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原文:春,正月,乙亥朔,齐太子恒即皇帝位,生八年矣;改元承光,大赦。尊齐主为太上皇帝,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太上皇后。以广宁王孝珩为太宰。
高宗宣皇帝中之下太建九年(丁酉,公元五七七年)
原文:春,正月,乙亥朔,齐太子恒即皇帝位,生八年矣;改元承光,大赦。尊齐主为太上皇帝,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太上皇后。以广宁王孝珩为太宰。
高纬甩锅给太子。
历史上很多人干过这样的事情,也基本上都亡了国。
比如高纬的老爹高湛,他提前把皇位传给高纬,虽然北齐不是亡在他在任的时候,但究其根源,北齐的衰落就是他造成的。
比如宇文赟,他也是提前把帝位传给自己的长子宇文阐,自己做天元皇帝,只抓权不管事。北周也是亡在他的手里。
再比如宋徽宗,面对金朝的大举进攻,他为了不做北宋的最后一个皇帝,把亡国之君的名声推给了自己的儿子宋钦宗。其实,他也没有躲过骂名,至少千年之后的我们,还是把这笔帐算到了他的头上。
这种伎俩只不过是小人行径,但凡一个正经人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拯救濒临灭亡的国家。
由此,想起道家思想。其实这个世界从来没把人类当成多大一回事,而只有人类自己总把自己太当回事。掌握最高权力的昏聩之君更是如此,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个世界有它不受人类意志为转移的运作规律,只要你不考虑别人,只考虑自己,就会有人来惩罚你。只要你不考虑自然,只考虑自己,就会有自然规律来惩罚你。
原文:司徒莫多娄敬显、领军大将军尉相愿谋伏兵千秋门,斩高阿那肱,立广宁王孝珩。会阿那肱自它路入朝,不果。孝珩求拒周师,谓阿那肱等曰:“朝廷不赐遣击贼,岂不畏孝珩反邪?孝珩若破宇文邕,遂至长安,反亦何预国家事!以今日之急,犹如此猜忌邪!”高、韩恐其为变,出孝珩为沧州刺史。相愿拔佩刀斫柱,叹曰:“大事去矣,知复何言!”
私心,可怕的私心。
情绪,可怕的情绪。
为什么高纬以及他的铁杆会有这种心态:宁肯让北周夺去,也不让内部其他政敌夺去?
防备内部竞争者远胜于防备北周?
攘外必先安内思维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往往是以自己为核心,然后向外一层层的发散开去。靠近核心的才是关键利益,靠近外围的是为了保卫核心可以舍去的利益。
那么最核心的利益除了物质利益,实体利益之外,还有情绪价值,心理价值等等看不到的东西。
高纬之所以宁愿让北周得到他控制不了的土地,也不愿意让高延宗得到。之所以宁愿丢掉更多土地,也不愿意让高孝珩带领军队去抵抗。就是因为这涉及到他在内部的威严,脸面问题,影响到了他的情绪,让他在内部得不到情绪价值。
也就是说,如此做,让他很不爽,所以他宁愿让给敌人,也要维护这个脸面。
为虚名而不顾及实利。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无数人都是这种状态。有些领导爱发火,那是因为属下反馈了实际情况,触碰了自己敏感的神经。或者是属下让自己很不爽,所以也让属下不爽。就想慈禧“你让我过不好这个生日,我就让你一辈子翻不过身来。
这都是情绪在作怪。
只有能控制了自己情绪的人,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从而成就一番事业。而控制不了情绪的人,必然会被情绪所左右。
原文:齐主使长乐王尉世辩,帅千余骑觇周师,出滏口,登高阜西望,遥见群鸟飞起,谓是西军旗帜,即驰还;比至紫陌桥,不敢回顾。世辩,粲之子也。于是黄门侍郎颜之推、中书侍郎薛道衡、侍中陈德信等劝上皇往河外募兵,更为经略;若不济,南投陈国。从之。道衡,孝通之子也。丁丑,太皇太后、太上皇后自邺先趣济州;癸未,幼主亦自邺东行。己丑,周师至紫陌桥。
高纬沉不住气,属下肯定也早就没了战斗意志。尉世辩前去探查北周军的动静,远远看到飞行的群鸟,以为是北周军,吓得掉头就跑,一直跑到邺城紫陌桥,都没敢回头看。
尉世辩,尉粲的儿子,把他老爹的脸一块丢尽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是怎么流传出来的?
应该是跟随尉世辩的千余骑里面的人,流传出来的,肯定有演义的成分。
颜之推等人劝高纬去河外募兵,坚守邺城。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往南,投奔南陈。高纬没有纠结,马上命人先把母亲、妻儿往南送,自己留下看形势。还算仗义,没自己先跑。
十几天以后,北周军开拔到紫陌桥。
原文:辛卯,上祭北郊。
壬辰,周师至邺城下;癸巳,围之,烧城西门。齐人出战,周师奋击,大破之。齐上皇从百骑东走,使武卫大将军慕容三藏守邺宫。周师入邺,齐王、公以下皆降。三藏犹拒战,周主引见,礼之,拜仪同大将军。三藏,绍宗之子也。领军大将军渔阳鲜于世荣,齐高祖旧将也。周主先以马脑酒钟遗之,世荣得即碎之。周师入邺,世荣在三台前鸣鼓不辍,周人执之;世荣不屈,乃杀之。周主执莫多娄敬显,数之曰:“汝有死罪三:前自晋阳走邺,携妾弃母,不孝也;外为伪朝戮力,内实通启于朕,不忠也;送款之后,犹持两端,不信也。用心如此,不死何待!”遂斩之。使将军尉迟勤追齐主。
北周攻入邺城。
北齐三个人,三种选择,三种结局。
慕容三藏,别人都降了,就他不降,继续战斗,被俘。宇文邕亲自接见,给予高规格礼遇,拜仪同大将军。努力过,拼搏过,舍生忘死过,尽力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北周的礼遇。这是一种选择,一种结局。挺好!
鲜于世荣,宁死不降,不接受贿赂,不接受示好,不管怎么待他,哪怕心里很受用,但也绝不接收,就要为北齐殉葬,被杀。这也是一种选择,一种结局。悲壮!令人敬仰!敬佩!是缅怀对象,但很少人能做到。
莫多娄敬显,北齐未灭,他就暗中跟北周勾连,但又不尽心尽力协助北周,脚踩两条船。宇文邕给他的评价是:不忠、不孝、不信。用心如此,留着何用,杀!这是一种选择,一种结局。令人唾弃!敌我双方都不会认可这样的人。
原文:甲午,周主入。齐国子博士长乐熊安生,博通《五经》,闻周主入邺,遽令扫门。家人怪而问之,安生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见我。”俄而周主幸其家,不听拜,亲执其手,引与同坐;赏赐甚厚,给安车驷马以自随。又遣小司马唐道和就中书侍郎李德林宅宣旨慰谕,曰:“平齐之利,唯在于尔。”引入宫,使内史宇文昂访问齐朝风俗政教,人物善恶。即留内省,三宿乃归。
宇文邕收服北齐士人之心。
熊安生,对宇文邕应该是有所了解,所以才会有这种判断。宇文邕尊重的并不仅仅是他,而是通过他来收服北齐人心。
李德林,这是一个人才,有了他,宇文邕能实现更多实现不了的梦想,所以说得到他才是平定北齐最大的收获。
宇文邕这三天想了些什么?
