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我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都说十余年的青梅竹马到头来终究是个妾。九王府亲手教养出来的摄政王妃,却被太后领回来的庶女抢了先。 不过很快,笑话的主人公就换人了。 八月初二,良辰吉日。 我与孟虞宁同一天进府,只不过她是正妃,我是侧妃。 大婚之夜,郁烬视
我与冷血摄政王郁烬是青梅竹马。 本该是我的王妃之位,却突然被太后指婚,赐予了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世家贵女。
她举手投足都透着典雅秀气,可她偶尔嘴里会说一些奇怪的字眼: 「系统,官配她的气运太浓烈了,总是压制我!郁烬被她迷得死死的,下一步我怎么攻略他? 」
呵。我抿酒淡笑。 我拱手相让的东西,给她拿,她也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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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我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都说十余年的青梅竹马到头来终究是个妾。九王府亲手教养出来的摄政王妃,却被太后领回来的庶女抢了先。 不过很快,笑话的主人公就换人了。 八月初二,良辰吉日。 我与孟虞宁同一天进府,只不过她是正妃,我是侧妃。 大婚之夜,郁烬视她如空气,将堂堂摄政王妃晾在新房里,一路上无数下人婢女连跪带求都没拦住摄政王匆匆奔向我的脚步。 这脸打得着实有些狠了。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孟虞宁竟然追到了我房前,还想要冲进来。 我抢先一步打开门,伸手拦下她。 「何事,莫不成你想和我睡?」 孟虞宁容貌清丽,生得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削瘦的身子裹在大红婚服中,楚楚可怜。 可这张白兔似的脸,见到我后显露出三分厌恶,不过转瞬即逝,她便用正妻口吻对我道:「按照礼数章法,郁烬今夜应该跟我洞房的!」 我一步步踏下台阶,眸色微冷地俯视她。 微微一笑,语气中有鄙夷,「哦?」
孟虞宁后退了两步,努力掩饰脸上的慌乱,硬气地开口:「我是太后懿旨赐婚,摄政王的正妻,你……」 突然,身后房门被打开,遥遥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姿信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极出挑的脸,五官深刻,眉眼冷淡深邃,鼻梁高挺,迫人的英俊。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郁烬,此时目光如炬,盯着孟虞宁,像盯着死人一样。
我转身,回到郁烬身旁。 堪堪的月光照在我们两人的身上,散发着毫无二致的冰冷气息。 孟虞宁的瞳孔紧缩,后退几步。 她看清了郁烬玄黑的王袍上盘结着一条五爪黑龙延绵至袍底,凶冷暴虐。削劲的腰间系着狮蛮带,上面挂了半块白玉吊坠。 而我身上墨色婚服上纹着暗黑鸾鸟,腰上同样挂着另外半块玉坠。
一左一右,刚好能凑成一块玉璧。 再下,是我们十指相扣牵起的手。 大喜之日,身着黑色婚服的一龙一凤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整座摄政王府充满冰冷而窒息的压迫感。 孟虞宁不禁战栗。 她脸色煞白,端着一副脆弱之态,唤着:「虞宁见过摄政王。」 与郁烬说话的时候,就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了,温顺得像是换了一个人,视线更是舍不得从郁烬身上挪开。
郁烬眼睛凛着锋芒,直透脊背,不容置喙地挑唇说:「礼数章法?本王就是章法。」 大婚之夜,孟虞宁冲撞了摄政王与他心尖人。 被罚跪在她自己门前反省己过的名场面,就这样被天下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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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虞宁要进宫拜谢太后圣恩。 谁料,太后下了旨要我一同跟去。 我记得这太后不过三十出头,对我与郁烬格外忌惮,想必是听到了孟虞宁跪了一夜的消息,记恨在心,特意召我入宫敲打一番。 一路上都有太监开路引路,待我们坐定,宫女就上了茶,放上糕点。 太后坐在凤椅上,含笑道:「扶摇与摄政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本宫等不及要邀你进宫小聚。」
孟虞宁坐在一旁,手中捏着点心低头咬了一口,时不时抬眼瞧我。 我端坐在椅上,敛着眉眼,品着茶,不语。 太后瞧了孟虞宁一眼,硬笑着说:「虞宁性子温驯,扶摇日后要多多照拂呢。」 我弯眸:「自然。 」 正在闲谈间,四个太监抬进来一样东西进来。 一股怪味弥漫在殿内。 孟虞宁捏住鼻子,等太监将盖子掀开,孟虞宁看清了那个坐在罐里的东西,惊叫起来,然后就转头捂嘴要吐。 罐里那东西四肢都被砍掉,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身子杆儿杵在罐子中。
披头散发,满脸模糊血污。 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的摸样。 我来了精神,嘴角轻挑。 这不是先皇的皇贵妃吗? 我和郁烬明明让她成了太妃,给太后做个伴,没想到今日再见面,就被做成人彘了。 太后斜了我一眼,不轻不重地敲了我一句:「昔日哀家还是皇后的时候,这贱妾就屡次三番地想爬到哀家头上来。这根刺哀家忍了十年,如今,到了该拔掉的时候了。」 她微笑着,补了句:「扶摇,你说对吗?」
孟虞宁是一刻都不敢睁眼,手指抓着桌角都泛着白。 而反观我,不仅多吃了两块糕点,还绕着那罐子前前后后观摩了三圈。 看得众人心惊。 我朝太后微微一笑,「太后所言甚是。」 我一手拿着糕点细细咀嚼,一手拔出禁军的佩刀,刀刃寒光掠过,两下就削了人彘的耳朵,皮肉落到地上,我撩起眼皮,不紧不慢地道:「狗呢。」
禁军立即从殿外牵了两条哈巴狗来,嗅到肉腥气,顿时吃得嘴边白毛染血。 孟虞宁身体微僵,看向我的眼神里厌恶中多了三分恐惧。 我又一刀贯穿人彘的心口,了结了她的痛苦。 血点子溅到脸上,接着,我平静地用帕子抹去。
一时间,满堂肃穆,无人敢出声。 郁烬是皇子,自幼长在尔虞我诈,混沌泥泞的深宫。 而我出生顶级门阀世家,父亲封为异姓王,我封为郡主。 自懂事起就与郁烬形影不离。 我们共同经历七王夺嫡,卫平乱政后,又一起创立的暗杀监视组织——暗影处。 麾下的暗影密探分布在王城各处,用来监视,对付异己,以便及时铲除。
