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婆婆,眼圈泛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
我妈给我寄了几十斤香肠,第二天全都不见了。
我立马报警,大姑姐竟急了。
警察上门的时候,家里正上演着一出荒诞的闹剧。
我冷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我老公李伟,一脸焦灼,手足无措地搓着手。
我婆婆,眼圈泛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
而我的大姑姐李娟,则是这场闹剧的核心,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陈岚!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点香肠,你竟然报警?你是想让我去坐牢吗?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显然对这种家庭纠纷有些头大,但还是例行公事地问道:“你好,是您报的警吗?请问丢失了什么物品?”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李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然后清晰地对警察说:“是的,是我报的警。”
“我昨天收到我母亲从老家寄来的三十斤手工香肠,挂在阳台晾晒,今天早上就不见了。”
“价值大约一千五百块钱。”
警察在本子上一边记,一边抬头看了看我们家的阳台。
李娟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什么一千五!你讹人啊!几根破肠子值那么多钱?警察同志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故意找茬!”
我没理她,继续对警察说:“我妈用的都是最好的黑猪后腿肉,加上各种香料,纯手工制作,风干晾晒,工序复杂。这个价格,只少不多。”
“最重要的是,那是我妈一根一根亲手为我灌的,对我来说,它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客厅凝固的空气里。
李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警察显然也看出了端倪,他转向李娟,语气严肃了起来:“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只是在了解情况。”
然后他又看向我老公李伟:“这位先生,您是户主吗?您知道您妻子说的这些香肠去哪儿了吗?”
李伟的额头上全是汗,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姐姐,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婆婆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一家人,哪有什么偷不偷的。”
“东西……东西是我闺女拿走的。”
她终于承认了。
李娟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我是她的杀父仇人。
警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拿走了?经过失主的同意了吗?”
婆婆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自家人,拿点东西,还要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我冷笑一声,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警察同志,未经本人允许,私自拿走价值超过一千元的个人财物,这在法律上,叫盗窃。”
“我要求立案调查。”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李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陈岚,你这个白眼狼!我弟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我们李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
婆婆也跟着抹眼泪,指着我骂:“作孽啊!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我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冲我低吼:“陈岚!你闹够了没有!非要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你才开心吗?!”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名义上的“家人”,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这一切,要从三天前,我妈打来的那个电话说起。
我叫陈岚,今年二十九岁,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会计。
我和老公李伟结婚四年,有个两岁的儿子。
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我婚前用我爸妈给的钱付的首付,房本上写着我一个人的名字。
婚后,李伟的工资负责还贷和家庭开销,我的工资则存起来,作为家庭的备用金。
本来,我们的二人世界过得还算平静。
直到一年前,婆婆以要来城里帮我们带孩子为由,搬了进来。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
我妈身体不好,但她也说过,如果我需要,她可以过来搭把手。
可李伟和婆婆都坚持,说哪有让丈母娘带外孙的道理,传出去不好听。
李伟在我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老婆你放心,我妈就是来帮忙的,绝对不会干涉我们的生活,一切都听你的。”
我当时太天真,信了他的鬼话。
婆婆住进来后,一开始还算安分。
但没过多久,她就暴露了本性。
她总是嫌我买的菜贵,嫌我做的饭不合她儿子的胃口,嫌我给孩子穿的衣服太少。
家里的一切,她都要插一手。
我买了一束鲜花装点客厅,她会阴阳怪气地说:“真是会糟蹋钱,买这玩意儿能吃还是能喝?”
我周末想睡个懒觉,她会一大早就在我房门口弄出各种声响,直到把我吵醒。
我给儿子买的进口奶粉,她偷偷换成她在老家买的杂牌,说:“小孩子哪有那么金贵,我们以前喝米汤不也长大了。”
为此,我和她吵过好几次。
每次李伟都只会和稀泥:“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她老人家一辈子节约惯了,你就多担待点。”
“她是你长辈,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我心里的委屈和不满,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我的大姑姐,李娟。
李娟嫁在邻市,离我们不算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
自从婆婆来了之后,她回娘家的频率就越来越高。
几乎每个周末都来。
她来就来吧,毕竟是李伟的亲姐姐。
可她每次来,都不是空着手走的。
第一次,她顺走了我放在玄关的一瓶还没开封的香水,那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花了我一千多。
我发现后去问,婆婆轻描淡写地说:“哦,你姐说她喜欢,就拿去用了。一瓶香水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李伟也说:“她是你大姑姐,就是我姐,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了。”
我忍了。
第二次,她打开我的衣柜,拿走了我刚买的一件羊绒大衣,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
那件大衣是我过生日时,自己咬牙买给自己的礼物,三千多块。
我气得发抖,跟李伟理论。
李伟却说:“她可能就是借去穿穿,过两天就还回来了。你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结果,那件大衣,我再也没见过。
后来我才知道,她转手就在二手平台卖掉了。
我把截图甩在李伟脸上,他才哑口无言,最后憋出一句:“她最近手头可能有点紧,你就当帮帮她了。”
呵呵,帮她?