战争结果只有两个,成,败!
成了,活着;败了,死去。
活着的快乐吗?死去的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双方争斗多年,为了成功,用尽计谋,用尽人力所能及的各种手段,赢了的,得到了什么?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人事改“,仅此而已。
死去的,两手一摊,解脱了。
活着的,更要承担起死去的人肩上的担子,继续负重前行。得到的不只是利益,还有责任,沉甸甸的责任。担起来,才是真正的成功!
原文:乙未,齐上皇渡河入济州。是日,幼主禅位于大丞相任城王-。又为-诏:尊上皇为无上皇,幼主为宋国天王。令侍中斛律孝卿送禅文及玺绂于瀛州,孝卿即诣。
幼主明白事理,知道担不起这副重担。
原文:周主诏:“去年大赦所未及之处,皆从赦例。”
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甲士三万,闻晋州败,请出兵击周,奏寝不报;永业愤慨。又闻并州陷,乃遣子须达请降于周,周以永业为上柱国,封应公。
独孤永业,替北齐守住了潼关、洛阳一线,这是能臣,也是忠臣。可惜,北齐政治混乱,独孤永业报国无门,眼看北齐即将亡国,他选择向北周投降。
原文:丙申,周以越王盛为相州总管。
齐上皇留胡太后于济州,使高阿那肱守济州关,觇候周师,自与穆后、冯淑妃、幼主、韩长鸾、邓长-等数十人奔青州。使内参田鹏鸾西出,参伺动静;周师获之,问齐主何在,绐云:“已去,计当出境。”周人疑其不信,捶之。每折一支,辞色愈厉,竟折四支而死。
内参里面也有忠臣。
田鹏鸾,关键时刻,生死之际,能替高纬守住行踪,令人敬佩。
原文:上皇至青州,即欲入陈。而高阿那肱密召周师,约生致齐主,屡启云:“周师尚远,已令烧断桥路。”上皇由是淹留自宽。周师至关,阿那肱即降之。周师奄至青州,上皇囊金,系于鞍后,与后、妃、幼主等十余骑南走。己亥,至南邓村。尉迟勤追及,尽擒之,并胡太后送。
论人品,论忠孝,高阿那肱,不如田鹏鸾。将亡之时防叛徒,最亲信的人成了叛徒,该怎么防?没办法防!防不住啊!
宇文邕会杀了高阿那肱吗?
原文:庚子,周主诏:“故斛律光、崔季舒等,宜追加赠谥,并为改葬,子孙各随荫叙录。家口田宅没官者,并还之。”周主指斛律光名曰:“此人在,朕安得至邺!”辛丑,诏:“齐之东山、南园、三台,并可毁撤。瓦木诸物,可用者悉以赐民。山园之田,各还其主。”
为忠臣平反。
选用他们的子孙进入北周体制,被没收的田宅,归还。被罚没为奴隶的家人,赦免。
北齐皇室的宫殿楼阁拆毁,还能使用的建材,赏赐给平民。
做的好!大赞!
原文:二月,壬午,上耕藉田。
丙午,周主宴从官将士于齐太极殿,颁赏有差。
丁未,高纬至邺,周主降阶,以宾礼见之。
宾主异位。
高纬被押回邺城,短短几天宾主异位。如今宇文邕成了北齐、邺城、太极殿的主人,而曾经的主人却成了“客人”,阶下囚。
宇文邕给了高纬有限的尊重,给他客人的礼议,不知道高纬内心是什么状态。
原文:齐广宁王孝珩至沧州,以五千人会任城王湝于信都,共谋匡复,召募得四万馀人。周主使齐王宪、柱国杨坚击之。令高纬为手书招湝,湝不从。宪军至赵州,湝遣二谍觇之,候骑执以白宪。宪集齐旧将,遍示之,谓曰:“吾所争者大,不在汝曹。今纵汝还,仍充吾使。”乃与湝书曰:“足下谍者为候骑所拘,军中情实,具诸执事。战非上计,无待卜疑;守乃下策,或未相许。已勒诸军分道并进,相望非远,凭轼有期。‘不俟终日’,所望知机也!”
北齐大势已去。
但战争从来没有必胜,也从来没有必败,高湝、高孝珩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未可知!
宇文宪打算不战而屈人之兵。
原文:宪至信都,湝陈于城南以拒之。湝所署领军尉相愿诈出略陈,遂以众降。相愿,湝心腹也,众皆骇惧,湝杀相愿妻子。明日,复战,宪击破之,俘斩三万人,执湝及广宁王孝珩。宪谓湝曰:“任城王何苦至此?” 湝曰:“下官神武皇帝之子,兄弟十五人,幸而独存。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无愧坟陵。”宪壮之,命归其妻子。又亲为孝珩洗疮傅药,礼遇甚厚。孝珩叹曰:“自神武皇帝以外,吾诸父兄弟,无一人至四十者,命也。嗣君无独见之明,宰相非柱石之寄,恨不得握兵符,受斧钺,展我心力耳!”
高湝、高孝珩两人战败了,但是并不甘心。
宇文宪是个人才,收人心为上。
原文:齐王宪善用兵,多谋略,得将士心。齐人惮其威声,多望风沮溃。刍牧不扰,军无私焉。
宇文宪,一人威名,能让敌军望风溃散,令人佩服。
原文:周主以齐降将封辅相为北朔州总管。北朔州,齐之重镇,士卒骁勇。前长史赵穆等谋执辅相迎任城王湝于瀛州,不果,乃迎定州刺史范阳王绍义。绍义至马邑,自肆州以北二百八十余城皆应之。绍义与灵州刺史袁洪猛引兵南出,欲取并州。至新兴,而肆州已为周守,前队二仪同以所部降周。周兵击显州,执刺史陆琼,复攻拔诸城。绍义还保北朔州。周东平公神举将兵逼马邑,绍义战败,北奔突厥,犹有众三千人。绍义令曰:“欲还者从其意。”于是辞去者大半。突厥佗钵可汗常谓齐显祖为英雄天子,以绍义重踝,似之,甚见爱重;凡齐人在北者,悉以隶之。
高洋在匈奴的威名,都是打出来的。
原文:于是齐之行台、州、镇,唯东雍州行台傅伏、营州刺史高宝宁不下,其馀皆入于周。凡得州五十,郡一百六十二,县三百八十,户三百三万二千五百。高宝宁者,齐之疏属,有勇略,久镇和龙,甚得夷、夏之心。周主于河阳、幽、青、南兖、豫、徐、北朔、定置总管府,相、并二州各置宫及六府官。
北齐被北周吞并。
原文:周师之克晋阳也,齐使开府仪同三司纥奚永安求救于突厥,比至,齐已亡。佗钵可汗处永安于吐谷浑使者之下,永安言于佗钵曰:“今齐国既亡,永安何用馀生!欲闭气自绝,恐天下谓大齐无死节之臣;乞赐一刀,以显示远近。”佗钵嘉之,赠马七十匹而归之。
纥奚永安的骨气。
原文:梁主入朝于邺。自秦兼天下,无朝觐之礼,至是始命有司草具其事:致积,致饣气,设九傧、九介,受享于庙,三公、三孤、六卿致食,劳宾,还贽,致享,皆如古礼。周主与梁主宴,酒酣,周主自弹琵琶。梁主起舞,曰:“陛下既亲抚五弦,臣何敢不同百兽!”周主大悦,赐赉甚厚。乙卯,周主自邺西还。
成就感。
宇文邕的成就感满满。
原文:三月,壬午,周诏:“山东诸军,各举明经干治者二人;若奇才异术,卓尔不群者,不拘此数。”
给人提供上升渠道,如此才能安定人心,团结人心,凝聚人心。
人心安定了,什么事情干不成?!