兵权,皇权尽数在手,摄政王府已是名副其实的权力中心,郁烬更是天下人心照不宣的最高掌权者。 而当今太后,抱着年仅五岁的傀儡皇帝,妄想垂帘听政。 她不敢动郁烬,就只好拿我开刀,用一个侧妃的名份羞辱我的世族,拿这个点拨着威风凛凛的摄政王:她太后和小皇帝才是台面上的王权象征。 我深知在一场场权利殊死角逐磨砺浸淫出来的郁烬,绝非善类。 而我陪在他身边十余载,又能善良到哪去呢? 说实话,我还有点担忧孟虞宁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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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她用目光勾勒我的脸。 无可挑剔,肤白如脂,高挺鼻梁,淡薄唇形,犹如巧夺天工一样的作品。 「古代没有化妆技术,她为什么还能这么好看?能不能告诉我个法子,让她毁容啊!」 我微一怔,不知道她的声音从哪来。
明明面前的孟虞宁没有张口啊。 我与她对视,孟虞宁赞叹道:「妹妹的眼睛真漂亮,尤其像天上的晨星,我以后想唤你星儿,你看如何?」 我没说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红唇微勾。 她大概不知道,在她嫁进摄政王府前,我就已经让暗影处把她查了个一清二楚。 星儿……可笑。 那不是她幼年养的一只狗的名字么。 次日,我刚起身,婢女告诉我说孟虞宁邀我去她院里坐坐。 她是想到什么花招了,希望不要叫我失望。
我穿戴整齐,甫一进门,孟虞宁便柔着声音:「快来坐。」 刚坐下,她就腆着柔顺的脸,飙演技:「我真的很想跟你和平相处,我父亲权势也不弱,我们可以联合母家,强强联手。」 我无动于衷,静静地看她表演。 其实孟虞宁不笨,她深知自己不足以从我身上占点什么便宜,于是改了路子,想要与我联手。 可我为何要和她联手? 孟虞宁小心观察我的脸色,低头委屈道:「我也不想夺人所爱啊,是太后娘娘命我来嫁……」
见我要走,孟虞宁急急地道:「我有礼物送你。」 说着打开一旁的小圆盒,里面膏体晶莹,散发淡淡幽香。 我挑眉问她:「你做的?」 她呈给我看:「我做的,我从梦中仙人那里得来的配方,会让肌肤白腻水嫩。你可以用用看。」
说完,她瞟了一眼我的脸色。 见我没有反应,她微愣。 我当然不会让她看出我的喜怒,不过已然捕捉到了那句:梦中仙人。 我突然又想起来在马车意外听见的那句: 「能不能告诉我个法子,让她毁容啊!」 她嘴角挂着无懈可击的温顺笑容,诱道:「凑齐这些材料可是太难了,千金不止,我没舍得用,先拿来给你。」 我捏着圆盒边缘,置于鼻下轻嗅。 目光在孟虞宁身上流转一番。 嗯,果然都是好东西呢。 她放了足够多的香料掩盖气味,但这里面都是足量的乌头、水银、铅粉。 这东西抹下去,估计就毁容了吧。 孟虞宁满怀期待地看我,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讥笑。 我将圆盒递给身边婢女,一把扣住孟虞宁的双腕,道:「这样的好物,我怎好意思独享,今日我已上妆,看你脸上还素着呢。来人,替她上妆。」
婢女应道:「是。」 孟虞宁眼睛瞪圆,她看着婢女逐步朝她走来,开始死命挣扎。 可惜她双腕被我紧紧扣在手心,多了一道鲜红的掐痕。 她尖声叫道。 婢女吓坏了,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孟虞宁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慌张过猛,找补地说:「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我来用的道理。还是……还是你拿回去用吧!」
我歪着头,淡笑,语气不容拒绝地强硬:「上妆。」 婢女只好硬着头皮靠近孟虞宁,孟虞宁拼命地往后躲,直到她躲到极限,我松开了手,孟虞宁仰倒,重重仰头跌坐在地。 孟虞宁颤抖地瘫倒,拼命拿袖子蹭脸。 我捏着如玉修长的指节,居高临下:「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别想了。」 「把你那点小心思收好,再给我看出来,就不是摔个跟头这么简单。」
4
之后的日子,孟虞宁出乎我意料的老实懂事。 她不争宠,不作妖。日日守着自己的小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据说为郁烬手抄佛经,写到胳膊酸痛,需要日日贴软膏才能缓解。 没过几日,我又听说她撰写了一部采集古代后妃卓著事迹的书卷,上面提出了做一名合格妻妾在各方面的标准和要求。 这本书不知怎么传到了宫里去,被太后视作修身典训,很快就推行给天下女子妇人研读学习。 而孟虞宁的美名远扬,被世间男子赞誉为「贤德楷模」。
在街上随便抓一个男人来问,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她的。 「娶妻当娶孟虞宁」这样的话渐渐在民间传开了。 我却对此哑然失笑。 她在书中句句不离贤惠与谦逊,可又字字无一不在向男人示好献媚。仿佛暗指世间的女子日日沉浸在如何讨男人欢心和争风吃醋的世俗中。 这样的蠢才,当真是丞相府中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吗? 我合了那卷《女则》,看向脚边跪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浑身血迹斑斑,被打到还剩最后一口气。
我轻蹙眉头,正要再审时,只见在一众婢女的拥簇下,孟虞宁脸色阴沉地闯进我的院子,大步走来。 自大婚之夜后,孟虞宁便不敢踏足我这边,如今却端着好大的架势站在我面前。 我扬起嘴角。 这是过来报摔跤之仇来了。 她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人,褪去平时那副乖顺模样,冷冷对我道:「你好大的胆子!青空白日,你就在你院子里动用私刑,你把摄政王府当什么地方了?」 我挑起一边眉,问:「这人你认识?」
她「啪」地一声摔碎我桌上的瓷杯,眼神一冷:「你好大的胆子!你个封建余孽,这般欺辱别人,有朝一日也得让你尝尝这滋味!」 她话音刚落,我无形间又听见她小声嘟囔一句:「官二代,装逼犯,你要是没出生在名门望族,你就是条狗!」 我微微讶异,见到郁烬宛若小白兔一样的女人,怎么面对我时,就能说出如此如戕如刺的话来? 我饶有趣味地捏着自己下巴,状若思考。
「哦——」我慵懒地拖了个尾音,蓦地勾唇:「那你想如何?」 「哼,今天这事我管定了。郁烬不在,我应替他好好约束摄政王府的礼仪规矩。」她对地上的男人说:「你起来,随我走,本摄政王妃替你做主。」 我坐在藤椅上,向后一靠,「王妃好大的官威啊。」 孟虞宁冷笑:「叶扶摇,你可得明白,何为尊卑。妾就是妾,我至死都压你一头,今日之事我念你初犯,不会捅得太大,侧妃你就好好闭门思过吧!」
她又转头对婢女平心静气地讲:「去找最好的大夫,好生为他医治,然后好好地送出府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抬头看了孟虞宁一眼,细密的汗珠淌下来,看她的眼神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孟虞宁却报以一抹十分平易近人地笑:「你莫怕。」
后一句阴阳怪气:「不是所有人都是歹毒心肠。」 见我不语,她心满意足。 趾高气昂地带着人离开了。 突然三名暗部密探轻飘飘的落地,垂首道:「尊主,那死囚怎么处理。」 「出府之后,送他一程。杀。」 我目光追随她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 看吧,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我处置的这人可是陷害她亲兄长锒铛入狱的罪魁祸首。