她老公收入不低,她自己也有一份清闲的工作,他们家缺我这三千块钱吗?
她缺的不是钱,是德。
从那以后,李娟更是变本加厉。
她来我们家,就像进了自己的免费超市。
我买给儿子的零食,她拆开就吃,吃不完的就打包带走。
我放在冰箱里的进口水果,她看见了,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包里装。
甚至有一次,我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五百块备用金,也不翼而飞。
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拿的,因为那天只有她进过我的卧室。
我跟婆婆和李伟说了这件事,他们俩的反应,彻底让我寒了心。
婆婆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闺女偷你钱?陈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老李家的人,手脚都干净得很!”
李伟则是一脸不耐烦:“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家里就我们几个人,谁会拿你那几百块钱?说不定是你自己放忘了。”
那一刻,我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他们母子三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们会一致对外,而我,就是那个“外”。
我累了,也倦了。
我不再跟他们争吵,我学会了把所有贵重的东西都锁起来。
我的卧室,只要我不在家,永远是反锁的。
家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直到三天前,我妈打来电话。
电话里,我妈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岚岚啊,你最爱吃的香肠,我给你做好了,今天就给你寄过去。”
我妈做的香肠,是我的最爱。
那是从小到大,刻在我味蕾里的家的味道。
每年冬天,我妈都会亲手做很多,用最好的材料,最传统的工艺。
那不仅仅是食物,更是我妈对我沉甸甸的爱。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我笑着说:“妈,谢谢你,你别太累了。”
我妈在那头乐呵呵地说:“给你做东西,妈不累。这次做了三十多斤,够你吃一阵子了。收到后记得挂在阳台通风的地方晾一晾,味道会更好。”
我连声答应。
挂了电话,我心里暖洋洋的。
被婆家压抑许久的心情,似乎也因为这即将到来的家的味道,而明媚了几分。
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那个沉甸甸的快递箱。
打开箱子,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一串串色泽红亮、肥瘦相间的香肠,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
我仿佛能看到我妈在老家的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我小心翼翼地把香肠取出来,按照我妈的嘱咐,全部挂在了阳台的晾衣杆上。
晚风吹过,阳台上飘荡着诱人的肉香。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妈妈,告诉她我收到了。
妈妈很快回了语音,笑呵呵地说:“收到就好,想吃的时候就蒸几根,解解馋。”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香。
我甚至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坐在院子里,看着妈妈在阳光下晾晒香肠。
然而,第二天早上,当我推开阳台门,准备收一串香肠当早餐时,我愣住了。
晾衣杆上,空空如也。
一根香肠都没有。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
没有,真的没有。
昨天还挂得满满当当的三十斤香肠,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冲进客厅,婆婆正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做早餐。
“妈,阳台上的香肠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婆婆头也没回:“什么香肠?”
她的语气太过坦然,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我看到了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就是我妈昨天给我寄来的香肠,我挂在阳台上的,三十多斤,全都不见了。”
婆婆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啊?不见了?怎么会呢?是不是被风刮跑了?”
风?
三十多斤的香肠,用绳子牢牢地系在晾衣杆上,什么样的风能把它们全部刮跑?
这个借口,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妈,我们家阳台是封起来的,只有几扇小窗户通风,你告诉我,风是怎么刮进来的?”
婆婆被我问得噎住了,眼神开始躲闪:“那……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看见。”
正在这时,李伟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大早吵什么呢?”
我把目光转向他:“李伟,我妈给我寄的香肠,不见了。”
李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挠了挠头:“哦……那个啊……”
看他这副表情,我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死死地盯着他:“是不是你姐拿走了?”