原文:周主之擒尉相贵也,招齐东雍州刺史傅伏,伏不从。齐人以伏为行台右仆射。周主既克并州,复遣韦孝宽招之,令其子以上大将军、武乡公告身及金、马脑二酒钟赐伏为信。伏不受,谓孝宽曰:“事君有死无贰。此儿为臣不能竭忠,为子不能尽孝,人所雠疾,愿速斩之以令天下!”周主自邺还,至晋州,遣高阿那肱等百余人临汾水召伏。伏出军,隔水见之,问:“至尊今何在?”阿那肱曰:“已被擒矣。”伏仰天大哭,帅众入城,于听事前北面哀号,良久,然后降。周主见之曰:“何不早下?”伏流涕对曰:“臣三世为齐臣,食齐禄,不能自死,羞见天地!”周主执其手曰:“为臣当如此。”乃以所食羊肋骨赐伏曰:“骨亲肉疏,所以相付。”遂引使宿卫,授上仪同大将军。敕之曰:“若亟与公高官,恐归附者心动。努力事朕,勿忧富贵。”他日,又问:“前救河陰得何赏?”对曰:“蒙一转,授特进、永昌郡公。”周主谓高纬曰:“朕三年教战,决取河陰。正为傅伏善守,城不可动,遂敛军而退。公当时赏功,何其薄也!”
傅伏,北齐的骨鲠之臣。
宇文邕将自己吃过的羊肋骨赏赐给他,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收服方式。
傅伏是忠臣,所以只能用欣赏来收服。如果给他黄金财宝,反倒是羞辱他。
原文:夏,四月,乙巳,周主至长安,置高纬于前,列其王公于后,车舆、旗帜、器物,以次陈之。备大驾,布六军,奏凯乐,献俘于太庙。观者皆称万岁。戊申,封高纬为温公,齐之诸王三十余人,皆受封爵。周主与齐君臣饮酒,令温公起舞。高延宗悲不自持,屡欲仰药,其傅婢禁止之。
亡国之君不如狗,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原文:周主以李德林为内史上士,自是诏诰格式用山东人物,并以委之。帝从容谓群臣曰:“我常日唯闻李德林名,复见其为齐朝作诏书移檄,正谓是天上人;岂言今日得其驱使。”神武公纥豆陵毅对曰:“臣闻麒麟凤皇,为王者瑞,可以德感,不可力致。麒麟凤皇,得之无用。岂如德林,为瑞且有用哉!”帝大笑曰:“诚如公言。”
纥豆陵毅很会拍马屁。
原文:己巳,周主享太庙。五月,丁丑,周以谯王俭为大冢宰。庚辰。以杞公亮为大司徒,郑公达奚震为大宗伯,梁公侯莫陈芮为大司马,应公独孤永业为大司寇,郑公韦孝宽为大司空。
独孤永业,北齐降将,能被如此重用,可见宇文邕的心胸。
原文:己丑,周主祭方丘。诏以“路寝会义、崇信、含仁、云和、思齐诸殿,皆晋公护专政时所为,事穷壮丽,有逾清庙,悉可毁撤。雕斫之物,并赐贫民。缮造之宜,务从卑朴。”戊戌,又诏:“并、邺诸堂殿壮丽者准此。”
臣光曰:周高祖可谓善处胜矣!他人胜则益奢,高祖胜而愈俭。
宇文邕,大胜之后还能如此,头脑不是一般的清醒。
李世民打下洛阳之后,也是拆掉了隋炀帝杨广营建的豪华宫殿,都是一个思路。
简单朴素,事业久长。
原文:六月,丁卯,周主东巡。秋,七月,丙戌,幸洛州。八月,壬寅,议定权衡度量,颁之于四方。
统一度量衡。
原文:初,魏虏西凉之人,没为隶户,齐氏因之,仍供厮役。周主灭齐,欲施宽惠,诏曰:“罪不及嗣,古有定科。杂役之徒,独异常宪,一从罪配,百代不免,罚既无穷,刑何以措!凡诸杂户,悉放为民。”自是无复杂户。
宇文邕收服天下人心之举。
宇文邕真是一代明君,可惜了,去世的太早,又没有选好继承人,结果让杨坚把皇位夺了去。
想让国家长治久安真的不容易,既要有民心,还要确保上层权贵集团没有异心。没有民心,天下容易大乱;上层权贵有异心,天下容易改姓。
原文:甲子,郑州获九尾狐,已死,献其骨。周主曰:”瑞应之来,必彰有德。若五品时叙,四海和平,乃能致此。今无其时,恐非实录。”命焚之。
宇文邕很清醒,明白告诉天下:别玩虚的,好好干好本职工作。
原文:九月,戊寅,周制:“庶人已上,唯听衣绸、绵绸、丝布、圆绫、纱、绢、绡、葛、布等九种,余悉禁之。朝祭之服,不拘此制。”
定规范,别乱来。
原文:冬,十月,戊申,周主如邺。
上闻周人灭齐,欲争徐、兖,诏南兖州刺史、司空吴明彻督诸军伐之,以其世子戎昭、将军惠觉摄行州事。明彻军至吕梁,周徐州总管梁士彦帅众拒战,戊午,明彻击破之。士彦婴城自守,明彻围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北齐。南陈又趁北周兵疲之时,出兵夺取其徐、兖之地。
原文:帝锐意以为河南指麾可定。中书通事舍人蔡景历谏曰:“师老将骄,不宜过穷远略。”帝怒,以为沮众,出为豫章内史。未行,有飞章劾景历在省赃污狼籍,坐免官,削爵土。
蔡景历挫了陈主的锐气,于是被翻旧账。
原文:周改葬德皇帝于冀州,周主服-,哭于太极殿;百官素服。
周人诬温公高纬与宜州刺史穆提婆谋反,并其宗族皆赐死。众人多自陈无之,高延宗独攘袂泣而不言,以椒塞口而死。唯纬弟仁英以清狂,仁雅以-疾得免,徙于蜀。其余亲属,不杀者散配西土,皆死于边裔。
高延宗知道,分辨毫无用处,自从被俘,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
原文:周主以高湝妻卢氏赐其将斛斯征。卢氏蓬首垢面,长斋,不言笑。征放之,乃为尼。齐后、妃贫者,至以卖烛为业。
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姬妾;风流妓女,时来配做夫人。时也,运业,命也。
原文:十一月,壬申,周立皇子衍为道王,兑为蔡王。
癸酉,周遣上大将军王轨将兵救徐州。初,周人败齐师于晋州,乘胜逐北。齐人所弃甲仗,未暇收敛,稽胡乘间窃出,并盗而有之。仍立刘蠡升之孙没铎为主,号圣武皇帝,改元石平。
狂妄之徒,没文化,没见识,且容他猖狂一阵。
原文:周人既克关东,将讨稽胡,议欲穷其巢袕。齐王宪曰:“步落稽种类既多,又山谷险绝,王师一举,未可尽除。且当剪其魁首,余加慰抚。”周主从之,以宪为行军元帅,督诸军讨之。至马邑,分道俱进。没铎分遣其党天柱守河东,穆支守河西,据险以拒之。宪命谯王俭击天柱,滕王-击穆支,并破之,斩首万馀级。赵王招击没铎,擒之,馀众皆降。
拂尘一扫,灰土马上灰飞烟灭。
原文:周诏:“自永熙三年以来,东土之民掠为奴婢,及克江陵之日,良人没为奴婢者,并放为良。”又诏:“后宫唯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此外皆减之。”
宇文邕,佩服佩服。
安定天下人心,收服人心,恢复生产。
原文:周主性节俭,常服布袍,寝布被,后宫不过十馀人;每行兵,亲在行陈,步涉山谷,人所不堪;抚将士有恩,而明察果断,用法严峻。由是将士畏威而乐为之死。
乐为之死。
为什么?
