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监护室的灯光刺眼得让人心慌,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
监护室的灯光刺眼得让人心慌,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
主治医生戴着口罩站在我面前,眼睛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医生的声音冷静专业,却让我感到莫名熟悉:
"孙女士,您的心脏已经严重受损,需要立刻手术,否则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问道:
"大夫,我已经卖掉杭州的房子了,但我想问一句,这手术成功率有多高?"
"如果……我想,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医生沉默了几秒,低头翻看我的病历,"不高,但我会尽全力。"
说完这句,他匆匆离开,只留下我与满腹疑惑。
那一刻,我不知道上天为何要这样惩罚我。儿子离家十五年,杳无音信。
如今我又身患绝症,孤身一人在异地求医。
我颤抖着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那个雨夜,明远摔门而去的身影...
那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01
2008年春,杭州城下起了绵绵细雨。
我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方高楼间隐约的灯光上。
明远已经三天没回家吃饭了,电话从不接,只用冷冰冰的短信告诉我"在同学家复习"。
我孙美玲教了三十年的数学,最懂得数字背后的真相。
儿子二十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哪有什么通宵达旦的复习,分明是和那个小妖精厮混去了!
十二年前,丈夫因工厂意外去世,只留下我和当时十二岁的明远相依为命。
那些日子,我拼命工作,省吃俭用,就为了让儿子过上好日子。
亲戚们都说没有父亲管教,孩子会变坏。
我暗自发誓,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才。
让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人看看,即使没有丈夫,我也能把儿子教育得比谁家都强!
这些年来,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明远身上。
他的学习、生活、交友,每一个细节我都要掌控。
初中时他想学吉他,我不许,怕耽误学习。
高中想参加篮球队,我也不同意,担心受伤。
大学想去外地读,我硬是把他留在了杭州本地。
每一次他想反抗,我就说:"你爸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为你操心,你怎么忍心让我伤心?"
这招屡试不爽,明远总是默默低头,从不顶嘴。
我以为这是孝顺,殊不知他的心早已渐行渐远。
"妈,我回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明远推门而入,衣服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湿。
"去哪了这些天?"我冷着脸问道。
"不是发短信告诉你了吗?在同学家复习。"明远将背包往沙发上一丢,转身走向厨房。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是不是又跟那个叫林小雨的女孩在一起?"
明远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挣脱我的手,"你又翻我东西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我是你妈!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这个,趁你洗澡时从你衣服里找的。好啊,一口一个'亲爱的',肉麻死了!”
“你们才认识几个月?斯坦福大学?想都别想,我不会同意你出国的!"
明远的脸变得苍白:"妈,你怎么能翻我的手机?这是我的隐私!"
"什么隐私?在妈面前还谈隐私?我告诉你,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你大学毕业,马上就能进市医院工作了,结果你要跟个小姑娘跑美国去?做梦!"
明远的声音变得坚定:"妈,我和小雨是认真的。”
“我们都得到了斯坦福医学院的录取,这是难得的机会。"
他的倔强神情让我想起了他爸爸,当年我和他爸爸相恋时,也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坚定。
可那时没人阻拦我们,为什么现在我要阻拦自己的儿子?
不,不一样!那个小雨明显是想把我儿子骗走!
我气得浑身发抖:"认真?你懂什么是认真?”
"我看她就是看上你有出息,想把你骗到国外去!”
"她家境那么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看得上你什么?"
实际上,上个月我已经偷偷去学校调查过林小雨了。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暗暗吃惊。
她确实是个漂亮姑娘,温婉有礼,在同学中口碑极好。
但这更加深了我的警惕——越是这种表面完美的女孩,越会哄骗男孩子啊!
上周,我甚至找了个借口去她家里,想看看她家人是什么样子。
她父母确实彬彬有礼,家里布置得文雅精致。
看得出是书香门第,比我们家条件好太多。这反而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同意女儿嫁给一个普通家庭的男孩?他们一定有别的打算!