李伟的表情变得很尴尬,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昨天晚上,姐夫他们单位发了点海鲜,姐就给我们送了点过来……”
“她看到阳台上的香肠,说看着挺好吃的,就……就拿了点回去尝尝。”
“拿了点?”我气得发笑,“三十多斤,叫拿了点?”
“她是不是把自己的家,当成垃圾场了?什么都往回拿?”
我的声音拔高,婆婆不乐意了。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垃圾场?那是她娘家!她拿点东西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她拿的是我的东西!”我红着眼冲她吼道,“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姐姐,偷了我的东西!”
“偷”这个字,显然刺激到了他们。
李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陈岚!你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偷不偷的,一家人,说得那么见外!”
“见外?”我冷笑,“在你们心里,我什么时候不是外人了?”
“李伟,我问你,她拿走的时候,跟你说了吗?跟你说了,就是跟你说了,那跟你说了,你跟我说了吗?”
“我才是那些香肠的主人!你们谁都没有权利,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它送人!”
李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婆婆却理直气壮地插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姐拿回去,又不是她一个人吃,她婆家那么一大家子人呢,她也是想让他们尝尝鲜,给你长长脸。”
“给我长脸?”我简直要被这神逻辑气疯了,“用我的东西,去给她自己充面子,这叫给我长脸?”
“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是我妈辛辛苦苦给我做的!不是给李娟拿去送人情的!”
“不就是几根破肠子吗?吃完了我让她给你买回来不就行了!你至于吗?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人了!”婆婆一脸嫌弃。
就是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中压抑已久的炸药桶。
不就是几根破肠子吗?
在他们眼里,那或许只是不值钱的食物。
可在我心里,那是我妈的爱,是我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现在,连这点温暖,都被他们毫不留情地夺走了。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理所当然、毫无愧疚之心的母子,突然就笑了。
我笑自己傻,笑自己蠢。
我怎么会天真地以为,退让和忍耐,能换来他们的尊重和理解?
我错了。
对付没有底线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没有底线。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愤怒和委屈,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
我转身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警。”
“我家被偷了。”
李伟和婆婆都惊呆了。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真的报警。
李伟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陈岚你疯了!快挂掉!”
我侧身躲开,对着电话清晰地说出我家的地址。
挂掉电话,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婆婆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伟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陈岚,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还比不上那几斤香肠?”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李伟,你错了。”
“这不是香肠的问题,这是尊重的问题。”
“今天她能不问自取拿走我的香肠,明天她就能拿走更贵重的东西。”
“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如果你解决不了,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来解决。”
我的冷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习惯了我的忍让,习惯了我的退步,却没想过,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很快,敲门声响起。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警察的到来,像一剂催化剂,让这个家所有的矛盾,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李娟的哭嚎,婆婆的咒骂,李伟的指责,像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但我没有退缩。
我知道,如果今天我退了,那么以后,我将永无宁日。
我看着瘫坐在地上撒泼的李娟,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李娟,你不用在这里哭天抢地。”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立刻,马上去把我的三十斤香肠,一根不少地给我拿回来。”
“第二,我们警察局见。盗窃罪,够不够你喝一壶的,你自己掂量。”
我的话,让李娟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满眼怨毒地看着我。
婆婆冲过来,想打我,被李伟拦腰抱住。
“你这个毒妇!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
李伟抱着他妈,冲我吼道:“陈岚!你到底想怎么样!那是我姐!亲姐姐!”
“亲姐姐就可以随便偷自己弟媳的东西吗?”我冷冷地反问。
“亲姐姐就可以把这个家当成她自己的予取予求的杂货铺吗?”
“李伟,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我转向那两位还在场的警察,微微欠了欠身。
“警察同志,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是我的家事,但也是一件盗窃案。我坚持我的诉求,希望你们能秉公处理。”
为首的那个年纪稍长的警察,显然是见多了这种场面。
他点了点头,对李娟说:“这位女士,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是你拿了你弟媳的东西。现在失主要求你归还,你看……”
李娟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还就还!谁稀罕她那点破玩意儿!”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婆婆不放心,也跟着追了出去。
李伟一脸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痛苦地呻吟着。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李伟,还有两位尽职尽责的警察同志。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过了一会儿,李伟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岚岚,真的……真的要这样吗?”
“我们……我们不能好好说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好好说?”
“李伟,结婚四年,我们好好说过多少次了?”