因为他有赏罚大权,更重要的是,他能看到将士们的功劳。有赏罚大权,但赏错了人,不行!能看到谁是真正立功的,谁是打酱油的,但是没有赏罚大权也不行。
在如今职场中,同样如此。
正职,高高在上,虽然掌握赏罚大权,但是看不到下属的功劳,也看不到下属不利于公司的“小动作”,于是胡乱赏罚,或者赏罚唯亲,这就完蛋了。
副职呢,跟下属接触的多,能看清这一切,可是又不能从正职那里争取到赏罚权力,所以也不行。
有的副职,能争取到赏罚大权,就很容易把正职架空。
宇文邕为什么如此节俭?为什么凡事都亲历亲为?为什么临战之前要亲临一线跟战士们面对面交流?就是为了掌握第一手消息,亲自去了解谁是打仗不要命的,谁是吹嘘拍马而不敢勇猛杀敌的,如此,赏罚才有根据,赏罚才能落实到该落实的地方。
为什么古今中外,贵族都要亲自去上阵搏杀?因为他想要保住贵族的地位,必须要付出一定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为国效命疆场。如果只知道享乐,而不去尽自己应尽的义务,结局只能像《红楼梦》里面的老爷太太们一样,被剥夺一切。
原文:己亥晦,日有食之。
周初行《刑书要制》:群盗赃一匹,及正、长隐五丁、若地顷以上,皆死。
深度挖掘人口,谁敢隐匿不报,只要隐匿人数超过五人,杀无赦。
原文:十二月,戊申,新作东宫成,太子徙居之。
庚申,周主如并州,移并州军民四万户于关中。戊辰,废并州宫及六府。
削弱并州,充实关中。
原文:高宝宁自黄龙上表劝进于高绍义,绍义遂称皇帝,改元武平,以宝宁为丞相。突厥佗钵可汗举兵助之。
北齐余烬。
高宗宣皇帝中之下太建十年(戊戌,公元五七八年)
原文:春,正月,壬午,周主幸邺;辛卯,幸怀州;癸巳,幸洛州。置怀州宫。
二月,甲辰,周谯孝王俭卒。
丁巳,周主还长安。
吴明彻围周彭城,环列舟舰于城下,攻之甚急。王轨引兵轻行,据淮口,结长围,以铁锁贯车轮数百,沉之清水,以遏陈船归路,军中恟惧。谯州刺史萧摩诃言于明彻曰:“闻王轨始锁下流,其两端筑城,今尚未立,公若见遣击之,彼必不敢相拒。水路未断,贼势不坚;彼城若立,则吾属必为虏矣。明彻奋髯曰:“搴旗陷陈,将军事也;长算远略,老夫事也。”摩诃失色而退。一旬之间,水路遂断。
吴明彻拼死攻打彭城,守卫彭城的是梁士彦,擅长防守,并且是北周宇文邕最倚重的大将,一攻一守,打的难分难解。
突然,探马急报:北周援军突然出现在我军后方,已经切断我军归路!
连接彭城和大后方广陵的是一条水道,清水!清水被切断,不但归路断绝,关键是粮草军械的补充之路也被切断。
前有强兵,后无粮草军械的补充,吴明彻大军陷入绝地,军队惶恐不安。
怎么办?
萧摩诃说:听说王轨刚刚封锁清水河道,还没来得及在河道两岸修筑起城池堡垒,我们如果分兵攻击,他肯定不敢跟我们死拼,只要水路不断,王轨就立不住脚,如果等他城池修筑好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萧摩诃说的很对,可是这么当众说出来,只会让军心更加不稳,吴明彻听完很烦,厉声斥责:冲锋陷阵是你的事,战略规划是老夫的事。容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军心!退下!