明远深吸一口气,"妈,您不了解小雨,她很优秀也很善良。”
"我们是因为共同的医学理想走到一起的,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我的声音哽咽了:"尊重?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为了个女人就要抛下我?你爸在天之灵知道了会多伤心!"
我不能告诉他,我最害怕的是什么。
当他提到要去美国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恐惧。美国那么远,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
万一他在那边遇到什么困难,我鞭长莫及。
如果那个林小雨变了心,我儿子在异国他乡会多痛苦。
最可怕的是,万一...万一他在那边安家立业,再也不回来了呢?
我这把年纪,孤零零一个人,下半辈子怎么过?
明远的表情变得冷漠:"十二年了,每次我想做点什么,你都要搬出爸爸来压我。”
"爸爸走了,但我的人生不能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也不能永远按照你的期望走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顾一切把你抚养长大,换来的就是这种忤逆?"我气得胸口发疼。
"妈,我感谢您的养育之恩,但这不代表您可以控制我的一切。”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应该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好啊,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你出去啊,看看没有妈的帮助你能飞多远!"
明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妈,您还记得前年我生日那天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是他大三生日,我精心准备了一桌菜,还买了他喜欢的提拉米苏蛋糕。
"您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提前回家吗?因为小雨为我在学校准备了一个惊喜派对。"
"但我提前回来了,只因为您说头痛,到家后发现您在看电视精神很好。"
"我..."我张口结舌,记起那天确实是小题大做了一番。
"去年春节,您还记得吗?您硬要我陪您去拜访每一个亲戚,连续三天,我一个朋友都没法见,您知道吗?”
"小雨一个人在学校宿舍过的年,她父母去国外开会了,我本来答应陪她的最后又食言了。"
"我...我不知道..."
"还有每次您查我的手机,拦我的信,偷看我的日记...您说这是关心,可这真的是关心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从没想过,我的"关心"在儿子眼中竟是如此窒息的枷锁。
明远突然说道:"也许我真的该走了,这些年,您管得太多了。”
“我上什么学校,交什么朋友,谈什么恋爱,甚至穿什么衣服,您都要插手,我受够了这种生活!"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被戳中痛处,抬手就是一巴掌。
明远被打得偏过头去,片刻后转回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就是您所谓的爱?"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
我知道我犯了大错,但骄傲不允许我认错。
"你爱去哪去哪,以后别说是我儿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已经收不回来。
那一晚,雨下得很大。我们的争吵持续到深夜。
最终明远摔门而去,留下一张纸条:"我不会再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我本以为他只是一时赌气,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可第二天一早,我去他房间一看,衣柜空了一半,书桌抽屉也被清空,他带走了护照和所有重要文件。
我拨通明远手机时,已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后来,这个号码便永远沉寂了。
我拨通了林小雨的电话,电话通了但对方一言不发。
"是小雨吗?我是明远的妈妈,他在你那儿吗?"我急切地问道。
"阿姨,明远不想和您说话。"她的声音冷静而克制。
"你把电话给他,我有话跟他说!"
"对不起阿姨,我尊重您是明远的母亲,但我更尊重明远的决定。他现在不想跟您通话。"
"你这个小妖精!就是你勾引我儿子离家出走的!"我气急败坏地喊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想一想,是谁逼明远走到这一步的?”
"不是我,也不是您,而是您对他的控制和不信任,再见。"
电话挂断了,留下我一人在空荡荡的家中。
接下来的日子,我曾发疯般地找他。
学校、同学家、医院实习单位...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我都去了。
最后一个同学告诉我:"阿姨,明远和林小雨一起去美国了,他说...他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您。"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时光无言地流淌,一晃就是十五年。
02
人们常说失去的才懂得珍惜,可我这十五年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最初的日子,我拼命找儿子,打遍了所有可能联系到他的电话。
托人在网上搜索他的消息,甚至想去美国找他,但我连他具体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
我试着联系林小雨的父母,却被告知他们也完全断绝了联系。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力。
半年后,我在学校办公室晕倒,被同事送去医院。
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上精神压力,建议我调整心态。
我笑了笑,心态?我的儿子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心态可言?
