖顺的好女儿。

2、

展青河前来提亲那日,整个黎府上下,皆是屏气凝神,大气亦不敢喘上一口。

听闻他自幼生于战场,刚学会蹒跚走路,便已跨上马背,手握刀剑。

那战场上,杀气与血气交织,他自是染得一身凛冽。

我躲于拐角之处,偷偷地瞧着他。

展青河面色倒是不黑,只是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不悦,似是心情不大好。

我轻声问道:“他这是怎的了?”

身旁丫鬟低声道:“小姐,莫要多言。”

我爹娘端坐于前,细细瞧着那聘单,嘴角笑意渐浓,灿烂如花。

“这聘礼,倒是丰厚。”我娘轻声道。

我爹抚须笑道:“展将军诚意十足,自是极好。”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转眼之间,便到了我出嫁之日。

我身着红妆,缓缓上了花轿。

轿内,我轻声自语:“今日,便要嫁与那展青河了。”

拜堂之时,我隔着红盖头,似是都瞧见了展青河那不情不愿之态。

我轻声问道:“他可是不愿娶我?”

身旁喜婆低声道:“小姐,莫要胡思乱想。”

同时,我亦听到了蔺书那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这是怎的了?”我轻声问道。

喜婆叹道:“蔺小姐心系展将军,今日见你出嫁,自是伤心。”

我大喜之日,她这般哭泣,旁人自是不会怪罪于她。

毕竟,展青河在此,谁又敢多言?

“夫妻对拜!”

司仪高声喊道。

我闻言,刚要弯腰行礼。

却闻一个宾客突然高声喊道:“蔺小姐哭晕了!”

顷刻之间,众人皆往蔺书所在之处聚拢过去。

这场婚礼,已然是乱作一团。

我立于原地,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轻声问道。

一只手在这时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夫妻对拜。”

是展青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在催促我。

我依言弯下腰,与他相对而拜。

拜完后,我轻声问道:“你……可是要去瞧她?”

展青河的脚转了个方向,往蔺书那走去。

他并未答我,只是沉默地前行。

我心中好奇,悄悄掀了一些盖头,想瞧瞧那边情况如何。

盖头掀起,入目所及,便只看见展青河抱着蔺书,往外匆匆走去的背影。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我轻声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3、

洞房之内,红烛摇曳,映得满室旖旎。

我孤身一人,端坐在新床之上,心下忐忑。

门外偶有侍女脚步轻移,窃窃私语之声隐隐传来。

“你听说了吗?方才新郎官抱着别的姑娘走了呢。”

“是啊,真不知那新娘子作何感想。”

我在这新床上坐得久了,屁股都已坐麻。

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展青河大步迈进,携着夜风,凉意丝丝。

他身上酒气淡淡,想必是为应付宾客,不过浅抿了几口。

我绞着衣袖,手心都已出汗,衣袖也被绞得皱巴巴的。

“你……你来了。”我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展青河并未如我预想中那般,因我害得蔺书哭晕而怒火中烧。

他手持喜秤,缓缓挑起我的红盖头。

我抬头,目光正正撞进他的眼里。

他神色平静,不怒,不怨,不恨,更无一丝喜色。

“你……为何这般看着我?”我忍不住问道。

展青河未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身着大红喜服,身躯凛凛,俊美无俦,宛如天人。

他坐到我身旁,我慌乱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你……你坐近些。”我小声说道,随即又后悔,“不,不必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既是我的妻,我定对你好。”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神情淡漠如水。

“你……此话当真?”我轻声问道,心中却已明了。

我心下了然,对他而言,我不过是那道圣旨所带来的责任罢了。

“这样也好。”我心中暗想,“没有期待,便不会有失望。”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展青河起身,脱下外袍,动作优雅。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他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他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却只留给我一道背影。

我们近到能听见并感受彼此的气息,却又远到仿佛隔了一条护城河。

“你……你睡近些可好?”我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

展青河未动,只是淡淡说道:“睡吧。”

他抬手,轻轻将帷幔扯下,动作轻柔。

而我往下挪了挪,将自己整个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不怕闷吗?”展青河突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轻声说道:“不怕。”

随后,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4、

展青河所言,竟真无半分虚妄。

“他待我,确是极好的。”我轻抚着案上新得的玉如意,低声自语。

将军府中,一切皆由我取用,无一不可。

“夫人,这匹云锦,可是江南新贡的,您看可还入眼?”侍女捧着缎子,笑盈盈问道。

我微微一笑:“甚好,便做几身春装罢。”

吃穿用度,自不必说,皆是上乘。

“夫人,厨房新做了玫瑰酥,可要尝尝?”另一侍女端着点心,恭敬道。

我摇头:“罢了,待会儿再用。”

在将军府里,无人敢有半分怠慢于我。

“夫人,将军说,今日若想出门,马车已备好了。”管家前来禀报。

我颔首:“好,便去城郊别院走走罢。”

展青河从不限制我的自由,无论我去何处,他皆无异议。

“在皇城里待得闷了?”那日,他见我眉间有愁,便轻声问道。

我点头:“有些。”

他微笑:“那便去城郊别院散散心,如何?”