“从你姐第一次拿我的香水,我就跟你说过,要有界限感。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一家人,别计较。”
“从她拿我的大衣,我就跟你说过,这不是小事,这是原则问题。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她手头紧,让我帮帮她。”
“到后来,她拿零食,拿水果,甚至拿我的钱,我哪一次没有跟你好好说?”
“可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全家变本加厉的索取和理所当然!”
“李伟,不是我不想好好说,是你们,从来就没给过我一个可以‘好好说’的机会!”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李伟的心上。
他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他的纵容,是他母亲的偏袒,是他姐姐的贪婪,一步步把我们的家,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娟和婆婆回来了。
李娟的手里,提着几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我那些失而复得的香肠。
她把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的东西!还给你!一根都不少!”
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哭过了。
但眼神里的恨意,却丝毫未减。
我走过去,打开袋子,一根一根地检查。
香肠还是那些香肠,但我的心,却再也回不到当初收到它们时的喜悦了。
它们就像我们这个千疮百孔的家,虽然外表看着还完整,但内里,已经变了味。
我确认数量无误后,对警察同志说:“谢谢你们,东西找回来了。”
警察点了点头,公式化地对李娟进行了口头教育。
“以后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虽然是一家人,但亲兄弟明算账,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这次是你弟媳不追究,如果她坚持立案,后果会很严重。”
李娟低着头,不吭声,但从她紧握的拳头可以看出,她心里根本不服气。
送走警察后,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婆婆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并且重重地摔上了门。
李娟也拿起她的包,临走前,她走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陈岚,你等着,这事没完。”
我看着她,笑了。
“好啊,我等着。”
等李娟走后,李伟终于爆发了。
他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
“你满意了?陈岚,你现在满意了?”
“家里被你闹得天翻地覆,我姐被你气得半死,我妈现在连饭都不吃了!你把这个家搅得一团糟,你就开心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李伟,你搞错了一件事。”
“这个家,不是我搅乱的。是你们。”
“是你的纵-容,你妈的偏-袒,你姐的贪-婪,毁了我们这个家。”
“你只看到你姐受了委屈,你妈生了气,那你看到我受的委屈了吗?”
“从她第一次拿我东西开始,我受的委屈,你看到了吗?”
“当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索取的提款机和杂货铺时,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没有!你没有!”
“在你的心里,你的原生家庭,永远排在第一位。你的姐姐,你的妈妈,比你的妻子,你的家庭,重要得多!”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积压了四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喷涌而出。
李伟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他后退了一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没有……”
“你没有?”我冷笑,“那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转身走进卧室,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我把文件夹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摔在茶几上。
房产证。
我的婚前财产公证。
还有我这几年来,自己攒下的所有存款和理财证明。
“李伟,你给我看清楚!”
“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按照法律,这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
“你每个月还的房贷,我可以一分不少地折算给你。但是,这栋房子的所有权,是我的!”
“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住在我买的房子里,吃我买的东西,用我的东西,末了,还要偷我的东西,指责我这个主人小气、恶毒!”
“请问,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李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惨白如纸。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平时那个温顺、隐忍的我,会把这些东西,如此决绝地摊开在他面前。
“所以呢?”他声音干涩地问。
“所以,”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从今天起,我们得重新定义一下。”
“第一,让你妈搬出去。我们可以给她租个房子,或者每个月给她一笔生活费。但是,这个家,我不想再看到她。”
“第二,让你姐以后少登我们家的门。她来可以,必须经过我的同意。而且,不许她再动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否则,下一次,就不是报警这么简单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伟,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要你的原生家庭,还是要我们这个小家。”
“如果你选择前者,那么,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这套房子是我的,儿子归我,我也不需要你付抚养费。我们一拍两散,从此各不相干。”
我把离婚两个字,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但说出口的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伟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离……离婚?”他喃喃自语,“岚岚,你……你别吓我……”
“我没有吓你。”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是认真的。”
“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李伟。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
“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被人予取予求,还要被指责的日子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开始默默地收拾地上的香肠。
我要把它们,重新挂回阳台。
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底线,谁也别想再碰。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我能听到李伟粗重的呼吸声。
我能感觉到他投在我身上的,那种震惊、慌乱、不知所措的目光。
但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一次,我必须硬到底。
这不仅是为了那三十斤香肠,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后半生的安宁和尊严。
过了不知道多久,婆婆的房门被打开了。
她显然是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她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摊开的那些文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大概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她住了快一年的家,其实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在这个家里,也并没有绝对的话语权。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走到李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儿啊,妈……妈明天就回老家。”