回到空荡荡的家,我开始整理明远的房间。
他的衣服还挂在衣柜里,书架上的医学教材整整齐齐,床头还放着他小时候最爱的蓝色小熊。
我抱着小熊,第一次失声痛哭。
"明远,妈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对着空气呢喃,可回应我的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日子还得过,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在学校,我变得更加严厉,动辄发火,学生们都怕我三分。
同事们背地里叫我"河东狮",我全当没听见。
谁也不知道,严厉外表下,我的心有多么脆弱。
独自一人吃饭时,我会下意识地多盛一碗米饭,想起这是明远的份。
看到街上年轻的小情侣,我会止不住地想,如果当初我接受林小雨,现在是不是就能看到儿子幸福的样子?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明远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一个医学论坛上找到了他的踪迹。
他用英文名"Alex Wang"发表了一篇关于心脏搭桥新技术的论文。
照片上的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儿子。
从此,"Alex Wang"成了我的执念。
我注册了各种医学网站的账号,追踪他的动态,收集他的每一篇论文。
我买了本医学英语教材,一点一点地啃,就为了能看懂他写的东西。
有一次,我在一个医学会议的网络直播上看到了他。
他正在台上用流利的英语讲解一项手术技术,自信而专业。
镜头一晃,我看到台下坐着林小雨,她温柔地注视着台上的明远,眼中满是骄傲。
他们看起来很好,很幸福。
那天晚上,我梦到明远小时候。
五岁的他坐在我腿上,奶声奶气地读《三字经》。
十岁的他拿着数学竞赛的奖状,兴奋地跑进我怀里。
七岁的他穿着西装参加成人礼,害羞地低头让我帮他系领带...
醒来时,枕巾已被泪水浸湿。
"孙老师,听说你儿子在美国当医生,挺有出息的?"同事们偶尔这么问。
我会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是啊,在大医院当主治医师,很忙的,没时间回来看我。"
没人知道我的谎言,也没人知道我心中的痛。
生日那天我一个人买了个小蛋糕,插上蜡烛。看着跳动的烛光,我许下心愿:
"明远,妈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哪怕永远不原谅我,不回来看我..."
我的生活仿若死水,每天重复着上班、回家的单调节奏。
同事们都知道我脾气古怪,逐渐疏远了我。我也不在乎,独来独往惯了。
有一年,我在一个社交网站上偶然看到了明远的婚礼照片。
他穿着黑色西装,搂着一袭白纱的林小雨,笑容比记忆中还要灿烂。
我放大照片,贪婪地看着每一个细节,新郎新娘身边还站着他们的父母...除了我。
是啊,他的母亲早已"死去"。
我试着在网上给他发消息,但石沉大海。后来才知道,他把所有来自中国的社交账号都拉黑了。
再过了两年,我看到明远抱着一个小女婴的照片。
小家伙粉嘟嘟的,扎着两个小揪揪,长得和明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恭喜Alex和Lily喜得千金!小公主取名Claire,中文名王梦晴。"照片下方写道。
我的孙女...明远给她取了个中文名,说明他心里还有中国,还有...家。
我打印出照片,小心翼翼地装进相册,每晚睡前都要看一看。
我想象着孙女甜甜地喊我"奶奶",那该是多么幸福的画面啊!可这画面,只能在梦中出现。
"六岁了。"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年轻人笑笑,没有多问。
年轻的数学组长小心翼翼地敲开我办公室的门:
"孙老师,下周就是您退休的日子了,我们给您准备了个小型欢送会。"
我头也不抬地批改着试卷:"不必了,我不喜欢那些场面。"
年轻人噤若寒蝉,默默退了出去,我听到门外有人小声说:
"就说她会拒绝吧,这么多年了,性格一点没变。”
"听说她儿子在国外很有出息,可从来不回来看她..."
