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我放牛,牛吃了她家麦苗,她拽着我耳朵:要么赔钱,要么嫁人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3 23:36 1

摘要:秀英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张泛黄的黑白结婚照,照片上,我笑得像个傻子,她却别着头,一脸不情愿。

秀英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张泛黄的黑白结婚照,照片上,我笑得像个傻子,她却别着头,一脸不情愿。

她总说,这张照片,就是我欠了她一辈子麦苗的证据。

从1986年那个麦苗青青的下午,到她满头白发的今天,三十多年,一万多个日日夜夜,这句玩笑话,她念叨了一辈子。我呢,也就听了一辈子,还了一辈子。

从几分地的麦苗,还到了一座砖瓦房,还到了两个娃都考上大学,还到了孙子都能打酱油了。我总觉得,这笔债,我早就还清了,甚至还赚了。可她不认,她说,只要她还喘着气,我陈建国就永远是那个欠了她家麦苗的放牛娃。

可我总会想起那个下午,太阳晒得人发昏,我才十六岁,牵着那头不争气的老黄牛,一脚踏进了她家的麦田,也一脚踏进了她的一生。

第1章 麦田里的“母老虎”

1986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燥。

知了在村头的老槐树上扯着嗓子喊,喊得人心烦意乱。我,陈建国,十六岁,黑瘦得像根豆芽菜,正牵着家里那头唯一的“大件”——老黄牛,在村东头的河滩上晃悠。

我爹常说,这头牛,比我这个儿子还金贵。它是我们家半个劳力,是地里刨食的指望。那天我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昨晚看黑白电视里的《霍元甲》看得太入迷,正琢磨着“迷踪拳”的招式,手里的牛绳就松了。

等我回过神来,那头老黄牛已经把嘴伸进了河滩旁边的麦田里,正津津有味地嚼着人家快要灌浆的麦穗。那麦子长得真好,绿油油的,风一吹,像浪一样。可现在,那浪头被啃出了一个难看的豁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魂都快吓飞了。这片地是村西头林家的,林家当家的林大山是个闷葫芦,可他家有个闺女,叫林秀英,是全村出了名的“母老虎”。

我刚想冲过去把牛拉回来,一个清脆又带着火气的女声就在我背后炸响了:“陈建国!你眼瞎了啊!”

我一回头,就看见林秀英叉着腰站在田埂上。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辫梢还用红头绳扎着。明明是个好看的姑娘,可那双大眼睛里喷出的火,能把人燎个半死。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脸涨得通红,赶紧跑过去拽牛绳。

可那老黄牛吃得正香,任我怎么拽,它就是不肯挪窝。

林秀英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我,对着牛屁股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吃上瘾了是吧!”

牛被吓了一跳,哞哞叫着,总算把头从麦地里抬了起来。

我看着那片被糟蹋的麦苗,少说也有一小片,心里直打鼓。那时候的庄稼,就是农民的命根子。一粒粮食,都是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

“秀英,对不住,我……我赔。”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赔?你说得轻巧!”林秀英瞪着我,“这麦子眼看就要收了,你给我赔什么?赔粮食还是赔钱?”

我们家什么情况,全村人都知道。我爹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我娘带着我和妹妹,日子过得紧巴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荤腥。别说赔钱了,就是赔几斤白面,都得让我娘愁得睡不着觉。

我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两只手死死地攥着牛绳,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我……我没钱。”

“没钱?”林秀E英冷笑一声,她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她的手劲儿不小,疼得我龇牙咧嘴。

“陈建国,我告诉你!”她把嘴凑到我耳边,热气喷得我耳朵痒痒的,可说出的话却像冰碴子,“今天这事儿,两条路!要么,让你爹娘拿钱来赔我家的麦苗!要么……”

她故意顿了顿,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等着她的后半句。

她拽着我耳朵的手又紧了紧,一字一句地说:“要么,你就给我家当上门女婿,给我家干一辈子活,用你这个人来抵债!”

