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先说这护驾迟吧。现在听着这名字,总觉着跟皇帝出巡有点关系。其实啊,它最早叫“傅家池”。那时候,这里是滹沱河水聚成的一片洼地,水汪汪的,像个大池塘。后来河流改了道,池塘慢慢淤塞,成了良田,但“傅家池”的名字留了下来。再后来,民间流传起东汉光武帝刘秀在这儿遇险,大
说起来,咱深州这地方,遍地都是故事。尤其是那些村名的来源。是一代一代人的奋斗和记忆。
咱深州,老辈子人叫它“泽国”,意思是低洼多水的地方。滹沱河、龙治河这些水流,不光是养活了岸边的庄稼和人,也给咱们留下了不少带水汽儿的村名。
先说这护驾迟吧。现在听着这名字,总觉着跟皇帝出巡有点关系。其实啊,它最早叫“傅家池”。那时候,这里是滹沱河水聚成的一片洼地,水汪汪的,像个大池塘。后来河流改了道,池塘慢慢淤塞,成了良田,但“傅家池”的名字留了下来。再后来,民间流传起东汉光武帝刘秀在这儿遇险,大将护驾来迟的故事,这地名也就以讹传讹,变成了“护驾迟”。你听听,从一片水域的名字,变成了一个历史传说,这里面藏着的是人们对这片土地从水域变桑田的记忆,还有对那些历史故事的津津乐道。
洛泊村,早先叫“涝泊村”,元朝之前就有了。为啥叫这个呢?是因为村子周围地势太低,一下大雨,就淹成一片湖荡。老百姓干脆就叫它“满泊村”,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洛泊村。这名字听着有点诗意,背后其实是老辈人跟水患斗争的艰辛日子。
还有莲花池,这村名听着就美。村子在宋代就建成了,名字也是因池子而来。传说那池子里有口古井,井水清甜,恍惚间还能看到莲花影子,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儿。水能带来不便,也能带来美景和甘泉,莲花池的名字,就留着这份对美好生活的念想。
像西蒲疃、东蒲疃这样的村子,是因为建在长满蒲草的沼泽地边上;下博,则是因在博水之下而得名。这些名字,都像是水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脚印,告诉我们祖先们择水而居的智慧。
咱深州地处平原,无险可守,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打仗、屯兵,这些事也在村名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你到深州北部和南部转转,会遇到一连串带“屯”字的村子,像刘官屯、陈官屯、张官屯、丁官屯、柴官屯,还有大屯、张家屯、赵家屯、前屯、后屯等等,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一溜十八屯”。这些名字,可以追溯到东汉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推行屯田制,让士兵一边守边一边种地。后来唐朝以及以后的朝代也都沿用了这个法子。这些带“屯”的村庄,就是那时候的历史见证,告诉我们这片土地曾经如何被开发和守护。
除了“屯”,还有“营”和“寨”。金家营、宋家营、南小营、北小营、前营、后营、婆娑营、里边营、野吴寨、寨里……这些村子,大多和宋、金两国在这儿打仗,双方设立军营寨子有关。你听这些名字,仿佛还能听到当年的金戈铁马。兵曹村,更是直接传为三国时曹操的屯兵之处,原来叫曹兵,后来才改叫兵曹。这些地名,记录着这片土地的沧桑,也默默诉说着人们对和平安宁的渴望。
问问咱深州不少村里的老人,他们多半会跟你说:“祖上是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底下搬来的。”这不是随口一说,明成祖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确实有很多人从山西平阳府洪洞县奉命迁到中原各地。来到咱深州的这些移民,以家族为单位开荒立村,村子取名也实在,大多就用自家的姓氏,后面加个“庄”或者“家”。像田家庄、李家庄、白宋庄、郭家庄等等,这样的村子,深州竟有大约一百六十个。这些朴素的姓氏村名,是无数家族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的证明。
除了直接用姓氏,还有些移民兄弟,看中了河道渡口或者道路交叉的地方,觉得这里交通方便,能活命,能发展,就住了下来,慢慢形成了村子。于是,又有了河堤口、南口、北口、陈家口、徐祥口、马家口、土路口、道口这些带着“口”字的村子,这叫“交通地名”,也有十多个。这些名字,记录的是移民先辈们为寻找生机、开辟新家园所付出的努力。