三年前,孟家长子含冤入狱,最后被人活活勒死,而嫌犯逃了。 暗影处不久前刚把这人抓到,带来给我。 可没想到,却被孟虞宁正气凛然地救走了。 残害血亲的杀人凶手,她竟不识得? 多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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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虞宁出了一次风头后,又恢复了贤良淑德的模样。一卷一卷的佛经往摄政王跟前送。 我伏在郁烬胸前,问:「你觉得孟虞宁如何?」 郁烬不紧不慢地剥着核桃。“啪”的一声,核桃在接缝处裂成了两半。他拿掉了一边的核桃壳,露出了一团褐色的皱巴巴的果仁。 把果仁整个拿了出来,掰成两半,去掉隔膜,喂到我口中。
我一嚼,有点苦又带点甜。 「怎么?看到她给本王抄写佛经,惹姲姲不悦了?」 姲姲是我乳名,我及笄后就鲜少有人这么叫我了,也只有郁烬会私下里这么称我。 我扭过头去,「她的贤惠天下皆知,为你博得了一个贤名。如此看来她对你倒是一片赤诚。」 郁烬笑了,凑过来吻上我眉心,「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东西罢了。」
冰凉的唇刚离开,我眉心便传来钝刺般尖锐的痛,痛到我眼前一切皆看不真切。 郁烬抓着我的手,抓得紧紧的。 「怎么了?」 痛感就在一瞬间消失,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周围有些恍惚起来。 「子烬,我头疼。」 郁烬看着我的目光隐着焦虑,「最近太操劳了,今日让霄墨代你去暗部视察吧。」
话音未落,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从檐上落下:「尊主,你若身体不适,霄墨替你去就是了。」 霄墨是郁烬和我的左膀右臂,不能见光,日夜跟随在郁烬身边。 郁烬前朝有事,霄墨也跟着走了。 我揉着眉心,方才的痛感转瞬即逝,现在虽然不痛但是头昏脑涨,似乎是脑袋里多挤进来一个东西似的。 但这么多年,我受的伤多到数不清,这点痛楚不算什么。 我不甚在意,但孟虞宁那边有了新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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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我发现她总能抢先知道摄政王喜好。 譬如刚刚,霄墨带话来,说郁烬今晚想饮桂花酿。 我正在准备,却听下人说,孟虞宁已经带好了三瓶桂花酿站在府外等着郁烬了。 果然,郁烬下朝归来,转头撞见等候多时的孟虞宁。 她将酒递给一旁的人,柔柔弱弱地道:「听闻蝶坊的桂花酿天下闻名,虞宁估摸着摄政王是喜欢的。」
郁烬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酒,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郁烬进来我房里,与我并肩而坐,随口道:「本王有点想念少时我们一起吃的桃酥糕了。」 我微微侧过头,笑道:「好,明日我去买来。」 还未等我们这顿饭吃完,孟虞宁又来了。
她很有分寸的站在门口,将一碟糕点递给下人,隔着门遥遥地道: 「虞宁小时候偷饮桂花酿时,总要要配桃酥糕才好,刚派人去买了来,摄政王和妹妹慢用。」 桂花酿与桃酥糕都是贵族圈里常食的搭配。 临走前,她遥遥地讽刺地看着我,自得的微笑。 没进来邀宠,也没过来同食。 点到为止,颇有贤妻之态。 晚上,郁烬去书房处理政事。 探子却落在我门前,向我禀告孟虞宁端着茶去了书房,向摄政王说:如何才能正眼看一回她。
郁烬冷眸抬起,一字一顿:「本王眼里只看得见有价值的人。」 孟虞宁挺起胸膛,信誓旦旦:「我一定做个有价值的人。」 半月后。 孟虞宁就替军队设计了一种攻城的工具,比楼车还要高,坚不可摧,高得可以碰触云端似的,故起名「云梯」。 有了云梯,我朝兵马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周边小国纷纷归附,进献玉帛珍宝上万。
打了三年僵持不下的战役,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的拿下。 天下人皆大呼神迹: 「摄政王妃有胆有谋,是从哪里得来的技法呀,真乃我朝之兴啊!」 孟虞宁说这些都是她梦中一位仙人告诉她的。 她就这样成了天下人口中的女中诸葛,再世尧舜。 这么大的名头搁在头上,她言笑晏晏,心安理得的接受。 而我知道,她不配。 我把玩着狼毫笔,垂下眸看桌上「云梯」的设计手稿。 想必不久之后,她还会设计出水战用的「钩拒」,日飞三里的「木鸢」,运输粮草的「饷母」…… 暗部探子每日都会给我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密信中都是孟虞宁新绘制的器械手稿。 而我拿着她新绘的手稿与我桌上那些陈旧的手稿仔细比对。
竟丝毫不差。 我哼笑一声。 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 这孟虞宁好像与我五感相通一般,我前日画好,次日她便能照葫芦画瓢绘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可笑的是。 她总会第一时间宣扬出去,借了我的脑子,占了我的计策。 然后享受全天下的喝彩。 我十指艳红丹寇,将密信撕碎,丢进烛台,看火舌将其烧成灰烬。 刚烧完,人就来了。
孟虞宁抱着怀中的金银玉器,笑得明晃晃:「知道这些是谁赏的吗?」 我撩起眼皮看她。 「是郁烬。叶扶摇,你能做到的,我也能。但我能做到的,你却不能!男人不需要鹰一样女人,而是需要一朵细心爱护的菟丝花。你太强势了,没有男人喜欢的。」 「我建议你好好读一读我撰写的《女则》,尤其是怎么当好一个妾那一章节。」
我执着一把小扇,轻轻摇着,根本不搭理滔滔不绝地孟虞宁。 孟虞宁自说自话,见我没反应,突然俯身凑近我,说:「高高在上的你没想过有今天吧?不如我指点指点你,免得日后郁烬变了心,你摸不到头绪,跑来怨我。」 我坦然点头:「请赐教。」 孟虞宁见我反应平淡,愣了好一会。 片晌,她才略带鄙夷地开口:「郁烬尚未登顶之时,他需要一个同甘共苦的搭档。可如今他权倾天下,你的存在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每每看到你,就好像看到自己曾经那段低谷的过去。他的成功需要另一个女人去欣赏,而那个女人就是我!」
她一席话说得神采奕奕。 房内一片安静。 好大一会儿,我看着她,认真问:「你没有其他事做吗?」 「什么?」 我指尖轻敲一本兵书的扉页,说:「你满脑子里只有郁烬吗?」 孟虞宁诧异反问我:「难道你不是吗?」 我摇头,真挚地道:「我没空想他,我很忙。」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惹恼了她,孟虞宁脸色唰地气到涨红,恶狠狠地说:「你装什么装!」 我思略一会儿,淡笑:「也许庶女不用操心这些。」
孟虞宁怒不可遏,用力拍了桌面一掌。 我点点头表示了然了,不紧不慢地吃了一颗葡萄,孟虞宁脸色涨红,还想继续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咬牙切齿地走了。 我神色自如地倒了一壶酒,抿了一口。 我真的很忙。