萧摩诃毕竟年轻,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失误,吓得脸色苍白,灰溜溜的退到一边。
吴明彻其实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把彭城给围住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怎么给陈顼交代?!犹豫之间,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
很快,水路被北周军彻底切断。而北周的援军依然源源不断开来,不撤不行了。
原文:周兵益至,诸将议破堰拔军,以舫载马而去。马主裴子烈曰:“若破堰下船,船必倾倒,不如先遣马出。”时明彻苦背疾甚笃,萧摩诃复请曰:“今求战不得,进退无路。若潜军突围,未足为耻。愿公帅步卒、乘马舆徐行,摩诃领铁骑数千驱驰前后,必当使公安达京邑。”明彻曰:“弟之此策,乃良图也。然步军既多,吾为总督,必须身居其后,相帅兼行。弟马军宜须在前,不可迟缓。”摩诃因帅马军夜发。甲子,明彻决堰,乘水势退军。冀以入淮。至清口,水势渐微,舟舰并碍车轮,不复得过。王轨引兵围而蹙之,众溃。明彻为周人所执,将士三万并器械辎重皆没于周。萧摩诃以精骑八十居前突围,众骑继之,比旦,达淮南,与将军任忠、周罗龆独全军得还。
吴明彻知道,步军回不去了,只好牺牲自己,成全萧摩诃。
原文:初,帝谋取彭、汴,以问五兵尚书毛喜,对曰:“淮左新平,边民未辑。周氏始吞齐国,难与争锋。且弃舟鲫之工,践车骑之地,去长就短,非吴人所便。臣愚以为不若安民保境,寝兵结好,斯久长之术也。”及明彻败,帝谓喜曰:“卿言验于今矣。”即日,召蔡景历,复以为征南咨议参军。
陈顼意识到自己家战略决策失误,把曾经劝阻自己的蔡景历召回来,重新启用,如此心胸,值得称赞。
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方式。
反面教材是袁绍。
官渡战败,还没回去就把曾经劝阻他的田丰给杀了,这是讳疾忌医的表现。
原文:周主封吴明彻为怀德公,位大将军。明彻忧愤而卒。
吴明彻羞愧忧愤而死。
原文:乙丑,周以越王盛为大冢宰。
三月,戊辰,周于蒲州置宫,废同州及长春二宫。
甲戌,周主初服常冠,以-纱全幅向后-发,仍裁为四脚。
丙子,命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淳于量为大都督,总水陆诸军事,镇西将军孙瑒督荆、郢诸军,平北将军樊毅都督清口上至荆山缘淮诸军,宁远将军任忠都督寿阳、新蔡、霍州诸军,以备周。
陈顼战败之后,布置防御。
原文:乙酉,大赦。
壬辰,周改元宣政。
夏,四月,庚申,突厥寇周幽州,杀掠吏民。
戊午,樊毅遣军渡淮北,对清口筑城。壬戌,清口城不守。
北周丢掉清口新修筑的城池。
地缘问题,清口离北周大后方太远,防守力量薄弱,后援不给力。
而清口离南陈又太近,就在大本营边上,很容易集中力量把它攻陷。
北周也没有必要因为这座新修筑的小城跟南陈硬拼。此城的最重要作用就是切断吴明彻军队的归路,和彭城守军一起,击败他们,解彭城之围。吴明彻大败之时,它的历史任务就已经完成。
原文:五月,己丑,周高祖帅诸军伐突厥,遣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神举等将兵五道俱入。
癸巳,帝不豫,留止云阳宫;丙申,诏停诸军。驿召宗师宇文孝伯赴行在所,帝执其手曰:“吾自量必无济理,以后事付君。”是夜,授孝伯司卫上大夫,总宿卫兵。又令驰驿入京镇守,以备非常。六月,丁酉朔,帝疾甚,还长安;是夕殂,年三十六。
宇文邕,一代明君。
隐忍十多年,除掉宇文护,将北周大权快速集中在自己手里,然后整军经武,灭了北齐。
英主!只可惜,去世的太早了。
原文:戊戌,太子即位。尊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宣帝始立,即逞奢欲。大行在殡,曾无戚容,扪其杖痕,大骂曰:“死晚矣!”阅视高祖宫人,逼为淫欲。超拜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
郑译被火箭提拔,自己人。
原文:己未,葬武皇帝于孝陵,庙号高祖。既葬,诏内外公除,帝及六宫皆议即吉。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葬期既促,事讫即除,太为汲汲。”帝不从。
宇文赟即位,年仅二十岁。
谁是他的朋友?谁是他的敌人?
兄终弟及,在北周是传统。
宇文邕还有好几个能干的弟弟在世,比如宇文宪、宇文招、宇文纯、宇文盛、宇文达等人。
他们都有人望,有功勋,所以这些宗室成员算不得朋友。
八柱国其他成员算是朋友吗?
也算不上,他们中有很多人被宇文护收拾过,幸存的老家伙们都已经成了精,只会站在干岸上看着宇文氏内部争夺,绝不会轻易加入。
宇文赟很孤独。
原文:帝以齐炀王宪属尊望重,忌之。谓宇文孝伯曰:“公能为朕图齐王,当以其官相授。”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为叔父,功高德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臣又顺旨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矣。”帝不怿,由是疏之。乃与开府仪同大将军于智、郑译等密谋之,使智就宅候宪,因告宪有异谋。
开始了。
宇文宪首当其冲,因为他能力最强,功劳最大,人望最高,对宇文赟独裁的阻力最大。
要想自己说了算,必须首先除掉他。
让谁去干呢?
反正不能自己动手,毕竟宇文赟的处境和当年的宇文邕不一样。
于是,宇文赟选择了宇文孝伯。
你不是父皇的铁杆亲信吗?我是父皇的继承人,要想继续享受你的富贵生活,就要重新赢得我的信任。
宇文孝伯不干!
不但不干,还给宇文赟上了一课。
宇文赟很不爽:本想给你一个向我积极靠拢的机会,你不但不珍惜,反倒反对我!
于是放弃了争取宇文孝伯的想法,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开始疏远他。
大事还是要靠自己人,于是找到于智、郑译,密谋,商量了行动的步骤。
首先要找一个由头,于是于智告发宇文宪,说他有:异谋!
莫须有!
什么是异谋?异谋的什么?
不知道!
反正有异谋,这是动手的由头。至于内容,只要抓住了宇文宪,内容可以随便编。
原文:甲子,帝遣宇文孝伯语宪,欲以宪为太师,宪辞让。又使孝伯召宪,曰:“晚与诸王俱入。”既至殿门,宪独被引进。帝先伏壮士于别室,至,即执之。宪自辨理,帝使于智证宪,宪目光如炬,与智相质。或谓宪曰:“以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宪曰:“死生有命,宁复图存!但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因掷笏于地。遂缢之。
有了由头,有了行动步骤,下一步就是展开行动。
宇文宪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直接动粗肯定不行,弄不好还有可能让他反噬了。
怎么办?
骗!
宇文赟给宇文孝伯说:你去告诉宇文宪,我要让他做太师。
宇文宪推辞不接受。
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宇文邕让宇文孝伯去告诉宇文宪:晚上你和诸位王爷一起入宫,有大事商量。
有政事要商量,宇文宪不得不去。
来到殿门,接到宇文赟命令:诸王先等等,宇文宪先进来。
进去就被抓了。
宇文宪喊:我犯了什么罪?
宇文赟:把于智交出来给他对峙。
宇文宪目光如炬,绝不能受这个冤枉。
或谓,此人没有留下名字,但肯定是宇文赟的铁杆小心腹。
或谓对宇文宪说:大王,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争论什么对错是非啊!
宇文宪说:死生有命,我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老母亲还在,我死了她老人家该怎么办!
放弃挣扎,被杀。
宇文宪有错吗?
活着就是错!
有异谋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宇文赟有威胁,或者说宇文赟认为他对自己有威胁,所以他必须得死。
原文:帝召宪僚属,使证成宪罪。参军勃海李纲,誓之以死,终无桡辞。有司以露车载宪尸而出,故吏皆散,唯李纲抚棺号恸,躬自瘗之,哭拜而去。
宇文宪被杀。
但并没有拿到他“异谋”的证据,虽然是“莫须有”,但必须得有个证据,证明他的“莫须有”是真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证据。真绕啊!可人类就喜欢干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这类事情不断上演,且越演越繁琐,越演越真实,当然,这个真实是带引号的。
于是,宇文宪的属下们被抓起来,让他们提供“证据”。别人是否提供了,我们不知道。但有个叫李纲的人,宁死不屈。
有关部门用地盘车把宇文宪的尸体从皇宫大内拉出来,宇文宪的下属们看到之后,纷纷逃散,只有这个李纲扑上去,抱着尸身就开始大哭,哭完了之后他亲自把宇文宪埋葬,磕头祭拜之后离去。
宇文赟没有难为宇文宪的属下们,宁死不屈的李纲,也没有被斩草除根。
这好像不符合逻辑!
