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子乃御史家庶女,爹爹为了攀附权势,要将她送给有断袖之癖的摄政王。
我与谢临渊订下婚约,只待他从边关回来,两人完婚。
谢临渊在回京路上遭人暗算,被一女子所救。
女子乃御史家庶女,爹爹为了攀附权势,要将她送给有断袖之癖的摄政王。
谢临渊为救恩人出苦海,立即用正妻之礼迎恩人入府为主母。
竹马洞房那天,我去爬了摄政王府的墙头。
我趴在墙上又哭又骂:「你又不行,干嘛要祸害人家姑娘,害我没了夫君,你赔我夫君!」
摄政王让人把我从墙上薅下来:「我就让你验验,我到底行不行!」
1
我是第二天一大早被送回侯府的。
爹爹眼圈乌黑,想必是一夜没有睡好。
我刚走到门口,爹爹就快步冲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肩头。
「嫣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指了指肚子:「又胀又疼!」
昨晚我被关在柴房里吃桂花糕。
好大一盆。
摄政王宋玄霁说吃不完就不让我回家。
还好,天亮的时候,我终于吃完了。
出门的时候还吐了一次。
爹爹顿时老泪纵横。
「完了,你这辈子都完啦!」
他命下人去宫里请女医官。
爹爹咬牙切齿:「哪怕他是王上的王叔,我也要去王上面前参他一本!」
爹爹扶着我刚走进大堂,下人急急来报:「谢小将军求见!」
谢临渊本是我的未婚夫。
此刻,他带着沈如烟一起来的。
两人穿着红色的衣袍,脸上是新婚的喜气。
两人牵手而来,进了大堂,两人的手才松开。
谢临渊向爹爹拱手:「岳父大人,我来替你分忧了。」
爹爹愤怒:「你既已成婚,与我家的婚事也就作罢,我担不起这个称呼。」
「岳父大人,一大早,嫣儿在摄政王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我也是为嫣儿的处境担忧,才赶紧上门。」
谢临渊皱着眉,眼眸染上一层波光。
以前我最喜欢他担忧我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
但此刻,我揉了揉胸口,一种我不习惯的平静。
爹爹睨了他一眼:「什么办法?」
他把背挺得笔直:「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嫣儿已经被摄政王玷污了,他性情暴虐,素有断袖之癖,不是良人,而且以他的权势,断不可能娶一个痴傻的女子为正妻。待郎大人,你始终会老的,会有没法照顾嫣儿的一天,我愿纳嫣儿为妾,我养着她,护着她,她不用管家,也不用受生育之苦。」
爹爹就拿了茶盏朝他砸过去。
谢临渊的额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
谢临渊毕竟是练武之人,疼,身体却没有移步。
爹爹指他的手在颤抖:「你什么门第,竟敢叫侯府嫡女,皇帝亲封的县主给你做妾!」
谢父只是个镇守边关的五品将军。
谢临渊上头有四个哥哥,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全都死在战场上,剩下最小的谢临渊,为了保住家族最后的血脉,谢父把谢临渊送到京城的姑姑家。
他姑姑嫁给了宁远伯府的嫡次子。
他也一直客居在宁远侯府。
谢临渊强压愤怒:「岳父大人,嫣儿痴傻,无法理账管理后宅,做不了当家主母,她嫁给我,虽然是妾,但我保证她衣食无忧,随性而为,而且烟烟是相府千金,她做主母大度,会爱护嫣儿!」
爹爹叫了下人进来:「替我送客。」
两人是被扔出去的。
被拖出去的时候,谢临渊冲着我大喊:「嫣儿,你快说,你一定要嫁给我!」
我刚要开口,被爹爹止住。
「嫣儿,你先去休息,待为父好好想想。」
2
我被送回了房间。
房间里是两个我不认识的丫鬟。
我好奇:「翠翘和翠鹦呢?」
「她们昨天没有看护好小姐,被老爷罚到柴房去了。」
我要去柴房,周嬷嬷怕我磕着碰着,命人把翠翘和翠鹦带回下人房。
我去看她俩。
她俩趴在床上,屁股血肉模糊,看上去就疼。
我的眼泪噗噗地往下掉。
翠翘安慰我:「小姐,没事儿,不疼的。」
翠鹦叮嘱:「小姐,就是沈如姻撺掇你,她知道小姐你单纯又仗义,会去摄政王那里帮她讨公道,结果……呜呜呜,小姐,以后你可怎么办呀!」
以后怎么办?