朝中局势晦暗不明,更有蛭虫般的乱党潜伏其中,我要暗中协调各党派之间的矛盾,还要日夜监督众人的不臣之心。 剩下的片余时间,更要琢磨如何延续母家世族的荣光,如何在权海里沉浮而屹立不倒。 我随意翻了两页兵书。 这嫡出和庶出的区别,还真是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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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 郁烬拥我入怀,我却恹恹地推开他。 可气势逼人的摄政王再次拥了上来,这一次倒叫我挣脱不开了。 郁烬手指尖挑着我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无端地暧昧翻涌。 「她来过?」 我勾着唇,「来了。抱着小皇帝赏赐的玩意儿在我面前好顿炫耀。」 郁烬将下巴搁在我肩上,「心情不好?不如为夫慰藉一下你。」 我淡声道:「算了吧,会被人听了去。」 「霄墨就在外面守着,谁敢靠近这里半步。」
是啊,我也想不通,孟虞宁怎么会能洞察我脑中所思所想。 刹那间,一丝罪恶的心思油然而生。 我一手扯住郁烬的衣襟,他身子低下来,我仰头与他薄唇相碰,近在咫尺。 我散漫地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说:「既然她吃不到,那本郡主便大发慈悲让她肖想一下。」 郁烬揽住我的腰肢,目光在我脸上扫视,似乎是在探究我话中深意,倏地,他眸中有笑。 「臣遵旨。」 臣,这个字眼在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嘴里算是稀罕玩意儿了。
谁人不知,我们这位摄政王早就丢了臣子之心,皇帝站着他坐着,皇帝走后他走前。 也只有在我这里,他才会拿这个字眼取悦我。 他从袖中勾出一枚金铃铛,卷在他如玉修长的指上,旋即,这小巧铃铛就被系在我细腻白净的颈上。
叮当作响。 我见怪不怪,郁烬的古怪癖好。 形影相随十余年,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红帐落下,床笫之欢抵死纠缠用在我和郁烬身上再适合不过。 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也不知道今夜孟虞宁睡得好不好。 次日清早,密探来报,说孟虞宁疯了似的叫下人把她院里所有跟铃铛有关的东西统统撤了。 这就受不住了? 这才哪到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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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不清楚孟虞宁如何窥探我的思绪,但大概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暗部处设于地牢之下。 昏暗的密室墙壁上斑斑血迹,各种刑具挂满墙面,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的死囚都妄想过颠覆王权,是想置我和郁烬于死地的乱臣贼子。 有的给我下过毒,有的暗杀过郁烬。 这江山我和郁烬可以不要,但也轮不上这群外臣以下犯上。
我使了一个眼色,手起刀落。霎时间,满地人头,血流不止。 孟虞宁最喜嘲讽我出身在世家贵族,才有今日之风光。 她说错了。 我不仰仗背后家族,也不仰仗权倾天下的郁烬,一样能抵百万雄兵。 我暗中帮助郁烬除掉多少障碍,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世间菟丝花遍地都是,但鹰寥若晨星。 我用斗篷衣领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回头紧盯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看,唇边一弯,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我回府后特意路过孟虞宁的住处。 只见她在屋里烦躁的踱步,自言自语:「官配她的气运太浓烈了,总是压制我!郁烬被她迷得死死的,我拿不下啊!」 「我不想再看她脑子里的东西了,你知道她刚才在干什么吗?在杀人哎!我不想看!你给我换一个攻略办法。」 「我要快一点的法子,哪怕副作用大也没关系!」 很好。这女人里里外外都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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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以后,迎来了赛马会。 孟虞宁穿着新定制的胡服骑装路过我的院前,停下脚步。 她竟破天荒地朝我行了礼,问:「太后邀我出席赛马会。听说你不去?」 我抿了一口茶,没答。 她扬起笑,突然来了句:「因为是妾吗?」 我噗嗤笑了出来。
没脸! 就在这时,郁烬来找我,看见孟虞宁堵在门口,拧起眉。 孟虞宁听见声响,转头看去,旋即就换上了小白兔的皮,怯生生地行了一个礼。 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实在想不通孟虞宁为何总是围着郁烬转,她母家就没有安排她做点别的吗? 「现在郁烬对我心悦度是多少?他喜欢我这身装扮吗?」
我指节一顿,半眯眼,我又听见孟虞宁的声音了。 而且又是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 我嚼着字眼,心悦度…… 郁烬赴会去了,孟虞宁跟着去的。 晚上,霄墨先回来了。 向我简单禀报了今日围场内的事,说得好好的却时不时抬头看了我好几次。 我皱眉,「你还有事要说?」 霄墨支支吾吾正要开口,窗外落下一个探子,从窗户缝中递给我一封密折。 我打开看完,转头看着霄墨。 霄墨扫过密折里的内容,头垂得更低了。 怪不得霄墨不敢说。
我凝视他,眸底黯淡,深邃得触不到底。 霄墨撩袍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讲了:「摄政王与尚医监的大医官赛完马准备下场。可那女突然拦了摄政王的路,霄墨隔得远,听不清说得什么。摄政王脸色不善,霄墨正想过去……」 「然后呢?」 「然后……还没等赶过去,就看见那女搂住摄政王,主动献吻……」 密折子上说,在场众臣皆看到此幕,皆称赞摄政王与王妃佳偶天成,如胶似漆。太后看着很是满意。 「咔嚓」一声,玉盏在我掌中应声碎裂,化为齑粉。
10
当天晚上,红帐之内。 我的衣衫被郁烬件件褪下,露出脊背,背上红如鲜血的鸾凤纹身映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姲姲还疼不疼?」 「不疼。」 「那就是越来越好。」 「嗯。」 郁烬沾着药膏的指顿了顿,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侧头看他半天没动作,淡淡地问:「药上好了?那我睡了。」 说完我就和衣而卧,忍着后背上火辣辣的剧痛,背对郁烬,不让他看出任何异样。 蓦然,一只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无奈道:「为夫又不是傻子,怎会让她碰到?」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郁烬问:「那现在背上的伤还疼吗?」 「疼。」 郁烬低笑一声,把我翻到床上,拧开瓷瓶,继续上药。 上完药,郁烬拧紧药瓶放到一旁。明亮的烛火映在我的脸上,多了几分妖气。 我扯落红帐,将他扑倒……