我当时就懵了,彻底懵了。

我长这么大,听过打架赔钱的,听过骂人道歉的,就没听过牛吃了麦苗,得把人赔进去的。

周围的风好像都停了,只有知了还在不知死活地叫着。我看着林秀英那张又气又恼的脸,在晃眼的阳光下,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里,好像除了愤怒,还有点别的东西,我说不清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急了,用力一甩,挣脱了她的手,耳朵火辣辣地疼。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被人当众揪耳朵,还要“嫁人”,这脸往哪儿搁?

“我胡说?”林秀英眉毛一挑,“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陈建国,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牵着你这头牛去你家,找你爹娘说理去!”

我知道,她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我彻底慌了神,牵着那头闯了祸的老黄牛,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姑娘,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第2章 一碗水定下的亲事

我牵着牛,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我娘在屋里咳嗽。我们家的土坯房,墙皮都掉了好几块,屋顶的烟囱常年冒着一股中药味儿。

我把牛拴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磨磨蹭蹭地进了屋。

“建国,回来了?牛喂饱了没?”我娘坐在炕沿上,手里正纳着鞋底,看见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爹躺在炕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的旧被子,听见我进屋,也勉强睁开眼看了我一下。

我“嗯”了一声,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咋了这是?丢了魂似的。”我娘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我咬了咬牙,还是把牛吃了林家麦苗,林秀英要我们赔钱的事说了。当然,关于“嫁人”那句话,我打死也不敢说。

我娘手里的针线停了下来,眉头立刻拧成了个疙瘩。她没骂我,只是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愁苦。“得赔多少啊?”

“我……我不知道。”

我爹在炕上咳嗽了几声,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娘赶紧过去扶他。“你躺着别动,这事我来想办法。”

“能有啥办法?”我爹声音沙哑,“家里还有钱吗?粮仓里还有余粮吗?都给我换成药罐子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到了底。

我心里难受得厉害,都是我不好,给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又添了一笔债。

正当我们一家人唉声叹气的时候,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建国他娘,在家吗?”

是林秀英她娘,王婶。她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林秀英。

我娘赶紧迎了出去,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她婶子,快进屋坐。”

王婶是个爽利人,但今天脸上也没什么笑模样。她看了看我们家这光景,又看了看炕上病恹恹的我爹,眼神复杂。

林秀英跟在她娘后面,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就是不看我。

“亲家母,我就不进去了。”王婶开门见山,“今天来,是为着麦苗那事。”

我娘的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都怪我们家建国,没看好牛。该怎么赔,您说,我们砸锅卖铁也认。”

“砸锅卖铁?”王婶苦笑了一下,“看你们家这情况,砸了锅也卖不了几个钱。我们家也不富裕,那都是下半年的口粮啊。”

两家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僵持着,气氛尴尬又沉重。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林秀英突然抬起头,看了她娘一眼,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大声说:“娘!就按我说的办!”

王婶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看着我娘,一字一句地说道:“建国他娘,我们两家都不容易。钱,我们也不要了。我看建国这孩子,虽然木讷了点,但人老实,也是个能干活的。我们家秀英呢,脾气是冲了点,但心不坏。”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王婶接下来说的话,像一个炸雷,在我们家这小小的院子里炸响了。

“要不,就让这两个孩子……结了吧。建国到我们家,也算半个儿子,以后两家并一家,互相有个照应。那点麦苗,就算是我们给孩子的彩礼了。”

我娘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爹在屋里听见了,撑着身子喊:“不行!这……这不成买卖了吗?我们家再穷,也不能卖儿子!”

“爹!”我冲屋里喊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亲家大哥,你别误会。”王婶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秀英她爹看建国这孩子好几次了,说他肯下力气,是个好后生。我们家就秀英一个闺女,没个儿子,总觉得缺个主心骨。这事,算是我们高攀了。”

我娘看看王婶,又看看低着头的林秀英,再回头看看屋里病重的老伴和我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妹妹,眼神里全是挣扎。

过了很久,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颤巍巍地问我:“建国,你……你的意思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能说什么?