我猛地合上批改本,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最近这种痛感越来越频繁了,但我不想理会,不过是上了年纪的正常反应罢了。
退休那天,我独自收拾办公室。三十年的教书生涯,积攒了不少东西。
学生们送的贺卡、纪念品、获奖证书...我一一打包带回家,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回到家中,我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用一个秘密的社交账号搜索"王明远"的名字。
这是我这些年唯一能了解儿子消息的方式。
屏幕上跳出几条最新动态。一篇医学期刊报道:
《华裔心脏外科专家Alex Wang创新手术技术获国际认可》。
照片上,明远西装革履站在领奖台上,比我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眼神锐利自信。
他身边站着林小雨,优雅大方,得体微笑。
还有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扎着两个小辫子笑容灿烂,我的孙女...
手指轻轻抚过屏幕,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十五年了,他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有成。
而我依旧固执地活在过去,不肯承认错误,不肯放下执念。
每当亲戚朋友问起明远,我总是骄傲地说:"我儿子在美国当医生,很忙,没时间回来。"
骄傲的外壳下,是无法言说的苦涩与悔恨。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明远的生活也在继续。
初到美国那几年,他几乎与所有中国同学断绝联系,生怕消息传回母亲耳中。
他改名Alex,努力融入美国生活,日以继夜地学习,立志成为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
林小雨默默陪伴着他,从不提起中国的家人,即使她自己也无比思念父母。
每当明远噩梦惊醒,喊着"妈"坐起来时,她只是轻轻抱住他,不问缘由。
他们结婚那天,明远在宣誓台上哽咽了。
那一刻,他多希望母亲能在台下,看到他的幸福。可骄傲和怨恨让他无法迈出和解的第一步。
女儿出生后,明远变得柔软了许多。
看着小生命在怀中安睡,他第一次理解了为人父母的心情。
给女儿取名时,他坚持要有个中文名,并选择了"梦晴"。
寓意梦想晴朗,也是对自己心中阴霾的一种期许。
"爸爸,奶奶什么时候来看我?"梦晴五岁那年,天真地问道。
她从同学那得知,大家都有爷爷奶奶。
明远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奶奶住在很远的中国,坐飞机要十几个小时呢。"林小雨温柔地解释道。
"可是丽丽的奶奶每年都来看她,坐飞机也要十几个小时。"梦晴不依不饶。
那晚,林小雨再次提出了那个被禁止的话题:
"明远,也许是时候联系你妈妈了,梦晴需要知道她的奶奶。"
明远固执地拒绝:"不,我不想提起过去的事。她当年那样对我们,凭什么现在要原谅她?"
"因为她是你妈妈,因为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因为..."
林小雨顿了顿:"因为我从邻居那里得知,你妈妈一直在偷偷关注你的消息。"
明远震惊地抬头:"你说什么?"
"张阿姨上次来美国看她女儿,告诉我你妈妈经常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她把家里的电话费都花在这上面了。"
03
明远沉默了,从此,他偶尔会在深夜打开中国社交媒体,搜索母亲的名字。
屏幕上,那个倔强的女人比记忆中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里刻满岁月的痕迹。
"她过得怎么样?"明远问张阿姨。
张阿姨叹气道:"还是那样,固执得很。在学校出了名的严厉,学生都怕她。”
"退休后更孤僻了,很少出门,也不参加社区活动。"
"不过她特别关心你,见人就说儿子在美国当大医生,特别有出息。"
明远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2023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明远被邀请回国参与中美医学交流项目。
"你去吗?"林小雨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
明远犹豫了很久,最终点头:"去,但不会联系她。"
"为什么?"
"小雨,她恨我离开,我恨她控制,这种仇怨怎么解开?"
林小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收拾行李,准备随丈夫一同回国。
飞机起飞那一刻,明远透过窗户看着下方的城市渐渐缩小。
十五年了,他终于要踏上故土,可他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名状。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被胸口的剧痛惊醒,痛得冷汗直流,呼吸困难。
这次疼痛持续了很久才缓解,我知道,身体出了大问题,但我固执地不想面对。
第二天在菜市场,老邻居张大姐担忧地说:
"老孙,你这脸色越来越差了,该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摆摆手:"小毛病,不碍事。"
"我看不像啊,你最近瘦了好多,走路都喘。别硬撑了,你这把年纪..."