11
我从不出席赛马会是王公贵族们人尽皆知的事。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不能骑马了。 十四岁那年,我与郁烬被奸人所害,受困于穹顶山。 郁烬重伤昏迷不醒,我们手无寸铁,只好躲在一处低矮的山洞中。 结果那晚正是月圆之夜,狼群横行。 血腥气把群狼吸引了过来。 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逼视着我们。 饥饿、残暴、凶恶。 我为了保护郁烬扑在他身上,将他护在身下。任凭恶狼的利爪掏烂我的衣裳,刺穿我的皮肤,撕扯我的筋肉。
濒死般的剧痛让我面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颗颗滴落,周围的一切都被我抓烂。 等郁烬醒来时,我宛若一具破损的血人,背上显露着森森白骨,歪栽在他身上。 后来我的命保下来了,但原本光洁的背上留下了很大一片狰狞的疤痕。 而且每年一到月圆之日,便剧痛难忍。 郁烬亲手为我纹上鸾凤以做遮盖,又倾尽精力,去寻一味止痛的良药。
而如今那位神医被他请入宫中,当上了尚医监的大医官。 但那神医性子极怪,每年都让马术无双的摄政王陪自己赛马角力。 不然就不给药。 所以哪怕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政务缠身,每年赛马会他也会如约出席,只为去给我拿一瓶止痛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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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虞宁的事,郁烬没让我出面,他说若他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我就该换夫君了。 的确,我亲自出马岂不是给她脸了,我让她连靠近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郁烬说当日在围场,孟虞宁对他说了许多古怪的话。 要拯救他,要陪伴他,要跟着他君临天下。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说拯救谁? 摄政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天下间有几人能承受的起? 我让郁烬带话给小皇帝,多多给孟虞宁赏赐。 连续多日,源源不断的恩赏搬进了孟虞宁的住处。 郁烬拿着玉簪为我绾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便扔了簪子,一下一下用手摸着我的头发。 「姲姲玩够了么。」 我眨了眨眼,巧笑嫣然:「没。」 几番天大的恩赏后,孟虞宁终于飘了,露出了一个致命的马脚。 她竟敢主张废除「君权神授」。
为了巩固政权,君主常自称“受命于天”来管治世人。 而她却说:作为人民只可遵从君主指示,不能反抗,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应该君民一心,众志成城。 这番言论经人散播进朝堂。 没想到朝中大臣真有人信奉追捧,他们还暗中推行至民间。
消息传得飞快,结果百姓却担惊受怕。 这是什么话?感觉有点鼓动天下谋反的意思。 他们是不愿意造反的,种地过日子吃饱饭、传宗接代才是最大的追求。只有在走投无路时,人才会铤而走险。 这话传进我耳朵里时,我斜倚着手腕,「新朝初立,人心不稳。」 我只一句话,摄政王就抄了几个大臣的宅子。 杀了三天才杀干净。
天下人算是看明白了,孟虞宁再这么继续折腾,所有人都跟着遭殃,现在这不就是,报应来了? 血的教育,人就知道畏权了。 舆论变得很快,受世人爱戴的孟虞宁从云端之上狠狠摔下,万人唾骂。 恐跟她沾了关系,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家家户户都做了一个挂着孟虞宁名字的稻草人,平时就拿烂菜叶打。 连丧家之犬都没事儿咬「孟虞宁」两下。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孟虞宁。 要是没有她,我上哪抓到那几个在犄角旮旯里揣着谋逆之心的乱臣贼子呢。 她受不了千夫所指,红着眼睛入宫找太后撑腰去了。
密探来报说孟虞宁可怜巴巴,向太后哭诉:「若要我道歉,不如让我去死!而且我没有鼓动天下人造反的意思,我只是想让百姓觉得摄政王很亲民,更好的归顺罢了。是那个叶扶摇自己胡乱揣测,说什么谋逆造反的……我可是正妻啊,她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估计这句话戳中了太后的伤口,她还是皇后的时候,没少忍受各路妃嫔的蹦跶。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宫里便来人宣我进宫。 我称病没去,打发了太监,谁知道太后亲临了。 我行了礼,太后把我的手握住,冰冷的金护甲嵌在我肉里,生疼。 「虞宁她知道错了。」 我对上太后那双含笑的美眸,「扶摇说了不算。」
太后笑道:「扶摇啊,摄政王最听你的了,我命虞宁将管事大权交还给你,此事就作罢吧。」 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就摆驾回宫了。 而孟虞宁被太后降旨,跪在门前,等她被丫鬟搀扶回去的时候,腿已经走不了路了。 太后话已经说到那份上,孟虞宁的命算是保住了。 孟虞宁为了挽救自己的名声,拉了她那「梦中仙人」当垫背,说是梦中仙教她说的,不是她本意。 她这场闹剧以他爹孟丞相向我一拜三叩为收尾。
但他可不是为了孟虞宁,而是为了他自己。 孟丞相本是一介贫苦书生,后来金榜题名,步入仕途,一步步艰辛爬到高位。 可孟虞宁一番言论颇有大逆不道的谋反嫌疑,惹怒了以我叶家九王府为首的世家贵族者们的根本利益。
孟家就算如今贵为丞相,但对于百年根基的王权门第来说,亦如蚍蜉,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再不跪下谢罪,明日孟家就会被王权贵族们连根拔起,祖坟都给他推咯。 至于他的好女儿,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够。 我想这回,天真的孟虞宁大概懂得怎么好好活着了吧?
三月三,上巳节。 小皇帝与太后邀请群臣进宫赴宴。 孟虞宁自然也在其中。 她一直被软禁在自己院中,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 为了今日宴会,她费尽心力地打扮自己,生怕被人抢了风头。 俗话说得好,越没什么越显什么。 孟虞宁这身装扮,打眼看去,没半点贵重,还杂糅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庸俗。 恨不得所有金饰都挂在身上,俗不可耐。