周嬷嬷站在一旁抹眼泪。
我不解:「嬷嬷,你怎么也哭了,除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我真的没事。」
周嬷嬷的眼泪跟珠子似的不停地掉。
「我恨不得把宋玄霁碎尸万段,他当年就该死在北狄!」
我听京中贵女们说起过他。
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
当年北狄举十万兵攻下大雍三座城池。
大雍为了求和,不仅送上黄金三十万两,还将宋玄霁送去为质。
宋玄霁长得俊秀无比,风光霁月,一去便被年老的北狄王纳进了后宫。
一去十年。
十年间,大雍休养生息,渐渐国富兵强。
宋玄霁突然回国,他手段狠辣,对于政敌更是斩尽杀绝,挟新王以令诸侯,还不得不将他奉为皇叔。
他手底下俊美门客三千,看似纵横谋划,实则私下寻欢作乐。
也有人献过女人,多是走着进去,抬着出来,最后的归宿是乱葬岗。
昨晚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他。
他冰霜一样的脸上,那双眸子闪闪发光,比星子还亮。
他捏我的脸,我脸上没什么肉,有点疼。
他说我若不是个傻子,当场打死。
于是让我吃桂花糕,吃完才能回家。
那桂花糕的味道真好,比朝阳巷子那家百年老字号还好吃。
甜而不腻。
只是吃太多了,反胃了。
还有就是,他长得是真好看。
我觉得谢临渊已经很好看了。
他更出尘绝逸。
周嬷嬷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姐,你想什么呢?」
我还没回答,周嬷嬷又开始哭:「小姐肯定是被那大魔头折磨得更傻了!」
3
我是京城有名的「小傻子」。
我还没生出来的时候,我娘就断了气,最后没办法,太医把娘的肚子破开,才把我取出来。
我多闷了一会儿,导致脑子比正常人慢半拍,永远只有七八岁孩子的心智。
我娘是为太子挡箭而亡,当年的太子成了如今的王上,他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封我为二品永安县主。
我爹位至二品中书侍郎,而我又是原配所出的唯一嫡女,按理说,我在京城贵女中已是富贵之极,偏就是因为我痴傻,我未来的去处,一直是爹爹的心病。
爹爹本是不喜谢临渊的。
觉得谢家根基不稳,又是武夫,不懂惜香怜玉。
架不住我喜欢。
爹爹又叹气,没根基也好,我能护得住你。
若真嫁个高官厚禄的,他也无暇顾及你。
半年前,爹爹托了关系把谢临渊送去了南楚战场,挣一分军功,封个小将军,有功名有俸禄,婚事便可提上议程。
却没料到谢临渊此去就跟画本子上说的一样,回京路上遇到山匪偷袭,摔落悬崖,被一女子所救。
那女子便是沈如烟。
沈如烟有一双似蹙非蹙罥烟眉,我见犹怜。
她一哭,我都心软,更何况是谢临渊。
她是御史家的庶女,母亲是个卖唱的歌女,御史大人一时兴起带回府,宠幸两次便食之无味,弃如敝屣。
沈如烟一直过着下人般的生活。
听闻摄政王喜折磨细腰取乐。
早年在北狄,他的细腰被北狄皇帝所喜,他便要把这不堪与屈辱发泄在别人身上,以求内心的平衡。
沈如烟本就瘦弱,更衬得腰肢袅袅。
御史得罪了宋玄霁,便打起卖女求荣的算盘。
沈如烟在下人的帮助下逃出府,一路辗转去幽州投奔外祖母。她一女子,不敢走大路,只能趁夜色走小路,机缘下救下谢临渊。
她跪在我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嫣儿小姐,我若不能尽快嫁给临渊哥哥,我就会被送到摄政王府去,被折磨至死。我不想死,我想活,哪怕我是不受宠的女儿,我也有活下去的资格吧。」
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被强迫着嫁给不爱的人,一辈子都毁了吧。
她说我是二品县主,当今王上都心疼的人,如果我去教训宋玄霁,他自是不敢得罪我的。
这样可以救下无数像她这样被送进摄政王府送死的女子。
4
爹爹去宫里请的女医官到了,要给我检查身体。
周嬷嬷拦着不让:「老爷,这要传出去,嫣儿就更没有活路了。」
我捂着胀疼的肚子,不让人碰。
爹爹摆摆手:「罢了罢了。」
爹爹给女医官塞了银子,说:「姑姑应该明白怎么回禀王上吧,切不能让县主受了委屈。」
我刚要躺下,继母来了。
周嬷嬷说我要休息,让继母改日再来。
继母示意丫鬟把周嬷嬷推开。
「一个下人,也敢忤逆主母,若不是看在你照顾大小姐有功的份上,早乱棍打死了。」
继母坐到我床边,安慰两句后,问我:「把你嫁给白渊表哥,好不?」
白渊是继母的亲侄子。
我娘去世后,后宅始终需要打理,家里人就张罗着给我爹爹续弦。
若娶个高门贵女,生儿育女后,家中必没有我的地位。
于是爹爹娶了家境贫寒,又无依仗的继母白氏。
白氏入府待我处处妥协,哪怕后来我有了弟弟和妹妹,她们被教导着以我为尊,什么都让着我。
我见过这个白渊,人白白净净的,瘦得像个猴子。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让人不舒服。