"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不耐烦地打断她。
张大姐叹了口气:"你这个脾气啊...也难怪明远会..."
"你说什么?"我猛地转身,眼神锐利。
张大姐慌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有个什么事都没人照应。"
回家路上,我突然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神色凝重地站在床边:"孙女士,您醒了。"
"我们检查了您的心脏,情况不太乐观。您的心脏严重衰竭,需要立即进行治疗。"
"严重到什么程度?"我直视医生的眼睛。
医生沉默片刻:"坦白说,您需要心脏移植手术。”
"但这种手术非常复杂,我们医院的条件有限。”
"建议您去上海的大医院,那里有更专业的心脏外科团队。"
我苦笑一声:"上海...需要多少钱?"
"手术费、住院费、后期康复...保守估计至少需要八十万。"
我闭上眼睛,八十万...我一个退休教师,哪来那么多钱?除非卖掉房子。
三天后,我签下了房子的卖房合同。
这个承载了无数回忆的家,明远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如今要属于别人了。
"孙老师,您真要去上海治病啊?"老同事王芳来医院看我,得知我卖房的消息后震惊不已。
"不然呢?难道等死?"我淡淡地说。
"您...您有没有考虑联系明远?他在国外是医生,说不定能帮上忙..."
王芳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对了,我表姐前段时间在上海看病,说仁济医院有个姓王的心脏专家特别厉害。”
"好多人排队找他手术呢,您去上海后可以试试挂他的号。"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想这世上姓王的何其多,怎么可能那么巧...
上海的五月,已有初夏的燥热。
我租住在医院附近一个狭小的单间公寓里,每天往返于医院和住处。
仁济医院的心内科如王芳所说,确实有个颇有名气的王医生。
据说是从美国回来的专家,预约号一号难求。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花了两倍的钱托医院工作人员帮忙,总算预约到了一个初诊号。
"孙美玲,63号。"护士喊道。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诊室。
"王医生,您好。"我微微点头。
抬头的瞬间我愣住了,眼前的人给我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虽然医生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那双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睛,这不可能。
医生低头翻看我的病历,声音冷静专业:
"孙女士,请坐。您的检查报告我都看过了,情况比较复杂。"
我僵硬地在椅子上坐下,心跳加速,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医生。
他始终低着头,似乎刻意避开我的目光。
医生公式化地说着:"您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同时可能还需要瓣膜修复。"
"手术风险很高,但考虑到您现在的状况,不手术的风险更大。"
我试探着问道:"王医生...您贵姓?"
医生明显一顿,他终于抬头,但眼神闪烁:
"这不是重点,孙女士,我们还是谈谈您的手术安排吧。"
我眼前一阵晕眩,我没想到这个医生态度是这样的。
我咽下内心的苦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谈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他快速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下周二,您需要提前三天入院做准备,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低声说:"没有了,谢谢你...医生。"
离开诊室,我的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真的太像明远了,可如果真的是明远,为什么他要装作不认识我?
这些年,他对我的恨意有这么深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完成各项检查。
入院那天,我躺在病床上,听着隔壁床的病友和家人的说笑声,心里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苦楚。
"王医生今天查房了吗?"我问来送药的护士。
护士笑着回答:"王医生今天去开会了,明天才能来。"
"您别担心,他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心脏外科专家,经他手术的病人康复率特别高。"
"他...他有家人吗?"我试探着问。
护士露出八卦的神情:"有啊,他太太是儿科医生,特别漂亮。”
"还有个女儿,经常来医院找他,可爱极了。”
"不过听说王医生的家人都在美国,平时很少来中国。”
"这次好像是参加什么医学交流项目,才回国几个月。"
夜深人静时,隔壁床的女病人已经睡熟,她女儿坐在床边轻轻按摩她的腿。
那温情的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睛。
如果当年我不那么执拗,如果我能尊重明远的选择,现在会不会也有人这样陪在我身边?