具体到一些村子,故事就更真切了。邢家村(现在属大堤镇),最早叫王岗子村,后来因为挨着县城北门,叫过北关村。明朝永乐年间,山西来了很多邢姓人口在这里住下,村子就叫了邢家村。清光绪年间曾与赵家村合并称赵邢村,民国初,又各复其名,仍叫邢家村,一直到现在。温家庄(属辰时镇),原来叫赵家庄。明朝永乐六年(1408年),温姓从山西洪洞县迁来。后来不知怎的,原来姓赵的村民没了,村子也就改叫了温家庄。你看,村名的改变,往往记录着村庄主导家族的变迁。
郭家庄(王家井镇),也是明朝永乐年间,郭姓从山西洪洞县迁来定居,就用姓氏取了村名。这些村名的故事,就是一部移民迁徙、艰苦创业的家族史,深深印在深州的土地上。
深州历史长,朝代更迭,古城、寺庙不少。虽然历经战乱和洪水,很多当年的建筑没了,但一些老地名,还留着过去的影子。
比如下博村,这名字就是从汉朝的下博县沿袭下来的,所谓“古为县邑,今为村”。旧州村,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深州老城旧址之一。还有贾城西、祖城西、程城西、王城西、阎城西这么一串村子,都是因为在深州故城西边而得名。这些地名,帮我们记住了古城的位置,也串起了深州历史变迁的脉络。
寺庙庵观也曾是深州常见的景观。寺头、赵禅院、任禅院、张禅院、大寺家庄、小寺家庄、徐家寺、许家寺、半壁店、丁家庵等等,村子名字都因寺观庵堂而来,这样的村子有三十多个。就拿小寺家庄(东安庄乡)来说,村名就透着和寺庙的渊源。村里自古崇文重武,出过文举人、武举人,清朝那会儿商业也挺发达,商号遍布各地。这些村名,让我们能想象当年这一带香火缭绕、晨钟暮鼓的景象。
在深州,关于东汉光武帝刘秀逃亡(民间叫“刘秀走国”)的传说流传很广,不少村名也与此有关。辰时村,传说刘秀跑到这儿的时候正好是辰时(上午七点到九点),村子就叫了辰时。护驾迟的传说前面提过,也是源于刘秀故事。大冯营、小冯营,据说是刘秀手下大将冯异和他侄子驻兵的地方。唐贝村(东黄城乡),传说公元24年王郎赶刘秀时,刘秀的兵马把路边一块汉白玉石碑当作记路标记,村子因此得名“躺碑”,后来按谐音改成了唐贝。这些地名,把历史传说和民间记忆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成了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活历史”。
还有些村名,直接来自祖先们的谋生方式、村里的古物或者地理环境,特别朴实,也特别亲切。
比如西辛庄,原来叫“簸箕辛庄”,因为村民大多以编织簸箕为副业。窨子村,是因为以前村民多在地下窨子里纺织。烧盆王庄,听名字就知道,这村老百姓烧制瓦盆的副业挺出名。这些村名,直接反映了老百姓为讨生活掌握的种种手艺。
石像村的得名,有个挺神奇的说法。据《深州风土记》讲,“昔有石像载佛自五台浮滹沱而来,州人迎之,建寺存焉。”村子因此得名。石曹魏村,则是以村里的“石槽”得名。这些名字,连着一些古老的物件或者传说。
更多的村子,名字取自它们所处的地理环境和方位。像高台王庄、东阳台、西阳台、东支村、西支村、东午村、西午村、东杏园、北杏园等等,有五十多个这样的地名。这些名字,直接描述了村庄的地形地貌或者相对位置,简单,明了,体现的是农民们对脚下土地的直观认知。
再说几个村子,它们的故事挺具体,也挺有代表性。
店上村(现在属穆村镇),北宋时期,滹沱河流经村北,还设了水陆码头,慢慢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商业集镇——店上镇。那会儿,因为这地方店铺一家挨一家,人们习惯说“去店上”, “店上”这个叫法就在民间传开了,后来干脆成了村名。当时的店上镇规模不小,村北五里地的庄火头村,就是镇子的装货码头,简称“装货头”,后来慢慢叫成了谐音“庄火头”。你看,这两个村名,就把当年漕运码头、商业繁盛的那一页历史给留住了。
建张庄村(东黄城乡)的名字,也几经变化。明朝年间,张、王、赵三姓在这儿定居,因为地广人稀,还设了栓马桩养牲畜。姓张的住这儿,后来人口多了,村域大了,就叫徐召张庄。抗日战争时期,为了对敌斗争方便,1943年和王庄、赵庄合并成建新村。后来分开,才叫建张庄。一个村名的变迁,背后是战争年代的斗争智慧。
王洛寺这个村,宋元以来就是王姓住这儿,原来叫王乐村。元朝至正三年(公元1343年),村里修了重兴寺,就改叫王乐寺。明朝永乐年间,又有何姓、潘姓迁来,村子分了几片,但还总称王乐寺,后来写成了王洛寺。寺庙影响着村名,也影响着村民的生活。
走在深州的村子里,和乡亲们聊聊村名的来历,常常能听到这样开头的话:“老辈子传下来是说……”这些代代相传的故事,或许有些在正史里找不到详细记载,但它们却真实地活在老百姓的心里,成了他们对故乡认同的一部分。
来源:水滴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