我随口提起的点心,隔日便会出现在餐桌上,分毫不差。

“夫人昨日说想吃的桂花糕,厨房已备下了。”侍女端来,香气扑鼻。

我轻尝一口,笑道:“倒是合我心意。”

我喜欢坐在西窗边看书,他便命人在西窗外栽满了我最爱的芙蓉花。

“夫人,这芙蓉开得真好。”侍女指着窗外,赞叹道。

我抬眼望去,只见满树繁花,娇艳欲滴,心中甚喜。

而我的族亲,亦借了他的威势,在官场上平步青云,无人敢阻。

“夫人,您族兄又升了官,可是多亏了将军呢。”侍女小声说道。

我淡然一笑:“这是他们的造化。”

就连蔺书,他也舍得安置到外头去,给他一个好前程。

“夫人,蔺公子已在外头安顿好了,您可要见他一面?”侍女问道。

我摇头:“不必了,他好便好。”

我与展青河,从不争,从不吵,没有半分磕磕绊绊。

“夫人,将军今日又送了新礼来,您可要看看?”侍女捧着礼盒,问道。

我打开一看,是一支翡翠钗,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替我谢过将军。”我轻声说道。

我们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

“夫人,将军说,今晚他不在府中用膳。”管家前来通报。

我点头:“知道了,备些清粥小菜便好。”

他演好他的丈夫,我演好我的妻子,夫妻生活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夫人,这府中事务,您可要过问?”管家问道。

我抬头:“自是要的,我既为将军夫人,便当尽心尽力。”

我学着打理府中事务,看书练字,赏花逗鸟,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夫人,这字写得真好。”侍女看着我写的诗,赞叹道。

我微笑:“不过是闲来无事,练练手罢了。”

这样也很好了,我已知足。

“夫人,您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侍女问道。

我摇头:“已无他求,此生能得如此富贵生活,已是幸事。”

他给了我旁人求也求不得的富贵生活,也从不因赐婚一事迁怒于我。

“夫人,将军对您,当真是极好的。”侍女感慨道。

我轻叹:“是啊,只是我们之间,没有爱,也谈不上恨与怨。”

5、

我们成婚之事,几近轰动了整个皇城。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处处皆在议论。

“听闻那女子故意拆散展将军与蔺姑娘呢。”一人摇头晃脑道。

“可不是嘛,还编了童谣来唱,说她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另一人附和。

更有甚者,扯着嗓子道:“定是她给展青河将军下了药,逼着将军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不娶她都不行了。”

一时间,流言四起,如那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我端坐在房中,听着窗外传来的种种不堪言语,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莫要听那些人胡言乱语。”我的丫鬟在一旁愤愤不平。

我轻叹一声:“罢了,嘴长在别人身上,由他们去吧。”

岂料,这种流言纷扰之事,他竟也能抽出空去处理。

不过几日,皇城中话锋陡然一转。

那些曾被展青河教训过的人,开始四处传言。

“你们可知,展将军对那新夫人极为珍重,旁人一个字都说不得她呢。”

“哟,真有此事?”

“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展将军为了护着夫人,可是毫不留情。”

在外人眼中,我们夫妻恩爱非常,如胶似漆。

“瞧那展将军与夫人,真真是一对璧人,恩爱得很呐。”路人甲羡慕道。

“是啊,这般恩爱,着实让人羡慕。”路人乙附和。

可是,夫妻之事,外人又如何能看得清呢?

他们不知道,我有时在院中遇到刚办事回来的展青河时,我们之间只是轻轻点头示意,而后便擦肩而过。

那一日,我在院中赏花,他踏步而来。

“夫人。”他微微点头。

“将军。”我亦点头回应。

而后,他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们不知道,我们同桌用膳时,气氛沉默疏离。

“府中近日可有事?”他夹了一筷子菜,缓缓问道。

“一切安好,并无大事。”我恭敬应答。

他淡淡点头:“如此便好。”

而后,便再无话,只听得那碗筷碰撞之声。

他们不知道,他在私下里仍然关注着蔺书的消息。

那一日,我无意间撞见过他的副手赵满低声给他报信。

“将军。”赵满凑近他,低声道。

“何事?”展青河放下手中书卷。

“蔺小姐......”赵满欲言又止。

“说。”展青河眉头微皱。

“蔺小姐风寒已愈……”赵满忙道。

我看见展青河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随后,在他发现我之前,我悄悄退下。

蔺书乃寻常百姓出身,自小就没了爹娘,跟着自己的哥哥一起过活。

“那年饥荒,可苦了蔺家兄妹了。”一老者感慨道。

“是啊,她爹娘为了给一双儿女省点粮食,竟将自己活生生给饿死了。”另一人叹息。

自此之后,她哥哥就带着她颠沛流离,随后参了军,跟了展青河。

“跟着展将军,也算是有了个依靠。”有人说道。

她哥哥成了展青河的部下,而她则被养在军营里,帮着做点活。

“蔺姑娘在军营里,倒也勤快。”一士兵道。

直到一次凶险之战,她哥哥为救展青河而死。

“那战可凶险了,蔺大哥为了救将军,奋不顾身啊。”一老兵回忆道。

她哥哥临死前将她托付给了展青河,她这才被展青河安顿在皇城中,过上了富贵日子,养出了骄纵脾性。

“蔺姑娘如今在皇城,可真是养尊处优了。”有人酸溜溜道。

“她身世凄惨,兄长对展将军有恩,展将军对她无微不至也是常理。”我心中暗想。

“展将军对她,亦父亦兄亦夫,长年累月,她情窦初开时,彼此间生出好感也是正常。”我轻叹一声。

6、

我与展青河结为夫妻,已有一年之期。

忽一日,边关战事复起,烽火连天。

展青河毅然为国出征,披坚执锐,远赴沙场。

他虽远在战场,却也常常惦念家中,频频寄回家书。

每封家书,皆是大同小异。

内容无非是:

“吾妻亲启,为夫一切安好,勿念。”

我每回收到,亦回应得千篇一律。

“夫君如晤,府中一切尚好,唯盼君归。”

如此往来,倒似在完成任务一般。

这一日,我写完回信,将信笺交予香雪。

“香雪,这信你且拿去寄了。”

香雪却不愿,瘪瘪嘴,似是心中闷了一口气。

“夫人,有什么好寄的?”