与我交好的皇族,贵族聚拢在我身旁,连连问我孟虞宁是不是精神有异。 自始至终,孟虞宁都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偷瞄我的眼神也没来由的心虚。但记恨的表情在脸上显露无疑。 有三个与太后亲好的贵女朝她围了过去,四人相互见礼,就开始说悄悄话,也不知她们奉承了孟虞宁什么,竟哄得她开怀大笑。
后来有世家女告诉我:「听说那几个小门小户想巴结孟虞宁,一口一句摄政王妃,把她捧得开心极了。」 原本宴席吃得好好的,孟虞宁突然拦下上菜的宫女,倨傲吩咐:「摄政王最喜那道菜,拿过来吧。」 满朝文武齐齐抬头。 孟虞宁全然摄政王妃的派头,将那碟小菜放在了郁烬的桌前。同时命人撤走一盘芜菁,「记住了,摄政王不吃芜菁。」
宫女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称是,伸手端走郁烬桌上那盘芜菁。 然而她话音刚落,我夹起我盘里的一块芜菁,递到郁烬嘴边。 「这芜菁烹之有味,你尝尝?」 全场倏地死寂。 孟虞宁盯着我,眼底浮起一抹狠色:「摄政王年少出被困穹顶山数日,以芜根饱腹,而后见到此物便胃疼难止,你怎么……」 郁烬一语不发,微启薄唇,在孟虞宁的喋喋不休声中,就着我的玉筷,将那块芜菁慢慢吃掉了。 「的确不错。」 「那再吃点。」
我默默将小半盘芜菁都倒入了他的碗中。 众臣小心翼翼盯着摄政王脸色,却发现他只勾唇而笑,便欣然接受,一筷一筷全部吃下。 孟虞宁看向郁烬的眼圈渐红,一副心疼的模样:「侧妃,我以为你是贴心照料摄政王的,没想到你竟全然不顾他身体的吗? 」 我支着下巴,平静地开口:「我与摄政王幼年相伴至今,穹顶山之困时我就在他身边。怎么,你的仙人在梦里没告诉你吗?」 孟虞宁瞳孔微缩。
我冷凝她,说:「他的喜好,我记得比你真切,真切百倍。」 随后,我斜眸瞥向在一旁用喝茶掩饰却在静静倾听的太后。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锋利,太后及时出来打圆场,之后就把孟虞宁叫走了。 后来她们二人再未归席。 我想,太后应该也不敢回来了吧。 因为年陷害我与郁烬困于穹顶山差点双双殒命的奸人,不是别人。 正是当今太后。 彼时还是皇后的她,希望腹中孩子能够当太子。 而郁烬是先皇最重视的皇子,虽未立储,但继承正统指日可待。 我半眯着眸,心中有个打算。
13
夜深时,宫门关闭,臣子纷纷离席赶忙出宫归家。 我绕过禁军,一个借力跃上,就翻身上了栏杆。 我拿出银钗,“咔”地一声细微响起,窗上的绵纸便透出一个小洞。 突然身后伸出另一只手,如同厉鬼的爪,准确无比的逮住我的后颈。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狠狠一拉,我整个人向后摔去。 我还手,手肘扬起往后狠狠一记,而那人料到我会这样做一样,我一转头。 竟然是我们摄政王。 我不由得感叹这些年的默契。 原来他在席上也对太后叫走孟虞宁感到奇怪。 「你到底能不能做好!」 太后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刺耳,我与郁烬倏地一致停下来,双双目光转向殿内。
「我能!我来就是为了攻略郁烬的,可是我……我……」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哀家如何信你。」 「太后娘娘,你在信我一次。只要你……」 后面的话,我听不太清。 但太后和孟虞宁看样子……关系匪浅。 孟虞宁说完便起身退出殿外。 三日后,太后突然宣我进宫。 我饮尽第二杯茶,起身:「太后若没事,扶摇就回去了。」 话音刚落,身后殿门就被关死。 大殿角落瞬间冲出十余名禁军将我团团围住,刀光凛凛。
太后慢条斯理地拂开浮沉的茶叶,略带遗憾地道:「扶摇啊,今日你是回不去了。」 毒发得很快,我扶住桌角,「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逼近。 我望向来人:「孟虞宁,你嫌命长了。」 「是啊,我就是命长,我是天命之女,永远都可以逢凶化吉。」孟虞宁隐含得意的说。 「你们两人合谋什么了?」 孟虞宁转了转手上的金镯,道:「叶扶摇,你就陪郁烬走到这里吧。以后,由我替代你。」 「凭你?」
这话让孟虞宁和太后都气结,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孟虞宁眼睛示威似的看向我,恶狠狠地道:「叶扶摇,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实话告诉你,你中的不是毒,而是我的控制剂。」 控制剂? 我管你是什么。 我摔碎茶杯,锋利的碎片极速射去,几名禁军还没作出反应,就被碎瓷直插入颈子里,断气而亡。
孟虞宁洋洋得意的表情倏地一僵。 我又一道劲力,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甩出碎片,横七竖八又倒了一地。 狠绝的手法,一丝余地都不留。 孟虞宁脸色一白,连连退后几步,孬包似的躲在禁军之后。 她听系统说过的,郁烬的官配不似一般姑娘,美艳华贵,无惧无畏,与郁烬一路携手杀到权利之巅。 可只有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系统说的是真的。
孟虞宁小声说:「系统,我不会有事吧?她明明已经被控制了,居然还能以一敌百,被踹到的禁军,现在无人敢上前了!」 太后没想到如此结果,咬牙挤出来字眼:「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给我杀了她!」 当禁军又倒下一批后,孟虞宁厉声喝道:「叶扶摇!你反抗得越厉害,郁烬失忆的速度就越快!」 我动作一顿,下一刻就被七八个禁军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14
我奄奄一息地靠在地牢的墙壁上,刺骨的凉。 我全身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火辣辣的痛感窜上膝盖。 孟虞宁步步走近,蹲在我面前,用尖锐的指甲在我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可这点痛与身上看不见的剧痛折磨相比,不值一提。 我身上未曾动刑,却的确有了受刑之感,应该与「控制剂」有关。 「刖刑,拶刑,针刑同时用在你身上,叶扶摇,你真行,居然吭都不吭一声。」
她冷笑一声,对着空气发问:「系统,这就是官配的结局了吧?我要查一下现在郁烬对我的心悦值。」 这一次我听见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郁烬对宿主的心悦值为65%」 孟虞宁松了口气,看着我说:「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的梦中仙其实是个系统。我带着天命来拯救阴鸷的摄政王,用我们那个时代的先进技术拯救万民于水火,最后辅佐他登基,与郁烬做一双名垂千古的帝后,而你,叶扶摇。」 她抚掌而笑,讽刺地说:「……从没出现过。因为从现在开始,郁烬记忆里的你,都在慢慢变成我。」 「至于怎么处置你嘛。」
孟虞宁讥笑道:「自然是要你亲眼见证我辅佐郁烬登基啦。等我做完这一切,我给你寻个好出路。听闻太后的侄子赵小公子颇爱美人,就是性子病态畸形了一点。但若是你去的话,赵小公子应该会好好照惜你的!毕竟你也曾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呀。」 我疼昏之前,孟虞宁扯着我的衣领,一字一字说:「叶扶摇你记住,青梅永、远、敌、不、过、天、降!」 霄墨是在殿外的地上将我带回府的。 孟虞宁与太后为了羞辱我,将我扔在了人来人往的行道上,任由往来的宫女太监用异色目光偷看狼狈不堪的我,却无人敢上前帮扶。 霄墨在我榻边半跪,语气慌乱:「集结兵马已列阵在宫门前,摄政王受那女蛊惑,似要逼宫了。」