我看着我爹苍白的脸,看着我娘花白的头发,看着这个四处漏风的家。如果我不同意,那几十斤麦子的赔偿,就得从我爹的药钱里扣,从我妹妹的学费里省。

我又偷偷看了林秀英一眼。她也正好看过来,眼神里没有了田埂上的凶悍,反而有些躲闪和……委屈?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或许也跟我一样,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的家扛起一份责任。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我愿意。”

这三个字,我说得比扛一百斤的麻袋还费劲。

没有媒人,没有彩礼,没有三书六礼。我跟林秀英的亲事,就在这个夏天的午后,就着院子里浓浓的中药味,草草地定了下来。

王婶从我们家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递给我爹,又舀了一碗,递给我娘。

“亲家,喝了这碗水,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爹娘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碗水。

我看着林秀英,她也正看着我。我们俩的婚事,就这么被一碗清水,和一片被牛啃过的麦苗,定了下来。

第3章 没放鞭炮的婚礼

我和林秀英的婚事,办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没有新衣服,她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只是辫子上的红头绳换了根新的。我呢,穿的是我爹年轻时的一件蓝色中山装,袖子短了一截,晃荡在手腕上,看着有些滑稽。

结婚那天,村里没放一挂鞭炮。

林家摆了两桌席,请了些近亲。我爹身体不好,没能过去,是我娘和我妹妹代表我们家去的。我就像个局外人,坐在酒席上,听着周围的亲戚们小声议论。

“这不就是陈家的那个小子吗?听说家里穷得叮当响。”

“可不是嘛,牛吃了人家麦苗,没钱赔,就把人给赔过来了。”

“秀英这丫头,也是个烈性子,怎么就认了?”

那些话像针一样,一根根扎在我心里。我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埋头吃饭。

林秀英就坐在我旁边,她也没说话,脸绷得紧紧的,筷子在碗里扒拉来扒拉去,也没见吃几口。

好不容易熬到酒席散了,按照规矩,我就得正式住进林家了。林家比我们家条件好些,是三间大瓦房,院子也宽敞。他们把东边的一间小屋收拾了出来,给我们当新房。

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就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根红蜡烛,是这屋里唯一的喜庆颜色。

晚上,林大山,也就是我岳父,把我叫了过去。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庄稼汉,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手上全是老茧。他递给我一袋烟叶,自己也卷了一根,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建国,我知道,这事委屈你了。”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我摇了摇头:“叔,不委屈。”

“以后,就改口叫爹吧。”他顿了顿,又说,“秀英那丫头,脾气不好,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但她心眼不坏,就是嘴巴厉害。以后,你多担待点。”

我“嗯”了一声。

“我们家没儿子,以后这个家,就指望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只手,粗糙得像块砂纸,“好好跟秀英过日子,别让人看扁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我知道。”

回到新房,林秀英已经坐在床沿上了,正对着那根红蜡烛发呆。烛光跳动,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床板“嘎吱”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地开口:“陈建国,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亏?”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全村人都在看我们笑话。”她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说我是个嫁不出去的母老虎,说你是个没骨气的上门女婿。”

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忽然没那么紧张了。原来,她也在害怕,也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不在乎。”我说,这是实话。从我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准备。面子和尊严,在一家人的温饱和父亲的药钱面前,不值一提。

她转过头来看我,烛光下,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的脸。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很大,不像白天那么凶了,反而像受了惊的小鹿。

“你……你为什么会答应?”她问。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爹病了很久了,家里需要钱。”

她听完,也沉默了。

那根红蜡烛静静地燃烧着,烛泪一滴滴滑落,像是谁的眼泪。

“其实……”她又开口了,声音很小,“我爹的腿,前年打石头伤了,干不了重活。家里……也需要个劳力。”

我心里一动,原来是这样。

我们都不是因为爱情才坐在一起的。我们只是两个贫穷家庭里,被生活推着走的孩子,用自己最笨拙的方式,试图为各自的家庭撑起一片天。

那一刻,我对她所有的怨气、尴尬和隔阂,忽然就消散了。我看着她,觉得她不再是那个揪着我耳朵的“母老虎”,而是一个和我一样,用肩膀扛着生活重担的同路人。

“以后,我来干重活。”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她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地低下了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那一夜,我们和衣而睡,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我们的婚姻,就从这句“我来干重活”的承诺,和那一声轻轻的“嗯”开始了。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我知道,从明天起,我的人生,就要换一种活法了。