那些昏君们,哪个不是乱杀无辜?哪个不是恨不得错杀一千也不漏过一个?
按说宇文赟也是一个昏君—史书记载的昏君,存疑的昏君。
他怎么没有对宇文宪的属下斩尽杀绝呢?
从这件事上我们也许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也许宇文赟是个昏君,但绝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暴君。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没有对宇文宪的属下大开杀戒,他没有滥杀无辜。
他要的是权力。宇文宪一死,他的属下就是自己的臣民,可以不重用他们,但没有必要杀掉他们。
原文:又杀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皆素与宪亲善者也。帝既诛宪而无名,乃云与兴等谋反,时人谓之“伴死”。
王兴、独孤熊、豆卢绍等人被杀,原因是他们平时宇文宪关系好。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位高权重。他们对宇文赟有威胁,他们影响宇文赟权力独裁。
所以说,宇文赟做事很有原则。那就是他敢杀人,会杀人,但绝不乱杀人!他只杀那些对自己权势有威胁的人!
他只对高层下手,他不欺负无权无势的中下层官员。
原文:以于智为柱国,封齐公,以赏之。
于智,立下大功,赏!重赏!
这个操作,说明宇文赟也不昏聩,他很明白!
原文:闰月,乙亥,周主立妃杨氏为皇后。
杨氏,杨坚的女儿。
原文:辛巳,周以赵王招为太师,陈王纯为太傅。
有打,有拉。
宇文宪位高权重,杀!
宇文招、宇文纯,威胁没有那么大,留用,重用,拉拢。
这个小皇帝不简单,他一点都不昏庸,他很聪明,很有智谋,也很有胆魄。
原文:齐范阳王绍义闻周高祖殂,以为得天助。幽州人卢昌期,起兵据范阳,迎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之。周遣柱国东平公神举将兵讨昌期。绍义闻幽州总管出兵在外,欲乘虚袭蓟,神举遣大将军宇文恩将四千人救之,半为绍义所杀。会神举克范阳,擒昌期。绍义闻之,素衣举哀,还入突厥。高宝宁帅夷、夏数万骑救范阳,至潞水,闻昌期死,还,据和龙。
我们必须要有这样一个深刻的认识:人类社会是一个联系非常紧密的组织,哪怕你认为毫无联系,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或者两件事,可能在一定的条件下他们就有了联系,就有了关系。然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就对你有了影响。
有些人相互为敌了一辈子,可能至始至终就从来没有见过面。
有些人心心相印了一辈子,可能终生也不过就是人群中的那一撇,或者也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好感只是来源于别人的口口相传。
这种关系,这种联系就是如此玄妙。
有了这种认识,我们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就应该有这样一种做事准则,那就是谨言慎行。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乎所以,不要太过率性而为,可能你毫不知情的一句话,就影响到了一个你自己没有在意的人,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影响到了你的人生轨迹。
原文:秋,七月,周主享太庙;丙午,祀圜丘。
庚戌,周以小宗伯斛斯征为大宗伯。壬戌,以亳州总管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
杨坚,皇帝的岳父,外戚。
成为宇文赟的重臣,倚重对象。
这是一个有家世,有能力,有功劳的人。这样的人一旦被扶植起来,威胁很大。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好一阵子很容易,好一辈子很难。特别是权势人物,为了巩固权力,相互扶助的时候恨不得两家和为一家,互为姻亲,血脉相连。一旦反目为仇,为了清洗对方,只能无情杀戮,粗暴的拧断曾经亲如一家的感情链接。
何苦!何必!
但这就是事实,古今中外,莫不如此!且这样的故事,一直都在上演。
原文:癸亥,周主尊所生母李氏为帝太后。
八月,丙寅,周主祀西郊;壬申,如同州。以大司徒杞公亮为安州总管,上柱国长孙览为大司徒,杨公王谊为大司空。丙戌,以永昌公椿为大司寇。
优化调整管理团队。
原文:九月,乙巳,立方明坛于娄湖。戊申,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王官伯,临盟百官。
这是要干嘛?
用陈叔陵限制太子陈叔宝?
凡是皇子谁能没有继承皇位之心?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除非有大智慧的,一般人克服不了这个人性中最大的欲望。
原文:庚戌,周主封其弟元为荆王。
周主诏:“诸应拜者,皆以三拜成礼。”
甲寅,上幸娄湖誓众。乙卯,分遣大使以盟誓班下四方,上下相警戒。
南陈的天下很不稳固。
自从成立之初就内乱不断,因为很多藩镇,相比中原地区来说,这些藩镇规模都不大,但是占据一个地方就想自立,何况陈霸先得位算不得顺理成章,只不过经历过侯景之乱,萧绎失国之后,他占据了帝国的统治中心,并且稳住了阵脚而已。
正因为如此,但凡南陈一有风吹草动,内部藩镇就蠢蠢欲动,想把陈霸先的故事由自己担任主角再演义一遍。
陈顼对这个政治顽疾很清楚,如今外患未平,他担心内乱再起,所以想进一切办法,稳定内部。
盟誓,是软的一手。
上下相警戒,就是硬的一手。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原文:冬,十月,癸酉,周主还长安。以大司空王谊为襄州总管。戊子,以尚书左仆射陆缮为尚书仆射。
王谊刚刚当上大司空,又被外放。
原文:十一月,突厥寇周边,围酒泉,杀掠吏民。
十二月,甲子,周以毕王贤为大司空。
己丑,周以河阳总管滕王-为行军元帅,帅众入寇。
宇文赟实在算不得一个昏君。
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有水平。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小皇帝,登基就把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宗室成员,自己的叔叔宇文宪给干掉了。经过一番整顿之后,他还想复制父皇宇文邕的成功之路—灭国之功。
他的父皇宇文邕灭了北齐,难道自己就不能灭了南陈吗?!只要灭了南陈,国内谁还敢小瞧自己?谁还敢再跟自己摆老资格?所以,他开始对南陈下手!
高宗宣皇帝中之下太建十一年(己亥,公元五七九年)
原文:春,正月,癸巳,周主受朝于露门,始与群臣服汉、魏衣冠;大赦,改元大成。置四辅官:以大冢宰越王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承。
仰慕汉、魏。瞧不上西晋。
这就是宇文赟的眼界,雄心,有这样见识的年轻皇帝,谁能说他只会荒淫无度,只会奢靡享乐?