「摄政王像是不识得尊主一般,尊主您快醒醒……」 霄墨的话句句落入我耳中,可我却无力言语,又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霄墨还跪在那,神色复杂。 我知道,孟虞宁得手了。 我虚弱开口:「他们人呢?」 霄墨颓然低声:「摄政王带那女去了暗影处……」 当我看见孟虞宁站在郁烬身侧时,我第一反应就是: 好不相配。
郁烬人高,气场又锋利,宛若一柄寒冽的杀刃。 如今这把刀,没有鞘了。 而孟虞宁看向郁烬时,眼中的痴迷几乎都要夺眶而出,抓了一下袖口都忍不住羞涩一笑。 见我来了,郁烬站在原地没动,看我的目光十分冰冷。 孟虞宁十分满意。 我唤他:「子烬。」 郁烬微一皱眉,眸底有了一丝亮。 孟虞宁嘴角的笑容隐没下来,急道:「系统,不许让他想起来!」 见到郁烬又恢复漠然,孟虞宁发白的脸才微微放缓。
她仰起白兔般无害的脸,软着声音说:「郁烬,今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姲姲。」 孟虞宁脸色骤变,纠正他:「我是虞宁,郁烬叫我虞宁!」 「姲姲。」 孟虞宁气得脸色涨红,郁烬始终脸色傲然,并不依她摆弄。 孟虞宁只好点头:「嗯,我是。」 郁烬脸上这才显露出一片温情。 孟虞宁含情脉脉地催眠他:「郁烬,你我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在穹顶山上我为你当下狼群袭击。为你创立暗影处,巩固政权……」
郁烬问:「是你做的吗?」 孟虞宁眼睛眨都不眨地看他,说:「嗯,是我做的!」 我站在旁边,越听越心寒。 郁烬他把我忘了。 他们二人目光中满是温存。 而我,多余了。 我一脸失魂落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转头离开。
等我走出后,就听见后面桌椅碰撞之声。 紧接着,孟虞宁的痛吟传来。 「郁烬……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男人嗓音低沉,不知怎的却叫人听出三分嗜血的狠厉:「你确定,是你做的吗?」 我微微仰着头,扬起一抹又美又野的笑。 孟虞宁,我们演技还不错吧。
15
密室中。 身穿黑色王袍的男人随意的靠坐在椅上,深邃五官仿佛笼罩一层寒气,一双如同鹰眸带着冷酷的凶光,在烛火中显得格外阴冷。峻骨挺拔,一块无暇的白玉吊坠垂在腰间。 而我悠哉走到郁烬身边,倚着他肩膀坐下。 我忽然挑眉,眸底掠过诡色,从容微笑:「这场面你可熟悉。」 亦如当初我们三人初见时的模样。
一脸惶恐的孟虞宁,浑身颤抖地瘫坐在地上。 忽的她瞪大瞳孔,手不由得颤抖:「你们……」 我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勾起一侧嘴角:「这一次,是青梅赢了天降吧。」 孟虞宁目光如疯如魔地在我和郁烬之间扫动,「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扬起唇角,不达眼底的笑,缓缓地告诉她:「门阀世家培养出的女儿,怎可能被你欺了一头。」
「一条异世的贱魂,仗着自己的未卜先知,肆意更改别人的命运与国运。孟虞宁,你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孟虞宁拼命的拍着脑门,「怎么回事!快出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走过去,将她手反剪至身后,垂眸问:「看看你多么无用。没了那东西,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孟虞宁艰难的吞了口水,看着我,心里阵阵发毛,「你别碰我!我是带着天道使命来的……」 「啊——」孟虞宁痛苦声顿时响起。
我反扭着她的手臂,发出咯咯的骨响,我掐住她脱臼的胳膊,声音难得一派冷酷无情:「再说一次我听听。」 在我成长的环境里,从没有慈悲二字。 孟虞宁痛得直冒冷汗,快哭了,「系统!你快帮我!」 「孟虞宁。」 危险的声音突然由前头传来。孟虞宁猛然抬头,撞入眼底的是一双暗如深渊的黑眸。 「那样来历不明的东西在你身上,对吗?」 孟虞宁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满脸惊恐地呆呆坐在那里。 突然一柄寒刃直指孟虞宁眉心。
郁烬残忍开口:「在这?」 孟虞宁拼命呼唤系统。 剑刃无情地割开孟虞宁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 「救命啊啊啊啊——」 孟虞宁连滚带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背上又挨了一刀,鲜血淋漓。 「呜呜呜……我要消耗积分换肌骨重生,系统救我!」 伤口果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但生肌速度远不如郁烬挥砍的速度。 「嘀——积分耗尽提醒。」
一声冰冷的机械声落入我的耳朵。 「子烬。」我叫停了郁烬。 孟虞宁被砍成血人,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她缩在墙角,抱着头,隐约看见了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踩在血泊中,居高临下地看她。 「姲姲。你要现在取那东西吗?」 「嗯。」
16
碾穿越,夺系统。 我算古往今来第几人? 我正盘算着要不要撬开孟虞宁脑子一探究竟时,系统竟主动弃她,向我投诚。 其实我和郁烬早就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因为我与郁烬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我以为「双子同朝」本是幸事。 谁知,卦师紧锁眉头,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双星聚合,互夺其耀,大凶之兆!气运之子只能活一个。」 我和郁烬必须陨亡一人,才可佑万世昌平。否则天灾人祸将源源不断地降临,国运覆亡。 郁烬说他亡我生。 不可能! 从那以后,我开始寻访天下名士,只为求得一个破解之法。
经历千辛万苦,我们才得高人指点:召唤异世穿越旅魂,夺系统,改命数。 孟虞宁就这样出现了。 她本不必走入死局,只要将系统易主给我,我便放她归去。 谁知,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两年前她夺了孟虞宁的身体,装得很成功,孟家上下无一人发现孟虞宁已经换了人了。 这两年她韬光养晦,提前学习了不少我朝历史与礼法。 还懂得第一时间寻找一位权利顶端的人做靠山。 她的想法没错。可惜,找错了人。
她与太后紧密往来,两人暗中勾结,妄想从郁烬与我的手中夺取王权。 身怀系统的人都带着任务降临异世,而孟虞宁的任务就是得到郁烬。 太后知道后,便当着天下人的面赐婚,将孟虞宁强行嫁入了摄政王府。 可笑的是,孟虞宁却是个贪色无用之辈。 初见郁烬时,就被摄政王那张俊美容颜所倾倒。 忘恩负义的她,转头就忘了与太后的承诺。贪心地想独占郁烬,并妄想登上权力巅峰。 气运之子统治的王朝,还能让一个小小的穿越者颠覆了去?