他 12 岁就中了秀才,算是继母家最有出息的近亲,后因着爹爹关系,在京城谋了个差事,时常往府里来。
我摇头:「不愿意。」
继母变了脸色:「你现在已是残花败柳,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二品县主又怎么样,王上能处置了摄政王不成!自己乖乖嫁了,别去给王上惹麻烦,若是被厌弃了,会连累你爹。」
周嬷嬷挣开押着她的婆子,挡在我前面。
「夫人请回吧,小姐的事,老爷自会做主。」
周嬷嬷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
我是周嬷嬷带大的,我待她如亲生母亲一般。
她虽是仆人,在这府里地位极高,有时候爹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会遣她来问问。
继母恨恨地瞪了周嬷嬷一眼,带着丫头婆子气呼呼地走了。
翠翘朝外头吐一口唾沫:「我呸,就那个猴崽子也敢觊觎我家县主!」
我睡到傍晚才醒。
吃食已经备着了,我还是没有胃口。
翠鹦眼泪都快下来了:「县主以前可是一顿不落的。」
周嬷嬷叹气:「用火煨着。」
我想到院子里走走消食,刚迈出门,就看到谢临渊从外面走进来。
周嬷嬷赶紧将我推回屋内。
周嬷嬷大骂:「什么畜生都敢放进来,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东西,明儿我回了老爷,该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
谢临渊常常来找我,门房见是他,也不阻拦。
他从不进屋,周嬷嬷会在院子里摆上瓜果香茶,由翠翘翠鹦立在一旁。
周嬷嬷斥责:「谢小将军已是有家室之人,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赶紧离去,你们小门小户的不要脸面,我们侯府可是正经人家,清誉重要。」
谢临渊隔着门哀求我。
「嫣儿,烟烟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娶她只为报恩,烟烟一再保证,待你入门,你虽为贵妾,她会待你如亲妹,事事以你为先……」
「呸!」周嬷嬷气得大骂:「糊弄谁呢,大雍律法,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是要去衙署备案的,我看你是得了侯府几年的好处,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分不清了!」
谢临渊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老婆子,之前因你是嫣儿的贴身嬷嬷,我才对你几分敬重,你不过是怕嫣儿嫁了人,婆家没有你的地位,你才把嫣儿扣在手里,你可知,嫣儿爱我,没了我,她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周嬷嬷开门出去,命令家丁:「把这个不知羞的东西给我打出去!」
谢临渊大叫:「嫣儿,你出来说句话呀!」
我要出去,周嬷嬷伸手拦住我。
「小姐,他已娶新妇,为着侯府和你爹爹的声誉,你都不能再与他来往。」
「那你别让人打他。」
我不忍心他受痛。
以前我从柿子树上掉下来,是他接住的我。
我在花丛里差点被蛇咬,也是他护了我。
哪里点心好吃,也是他巴巴地买来给我尝。
周嬷嬷宽慰我:「放心,只要他不再来打搅小姐,便会相安无事。」
外头很快没了动静。
翠翘气鼓鼓地走进来,两个腮帮子鼓得像荷塘里的青蛙。
「这人不要脸,说不定他救小姐,就是刻意安排的!」
爹爹很少允许我出门,那年元宵节,为了给太后祈福,王上下令大办,十里长街,灯光璀璨,我没忍住,偷溜出府去看花灯。
有人要将我拐走,说我这张脸卖到青楼能拿不少银子。
那人就拿个麻袋往我身上套,我大声呼救,谢临渊闻声而来,他自幼习武,三拳两脚就把那人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
他还很细心地把我送回家。
自那后,他就经常出现在我眼前。
他说对我一见难忘,还指天起誓,非我不娶。
我最喜欢看他练剑。
剑光闪烁,落叶飘飞,比那些诗词歌赋有意思多了。
我心里再不舍,他也是别人的夫君了。
不能夺人所爱。
周嬷嬷苦笑:「人还是傻点好,什么都看得开。」
5
谢临渊被侯府扔出来之后,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他一直以为赵灵嫣一根筋的性格能为他掌控。
只要她坚持要嫁他。
他那高官的爹爹和多事儿的嬷嬷只能妥协。
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她爹爹拿瓷杯砸他的时候,她竟然没上前来轻抚他的伤口。
以前帮她摘柿子,他手指划破点皮,她都会心疼地给他上药。
周嬷嬷让人赶他的时候,赵灵嫣竟然没有奋不顾身地扑向他!