一个年轻人,上台就大刀阔斧,确实会引起一些老资格的不满。
何况他又在位那么短,何况他死去之后,国家又被杨坚给篡夺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英明神武,杨坚会怎么评价他?杨坚会怎么引导舆论评价他?会怎么给他定性?会怎么给他盖棺定论?自古以成败论英雄,史书总是有胜利者书写,由此,我们就不难猜测,史书对宇文赟的评价真实度有多少。
原文:周主之初立也,以高祖《刑书要制》为太重而除之,又数行赦宥。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虞书》所称‘眚灾肆赦’,谓过误为害,当缓赦之。《吕刑》云:‘五刑之疑有赦。’谓刑疑从罚,罚疑从免也。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大尊岂可数施非常之惠,以肆坚宄之恶乎!”帝不纳。既而民轻犯法,又自以奢滢多过失,恶人规谏,欲为威虐,慑服群下。乃更为《刑经圣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群臣,小有过失,辄行诛谴。
宇文邕严刑峻法,自有他的道理。
宇文邕掌权,自有他特殊的历史背景,那就是除掉大权臣宇文护,然后强势集权,才抓住了早就应该属于自己的权力。
对,早就应该属于他的权力,可是让宇文护占据了十多年。这十多年期间,虽然他是皇帝,可是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群臣知道他是皇帝,更知道他是傀儡,所以很少有人把他当皇帝尊重,甚至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皇权岂不是没了威严?国家秩序何在?
正是因为这样的历史背景,宇文邕上台之后严刑峻法,强化皇权,树立皇权的威仪。
宇文赟上台之时毕竟年轻,他对宇文邕曾经经历的苦难体会不深,所以对刑法如此严酷,很不理解,于是就开始放松管制,还经常举行大赦,希望借此收服天下人心。
凡事有利有弊,他没想到的是,如此一放松,竟然让天下风气转到了另一个极端,那就是百姓不怎么把律法当回事了,既然犯法的成本如此低,触犯法律就触犯吧。
话说,宇文赟放松管制的时候,就没有明白人吗?当然有,乐运就站出来反对,他说不是不能放松管制,而是应该有步骤有计划的进行,不能说放就放!宇文赟没听!
宇文赟没想到他的一片好心,竟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于是大怒!重新捡起宇文邕的那一套,重新修订条款,务求更加严厉。同时还大行密探之风,监视天下臣民。有小过也不放过。
于是,矫枉过正。忽左忽右,天下人心不服,主要是勋贵集团不服。
原文:又,居丧才逾年,即恣声乐,鱼龙百戏,常陈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多聚美女以实后宫,增置位号,不可详录。游宴沉湎,或旬日不出,群臣请事者,皆因宦者奏之。
宇文赟这些所谓的污点,其实也只是污点而已,谁的生活中没有一些荒诞不羁呢!何况皇帝?
另外,他的这些污点,也都仅限于深宫,他并没有祸害天下。就算是不见大臣,史书也没有记载因此造成北周天下大乱。
所以,这些仅仅是宇文赟个人生活作风问题,算不上是大的政治污点。
原文: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其一,以为“大尊比来事多独断,不参诸宰辅,与众共之”。其二,“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贵贱同怨”。其三,“大尊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宦者”。其四,“下诏宽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其五,“高祖斫雕为朴,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其七,“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杜献书之路”。其八,“玄象垂诫,不能咨诹善道,修布德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帝大怒,将杀之。
宇文赟的凡此种种问题,让很多人看着不顺眼:小朋友刚刚掌权就如此做派,还能了得?不把我们这些老资格放眼里啊!找人给他提点提点!
于是乐运承担了这个重任!
他很有责任感,抬着棺材去的。意思很明确:我老人家是为了北周天下,为了宇文皇族,为了天下苍生给他说话,要是触碰了你的龙须,杀了我好了,正好让天下人看看,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这种风格,天下百姓看着很过瘾,可是想想背后的逻辑,其实很流氓。这是把皇帝往死路上逼!你必须听我的,我听我的就是跟天下苍生作对!
乐运列举了宇文赟的八条大罪,听完之后宇文赟大怒,马上就要动手杀人。
原文:朝臣恐惧,莫有救者。内史中大夫洛阳元岩叹曰:“臧洪同死,人犹愿之,况比干乎!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俱毙。”乃诣阁请见,曰:“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帝颇感悟。明日,召运,谓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之。
朝臣恐惧,无人敢出面给乐运说话。其实就是在看热闹:他们两个杠起来了,哈哈,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和事佬元岩出场,这哥们人前人后两幅嘴脸,好处都让他得了去。
群臣面前:我去跟皇帝理论,要是他执意杀了乐运,我就跟他一起死。
皇帝面前:乐运死都不怕,他是为了拼一个忠臣的名声,陛下不如放了他,这样才显示您大度能容。
估计宇文赟也没想杀乐运,如果想杀,早就杀了,何必非要等着别人来劝呢!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毕竟作为皇帝被大臣如此逼迫,不做个样子吓唬吓唬实在说不过去。元岩给了这个台阶,于是马上借坡下驴。
第二天,宇文赟把乐运叫来,说:昨天,朕反思了一夜,爱卿所奏很有道理,你是忠臣。
赐你陪朕一起吃个早饭吧。
宇文赟昏庸吗?这绝对不是一个昏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元岩的做法很值得我们学习,两头忽悠两头瞒,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了就行。
原文:癸卯,周立皇子阐为鲁王。
甲辰,周主东巡;丙午,以许公宇文善为大宗伯。戊午,周主至洛阳;立鲁王阐为皇太子。
二月,癸亥,上耕藉田。周下诏,以洛阳为东京;发山东诸州兵治洛阳宫,常役四万人。徒相州六府于洛阳。
立太子这样的大事,宇文赟为什么跑到洛阳去办?为什么大力营造洛阳?为什么要把相州六府的班子搬到洛阳去?
通过乐运事件,他明白一个道理:长安的功臣集团绝不会允许他大权独揽,只要他想做点什么事情,他们一定会用各种招数阻拦,制约,掣肘。
面对这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杀人?就算他有这个手腕也绝没有这个威望,毕竟他不是宇文护,他没有军功做支撑。直接冲突不是最好的选择,他只能迂回,于是洛阳成了他重点扶持对象,既然在长安你们不支持我,那我就把核心逐渐搬迁到洛阳。冷处理,软刀子,好办法!
原文:周徐州总管王轨,闻郑译用事,自知及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强寇,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于嗣主,遽忘之邪!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耳!”