“反正将军和夫人来来去去就那两句话,还不如不写呢。”

“你们写不烦,我寄都要寄烦了。”

我与她自小一同长大,如今她又当了我的陪嫁丫鬟,与我亲密如姐妹,说话自是没大没小的。

我轻敲她额头,笑道:“不可胡言。”

“将军远在战场,军事繁忙,他写多了,我说多了,只是耽误他的时间罢了。”

香雪闷哼一声,道:“耽误时间?哼,我看他有的是时间呢。”

“给蔺小姐的信上,可是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呢。”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越说越小,似是怕我生气。

我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他给蔺小姐写信,你怎么知道?”

香雪拿着信,上下翻转,道:“别人说的啊。”

“整个皇城都传遍了,您去茶馆坐一会儿,说书先生就要说上这件事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别人说的,有人见到了?”

香雪先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是城西酒馆里的那个脖子上长了颗大肉痣的跑堂说的。”

“他说他表兄在将军手下当差,亲眼看见了,与他通信时说的。”

我叹了一口气,道:“别再去听那些风言风语的了,烦得很。”

香雪撇撇嘴,倒也没再说什么,拿着信就出门去了。

香雪走后,我将展青河寄回来的信一一收进抽屉里。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给蔺书写了许多信这件事,我并不想知道真假。

7、

展青河这一去,便是整整两年光景。

这两年里,我r日于佛前焚香祈愿,只盼他平安顺遂。

“佛祖在上,求您保佑展青河平安归来。”我每日如此虔诚祷告。

两年时光匆匆,抽屉里皆是被信笺塞得满满当当,再难多容下一封。

好在,此次归来的并非家书,而是那活生生的人儿。

展青河大胜而归,一时之间,荣耀加身。

只见万军相随,如众星拱月;众民相拥,似潮水涌动。

那震天的欢呼声,直直穿透了将军府的高墙,传入我所在的屋中。

“这欢呼声如此热烈,想必是将军得胜了。”我心中暗喜。

我心中欢喜难抑,遂细细梳妆打扮一番,而后在将军府门口静静等候。

马蹄声由远及近,似战鼓擂动。

展青河骑于马上,身着玄甲,外披墨袍,周身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这气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我心中暗自思忖。

然而,又觉有些许不对劲之处。

他渐渐靠近,马蹄声愈发清晰。

他脸上的面具,也愈发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终于,他在我面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透过那略显神秘的面具,我对上了他的眼。

只见他的眼底,比起出征之前,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回来了。”他来到我面前,目光紧紧锁住我,认真地说出这一句,声音略显沙哑。

我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念头:“我该上去抱抱他,告诉他我有一点点想他。”

我的手臂已然微微抬起。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猛然间清醒过来,毫无征兆地,便从那股冲动中抽离。

最终,我不动声色地垂下手臂,只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道:“你回来便好。”

在我点头之后,展青河竟越过我,径直朝着府里走去。

我忙不迭地跟上他的脚步,一同进了屋。

我走上前去,替他卸下那沉重的战甲,轻声问道:“你为何戴着一副面具?可是受伤了?”

“现在还疼不疼?”我又追问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战甲上那干透的血渍上。

“刀剑无眼,九死一生,还好你平安归来。”我心中暗自庆幸。

展青河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道:“含芙……”

8、

这是他头一遭唤我的名讳。

我怔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面色平静,语气淡得仿佛在谈论旁人的事:“我如今容颜已毁,面目全非,恐难入你眼,你大可另寻良人。”

我微微蹙眉,正欲开口,他却接着道:“你无需担忧日后受委屈,将军府自会为你撑腰,保你此生安稳无忧。”

言罢,屋内一片寂静。

静得连窗外微风拂过野草的簌簌声都清晰可闻。

我沉默片刻,并未出言挽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罢了,反正你与我之间,向来如此,恰似炒菜未放盐,寡淡无味。”我心中暗自思量,却未说出口。

展青河亦是一脸淡然,毫无留恋之意。

“我与你的婚事,乃是皇上赐婚。若要和离,我须得先面见皇上,禀明此事。”他缓缓说道。

“你且让下人替你收拾行囊,很快,你便可离去了。”

我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却仍强装镇定,问道:“如此,便无他法了么?”

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皇上赐婚,非同小可,和离之事,须得慎重。”

说罢,他转身便欲出门,步伐匆匆,似是迫不及待。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松快之感。

“我们二人,一直如紧绷之弦,如今,这弦终是断了。”我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9、

当今圣上仁德宽厚,对展青河倒也未多加怪罪。

不过几日,展青河便以军功求来一封和离书。

我望着那和离书,神色平静,提笔签下。

“自此,便各归各路罢。”我轻声自语,随即收拾行囊,回了黎府。

府中众人,皆无甚不舍之意。

若真要说有,那便是我爹娘了。

我踏入家门,爹见我这回门之女,只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唉,怎就落得如此境地。”

娘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埋怨,道:“这男人的心,怎就如此难拢?三年了,你都拢不过来?娘往日里教你的那些,都忘到哪儿去了?”

