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仿佛她从男人变成女人,也就成了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就连从前的功德也随之烟消云散,人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恶语相向。
可自从楼世子变成楼家二姑娘后,一切都变了。
仿佛她从男人变成女人,也就成了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就连从前的功德也随之烟消云散,人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恶语相向。
“一个女子,竟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哼,楼家二姑娘,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唐德海不明白为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曾经尊敬楼世子的人,如今却如此恶毒地诋毁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但他知道,楼世子不该死,该死的是那些贪婪成性、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人。
幸而,有人等着,就要来收他们的命,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风刮过满地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楼世子在诉说着她的冤屈。
皇上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里有人来过。”
唐德海抬起头,看见皇上眉眼阴郁,正死死地盯着坟上的新土,那眼神仿佛要穿透那层土,看到下面隐藏的秘密。
“唐德海,命人把坟挖开。”
李景珩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一把锋利的剑,斩断了所有的犹豫和迟疑。
残魂回来后的身体已经预备好了,和她很相像,那是他费尽心思才找到的,只为了能让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李景珩也已经想好了怎么向她道歉,便是要他这条命,他也认了,只要能换回她的原谅,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可最重要的尸骨却不翼而飞,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李景珩看着空荡荡的棺木,眼眸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他从齿间挤出一句话:
“给朕找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朕要亲自活剐了他!竟敢动朕的东西,朕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7
我的尸身竟不翼而飞,此事如惊雷炸响,李景珩闻之,雷霆震怒。
他当即颁下严令,命锦衣卫并十二卫亲军即刻彻查,又令大理寺与刑部从旁协助,定要寻得我尸身下落,捉拿那胆大妄为之徒。
而那罪魁祸首,此刻却悠然自得,于湖上那精致游船之中,细细品着香茗,全然不顾面前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姑娘。
“大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不嫁您了!真不嫁您了!!”楼玉茹声泪俱下,哭喊着跪伏到地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似那敲鼓之音。
只见她额头之上,鲜血汩汩而出,蜿蜒而下,竟流成一条似疤痕般的鲜红纹路,模样狼狈不堪,又骇人至极。
陆执却微微弯起眉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轻声说道:
“本官不过是邀七姑娘来这舫间坐坐,赏赏这湖光山色罢了,七姑娘缘何如此害怕?”
楼玉茹的脸还红肿着,似那熟透的桃子,她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惊恐万分地盯着陆执,嘴唇嗫嚅着,连话都不敢说了。
今日,她本是应好友之邀,欢欢喜喜地去游玩,岂料半路上,竟被一伙歹人掳走。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已被绑到这座船舫之中。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老妈子,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便开始狠狠掌她的嘴。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直将她扇得鼻青脸肿,连牙都打掉了一颗,满嘴鲜血淋漓。
而那陆执呢,就在旁边悠闲自得地赏着景,偶尔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一丝目光都未分给她,仿佛她不过是这世间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楼玉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一直到深夜,陆执喝完茶,赏完景,似是觉得无趣了,才慢悠悠地提步离开。
楼玉茹见他离去,这才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船舫,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
第二天,便有传闻如长了翅膀一般,在城中四处流传开来,说楼家七姑娘被歹人掳走,已然没了清白。
楼玉茹的清白还在不在,我与陆执心中自是清楚不过。
可我如今已是一死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更不会替她说话。
陆执呢,他自然更不会。
楼玉茹见众人皆不信她,急得直跺脚,泪流满面地说道:“我仍是完璧之身啊!我真的是被陆执抓走的!你们要信我啊!”
可谁信呢?
所有人都认为她没了清白,便想倒打一耙,攀附上首辅大人这棵大树。
没过几天,便传来楼玉茹在房中自缢的消息。
我静静地看着垂眼随意摆弄着棋盘的陆执,只见他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忽然只觉毛骨悚然,心中暗道:文人杀人,果然从不见血,却比那刀剑更狠,更毒!
8
可我心中,依旧如坠云雾,全然不明陆执此番究竟意欲何为。
若说他心悦于我,这才去提亲求娶,可那日李景珩言及让他另择佳人之时,他面上竟无甚波澜,神色淡然。
然,陆执与楼玉茹素无冤仇,他又为何要狠下杀手,取她性命呢?
我幽幽轻叹一声,百无聊赖地在这半空之中飘飘荡荡,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那已然变得透明如薄纱的手掌,怔怔发呆。
只觉自身能量愈发微弱,似那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便会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此时,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惶恐:若此时被抓回地府,阎王爷会不会龙颜大怒,将我打入那十八层地狱,受那无尽酷刑啊?