王轨宁死不做叛臣,这是他的选择,活出了大格局。
原文:周主从容问译曰:“我脚杖痕,谁所为也?”对曰:“事由乌丸轨、宇文孝伯。”因言轨捋须事。帝使内史杜庆信就州杀轨,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切谏,帝不听,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帝曰:“汝欲党乌丸轨邪?”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帝怒,使阉竖搏其面。轨遂死,岩亦废于家。远近知与不知,皆为轨流涕。之仪,之推之弟也。
宇文赟强烈的报复心被激发出来。
他还是太年轻。如果王轨有叛乱之心,处死他名正言顺。王轨很明显,没有这个心思,宇文赟如此做,不得人心。
元岩激烈反对,宁死不在诏书上签字。
原文:周主之为太子也,上柱国尉迟运为宫正,数进谏,不用;又与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皆为高祖所亲待,太子疑其同毁己。及轨死,运惧,私谓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孝伯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死焉可逃!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之。”于是运求出为秦州总管。
宇文孝伯,选择了坦然接受。
尉迟运,选择了外出避祸。
原文:他日,帝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帝大惭,俯首不语,命将出,赐死于家。
宇文赟的选择。
宁可承受内心的谴责,也要杀了宇文孝伯。他没有搞清楚一个问题: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革命的首要问题没有搞明白,就胡乱下手。
原文:时宇文神举为并州刺史,帝遣使就州鸩杀之。尉迟运至秦州,亦以幽死。
尉迟运没能逃过一死。
原文:周罢南伐诸军。
突厥佗钵可汗请和于周,周主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且命执送高绍义;佗钵不从。
辛巳,周宣帝传位于太子阐,大赦,改元大象,自称天元皇帝,所居称“天台”,冕二十四旒,车服旗鼓皆倍于前王之数。皇帝称正阳宫,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皆准天台。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
宇文赟想通过提前交接班的形式,把北周混乱的权力传承秩序稳固下来。
再也不传给兄弟,以后就传给儿子。
原文:天元既传位,骄侈弥甚,务自尊大,无所顾惮,国之仪典,率情变更。每对臣下自称为天、用樽、彝、-、-以饮食。令群臣朝天台者,致斋三日,清身一日。既自比上帝,不欲群臣同己,常自带绶,及冠通天冠,加金附蝉,顾见侍臣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者,并令去之。不听人有“天”、“高”、“上”、“大”之称,官名有犯,皆改之。改姓高者为“姜”,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木为轮。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宫人,皆黄眉墨汝。
开始胡闹!
原文:每召侍臣论议,唯欲兴造变革,未尝言及政事。游戏无常,出入不节,羽仪仗卫,晨出夜还,陪侍之官,皆不堪命。自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每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谓之“天杖”,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宫人内职亦如之,后、妃、嫔、御,虽被宠幸,亦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胡闹。
原文:戊子,周以越王盛为太保,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达为大右弼。
辛卯,徙邺城《石经》于洛阳。诏:“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并受东京六府处分。”
继续提升洛阳的政治影响力。
原文:三月,庚申,天元还长安,大陈军伍,亲擐甲胄,入自青门,静帝备法驾以从。
夏,四月,壬戌朔,立妃-氏为天元帝后。后,吴人,本出寒微,生静帝,长于天元十余岁,疏贱无宠,以静帝故,特尊之。
乙巳,周主祠太庙。壬午,大醮于正武殿。
五月,辛亥,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郡为滕国,邑各万户;令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并之国。
把兄弟、叔叔们赶到封国去,离开朝廷核心权力圈。
原文:随公杨坚私谓大将军汝南公庆曰:“天元实无积德;视其相貌,寿亦不长。又,诸藩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翮既剪,何能及远哉!”庆,神举之弟也。
杨坚看到了宇文赟如此做的漏洞。宗室力量被严重削弱,自剪羽翼。
原文:突厥寇周并州。六月,周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秋,七月,庚寅,周以杨坚为大前疑,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辛卯,初用大货六铢钱。
丙申,周纳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
己酉,周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改天元皇后-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凡四后云。元氏,开府仪同大将军晟之女;陈氏,大将军山提之女也。
利用姻亲关系,拉拢外戚力量。
原文:八月,庚申,天元如同州。
丁卯,上阅武于大壮观。命都督任忠帅步骑十万陈于玄武湖,都督陈景帅楼舰五百出瓜步江,振旅而还。
宣示武力,给百姓以信心。
原文:壬申,周天元还长安。甲戌,以陈山提、元晟并为上柱国。
戊寅,上还宫。豫章内史南康王方泰,在郡秩满,纵火延烧邑居,因行暴掠,驱录富人,征求财贿。上阅武,方泰当从,启称母疾不行,而微服往民间滢人妻,为州所录。又帅人仗抗拒,伤禁司,为有司所奏。上大怒,下方泰狱,免官,削爵土,寻而复旧。
无法无天。
原文:壬午,周以上柱国毕王贤为太师,郇公韩业为大左辅。九月,乙卯,以酆王贞为大冢宰。以郧公韦孝宽为行军元帅,帅行军总管杞公亮、-公梁士彦寇淮南。仍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来聘。
准备吞并南陈。
原文:冬,十月,壬戌,周天元幸道会苑,大醮,以高祖配醮。初复佛像及天尊像,天元与二像俱南面坐,大陈杂戏,令长安士民纵观。
甲戌,以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十一月,辛卯,大赦。
周韦孝宽分遣杞公亮自安陆攻黄城,梁士彦攻广陵。甲午,士彦至肥口。
乙未,周天元如温汤。
戊戌,周军进围寿阳。
周天元如同州。
诏开府仪同三司、南-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左卫将军任忠都督北讨前军事,前丰州刺史皋文奏帅步骑三千趣阳平郡。
壬寅,周天元还长安。
癸卯,任忠帅步骑七千趣秦郡;丙午,仁威将军鲁广达帅众入淮;是日,樊毅将水军二万自东关入焦湖,武毅将军萧摩诃帅步骑趣历阳。戊申,韦孝宽拔寿阳,杞公亮拔黄城,梁士彦拔广陵;辛亥,又取霍州。癸丑,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大都督,总水步众军。
进军,蚕食南陈。
原文:丁巳,周铸永通万国钱,一当千,与五行大布并行。
十二月,戊午,周天元以灾异屡见,舍仗卫,如天兴宫。百官上表,劝复寝膳。甲子,还宫,御正武殿,集百官及宫人、外命妇,大列伎乐,初作乞寒胡戏。
乙丑,南、北-、晋三州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并自拔还江南。周又取谯、北徐州。自是江北之地尽没于周。
长江以北地区,被北周占领。
原文:周天元如洛阳,亲御驿马,日行三百里,四皇后及文武侍卫数百人并乘-以从。仍令四后方驾齐驱,或有先后,辄加谴责,人马顿仆,相及于道。
宇文赟长安、洛阳两头跑,日行三百里,他想干什么?既有年轻人纵马驰骋的莽撞,也有实验到底最快用多长时间可以从长安抵达洛阳的想法。
时间对皇帝来说,尤其重要。
一旦发生异常情况,他多久可以从长安赶到洛阳?这个很重要!
原文:癸酉,遣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南徐州,开远将军徐道奴镇栅口,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白下。戊寅,以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水陆诸军事。己卯,周天元还长安。
南陈布置防御。
原文: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与长沙王叔坚不相能。叔坚谮之于上,云其欲反。上执其兄定州刺史法僧,发兵将击法尚。法尚奔周,周天元以为开府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上遣将军樊猛济江击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降于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欲叛还。若得军来,自当倒戈。”猛以为然,引兵急趋之。法尚阳为畏惧,自保江曲,战而伪走,伏兵邀之。猛仅以身免,没者几八千人。
樊猛轻易相信,被骗战败。
来源:老强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