第二天一早,查房的医生组浩浩荡荡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位王医生。
他依旧戴着口罩:"孙女士,今天感觉如何?公式化地问候。
我淡淡地回答,目光却紧紧锁定他的眼睛:"还行,就是有点想家。"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术后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轻声说:"我没有家了,我把房子卖了,为了这次手术。"
医生组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王医生沉默几秒,说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让您康复。"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我突然叫住他:"王医生,我想问一个私人问题。"
他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您有孩子吗?"
他猛地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孙女士,您需要休息。今天的检查结果很好,手术会如期进行。"
04
那天下午,我偷偷溜出病房,想去找点关于这位王医生的更多线索。
经过他办公室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明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那是你妈妈啊!"
王医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痛苦:"小雨,别提这事了。十五年了,她根本不认识现在的我。"
"可她卖掉了房子来看病,她一个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压抑的怒火:"够了!当年她把我逼到那个地步,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只是她的主治医生,仅此而已。做完这台手术,我就申请调回美国。"
"你真的不打算相认吗?女儿一直想见奶奶,而且..."
我没听下去,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
原来真的是他,我的儿子我的明远!他回来了,就在我面前却不愿相认...
十五年的执念,十五年的怨恨,就这样横亘在我们之间,无法跨越。
内心的痛楚让我头晕目眩,突然我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胸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强忍着剧痛,却根本控制不住,恍惚中我跌坐在地上,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时王医生也看到了我,他神情瞬间慌乱了起来。
他快步的跑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
我伸手死死抓住他的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道:
"当初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好后悔。”
话还没说完,我终于控制不住晕了过去。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但声音越来越远...
"血压持续下降!准备除颤!让开!"
意识模糊中,我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看着医护人员围在我的病床前忙碌。
王明远颤抖着手,接过除颤器,他声音颤抖道:"放电!"
"王医生,病人已经没有心跳五分钟了,可能..."一个医生沉痛地说。
"不,再来一次!"王明远声音嘶哑,声音中都带着绝望。
"但医学指标已经..."
"我说再来一次!"他怒吼道,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又一次放电,依旧没有反应。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医护人员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监测仪上的线条越来越平缓,刺耳的报警声揉碎了他最后的理智防线。
王明远的双眼涌出滚烫的泪水,那个一向不动声色、冷静自持的王医生,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手忙脚乱的摆弄着各种仪器,试图抢救自己的母亲。
此时王明远心里只有无尽的后悔,他不该无视母亲,不该软弱的逃避。
其他医护人员都看着王明远,他现在就像一个疯子,有人上前劝道:
"王医生,这位病人确实是已经……”
王明远怒吼一声,咬牙切齿道:“她不是什么病人,她是我的母亲!我一定要救她。”
众人都被他吓得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会是王医生的母亲。
王明远的双手再次握紧手术器械,眼神从绝望转为决绝。
"我不会让你走,绝对不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在与死神本身对话。
可再怎么抢救,都已经无济于事,他绝望的摘下口罩,俯身下声音哽咽:
"妈!是我,明远啊!别走,求你别走!我原谅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妈...妈..."
泪水从他脸上滑落,滴在我的脸上。在黑暗的边缘,我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全身。
下一秒,奇迹出现了,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开始出现微弱的波动。
"有心跳了!血压回升了!哪,奇迹..."
意识再次模糊,我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消毒水的气味。
"妈,您醒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慢慢转头,看到病床边坐着一个憔悴的中年男子,正是那位王医生,不,是我的儿子明远。
他眼睛红肿胡子拉碴,显然很久没有休息了。
"明...远..."我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握住我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是我,妈。对不起,这些年我..."