贪婪狂妄,不自量力。 她那些从中作梗的小手段实在上不了台面,于我和郁烬而言,无足轻重。 但千不该万不该将恶手伸到我身上。 因为—— 郁烬会让她生不如死。 是该让她好好领教下摄政王的手段了。 毕竟这也是她梦里渴望得到手的人。 我听霄墨说,郁烬在刑场旁边造了一个笼子,命人每天带孟虞宁去刑场观刑。 一个接一个的囚犯走上断头台,遍地头颅,血流成河。 傍晚,会有人将这些断头与孟虞宁锁在一处,她要给这些死不瞑目的头颅念「罪诏」。 敢念错一个字,狱卒便剐掉她块肉。 至于太后,不对,现在是赵氏。
郁烬以「阴渐奸谋,图危社稷」的理由把她废了。 现在被贬为庶人,逐出宫去。 赵氏容颜也算上佳,想来花街柳巷或许能有她一席之地。 秋去冬来。 孟虞宁日夜目睹血淋淋的头颅,又害怕念错字而遭到千刀万剐。 终于在一个大雪天,疯了。 她扯断牢门锁链,穿着脏兮兮的白色囚服冲上高楼。 大片的雪飘落,将地面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我披着黑色狼皮大氅立在原地,挥手让所有人给她让路。 看着孟虞宁发疯式地爬上围墙,从高楼坠落。 一片鲜红。
17
那天晚上,我在梦中看到了很多女子。 明明她们在不同时代,却都是出口成诗,惊艳四座,身怀技艺一骑绝尘。 她们的目的与孟虞宁一致—— 那就是不择手段,夺人所爱。 原本恩爱的眷侣或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因为她们的肆意破坏,最后落得个痛失挚爱的结局。 我顿时惊醒。 一睁眼就发现我躺在郁烬怀中,他单手撑在我头顶上方,俯身凝视我,声音很轻:「做梦了?」 不是梦。 那些女子都是身怀系统的穿越旅人。
大概是系统与我尚需磨合,错将别人正在做的事情不小心让我看到了。 看完这些,我很震惊,但更多的是不能理解。 我坐起来,抱膝沉思,心中酝酿一个计划。 第二日,我提笔重新撰写律法,增了四条死罪。 我睥睨着纸上尚未干透的字迹,苍劲洒脱。 以道为常,以法为本。凡是我天朝子民,明令: 「吟词作诗,不能自圆者,杀之」 「推行异令,篡改法制者,杀之」 「性情大变,无视权威者,杀之」 「横空出世,夺人所爱者,杀之」 异世的穿越旅人若敢作乱,见一个杀一个。 一个都逃不过,不要命的大可来试试。
就算她们有系统帮扶,但在绝对实力的面前,所有的投机与运气都不堪一击! 我正写得兴致勃勃,忽然手腕被人握住,我顺势看去,郁烬一把将我抱起往床榻上走。 等再醒来,就看到郁烬正在将一根红绳系在我腕间。 红色的绳,雪白的腕,格外悦目。 我抬头问他:「这是什么。」 郁烬拥我入怀,烛光斜照,映得他侧脸锋利流畅。
他万般怜爱,带着玉扳指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声音低沉:「愿这根红线系上你我性命,你若离开,我会追随,只盼与你长相守,必不负承诺。」 郁烬篇 扶摇很小就跟在本王身边了。 人人都道叶氏九王府离不开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但事实是郁烬离不开叶扶摇。
番外
1
十四岁那年,卦师说我们气运相冲,二人只能活其一,否则山河动荡。 我对她说,她活我亡。 没想到扶摇反应非常大。那时起,我才知道她也是心悦我的。 扶摇怕我自裁,不顾众人异样目光,搬来与我同吃同住。 她四处奔波,寻找天命破解之法。听闻穹顶山上有位高人,我们便慕名去寻。 谁知,那是一个死局。
林中潜伏百个弓箭手,我们惨遭伏击。我身中一箭,命悬一线。 当我醒来时,扶摇已然成了一具血人,血肉模糊地覆在我身上。 周遭石壁上有狼群留下的深刻爪痕,触目惊心。 我裁掉她一缕发,握在掌心,对苍天以血起誓:「她若离去,我必相随。」 大抵是这天下不能没有气运之子,所以我们二人都大难不死地活下来了。 穹顶山之后,我便不再食芜菁。 因为每每见到,总能想起我置于心尖上疼惜的人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模样。
后来我将山上狼群屠尽,制成一件狼皮大氅送她。 成了摄政王后,又将当时参与伏击者尽数诛杀。 世人皆说:「谁若伤了叶扶摇一根毫毛,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
2
扶摇脾性与其他世家贵女内敛沉稳不同。她生来明媚张扬,无惧无畏。 可后来我渐渐发现她性子变了。 不爱出门,甚至对我避而不见。 直到那次,我硬闯进她闺房,她也裹在锦被里,死死抓住被角不肯出来。 最后连骗带哄,我才看到了她背后的刺目的疤痕。 九王府嫡女的玉体何其贵重。 我亲自为她纹上鸾凤遮住了疤痕。
可每年一到月圆夜,这旧伤就会疼痛难忍。 我寻遍天下,终于寻得一位妙手。 但他想我索要尚医监内最高的官职,要我每年屈尊与他赛马。 我拔剑横在他喉间,他却神色倨傲:「普天之下只有草民能配出这药,摄政王,要不您再想想!」 这人极其可恨,但又不能杀他。 于是我每年都准时赴会,纡尊降贵去求一瓶给扶摇止痛的药。
3
我们婚期将至,没想到空权太后突然像我发难,下旨赐婚。 孟府庶女进府后并不消停,端着一张虚伪假面游走在我和扶摇之间,每晚扶摇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再忍忍。」 扶摇暗示过孟氏几次,可是那个蠢材她听不懂话外之音。 反而变本加厉地拿摄政王妃的身位压扶摇,但扶摇无动于衷。 我有些头疼,扶摇她仿佛生来就不会吃醋的。
她的心永远不拘泥在这些儿女情长上。 直到那一次赛马会,我正要出府赴约,恰逢孟氏又在扶摇面前摇头摆尾。 那声「妾」,顿时掀起我的杀意。手已经握在佩剑上了,扶摇却瞪了我一眼。 在围场时,孟氏故作娇柔伸手在行道上拦下我,还不知廉耻地敢向摄政王索吻,我像看死物一般盯她:「本王的剑太久不用,钝了,该用血润润。」
我让霄墨拿着刀日日去她房外呆着。阴森森的月影下,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窗外幽魂。 孟氏被吓得生了一场大病。 不过也多亏了她,姲姲那晚极不一样。 如魅如妖地折腾我,结果最后她自己先体力不支。 次日起来后,我看到扶摇坐在窗边,开始细细擦拭我的佩剑。 我知道,她杀心动了。
4
后来孟氏口出狂言,要废除君权的崇高地位,我们都想杀她。岂料太后与孟丞相演了一出双簧。 孟氏的命又保下了。 扶摇出事的那天,我正在前朝忙政务。 她受痛之时,我亦能感受到锥心剜骨之痛。 孟虞宁必杀,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霄墨传话给我,扶摇她找到了那样可改天命的东西了。 于是就有了我们陪孟氏演得那场好戏。 扶摇如愿夺了系统,改了命格。 气运在我身上融二为一。
5
身怀系统之人都有任务,孟氏未完成的便由扶摇继续。 「攻略冷血摄政王。」 扶摇大呼好容易。 可她忘了君心似海。 每每扶摇兴致勃勃地询问系统:「子烬对我心悦度多少了?」 我都故意回想幼年深宫的尔虞我诈来转移心境,扰乱系统的探查。 所以系统次次回答:「系统异常,暂时无法获取数据。」 如此一来,她总是无法完成任务。
本王的姲姲下一次就会更加努力。 她从小就目光长远,心怀天下。不是一门心思琢磨如何继续壮大她母家叶氏九王府的势力,就是规划着怎么让麾下军队开疆扩土。 如今,我也挤进她的规划中了,终于肯舍得分一些精力给我。 后来有一次,扶摇问我:「为何不做皇帝,当年夺位之争,你明明都已经赢了。」 我微微勾唇。 与我而言,做皇帝不是天下第一欢幸事。 一生守一人,踏王权于足下,这样的人生才快活,不是么。
来源:宫墙往事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