正苦恼着到时候该如何向阎王爷辩解,以求宽恕,忽见院子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
“主君,宫中密信至。”那黑影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我一个激灵,瞬间回了神,猛地如一阵风般蹿到陆执身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欲一窥信中内容。
陆执却不慌不忙,神色从容地打开了信。
来信之人并未多言,寥寥数语,简洁明了:
“圣上已生疑心于宫内,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我看着信纸上那娟丽清秀的簪花小楷,心中疑云更甚,眉头渐渐皱起。
这字迹,确是楼玉青的无疑,可挖走我尸骨的,明明就是陆执啊。
李景珩怎会查到她头上?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我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陆执,只见他神色平静,点燃火折,将信纸缓缓置于火上。
火光瞬间吞噬了信纸,在他眼眸中跳跃着,映得那双漆黑的瞳仁愈发诡异,似藏着无尽秘密。
这时,一直隐于暗处的暗卫低声问道:
“主君,可要回信?”陆执熄灭火折,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用回,先命唐德海和神算子准备好。”
唐德海,便是那司礼监秉笔太监。
我闻言,心中一惊,只觉陆执此举太过疯狂。
我虽知唐德海并非奸邪恶人,可在外人眼里,司礼监权力滔天,行事随心所欲,便是那奸孽之徒。
陆执,乃是大儒沈阁老最钟爱的学生。
沈阁老被天下学子尊称一句老师,他教出的学生,向来都如他一般,刚正不阿,品行高洁。
陆执能坐上这首辅之位,只因他从不营私舞弊,在朝中向来保持中立,任何党羽斗争,他皆不参与其中。
曾记得,有人欲行贿于他,将金子藏于花盆之下,送进陆府。
陆府下人未及禀报,便收了下来。
陆执发现后,面色大变,当即脱下官袍,跪行至金銮殿前,自请辞官归隐。
李景珩自然不会放他离去,处置了那行贿的官员后,陆执却执意要按律法受二十杖刑,以明己志。
我当时只觉这人正得有些发邪,令人难以捉摸。
按以往陆执的行事作风,他绝不会私下与司礼监有所牵扯。
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遭人唾弃。
陆执啊陆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心中暗自思量,却始终不得其解。
9
夜色如一层厚重的黑纱,缓缓地、悄无声息地降临人间。陆执再度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通往密室的大门。
像往昔无数个日子那般,他熟练地点燃了几炷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随后,他悠悠然地坐在了我的画像之下,随手拿起一本杂书,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然而,今日的他却与平日大不相同,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只见他指尖轻轻捏着书中的一页,眼神呆滞,久久未曾翻动,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如同一只无拘无束的幽魂,绕着他飘来飘去,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
“陆执啊陆执,你整日这般算计来算计去,究竟所为何事呀?这般日子,当真是无趣至极。”
“我瞧着你呀,上辈子定然是个莲藕,那心眼子比我这满头的青丝还要多上几分呢!”
“你且说说,你到底钟情于谁呀?那楼玉茹你瞧着是不想娶的,怎的如今却又算计起楼玉青来了?”
说着说着,我的脑海中突然如闪电般快速闪过一个念头,猛地转过身,紧紧盯着他,惊呼道:
“你莫不是想要谋反吧!?”
再看那倚墙而坐的男人,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他的眉头依旧紧紧簇拥在一起,好似有解不开的千千结,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看样子,这睡眠极不安稳。
“莫不是在做梦吧?”
我喃喃自语着,身形一飘,便来到了他身前。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悬在他眉前一寸之处,似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倏然间,一股强大且神秘的吸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狂风巨浪之中,身不由己。
待我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
“主君!上京距离江南千里之遥啊!如此远的路程,怕是来不及了呀!”
只见一个身着白衫的青年,自院中脚步匆匆地疾步而出,对于身后追上来的侍从,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
拴在院外的马儿,好似也察觉到了这空气中弥漫的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安地来回踱步,马蹄踏在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主君!且先不论能否救下楼大人,您如今重伤未愈,这般长途奔波,只怕还未到上京,身子便先撑不住了啊!”
那青年依旧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箭步冲到马前,翻身上马,只是这动作稍显滞涩,似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上京之中,豺狼虎豹横行,她如今孤立无援,我若不回去帮她一把,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嘈杂的雨声中,男人的嗓音喑哑低沉,仿佛也被这冰冷的雨水浸湿,透着一股浓浓的潮气。
我微微一怔,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这才看清,此人竟是陆执。
众人见劝阻无果,还想再上前劝上几句。
陆执握紧手中的缰绳,眉眼沉肃如霜,冷冷地开口道:
“今日若有人胆敢拦我,杀无赦!”
言罢,他猛地甩开马鞭,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带着他劈开了重重雨幕。
我忽然忆起,在我遇害的前一段时间,陆执奉命前往江南一带巡盐。途中,他遭遇刺客袭击,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从江南到上京,即便一路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五日之久。更何况他还带着伤,这结局,已然可想而知。他终究是没能及时赶回上京,而我也死在了那阴暗的大狱之中。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正想追上去,周围的一切却如褪色的画卷一般,开始慢慢失去了色彩。
眨眼间,我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密室之中。
陆执的羽睫微微颤动,随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夜色深沉如墨,陆执缓缓站起身来,伸手点燃了一支蜡烛。
他手持蜡烛,脚步轻移,来到我身着红装赏花的那幅画像前。
烛光昏暗摇曳,似在风中瑟瑟发抖。他仰头望着我的画像,目光深邃而复杂,久久未曾挪动分毫。
“抱歉……”
陆执嗓音微哑,声线颤抖,竟似哽咽了一般,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哀伤。
来源:葡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