姓周的老婆子以前也赶过他,赵灵嫣会护在他身前,倔强地说:「我就要跟他在一起。」
谢临渊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她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他回到家的时候,沈如烟迎了出来,眼泪盈盈。
谢临渊心疼地扶住她:「烟烟,怎么啦?」
「就是想你,你一不在我身边,我就害怕,怕你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哼哼嘤嘤,就像在他心上挠痒痒,酥酥麻麻。
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宅门,门一关,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她进了屋。
一番云雨,沈如烟缩在他怀里。
「妹妹什么时候进门,我好让人好好布置起来,只是……只是现在这宅子寒酸,妹妹是侯府嫡千金,怕是住不惯。」
沈如烟话落,谢临渊一口闷气涌上心头。
想当初宁远伯爵府主动提出,等他娶了赵灵嫣之后,会把西院最大的那间收拾出来让他住,还说一大家子热闹,相互有个照应。
可当他提出先娶如烟进门,再迎嫣儿,伯爵府马上就翻了脸,把他们赶了出来,还说断不能让歌妓之女入府。
他痛恨伯爵府扒高踩低的丑恶嘴脸。
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他们求着他回去住。
现在的宅子是他早前买的。
他被伯爵府长房的小少爷骂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怒之下,就买了这个旧四合院。
这钱还是赵灵嫣那里得来的。
那日他如惯例买桂花糕去看她,她见他眼睛红红的,问他是不是有伤心事。
他说了寄人篱下的窘迫,想着反正是个小傻子,也不懂,就当是发泄发泄不满。
怎料他刚说完,赵灵嫣掏出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
他不懂金银玉器,但也看得出成色极好。
于是就有了这间宅子。
后来姐姐把小侄子拉来道歉,他才又住回伯爵府,这宅子便空下来。
这些年疏于打理,破的破,烂的烂,他雇了两个下人打扫出这两间先住着。
他这次挣了军功回来,说要赐府邸的,赵父也承诺给他在御林军谋个副指挥使的差事,却迟迟没有消息。
以前,他还能正大光明地向赵父问询,现在……想到这里,他的胸口更闷。
当年他指天发誓,一定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成为这权贵中的一人,把父亲接来颐养天年。
可眼前的一切让他沮丧,目下连京城里稍富裕的人家都比不上,他依旧是权贵眼里的泥。
不,嫣儿不会不要他的。
她一定是在摄政王府受了惊吓。
得缓一缓,她才会明白,他才是她的良配。
也只有他会悉心温柔地呵护她。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将沈如烟再度拥入怀中。
6
爹爹苦着一张脸回来,说皇帝下旨赐婚我为摄政王宋玄霁的正妃。
他捶胸顿足:「都怪我,都怪我!」
爹爹想到我的处境,不由悲从中来,以宋玄霁欺辱我为由,联合几个文臣弹劾宋玄霁。
王上念着对我的恩情,肯定会查办宋玄霁,不可能完全扳倒他,至少也会让他伤筋动骨,没料到王上只是责备了他几句,然后就赐婚了。
饭刚吃完,外头就来报:「摄政王府送聘礼来了。」
爹爹急匆匆往外间去。
我好奇地跟在后面。
隔着屏风,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向爹爹行礼:「我们代摄政王府送聘礼三十八担,王爷公事繁忙,且不喜宴客,到了日子,王府自会用八抬大轿来接。大人有一点可以放心,嫣儿小姐日后是王府的人,王爷自会善待她的。」
爹爹破口大骂。
两人也不恼,拂袖而去。
「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爹爹喷出一口热血,晕了过去。
夜里,谢临渊又来了。
上次后,周嬷嬷去门房敲打了一番,不准放他进来。
他只能翻墙。
他焦急地拍着我的窗户。
我开了窗。
他眼眸中闪着光,像是泪。
「嫣儿,你嫁去摄政王府只有死路一条,你去跟你爹爹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非我不嫁,以你爹爹在朝中的地位和功绩,定能换得王上成全我俩。」
我眨眨眼睛:「可你已经有妻子了呀。」
「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嫣儿,只有我能容忍你的缺陷。」
「可我爹爹说了,我以后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跺脚:「我竟然跟一个傻子讲道理。」
「周嬷……」
一盆水泼在他身上。
有股味儿,我捂紧鼻子。
周嬷嬷:「再来,我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
走之前,谢临渊撂了句狠话:「嫣儿,将来你会后悔的。」
谢临渊走后,周嬷嬷却哭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滑坐在地上。
我去扶她,扶不动。
她坐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小姐,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该让你跟他走?」