第4章 砖瓦下的诺言

在林家生活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平淡,也更辛苦。

我成了林家名副其实的长工。天不亮就得起床,跟着岳父下地。犁地、播种、挑水、施肥,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我年轻,有的是力气,岳父腿脚不好,我就一个人顶两个用。

岳母王婶对我不错,总会偷偷给我碗里多夹一块肉,或者给我煮个鸡蛋。她常说:“建国,多吃点,干活才有劲。”

只有林秀英,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

她很少主动跟我说话,我们俩待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她叫我,从来不叫名字,总是“喂”或者“哎”来代替。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有些人背地里叫我“倒插门”,说闲话。每次听到,我心里都像被针扎了一下,但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我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干活上,用汗水把那些闲言碎语都冲掉。

我每天干完活,还要跑回自己家,照顾我爹,帮我娘劈柴挑水。林秀E英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每次我从家里回来,她都会给我留好饭,用碗罩着,还是温的。

有一次,我爹的病又重了,半夜里咳得喘不上气。我急得团团转,那时候村里没有电话,去镇上卫生院要走十几里山路。

我正准备连夜跑去请医生,林秀英却从屋里出来了。她二话不说,把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推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语气不容置疑。

那个晚上,没有月亮,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骑着车,她坐在后座,给我打着手电筒。山路坑坑洼洼,车子颠得厉害,我能感觉到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我们俩都没说话,只有自行车的“嘎吱”声和我的喘气声。

到了卫生院,请来了医生,给我爹打了针,开了药,情况才稳定下来。折腾到天快亮,我们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我骑得很慢。

“谢谢你。”我轻声说。

“谢什么,”她在我身后闷闷地说,“你爹不也是我爹吗?”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我们结婚这么久,她第一次承认我们是一家人。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喂喂”地叫我了,会喊我的名字,“建国”。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听在我耳朵里,却觉得格外顺耳。

秋收的时候,我一个人割了家里五亩地的稻子,又帮林家割了六亩。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天天下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给我擦身子。我睁开眼,看见林秀英正拿着一块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背上的汗泥。

见我醒了,她脸一红,想把毛巾收回去。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因为常年干活,有些粗糙。

“秀英。”我轻声叫她。

她“嗯”了一声,没挣脱。

“等这季稻子卖了钱,我想……我想把我们家那边的土坯房翻新一下。”我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想法,“盖成砖瓦的,这样我爹娘住着也舒服些,下雨天也不怕漏了。”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以为她会不同意,毕竟卖了粮食的钱,是林家的。

“好。”过了很久,她才说了一个字。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同意了?”

“那也是你的家。”她说,声音很轻,“你爹娘把我当半个闺女,我不能没良心。钱不够的话,把我当年攒的嫁妆钱也拿出来。”

我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涨。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像个“母老虎”的姑娘,心里却比谁都柔软。

那个秋天,我们用卖粮食的钱,加上她所有的积蓄,请了村里的泥瓦匠,开始翻盖我们家的老房子。我白天在林家下地,晚上就跑回家里,跟着师傅们一起和泥、砌墙、上梁。

林秀英也天天跟着我,给我送饭送水,帮着递砖递瓦。她一个姑娘家,干起活来,一点不比男人差。

房子盖好的那天,我们站在崭新的砖瓦房前,看着红砖青瓦在夕阳下闪着光,都笑了。

我转头看着她,她脸上沾了些泥灰,像只小花猫,可在我眼里,却比谁都好看。

“秀E英,”我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等以后我们有了钱,我给你盖一个更大更亮的房子,让你过上好日子。我陈建国这辈子,一定不让你后悔嫁给我。”

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她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是我们第一次那么亲近。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彻底塌了。我们不再是两个因为一片麦苗而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我们是真正的夫妻,是要相扶到老的伴侣。

第5章 岁月的痕迹

日子就像村口那条小河,看似平静,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而过。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

我和秀英有了自己的孩子,先是儿子,取名陈志强,后来又有了女儿,叫陈志红。两个孩子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数不清的欢声笑语,也带来了更多的责任。

