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已知,人类细胞由23对染色体组成,这其中,有21对染色体是人类共有的,而性遗传信息主要集中在X和Y两条染色体上。女性的性染色体组成是X+X,男性则是X+Y。
古埃及已经消亡了,古埃及和现在的埃及人没有关系,现在的埃及人都是阿拉伯人,跟金字塔,方尖碑这些搭不上边……
这种言辞在网上屡见不鲜,被传的到处都是。
但这真的符合实际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一个族群,是否延续到了今天,检验标准无非就两个,一个看血缘有没有传承,一个看文化有没有延续。
如果只是看血缘的话,毫无疑问,现代埃及人就是古埃及先民的后裔。
已知,人类细胞由23对染色体组成,这其中,有21对染色体是人类共有的,而性遗传信息主要集中在X和Y两条染色体上。女性的性染色体组成是X+X,男性则是X+Y。
女性的X染色体又称线粒体DNA,可以通过外祖母,母亲,女儿等女性代代相传,保持一致性,从而使得人们可以通过X染色体追溯到一个共同的母系祖先。当然,需要注意的是,男性的X染色体并不会代代遗传,只有女性的X染色体才会代代相承。
与之相对应的是,人类也可以通过祖父,父亲,儿子这种模式,将男性独有的Y染色体传承下去,由此可以从Y染色体的信息上追溯相关的男性祖先。
埃及气候干燥炎热,古时候又有制作木乃伊的风俗,样本量非常庞大,因此提取古埃及人的遗传信息,和现代人对比,做基因检测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2017年,埃及考古人员对该国北部阿布希尔·梅利克的3具木乃伊进行了DNA检测。其中两人的Y染色体类型确认是单倍群J,这种Y染在中东地区,从埃及到土耳其,再到阿拉伯半岛,伊拉克和伊朗都很常见,如今,现代埃及有32%的男性拥有单倍群J的基因。这表明古埃及人本来就和中东的其他人群血缘比较接近。
此外,还有一位木乃伊的Y染色体检测结果是E1b1b。
无独有偶,2025年7月,《自然》杂志又刊登了一篇名为《Whole-genome ancestry of an Old Kingdom Egyptian》的文章,对埃及努维拉特男子的木乃伊研究结果,进一步证实了古埃及人与今天的埃及人血脉相连。
碳十四检测结果表明,这位男子大约生活在公元前2850年左右,他的Y染色体类型同样也是E1b1b。
E1b1b如今主要分布的分布范围则是包括埃及在内的地中海沿岸,尤其是在北非地区非常高频。现代埃及有至少40%的男性的父系是这个古老的类型。
总之,从Y染色体的检测结果来看,古代埃及人的基因类型,尤其是J和E1b1b这两个类型不仅自古就有,而且在现代埃及人身上也很常见,从父系血缘来看,古埃及人和现代埃及人的血脉是一贯相承的。
而母系的X染色体,也就是线粒体DNA来看,古埃及木乃伊最常见的是H,U,T,J这四个大类型,这四个线粒体DNA同样起源于地中海沿岸和中东地区,在现代埃及女性中也依然是主流。
唯一有所差异的是,古埃及女性中,来自黑非洲的L型线粒体不足5%,但现代埃及女性有20%携带这种DNA。而且这种情况越往埃及南部,就越常见,这可能是因为埃及男性后来与更多的,来自黑非洲的女性通婚的缘故。
总之,从血缘上看,古埃及人本来就是北非人和中东人混合组成的,现代埃及人也是如此,他们在血缘上是继承的关系。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现代埃及人的黑非洲血统比古埃及人更多了。
基因检测的结果,毫无疑问,粉碎了许多“古埃及被换种了”,“现在的埃及人都是移民”的谣言。
事实上,虽然埃及过去被波斯人,希腊人,罗马人,阿拉伯人一个个征服了,但埃及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征服者故意把当地土著换种,大规模图图了之类的事情,因为这根本就不符合征服者的利益。
毕竟,埃及在古时候是物产丰富的大粮仓,农业耕作本来就需要大量的人口。征服者们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去干杀鸡取卵,“换种”之类的事儿。几千年来,尼罗河两岸耕地的,都是这些勤劳能干的农民,征服者们虽然能掌握政治,军事上的特权,但人口数量在庞大的土著面前,根本不可能达到替代的效果。
当然,如果从文化传承的角度上看,古埃及的文化确实没有延续下来。
古埃及在经历波斯帝国的统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土著自己建立的政权。埃及土著自身的文化也在征服者的影响下被逐渐抛弃。尤其是在罗马统治时期,随着基督教的流行,埃及在2世纪以后几乎完全抛弃了祖先们的宗教和文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网上很多“科普特人才是古埃及后裔,比其他埃及人更正”的说法,就纯属扯淡了。毕竟,科普特人和后来阿拉伯化的埃及人一样,都没有维持古埃及人的宗教信仰,也没有继承他们的文字,实在是没什么资格在阿拉伯埃及人面前吹嘘自己的古老。
很多人疑惑,现代埃及人既然大多成为了穆斯林,说了阿拉伯语,那他们是不是就“数典忘祖”,没有对祖先的认同了?