"不,是我错了..."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明远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别动,您刚做完手术,需要卧床静养。"
"手术很成功,您的心脏恢复得比预期要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明远苦笑一声:"从您第一次来门诊,我就认出您了。”
"这些年,我通过老邻居张阿姨一直暗中了解您的情况。”
"当得知您病重卖房来上海治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
"你恨我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沉默良久,轻声道:"曾经恨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慢慢理解父母的心情。”
"恨淡了,但始终不知道如何迈出和解的第一步。"
"我早该向你道歉...当年我太强势,把我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我哽咽着说。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却不知道怎么找到你。"
明远握紧我的手:"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有大把时间可以重新认识彼此。"
"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明远的声音哽咽:"在抢救室那一刻,当我以为要永远失去您时,我才明白血浓于水的含义。"
"没什么不能原谅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们相对无言,泪水诉说着一切。
康复的日子比想象中顺利,明远每天都会来查房。
不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而是会坐下来和我聊聊近况。
"小雨知道我们相认了,很高兴,她一直劝我联系您。"明远有一天说道。
"她...还记得我?"我心虚地问。
明远笑了:"她从不记仇,实际上这些年她一直替您说话,说您那时是一时冲动。"
"我当年那样对她,真是...太不应该了,她现在还恨我吗?"
明远温柔地说:"您不了解小雨,她是我见过心地最善良的人。"
"她很期待来看您,只是担心您不想见她。"
"我...我当然想见她,还有...你们的孩子..."我小心翼翼地问。
明远的眼睛亮了起来:"女儿叫王梦晴,今年七岁了,特别聪明。”
“她前几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中国的奶奶呢。"
我激动得险些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吗?她...知道我的存在?"
明远笑道:"当然,我们经常给她讲在中国的故事,她很期待见到您。"
"我...我卖了房子,没地方..."我又想起那个重要的问题。
明远拍拍我的手:"别担心这些,我在上海买了套房子,就等您康复出院一起住进去。”
"这次交流项目本来只有半年,但我已经申请延长至少两年。"
"那你们在美国的生活怎么办?"
"小雨正好也接到了这边儿童医院的邀请,梦晴可以在国际学校上学,一切都安排好了。"
两周后,我终于可以出院了。明远亲自来接我,车上还有一位我期待已久的客人。
"阿姨...不,妈。"林小雨比记忆中更加优雅美丽,她微笑着向我问好,眼中没有一丝责怪。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羞愧难当:"小雨...对不起,当年是我太偏执..."
她上前轻轻抱住我:"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您是明远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
我泪如雨下,紧紧回抱住这个曾经被我百般刁难的女孩。
06
"奶奶!"一个清脆的童声从车里传来。
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探出头来,笑容灿烂。
"梦晴,快来见见奶奶。"林小雨招手道。
小女孩跳下车,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然后突然扑进我怀里:
"奶奶好!爸爸说您教了很多很多小朋友,特别厉害!"
我抱着这个小生命,心中涌起无限温暖。
我的孙女,我儿子的女儿,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我们住进了明远在上海买的新房子,一套明亮宽敞的三居室。
他特意为我准备了朝南的主卧,说是采光好,对心脏康复有益。
"妈,您觉得这房子怎么样?"明远紧张地问,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很好,比我原来的房子好多了。"我轻声说。
目光扫过客厅墙上的全家福,那是他们在美国拍的。
明远指着照片说:"您看,墙上还少一个人。等您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全家去照一张新的。"
"全家福。"我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泪水又一次涌出。
十五年的孤独,十五年的思念,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康复期间,我渐渐融入了这个崭新的家庭。
明远每天早出晚归,但回家必定先来看我。
林小雨医院工作相对轻松,常常陪我聊天,带我去公园散步。
梦晴更是整天黏着我,缠着我讲故事,教她算数学题。
有一天晚上,林小雨笑着说:"妈,您别太纵着梦晴了。"
"她都不肯睡觉,说要跟奶奶再玩一会儿。"
我笑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孩子嘛,活泼点好。"
"我当年对明远太严厉了,现在想想真是..."
林小雨握住我的手:"您已经弥补了,明远这些天的变化您看到了吗?”