我站在他们面前,手足无措,如犯了错的孩子,嗫嚅道:“娘,我……我亦不知。”

自四岁之后,我又一次在他们面前如此窘迫。

他们叹的气,一口接一口,似要将我淹没。

此时的我,便如一块烫手山芋,爹娘想方设法要找人接手。

许久失望之后,他们才想起用言语为我出出气。

爹率先发话,道:“不是我说,我黎家的女儿,就如此不堪?他竟用军功来求和离,当真是有眼无珠!”

展青河是在上朝之时求的和离书。

娘闻言,亦是气道:“成婚三年,从未同房,竟说他身有隐疾,无法人道,这是什么话!我看他平日里生龙活虎得很!”

我闻言,心中暗道:这理由,分明是编的。相处许久,他起身之时我又怎会未见?他自渎之时我又怎会未偷看到?只是他不愿碰我罢了。

只是……这理由,编得也太过狠了些。

娘一屁股重重坐下,手中蒲扇扇得极快,道:“哼,依我看啊,他弄这一出,不过是找个由头,想离了再娶那蔺小姐罢了。”

我闻言,心不由得抽了一下,问道:“娘,此言当真?”

娘瞪我一眼,道:“自是当真!他在朝堂上如此说,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再娶,我们也再嫁!”娘又道,“芙儿还是清白之身,怕他作甚!”

爹此时捋着胡子,眯着眼睛,似想起了什么,道:“夫人说得极是,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娘忙问道:“这人是谁?”

爹双手一合,笑道:“李家二公子,还未婚娶呢。”

10、

傍晚时分,一袭软烟罗的侍女捧着画卷,盈盈步至我面前。
"小姐,那位李家公子李丞韵的画像,已然送至。"
我轻抬眼眸,指尖抚过泛黄的宣纸。
"虽不及展青河那般惊才绝艳,倒也算得上风姿卓绝。"
画中少年眼尾微扬,恍若春日里初绽的桃花,风流天成。
"嗯……"我颔首轻语,"倒也……不错。"

恰在此时,母亲遣了贴身嬷嬷来传话。
"小姐,夫人说五日后有游园盛会,届时诸多未定终身的公子小姐皆会赴约。"
嬷嬷顿了顿,目光在我面上逡巡,"李公子亦会前往。"
我垂眸轻笑,展青河能放下那段荒唐婚约,我自是也能。

五日后。
春日融融,暖阳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游园会上,我与蔺书不期而遇。
她冷冷瞥我一眼,唇角微勾:"黎小姐倒是好兴致。"
我亦不示弱,回以一瞥:"蔺小姐不也来了?"

须臾,我们相继登上画舫。
船夫奋力摇橹,小舟悠悠向对岸竹林驶去。
我倚在船舷,指尖轻触水面,激起圈圈涟漪。
脑海中回荡着母亲临行前的叮咛。

"芙儿,"母亲执起我的手,语重心长,"那李家公子家世显赫,人品亦佳,实乃良配。"
"你爹早已将你的画像送去,李家甚是满意。"
"若他与你搭话,切莫提及往事,免生尴尬。"
"此次,可要把握住,莫让娘失望啊。"

我轻笑摇头,那段过往平淡如水,何须提及?


今日暖阳恰到好处,竟令我有些困倦。


尚未得见李丞韵,我便已有了睡意。


我合上双眸,欲枕臂小憩。

忽闻身后小姐们窃窃私语,惊散了睡意。
"那是谁?可是展将军?"
"展将军竟也来了?"

"他戴着那面具,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他容颜尽毁,如今面容如恶鬼般。"
"嘘!小声些……黎小姐与蔺小姐皆在此。"
"正是正是,莫要乱语,你又未曾见过,或许只是几道伤疤呢?"
"几道伤疤何须戴面具?"
"呵,黎小姐我自是认得,什么蔺小姐……"那人冷笑,"不过是看在展将军面上,才称她一声蔺小姐……"

11、

我一惊,身形微颤,下意识顺着那些娇俏小姐们的目光缓缓转了头。

“瞧,那边似有佳人瞩目之人。”一位小姐轻声说道。

正正好看到那片清幽竹林岸边上,站着几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公子。

其中,展青河最为显眼,只因他那独特的面具。

不知为何,我心跳陡然加快,如鼓擂般急促。

我暗自猜想:“应该是因为蔺书来了,他才会来的吧。”

就这样,我轻轻抚着胸口,暗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船儿,且快些靠岸。”我轻声对船夫说道。

船只渐渐驶向岸边。

展青河身边的一位公子突然朝我招手,声音清朗且带笑:“黎小姐!”

我定睛一看,是李丞韵。

我心中暗忖:“真如爹娘所说,他这性子不拘小节得有些过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他的呼唤下,齐刷刷地聚到我身上。

我尴尬地低咳了两声,朝李丞韵微微颔首,轻声道:“李公子。”

展青河侧头看了李丞韵一眼,戴着面具,没人瞧得出他的喜怒。

“展兄,你看那黎小姐。”李丞韵笑着对展青河说道。

展青河并未言语,只是静静望着。

待靠岸时,我与小姐们陆续下船。

“黎姐姐,你小心些。”一位小姐关切道。

该我下船时,突然起了一阵风,船略微有些摇晃,叫我站不稳。

“小心!”李丞韵忙上前扶我,一只手搭到了我的腰上。

我脸颊绯红,轻声道:“李公子,多谢。”

等我站稳时,耳朵也红透了。

回过神,就只看到展青河离去的背影。

“展兄,且慢走。”我轻声喊道。

而蔺书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

12、

众人皆已各自散去。

李丞韵携着我的手,漫步于幽谧的竹林小道之上。

他侧过脸,眉眼含笑,轻声问我:“我这张脸,你瞧着可还满意?是否比画像上所绘更为俊逸?”