其实,现代埃及人并不会觉得古埃及和阿拉伯的身份有什么矛盾,他们既认可古埃及人是他们的祖先,同时也不妨碍他们认同自己是阿拉伯大家庭的一员。
对古埃及的文化认同已经融入到了埃及的方方面面,埃及人提到古埃及的文明成就,都会感到非常自豪。
埃及发行最大的报纸,叫《金字塔报》。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马哈福兹,不仅在他的作品《开罗三部曲》中致敬古埃及文化,还多次表示,古埃及人是他的祖先。
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也说过“埃及是阿拉伯的心脏,古埃及是我们的骄傲根基”。
现任总统塞西也表态过,他说“我们是法老的后裔,也是阿拉伯大家庭的一员,两者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埃及的中小学校,也都在教材里明确告诉学生,法老时代是埃及文明的开始,他们既是阿拉伯人,也是埃及人。埃及文旅部门向全世界游客的自我宣传,也是将自己定义为“法老的后裔”。
实际上,类似埃及这种拥有双重认同的现象,在中东国家都很普遍。
比如,黎巴嫩是古代腓尼基人的地盘,腓尼基人在航海上取得了优秀的成就,还是世界上最早制造玻璃和紫色染料的民族。
2017年,《美国遗传学》杂志发文称,科研机构对腓尼基人核心城市之一的西顿城遗址的5具古人遗骨进行了基因检测,结果表明,他们的Y染类型是现代黎巴嫩阿拉伯人很常见的J2a,E1b1b和单倍群G。
这意味着现在的黎巴嫩阿拉伯人,就是老土著腓尼基人的后裔。而现在的黎巴嫩人,实际上也会对他们的祖先成就感到自豪。
在伊拉克,基因检测表明,古代亚述人,苏美尔人,阿卡德人和巴比伦人常见的Y染色体类型是现代伊拉克人很常见的单倍群J,G和E1b1b。尤其是伊拉克南部的沼泽阿拉伯人,和苏美尔人的父系基因更是高度类似。现代伊拉克人大多就是两河流域先民的直系后裔。
二者的差异在于,现代伊拉克人的Y染色体类型中,有一部分是单倍群Q和C的类型,这些人在青铜时代极少,出现的原因是因为中世纪迁入了大量的突厥游牧民。
在文化上,伊拉克人也非常认同苏美尔,阿卡德,亚述,巴比伦的文化遗产,同时也不妨碍他们认同阿拉伯身份。
比如,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给他的共和国卫队起的名字中,“尼布甲尼撒师”,“大汉谟拉比师”,和“萨尔贡大帝师”就分别致敬了新巴比伦,古巴比伦和阿卡德的先民。而“麦地那师”和“阿德南师”的名字则是致敬阿拉伯人祖先之一的阿德南和穆斯林的圣地麦地那。
总而言之,亚欧大陆上的许多地区,现代居民和古代先民是有血缘,文化上的联系的。因为殖民叙事而诞生的“换种论”,很难完全成立。埃及,两河,腓尼基文明的后裔,一直都在。
来源:孔甲丙丙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