"他笑容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这些年他表面坚强,其实一直放不下对您的愧疚。"
我摇摇头:"是我欠他的,当年如果我能尊重他的选择,也许就不会有这十五年的分离。"
林小雨温柔地说:"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彼此,一家人又团聚了。"
"小雨,当年我那样对你,你真的不恨我吗?"我忍不住问道。
林小雨坦诚地说:"说实话,当时确实很伤心,但我能理解母亲对儿子的不舍。”
"况且,如果没有那次冲突,也许明远不会那么坚定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优秀的医生。"
我感动地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明远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林小雨笑道:"是我的福气才对,这次回国后,我才发现他骨子里有多像您——固执、认真、对家人无比关心却不善表达。"
那一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多少个夜晚,我独自一人在杭州的老房子里翻看明远的照片,想象他在大洋彼岸的生活。
如今,我们终于团聚。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春节将至,明远提议回杭州老家过年。
"妈,您想回杭州看看吗?见见老朋友们?"明远小心翼翼地问。
"回去?"我怔了怔,"可是房子已经卖了..."
"没关系,我们住酒店。主要是想让您回去看看,也让梦晴了解我们的根在那里。"
回杭州的那天,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我们一家四口坐在高铁上,梦晴兴奋地趴在窗边看风景。
"奶奶,爸爸说您在杭州教了三十年书,教过好多好多学生,是真的吗?"梦晴天真地问。
"是啊,奶奶教的是数学,很多学生现在都有出息了。"我笑着回答。
"那我们能去您以前的学校看看吗?"
明远接话道:"当然可以,那是爸爸读过的学校,奶奶曾经工作的地方。"
杭州比记忆中更加繁华了,老学校依旧在原地,只是校门换了新的,墙面也刷得焕然一新。
"孙老师?真的是您吗?"一个中年女子惊讶地叫住我。
我定睛一看,是我教过的学生,现在已经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了。
"小李啊,你还认得我?"
"当然了!您可是我们最敬重的老师。"小李激动地说。
"听说您退休后去上海治病了,我们还担心呢,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见您!"
我笑着介绍道:"我已经好多了,这是我儿子明远,儿媳小雨,还有孙女梦晴。"
小李惊喜地看着明远:"您就是孙老师常提起的儿子?在美国当医生的那个?"
明远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妈,您经常和学生提起我?"
小李笑道:"那当然,她可骄傲了!”
"常说儿子在美国有多优秀,是心脏外科专家,救了多少人,大家都羡慕孙老师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我羞赧地低下头,这些年,我确实常常向人炫耀明远的"成就"。
尽管那时我们已经断绝联系,我对他的生活知之甚少。
后来,我们去了老房子所在的小区。
新房主很热情,得知我们的情况后,还邀请我们进屋坐坐。
"妈,您没事吧?"离开老房子时,明远关切地问,那里毕竟承载了太多回忆。
我摇摇头:"没事,房子没了但人还在,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明远紧紧握住我的手:"妈,对不起,这些年让您一个人..."
春节夜,我们和几位老朋友一起吃了团圆饭。
席间,梦晴给大家表演了钢琴独奏,赢得阵阵掌声。
老同事王芳笑道:"孙老师,您气色比前些年好多了!看来儿子回来真是福气不浅啊!"
我望着不远处和朋友攀谈的明远,心中满是欣慰:
"是啊,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气。"
酒过三巡,我站起来举杯,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谢谢大家今天来陪我们一家团聚。”
"这些年,我经历了失去与重获,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最大的福气不是控制别人,而是学会爱与被爱。"
明远走到我身边,紧紧搂住我的肩膀。
回上海的前一天,我们一家去了西湖边散步。
阳光下的湖水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枝轻拂水面。
"妈,您看起来心事重重。"明远走在我身边,轻声问道。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不那么固执,我们也许不会失去这十五年的时光。"我叹息道。
"你的青春年华,梦晴的童年..."
明远握住我的手:"别这么想,也许正是那次分离,让我们各自成长,懂得了珍惜。”
"如今我们重新在一起,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我望着前方嬉戏的林小雨和梦晴,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啊,未来...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弥补。"
春风拂过湖面,带来新的气息。我知道,我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那个曾经固执己见、不可一世的孙美玲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我,学会了倾听、理解和尊重,学会了真正意义上的爱。
来源:捕手信息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