翠翘和翠鹦将周嬷嬷搀起来。
翠翘不以为然:「嬷嬷放心,老爷疼爱小姐,定不会让她入了摄政王的虎口,这事儿,肯定有回转的余地,老爷一定会给小姐再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有小丫头打了热水进来,伺候我早早休息。
我刚坐到床上就吐血了。
吓得周嬷嬷赶紧去叫大夫。
我的体弱咳血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药,时好时坏。
大夫来得很快,配了之前的药,喝下去胃疼得难受。
我睡不着,怕周嬷嬷担心,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肚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着,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每每我发病,周嬷嬷都会整夜守在旁边给我擦汗。
翠翘和翠鹦换着给我揉肚子。
天亮后,她们眼下都是乌青。
我咬牙安慰自己,就跟以前一样,忍忍就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周嬷嬷,睁开眼,却是一个高大的黑影。
我尖叫。
我有气无力。
我想逃,那人抓住我的肩头,然后有东西缠在我脖子上。
挣扎中,我摸到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谢临渊送给我的,说是谢家的传家宝。
一时忘了还给他。
我抽出匕首向身后胡乱刺去。
但脖子上的东西越收越紧,窒息感传来,我很快陷入黑暗之中。
7
小姐睡下后,夫人房里的丫头绿荷就来叫周嬷嬷,说有要事,让她去一趟。
这么晚来叫,周嬷嬷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儿。
但毕竟是夫人,又不得不去。
临走前,她叮嘱翠翘:「小姐喝过药后胃会难受,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周嬷嬷到夫人房里,夫人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夫人是在拖延时间。
她福身行礼,匆匆往外走。
她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撞上等在那里的老爷。
灯光昏暗,她还是看到老爷眼里的寒光。
她心里的弦要断了。
「只能这样吗?」
老爷叹气:「这都是她的命!」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与其送她进摄政王府的火坑,不如让她为天下万民尽一份力!」
老爷最后一句话语调极重。
老爷突然握住她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也只有你待我是一心一意的,等这件事过了,我就娶你为平妻。」
他的掌心明明是暖的,却让周嬷嬷身心俱寒。
一个运筹帷幄,连亲生女儿都能牺牲的人,怎么可能有真情。
只是那一瞬,她意识到,若小姐不在了,知道内情的她也会被灭口吧。
她不再犹豫,飞快地往小姐院子里跑。
房门是开着的,门口躺着一个人,差点把她绊倒。
里间传来男人的惨叫声。
周嬷嬷顺手拿起花瓶,朝着那个高大的黑影重重地砸下去。
8
我醒来的时候,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清风朗月,望之忘俗。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神仙吗?」
男人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男人自称季风,是摄政王府的府医。
我半眯着眼睛悄悄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摄政王府。」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把黑乎乎的药端到面前:「喝完就告诉你。」
药一喝完,头就开始晕,我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头清明了很多。
王上哥哥来看我了。
我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久到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小时候我很喜欢去宫里玩。
我俩比试用簸箕来逮小雀。
他每次都输,然后会赏很多御厨做的美食。
只是后来我身体越来越差,多走一会儿就喘得厉害。
爹爹说不可把病气过给王上,还说王上太忙了,让我不要去打扰他,多了,他会厌弃我的。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我高兴不起来。
「王上哥哥,有人勒我的脖子。」
王上把手放在我的肩头上,轻轻宽慰:「孤已经把坏人赶跑了,以后再没有人敢伤害嫣儿。」
王上又道:「我以前说要给嫣嫣寻个好夫君,今天自然是带他来见你。」
我朝门外看去,宋玄霁就站在那里。
光照在他的身上,恍若神迹。
他缓步进来,先朝王上行礼,而后唤我:「永宁县主安!」
我的目光像是粘在他身上。
宋玄霁皱眉:「你在看什么?」
「你是我夫君?」
王上哥哥笑了。
「皇叔,这媒我是做对了的。」
宋玄霁板着脸。
他是不高兴娶我吗?