他素日里说话,总带着三分笑意,倒也让我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平添了几分愉悦。

我轻笑着打趣他:“你倒真是不知谦虚二字怎写,竟把自己抬得这般高。”

他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道:“难不成我竟要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将自己说得丑陋不堪?”

他这突如其来的大胆示爱,让我心头一颤,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我绞着手中的帕子,小声地回他:“是……是比画像上要好看几分。”

他忽然弯腰,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什么?听不见,大声些。”

那语气,分明就是听见了,故意逗我呢。

我嗔怪道:“我说你不害臊!” 这次,我故意拔高了音量。

他连忙捂住耳朵,故作痛苦状:“哎呀,你把我耳朵喊破了,往后你就要嫁给一个聋子了。”

“谁说要嫁给你了?” 我羞涩地低下头,心中却满是欢喜。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被束缚在深宅大院中的傀儡。

起码,在黎府的日子里,在将军府的日子里,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这里无人。” 李丞韵又轻声问我,眼中满是期待。

我低头,轻轻摇了摇,心中却有些犹豫。

李丞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捏着已经被我绞得皱巴巴的帕子的一头,再将另一头递给他,低声道:“你……你牵这个吧。”

他心领神会,低低笑了一声,便接过了帕子。

我与他,隔着一张帕子,算是牵了手。

13、

走了没一会儿,便见前头不远处的池塘边,立着展青河与蔺书二人。

我瞧见蔺书扯着展青河的袖子,不住地摇着,娇声撒娇道:“青河哥哥,之前你不愿娶我做平妻,我当你是怕我受委屈。如今你都把她休了,为何还不娶我?”

“我都在外头住那么久了,想你了嘛。明明之前我们都是一起住的,凭什么那个女人嫁进来你就要我搬出去?”

“你好像在躲着我一样,三年了,我见到你的次数掰着手指头数都数得出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展青河就这般面朝池塘站着,不动如山,只淡淡道:“她不是被休的,我们是和离。”

我太熟悉他这副模样了,一脸死气沉沉,恰似个木偶人。

这般毫无反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得很,还容易把自己气个半死。

瞧现在,蔺书脸上都憋得通红,跺脚道:“青河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时,展青河甩开蔺书的胳膊,转身便要走。

一转身,就正好瞧见了站在他背后不远处,此时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我和李丞韵。

他的目光落到我手中的帕子上。

我下意识将帕子扯了回来。

李丞韵的手僵在空中,看向展青河,不满道:“展将军,这是何意?”

展青河只冷冷瞥了一眼,并未作答。

他走上前去,面带浅笑,看似十分友善,道:“听说你毁容了。”

展青河倒是平静,回道:“嗯,战场无情,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不像李公子,在父亲的庇佑下可以做个不学无术的孩子。”

李丞韵挑眉,道:“展将军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不喜那战场血腥罢了。”

展青河冷笑一声,道:“李公子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他们看似寒暄,实则你来我往,暗中较劲。

蔺书将我拉至一旁,撇嘴道:“他们男人说话没意思,那边有好多鱼,我们去那边看看。”

我随她走了。

刚走不远,她就图穷匕见,叉腰道:“我竟不知道黎小姐脸皮如此厚,都被青河哥哥休了还死皮赖脸缠过来。”

“你是不是还弄不清楚你的分量啊?”

“你弄不清楚我帮你!”

说罢,她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我躲了个空,差点崴了脚,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以为她要推我。

怎么自己跳了?

我震惊地看着在水中乱扑腾的她。

她一边扑腾一边喊:“救命啊!青河哥哥!”

不远处的展青河与李丞韵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李丞韵有些幸灾乐祸,对展青河道:“你的小红颜掉水里了,还不去救?”

随后侧头与我耳语了一句:“推得好。”

我急道:“我并未推她,是她自己跳的!”

我还来不及证明清白。

只听见一声闷响,李丞韵就被展青河一脚踹进了水里。

展青河冷冷道:“本将军不会水,有劳李公子了。”

看李丞韵那表情是想破口大骂,不过不仅没骂出来还喝了两口水。

他不情不愿将蔺书捞了上来,嘟囔道:“真是麻烦!”

14、

蔺书甫一上岸,便急匆匆地奔至展青河身前,泪眼婆娑地哭诉起来。

“青河哥哥,我不过只是与你走得近了些许,怎料这竟会让黎姐姐如此动怒。”蔺书带着哭腔说道。

“黎姐姐,是我不好,往后我定会与青河哥哥保持距离的。”蔺书又转向我,一脸委屈地说道。

展青河闻言,开口接话道:“行,那你便继续住在外头吧,莫要再搬回来了。”

“啊?”蔺书一脸困惑,瞪大了眼睛,“青河哥哥,你别怪黎姐姐……”

“怪她作甚?不是你自己跳进去的吗?”展青河挑了挑眉,反问道。

原来,他与李丞韵谈话之时,竟也一直在留意着这边吗?