岳父岳母把孩子们当成心肝宝贝,我爹娘的身体也在我们的照料下,慢慢好了起来。两家人真正合成了一家,日子虽然清贫,但过得和和美美。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苦干的“上门女婿”了。岳父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逐渐交给了我,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都说林大山有福气,招了个比亲儿子还孝顺能干的女婿。

我开始琢磨着怎么能让日子过得更好。光靠种地,只能勉强糊口。我看到镇上有人开始做小买卖,就动了心思。

我跟秀英商量,想去镇上卖我们自己种的蔬菜。

“能行吗?”她有些担心,“咱们村里还没人这么干过。”

“总得试试。”我看着她,“我不想让志强和志红以后还过我们这样的苦日子。”

她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支持你。家里有我,你放心去闯。”

于是,我每天凌晨三点就起床,用板车拉着自家菜园里最新鲜的蔬菜,走十几里山路去镇上卖。刚开始,生意不好,一天也卖不了几个钱,还经常被镇上的菜贩子排挤。

那段时间,是我最难的时候。每天累得像条狗,却看不到什么希望。

有一天,我收摊回来,垂头丧气,连晚饭都吃不下。秀英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给我端来一盆热水,让我泡脚。

她蹲在我面前,用她那双已经不再细腻的手,轻轻地给我按摩着酸痛的脚踝。

“建国,”她抬起头,看着我,“别灰心。就算生意做不成,咱们回家种地,也饿不死。有我呢,我陪你一起扛。”

我看着她,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我有什么理由放弃?我身后,站着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

从那天起,我更加拼命了。我学着别人吆喝,学着跟人讨价还价。我卖的菜新鲜,分量足,人也老实,慢慢地,就有了一些回头客。生意一点点好了起来。

几年后,我用攒下的钱,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摩托车,不用再靠板车拉了。后来,我又在镇上租了个小小的摊位,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我们的日子,就像那芝麻开花,节节高。家里添了电视机,买了洗衣机,两个孩子也都送进了镇上最好的学校。

我实现了当年的诺言,在村里盖起了一栋两层的小楼,是全村第一家。搬家那天,我们请全村人吃饭,鞭炮声响了半天。

秀英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服,站在我身边,笑得合不拢嘴。她悄悄对我说:“建国,你看,谁还敢笑话我们?”

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感慨万千。

是啊,谁还敢笑话我们?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把一个被全村人当成笑话的开始,过成了一段让人羡慕的佳话。

这些年,秀英的脾气还是那样,说起话来像爆豆子,嗓门也大。我们也会吵架,为孩子的事,为家里的琐事。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生活的调味剂。我们吵完架,从来不记仇,她会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呢,会去地里给她摘一捧最新鲜的野花。

那句“你欠了我家一辈子麦苗”的话,也成了我们之间最甜蜜的玩笑。

每次我做了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她就会把这句话搬出来。

“陈建国,你别忘了,你是我家用麦苗换来的!”

每到这时,我就会笑着认怂:“是是是,老婆大人说得对,我这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还这笔麦苗债。”

孩子们小的时候,总会好奇地问:“娘,我爹真欠了咱家麦苗啊?”

秀英就会煞有介事地把当年的故事讲一遍,当然,是添油加醋的版本,把我描述成一个笨手笨脚的傻小子,把她自己说成是慧眼识珠的女英雄。

我知道,那片被牛啃过的麦田,是她心里最得意的一块地。在那块地里,她没有收获粮食,却收获了一个家,收获了她的一生。

第6章 迟来的真相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十一世纪。

孩子们都长大了,志强考上了南方的大学,志红也去了省城读师范。我和秀英,一下子又回到了二人世界,只是,我们都老了。

我的背开始有点驼了,秀英的头发里也夹杂了越来越多的银丝。我们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忙碌,每天种种菜,养养鸡,过着悠闲的田园生活。