王上叮嘱我:「嫣儿,你现在已经入了摄政王府,不可以再嚷着回家,皇叔会好好待你的。!」
我红了脸。
想想又觉得不对。
「成亲不是要坐花轿,喝交杯酒吗?」
王上笑得温柔:「以后补给你,你先好好养病,病好了才能坐花轿。」
宋玄霁叫了四个丫头两个婆子来照顾我。
他吩咐:「以后她就是这里的主子,你们称她县主便是。」
季风好奇:「为什么不称夫人?」
宋玄霁瞥我一眼:「我不会真娶她!」
9
我的身子得养半个月。
大多时间是季风在陪我。
他是神医的徒弟,一直跟着师傅在军营当军医。
后因鲁国公的夫人得了顽疾,夜不能寐,日渐消瘦如同枯槁,于是派人来请他的师傅。
师傅去瞧了,可神医又不是神仙,将死之人也无力回天。
鲁国公不饶,给他师傅安了个毒害国公夫人的罪名下了大狱,神医本就年纪大,经不过酷刑,很快就撒手人寰,他蒙宋玄霁搭救,才逃过一劫。
季风的眼眶有点红:「王爷是个好人。」
我撇嘴:「他不是个好夫君。」
哪有夫君不来看妻子的,我都躺了五天了,他连人影都没出现过。
我又说:「王上哥哥诓我,他给我找的夫君不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季风忍俊不禁:「我帮你找他去。」
宋玄霁来得很晚,我听到他隔着屏风问丫头我睡了没。
我赶紧说:「没有没有。」
我躺太久,感觉四肢都躺麻了,但脑袋是清醒的。
宋玄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袭玄色大氅,清风霁月。
「听说你要见我?」
我朝他伸出手。
他不接,只是瞪着我。
「夫君。」
他脸色更沉:「不许这么叫。」
「可王上哥哥说了,你就是我的夫君。」
我支起身,却使不上劲,肩头微微抬起,又落下。
他皱眉:「不舒服就好好地待着。」
我咬牙切齿:「大骗子。」
他不高兴了:「谁是骗子?」
「我爹爹和周嬷嬷都说,等我有了夫君,夫君就会带我去会仙楼吃全京城最好的全鱼宴,他还会带我去白塔寺看太平花,他会睡在我旁边,我就再也不怕打雷了。」
赵玄霁声音缓和了一些:「我不能娶你,你只是在这里养伤,等......等以后我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我给你撑腰。」
「不可以,既然成了夫妻,自然不能再跟别人一起。」
「对牛弹琴。」
他转身走了。
第二天季风来看我,他说我气色好很多,可以去院子里坐坐。
丫头在院子里放了躺椅,又给我准备了薄被。
院子里有棵柿子树,比我之前院子里那棵要大,上面已经挂上了青涩的果子,估摸着再等一个月,它们就熟了。
我咽了咽口水。
季风问我昨天跟宋玄霁说了什么,他离开秋棠院后去了书房。
似乎不太高兴。
「我要他抱我,他不愿意。」
季风笑出声来,他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发顶:「也就是你,他礼让你三分,要是换了其他女人,早就打出去了。」
季风问我想不想去看烟花。
明日是王上的生辰,他提倡节俭,明日不办宴会,在皇城门口放烟花,与民同乐。
他挑眉:「城门口的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像纸皮一样薄的馄饨,炸豆腐皮卷,一咬就吱吱地响,还有很多好看的果子……」
「别……别说了,我快馋死了。」
我伸出小拇指:「拉勾。」
10
我特地没吃晚饭出门。
除了季风外,还有个少年叫郑景,是门客之一,军中百夫长,今天休沐在府上。
我对烟花没有任何兴趣,目光一直在应接不暇的小食摊上。
我在一口大锅前停住脚步,肉汤很香,上面飘着红白相间的小馄饨。
季风给我买了一碗,让我坐下慢慢吃。
谢临渊突然蹿出来,他要伸手拉我,却被郑景制住。
他瘦了,蔫蔫的。
他眼睛也是红的,是生病了吗?