蔺书闻言,一下子泄了气,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厌恶。

因李丞韵浑身湿透,我与展青河只得提前打道回府。

展青河则是带着蔺书离开了。

各自皆是狼狈不堪。

翌日,展青河派人来寻我。

“黎姑娘,你还有东西落在将军府了。”来人恭敬地说道。

“我派人去取便是,何须我亲自去?”我疑惑地问道。

“将军说了,非得你亲自去拿不可。”来人坚持道。

带着满腹疑惑,我登上了马车。

下人领着我到了我之前所住的屋子里。

里头的陈设依旧如初,未曾变动。

展青河站在桌前,低头凝视着打开的两个抽屉。

两个抽屉里头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信件。

那是我用来放置他寄回来的家书的抽屉,我记得只放满了一个抽屉,如今怎的两个抽屉都满了?

“我落下了什么东西?”我走到他身旁,问道。

他看着那些信,说道:“这些信。”

“信?”我疑惑地重复道。

他点了点头。

“一些信而已,又不值钱,将军扔了便是。”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他好像皱了一下眉,随后说道:“这是我寄给你的,是你的东西,要扔,也是你拿回去扔了。”

我有些无奈,走上前去,欲将那些信胡乱揽进怀里。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腕,让我停下动作。

“这些不是你的。”他从我怀里抽了几封信。

“这些是你寄给我的。”他补充道。

原来我寄给他的信他都留着,怪不得塞了两个抽屉。

这些信长得都一样,也不知他是如何分清的。

我的心里酸涩涩的,很是不舒服。

我拿着属于我的信,欲要走。

到门口时,展青河突然问道:“他好吗?”

我停下脚步,也没回头,问道:“谁?”

展青河道:“李公子。”

我本想说我还不是很了解他。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比你好。”

第一次,我对展青河说话时带了脾气。

说完我不禁懊恼。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暗自思忖。

“想什么呢?”我继续问自己。

“什么时候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以前做夫妻的时候都没和他发过脾气,现在和离了冲他发脾气做什么?”我心中暗自懊悔。

展青河在我身后久久不出声。

我尴尬得无地自容,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展将军,是我失态了。”

然后急忙小跑着出了府。

好在他没有追上来。

15、

这一出纷扰之事,闹得我心内烦闷不已,恰似那乱麻缠心,剪不断,理还乱。

我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那几封家信,递与随行而来的丫鬟,柔声道:“劳烦你们将这信带回家中,好生放好,切莫有失。”

丫鬟们忙应道:“小姐放心,我等定当妥善处置。”

随后,我抬眸望向街市,心中暗想:上街去走走,散散这心头烦闷,倒也不失为良策。

谁料,刚行至茶楼前,便遇上了李丞韵。

他双手随意地撑在茶楼二楼外廊,俯身向下看我,嘴角含笑,那模样,十足是个风流浪子。

他朗声道:“黎小姐,上来坐坐,今日这茶楼里有特色点心,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亦笑着回应他:“哦?不知是什么点心呀?倒是勾起我的好奇了。”

他挑眉一笑,故作神秘道:“你上来便知,此刻说了,可就没那趣味了。”说罢,转身消失在廊间。

我心中暗忖:他不过是客气说着玩罢了,我岂会真要上去。

刚欲迈腿离开,却听他在身后喊道:“我特意下来接你,你怎么要跑?莫不是怕了我?”

我循着声音回头,只见他已来到我的跟前,面带笑意。

我微微欠身,道:“李世子说笑了,既如此盛情,我若再推脱,倒显得我小气了。”

他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好,黎小姐请。”说罢,引我入内。

入座后,他亲自为我斟茶,动作优雅,道:“黎小姐,请用茶。”

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道:“多谢李世子。”

这时,店小二将点心端上,我瞧了一眼,却并非我爱吃的。

我微微皱眉,轻声道:“这……”

他见状,笑道:“黎小姐莫要嫌弃,这虽非你平日所爱,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与他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得了片刻闲暇。

然而,这份闲暇很快被旁边突然响起的骚动打断。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健壮男人闯进来,气势汹汹。

他一把将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拎起来,扬手便扇巴掌,口中骂道:“chu生东西!竟敢偷老子女人!”

“大文人!还品茶!比我这粗人真是好了不得啊!你倒是会享受!”

“你自己不是有婆娘吗!不要脸的东西!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那斯文男人被打得连连求饶,却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掌柜的出面,好言相劝,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我摇摇头,轻声道:“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有妻子,却还要惦记别人的妻子,被打也是活该的。”

李丞韵却挑眉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此乃人之常情。”

我微微一笑,反问道:“再者,你怎知是他惦记别人的妻子,而不是那妻子故意勾他呢?世间之事,往往难说。”

他闻言,哈哈一笑,道:“黎小姐说得在理,是我想得少了。”

我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时光已悄然流逝。

回家后,我将今日偶遇李丞韵还与他喝茶的事,一五一十地与爹娘说了。

爹娘听后,大喜过望,忙问道:“我儿,你现在对他情况了解得如何了?”

我沉吟片刻,道:“我探到他家中兄弟五个,他是最不学无术的那个,日后家业肯定轮不到他。”

“加之,他和手足间的关系并不好,若我嫁给他,我们家能捞到哪些好?恐怕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16、

爹娘动作极快,不过半日,便替我回绝了李家那门亲事。

“女儿啊,那李家虽有些家底,可终究配不上你。”娘亲拉着我的手,柔声说道。

我微微点头,应道:“女儿知晓,一切听凭爹娘安排。”

可那李丞韵,却是个执拗之人,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他日日差人送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到我府上。

“小姐,李公子又派人送东西来了。”丫鬟匆匆跑来,说道。

我轻轻皱眉,道:“先收下吧,待会儿我瞧瞧。”

不仅如此,他每日还给我写信,信上皆是聊表相思之语。

那信纸密密麻麻,情话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

我拿着信,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他写这么长,要花上多少时辰?”