那栋我们亲手盖起来的两层小楼,也显得有些空旷了。

秀英的身体,是在志红上大学那年开始变差的。她总是说腰疼,后来去医院一查,是老毛病了,年轻时干活太累,落下的病根。

我后悔得不行,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我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再也不让她下地,不让她碰冷水。我学着煲各种养生的汤,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可她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走的那天,是个很晴朗的早晨。孩子们都从外地赶了回来,围在她的床前。

她已经很虚弱了,但精神还不错。她把我和孩子们一个一个地叫到跟前,嘱咐着。

最后,她把我叫到身边,从枕头下摸出那张已经泛黄卷边的黑白结婚照。

“建国,你看,你笑得多傻。”她用尽力气,露出一个微笑。

我握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不傻,那时候,我心里高兴。”

“骗人。”她摇摇头,喘了口气,说,“我知道,你那时候,肯定恨死我了。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么不害臊,那么凶。”

我摇着头,说不出话。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和不舍。“建过,有件事,我瞒了你一辈子。”

我和孩子们都愣住了。

“那年……牛吃了我们家麦苗的事,其实……”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其实,是我故意把牛引过去的。”

我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时候,我……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说梦话,“我看你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干活,看你对你爹娘那么孝顺。我觉得……你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可我们家穷,你家也穷,正常说媒,肯定成不了。”

“我们家那时候也急着给我找个婆家,我爹的腿不行了,想招个上门女婿。媒人说了好几个,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我一个也看不上。”

“那天,我看见你在河滩放牛,一时冲动,就……就偷偷拔了些青草,把你的牛引到了我们家地里……我想着,只有这样,把事情闹大了,我们两家……才有可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设计”。

原来不是她蛮不讲理,而是她用尽了一个少女所有的勇气和笨拙,为自己争取一次幸福的可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在田埂上,她那双喷火的眼睛里,还藏着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是紧张,是害怕,是孤注一掷的。

她赌的,是我的责任心,是我的人品。

她赢了。

而我,这个被她“算计”了一辈子的男人,又何尝不是最大的赢家?

我欠她的,哪里是一片麦苗?我欠她的,是一份迟到了三十多年的理解,是一句深藏心底的“我爱你”。

“秀英……”我俯下身,在她耳边哽咽着说,“下辈子,换我来。我提前把麦子种在你家地头,等着你的牛来吃。”

她笑了,眼角滑落一滴泪,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我们俩的结婚照。

第7 尾声:还不完的债

秀英走后,我一个人守着这栋空荡荡的房子。

孩子们要接我去城里住,我拒绝了。这里有我和秀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家,有我们共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院子里的石榴树是她亲手栽的,屋后的菜园是她最喜欢待的地方。我总觉得,她没有走远,只是在屋前屋后忙活着。

我整理她的遗物时,在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本子很旧了,纸页都已泛黄。我翻开第一页,是娟秀的字迹,记录的日期,正是我们结婚的那天。

“今天,我嫁给了陈建国。他一定很讨厌我吧。可是,我没有办法。爹的腿不能再干重活了,家里需要一个男人。我看过他好多次,他是个好人。希望我没有赌错。”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他答应给我家盖新房了,我把所有的嫁妆钱都拿了出来。我相信他。”

“志强出生了,他抱着孩子,笑得像个傻子。他说,要让孩子以后过上好日子。”

“他去镇上卖菜,很辛苦。我看着心疼,但我知道,我不能拖他后腿。”

“今天,我们吵架了。他嫌我嗓门大,我嫌他抽烟。可是晚上,他还是给我端来了洗脚水。”

……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她生病后写的,字迹已经有些歪歪扭扭。

“建国照顾得我很好,可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用那样的方式把他‘骗’进了我的生活。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那头牛引到我家的麦田里。”

“陈建国,这辈子,你欠我的麦苗,下辈子,记得要还啊。”

我合上日记本,早已泪流满面。

傻丫头,我哪里是欠你,分明是你,用一辈子的爱,给我种下了一片永远也收割不完的麦田。这笔幸福的债,我心甘情愿,用生生世世来偿还。

我走到院子里,看着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村庄。仿佛又回到了1986年的那个下午,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牵着一头老黄牛,懵懵懂懂地,撞进了一个姑娘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那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也是我一生幸福的开端。

来源:智者春风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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