他哀求着:「嫣儿,我来带你走,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季风呵斥他:「大胆,不准对嫣夫人无礼!」
谢临渊冷笑:「什么嫣夫人,那个阉人,他给不了嫣儿幸福,只有我能让她过得快乐。」
他又指着季风:「象姑馆出来的男妓,你现在不过是狐假虎威……」
话还没说完,郑景只一掌,谢临渊就飞出几米远。
谢临渊摔倒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郑景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走了。
我吓愣了:「你别伤害他!」
季风说不会要他的性命。
他还说前段时间谢临渊去御林铁卫当了一个小队长,却因为脾气躁,能力又不能服众,贬职成了一名小小的卫兵。
季风打趣我:「你看人眼光不行。」
我不能在外头待太久,还没有尽兴,季风就要带我回家。
从遇到谢临渊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
我凑上去:「是今天的夜市不好玩吗?」
他的眼眸中好像少了光。
他顿了一下,问:「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季风是跟着师傅一起被下大狱的,师傅在狱中凄惨死去后,衙役见他貌美又年幼,便把他卖去了象姑馆,他在里面备受折磨,逃出来后被宋玄霁所救。他得师傅真传,有一身的医术,却因为在象姑馆的经历,被人诟病,觉得他欺世盗名,所以,他现在只能在摄政王府当一个小小的府医。
我听着心疼:「你受了很多的苦吧,这又不是你的错,周嬷嬷常说,世人总想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可到头来,又有几人能为人所敬所爱。」
我就常被世家贵女嘲笑没有千金风范,我病弱,除了一些基本待人接物的礼仪,那些繁琐的规矩,管家的能力,后宅的手段,我统统没有。
而且我还嘴馋,她们吃东西细嚼慢咽,浅尝辄止的时候,我却在随心所欲地大快朵颐。
「只要爹爹、周嬷嬷,还有夫君喜欢我就行了。」
我对着季风笑:「我喜欢你。」
季风笑了,好看的人,笑起来更好看。
回了府,我问丫鬟:「我夫君回来了吗?」
丫头说他一回来就在书房里。
我往书房去,丫鬟要拦,季风抬手拦了丫鬟。
我欢快地跑向书房,我敲了门,宋玄霁的声音稳得让人安心。
「进来。」
案几上摆满了文书,全看完一定很辛苦。
我拿出包好的红豆糕递给他。
「我逛夜市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
周嬷嬷说要待夫君好,夫君才会真心地待我。
得了好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带给他,让他也高兴。
他不接:「你不怕我吗?」
「你救过我和婉儿,你还记得吗?」
我曾有个朋友,是大理寺卿的嫡女叫婉儿。
我们是在太后娘娘举办的春日宴上认识的,此后,她便常到府上来看我,给我带好吃的点心,讲讲贵女间的趣事,后来她爹爹因秉公办事斩了秦国公的独子,被陷害满门入罪,男人发配苦寒之地,女子则被卖入烟花柳巷。
我央求父亲救婉儿出来,那天是谢临渊去接的人,我要跟他一起,他挨不过我,只能同意。
路人被人给堵了,大理事卿为人正直,得罪的权贵多,有人要落井下石,连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谢临渊拼尽全力护我和婉儿,我们还是冲散了,刀向婉儿劈去的时候,一支箭飞出来,将要害我们的歹人一箭毙命。
血溅在我的脸上,我吓哭了。
直到那个男人走过来。
他如天神降临,让我挪不开眼。
他让我和婉儿骑上马,他牵着马绳,把我俩送到人多的路口。
宋玄霁突然记起来:「你是那个送我蝴蝶佩的小孩子。」
爹爹说过,遇到待我好的人,我可以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赠送给人家。
那天我在腰间挂了最喜欢的蝴蝶玉佩,临走前塞到他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目光变得柔软。
「行了,点心我会吃的,你出去吧。」
我看到他肩头的衣服开了线。
我不会针线,有些羞愧。
他唤丫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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