看着那些信,我惊叹不已:“原来世上的情话,竟有如此之多,也难为他一句句搜罗起来了。”

不过几日,我又收到了一封将军府送来的信。

我拆开信封,只见信上写着:

“其倩人代笔,特附李丞韵亲笔书一函,以资比对。”

我心中一惊,暗道:“展青河那人,该不会派人在监视我吧?”

“还是在我家里安排了眼线?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

我赶忙起身,将窗子一一关上。

门窗都关好后,我稍稍安心了些,随后将李丞韵这几日寄来的信和展青河寄来的他的亲笔信比对起来。

“嗯,很像,但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之处。”我喃喃自语道。

“李丞韵还真是找别人代写的。”我轻笑一声,说道。

随后,我将李丞韵送来的那些书信随手扔在一旁,不再理会。

隔日,李丞韵又差人送来书信。

我婉拒道:“你回去告诉李公子,就说他的心意我已知晓,日后不必再送东西过来了。”

那送信之人面露难色,道:“小姐,这……”

我坚定地说道:“你只需如此转告便是,其他的,不必多言。”

送信之人无奈,只得点头离去。

“若李丞韵是个体面人,也该消停了。”我望着那人的背影,低声说道。

果不其然,后几天他不再差人送东西过来。

而我爹娘则是又开始张罗着给我物色合适的男子。

“女儿啊,这画像一副又一副送过来,你也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娘亲拿着一叠画像,说道。

我接过画像,一一翻看,思来想去,道:“这些人家,似乎都没有于我家有益的。”

娘亲叹了口气,道:“唉,也是,那再等等吧。”

可今日却不一样。

爹娘拿着贺家公子的画像,满脸笑意地将他夸得天花乱坠。

“女儿啊,这贺家公子,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爹爹笑着说道。

“是啊,女儿,你且看看这画像。”娘亲也将画像递到我面前,说道。

我心中暗自奇怪:“平日这样家世一般的,说拒便拒了,今日却这样锲而不舍地夸赞。”

“看爹娘那样,这贺家公子是不见不行了。”我心中暗自思量,随后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见一见吧。”

17、

见面的时辰,已然定在了夜晚。

旁人言道:“恰逢中秋佳节,夜晚定是热闹非凡。”

此言倒是一点儿不错。

待到夜晚时分。

长街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烟花鞭炮之声不绝于耳,油烟酒香之气扑鼻而来。

我依约来到那棵柳树之下,静候佳人。

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那人身影。

我暗自思忖:“莫不是要放我鸽子不成?”

如此想着,我转身欲走。

谁料,刚一转身,便瞧见展青河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后,脸上还戴着那面具,在这夜色之中,更显吓人。

我吓得失声叫了出来:“啊!你在这多久了,怎的连个声响都没有?”

展青河淡淡道:“没多久。”

我定了定神,道:“未曾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你。”

我亦不想与他多言。

遂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谁承想,他竟一直跟在我身后,如影随形。

我侧头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跟屁虫,倒是甩不掉了。”

随后,我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去。

他身形高大,挤不进来。

一来二去,我竟将他甩掉了。

我尚未能松口气,却又迎面撞上了不久前刚被我拒绝的李丞韵。

中秋之夜,果然热闹非凡。

李丞韵一瞧见我,便朝我快步走来。

他一把抓着我的手腕,急切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实在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他这般大胆的示爱,在此种情境之下,已不足以让我觉得羞涩。

在哄闹的人群之中,我的挣扎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我皱了皱眉,道:“你先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后头那个可就要追上来了。

李丞韵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道:“是那些小玩意儿你不喜欢吗?”

如此情境之下,我也没了心思说什么漂亮话。

我直言道:“是你亲手做的还是价值连城?那些小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我想要,我自己会买。”

他闻言,皱了一下眉,又问道:“我还日日给你写信,你可曾收到?”

我冷笑道:“你找人代你写的,我岂会不知?”

他脸一黑,急道:“你怎么……明明就是我自己写的,你冤枉我,我一笔一划写下来的,你信我。”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我和他之间。

我的手腕也得了自由。

好了。

现在那些信是不是李丞韵亲自写的,已经不重要了。

展青河站在我跟前,留给我一个背影。

他语气带怒,道:“李公子刚从醉欢楼出来?一身脂粉味这么重,可别熏到黎小姐。”

我还是第一次见展青河生气。

李丞韵露了一些怯,却仍嘴硬道:“谁去醉欢楼?展将军就这么喜欢满口胡诌吗?”

可他刚说完,身后便走来了一位妩媚女子,软软地攀上他的肩膀,娇声道:“李公子,正喝着酒呢,怎么走了?还没结账呢。”

李丞韵如临大敌,慌张往旁边撤了两步,急道:“谁啊你?我根本不认识你,黎小姐,你相信我,我不认识她。”

展青河这时牵起我的手,道:“我们走吧,就不打扰李公子了。”

我和展青河走了,李丞韵想追上,却被那女子拖住。

一路上,我装着心事,随他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我甩开展青河的手,质问道:“你拿贺家公子做幌子?”

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怪不得我爹娘那么使劲吹捧。

展青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微微低着头,不说话,好似我四岁那年做错了事站在爹娘面前的样子。

所以,看见他那样我就来气。

我转身要走,他却又拉住我的手。

我不满道:“你放开我。”

他没有反应。

这让我憋了一肚子闷气。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抬手扇掉了他的面具。

几乎是一瞬间,他慌张背过身去,没入黑暗。

我也慌了,急道:“我……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火气上来了。”

可不知怎地,我却选择了转身跑掉。

我怕他,却又不知道在怕他的什么。

18、

我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展青河从心底彻底抹去。

自那之后,爹娘为我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相亲,我皆认真以待。

“芙儿,这位公子家世清白,为人也老实,你可瞧瞧?”娘亲满眼期待地问道。

我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娘,女儿知晓了,会好好相看的。”

然而,无奈的是,竟没有一人能入我的眼,皆是不合适。

比不合适更让我烦闷的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将每个相亲的男人与展青河放在一起比较。

“唉,我这是鬼迷心窍了不成!”我暗自懊恼。

一日,几位小姐笑盈盈地邀我:“黎姐姐,城中新开了家胭脂坊,咱们一同去挑选些胭脂如何?”

我本想着借此散散心,便应了下来:“也好,正巧许久未出门了。”

可谁曾想,到了那胭脂坊,竟撞见了蔺书,心没散成,反倒添了堵。

蔺书一见到我,便如恶婆婆见了儿媳一般,满脸嘲讽道:“诶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黎小姐啊。”

“怎么,被将军府扫地出门了,还有这闲情雅致在这挑胭脂?”

“也是,顶着个被休的弃妇的名头,是该好好打扮打扮,看看能不能再撞个大运,攀上谁家的高枝儿!”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屏气凝神。

周围的几位小姐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纷纷低头侧耳,往我这边听来。

与我同行的江小姐年纪尚小,气性颇大,见了蔺书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得小脸通红。

她怒目圆睁,刚要将手中的胭脂盒朝蔺书脑袋上砸去,我便急忙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随后,我镇定自若地开口道:“展将军在朝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求的是和离书,皇上亦是同意了,此事皆有见证,蔺小姐如今口口声声说我是弃妇,说我是被休的,莫非是在打皇上的脸?”

“难不成皇上金口玉言,也比不上蔺小姐随口胡诌?”

蔺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听到皇上,似乎终于是知道害怕了。

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你……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我要告诉青河哥哥,让他把你剁碎了喂狗!”

“青河哥哥?”我冷笑一声,反问她道,“说起青河哥哥,那夜中秋,你的青河哥哥可是又来找我了,那会儿你在哪呢?他怎么独自一人来找我?”

“如今看来,你心心念念的青河哥哥,也不是很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

蔺书看上去恼极了,咬牙切齿道:“黎含芙!你的嘴巴怎么这么能说!”

说罢,她猛地举起右手,就要往我脸上招呼。

可那手落到半空时,却被一道声音定住:“蔺书,不可对黎小姐无礼。”

众人皆惊,纷纷转头看去。

我的心头莫名一跳,转头看去,只见展青河戴着面具,站在胭脂坊门口的珠帘之外。

屋内现下皆是女子在挑选胭脂水粉,他那样气质的人若是进来,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蔺书,此时一见到展青河,登时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青河哥哥!可是她……”她带着哭腔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展青河打断:“胡闹,跟我回去。”

展青河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让人拒绝。

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蔺书倒是听他的话,瞪了我一眼,也急忙跟着他而去。

江小姐这时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好奇地问道:“刚刚那是展将军?好吓人啊,你竟然跟这样的人过了三年。”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也还好,他不是打仗打了两年吗?也就一年。”

江小姐歪歪头,又问道:“不过他刚刚是不是有意护着你?人还挺好的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道珠帘,有些出神。

正出神着,一个人影突然闯入。

“黎小姐!”是李丞韵。

他将珠帘拨得乱七八糟,大步迈到我跟前。

方才展青河在时,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姐们,如今见了李丞韵那模样,纷纷捂嘴偷笑。

“真是让我丢尽了颜面。”我暗自腹诽。

“李公子。”我微微颔首,礼貌地打招呼。

他又往前了一步,与我有些过于亲昵。

李丞韵似乎有些焦急,连忙说道:“黎小姐,那夜的事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识那姑娘。”

这话一出,大家伙儿又不动了。

我能感受到周遭人暗暗投来的目光。

江小姐这时也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腰,不断小声追问:“怎么回事啊?什么姑娘啊?你和他好然后他找别的姑娘被你抓到了?”

我实在是烦得很,看李丞韵也不顺眼了。

“李公子,”我冷冷地说道,“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我跟你不合适,我记得我已经让我爹娘回绝了,你怎还这样死缠烂打?”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也不必同我解释什么,你与哪个姑娘认识,我并不在乎。”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个小姐笑出了声,索性也不藏了,看着李丞韵道:“李公子,先前你说看不上我,嫌我长得不够标致,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抢手得很呢,还挑上了,如今怎么也被别人瞧不上了?”

“黎小姐都让你别死缠着她了,你听不明白?人家可是有展将军护着的,你再缠着人家,小心被展将军剁碎了喂狗。”

李丞韵被这番话气得嘴歪眼斜,怒道:“这没你说话的份!”

我实在是尴尬得很,拉着江小姐快步离开胭脂坊。

李丞韵察觉,急忙追上来。

可他追到门口时,却被赵满拦下。

“诶!李公子,这么巧?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没见过。”赵满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回头看去。

方才走得太急,没发现,赵满竟一直在门边站着。

李丞韵满脸怒意望着我,想追上来,却被赵满左一步右一步挡了。

我得以脱身。

来源:安逸雪梨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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