说完,她转身又回了房间,这一次,没有摔门。
我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李伟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这一场由香肠引发的家庭战争,以我的全面胜利,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婆婆就提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伟去送她,回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
他一整天都没有跟我说话。
家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儿子偶尔的咿呀学语声,才能证明这里还住着人。
我没有去安慰他,也没有觉得愧疚。
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必须割掉,这个家才能重获新生。
如果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了,那我们的婚姻,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到了晚上,李伟终于主动找我谈了。
他坐在我对面,神情憔悴。
“岚岚,我妈走了。”
“我知道。”
“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姐那边,我也打电话骂过她了。我跟她说,以后别再来了。”
“嗯。”
“岚岚,”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总想着息事宁人,总想着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却把你伤得最深。”
“我……我以后会改的。”
“我保证,以后这个家,什么事都听你的。我一定站在你这边,保护你和儿子。”
他说得很诚恳,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泪光。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的心,已经硬如磐石。
“李伟,我听过太多你的保证了。”
“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我只想看你怎么做。”
我站起身,准备回房。
“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都冷静一下吧。”
我不知道,李伟的改变,能持续多久。
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段已经出现裂痕的婚姻,还能否回到从前。
但至少,我为自己争取到了应有的尊重和边界。
阳台上,那些失而复得的香肠,在冬日的暖阳下,散发着淡淡的酱香。
它们仿佛在告诉我,有些东西,是我的,就必须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无论是物质,还是尊严。
就在我以为事情会暂时平息下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
“是陈岚吗?”
“我是。”
“我是李娟的婆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心肠怎么这么歹毒?我儿媳妇不就是拿了你几根香肠吗?你至于闹到报警,还把你婆婆赶回老家吗?”
“我们家亲戚都等着尝尝那香肠呢!你现在让她还回去了,你让她在婆家的脸往哪儿搁?!”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贪婪和不讲理,简直是一脉相承。
我冷冷地回道:“阿姨,第一,那不是几根香肠,是三十斤。第二,她那是‘拿’吗?那是偷。第三,我婆婆是自己要走的,不是我赶的。”
“至于她的脸面,那是她自己的事。她偷东西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对方显然被我的话噎住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嫌我们家娟子总回娘家拿东西吗?我告诉你,她回的是她亲弟弟家,她爸妈的家,她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你一个外姓人,管得着吗?”
“阿姨,我再纠正您一点。”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回的,是我陈岚的家。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在这个家里,我就是主人。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也别想动!”
“你……你……”
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但我的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李娟把香-肠拿回去,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在婆家炫耀、送人情。
现在东西被我要了回来,她在婆家丢了面子,她婆婆都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
以李娟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我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带着儿子去楼下的公园玩。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李娟。
她看起来比前天更加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那股怨毒,却有增无减。
“陈岚,我们谈谈。”
我把儿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必须跟我谈!”她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胳膊。
我抱着儿子后退,冷声道:“李娟,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喊人了。”
她大概也怕在小区里闹大了丢人,只好停下脚步。
“陈岚,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她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你再让你妈给你寄点香肠过来,行不行?”
我愣住了。
我以为她是来找我吵架的,没想到,她竟然是来求我。
“你什么意思?”
“我婆婆……我婆婆因为香肠的事,跟我闹翻了。”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跟她说好了,要给她娘家亲戚都分一点,结果你……你让我空着手回去,她们全家都骂我,说我吹牛,说我在婆家没地位,连娘家一点东西都弄不来……”
“我老公也跟我吵架,说我丢了他的人……”
她哭得泣不成声,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可怜。
但我心里,却没有半分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冷漠地绕开她,准备离开。
“陈岚!”她在我身后尖叫,“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在你把我当成免费超市,予取予求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在你偷走我妈给我做的香肠,去给你自己充面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李娟,别再拿‘一家人’这三个字来绑架我了。”
“从你一次次无视我的底线开始,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法律关系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嚎,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园。
阳光很好,儿子的笑声很清脆。
但我知道,这场战争,远没有结束。
李娟的求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接到了无数个电话。
有我公公从老家打来的,有李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打来的。
他们的话术,惊人地一致。
无非就是指责我小题大做,不念亲情,把婆婆气走,害得李娟在婆家抬不起头。
他们每个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进行审判和谴责。
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而李娟,那个真正的盗窃者,却成了他们口中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我没有跟他们争辩,来一个,我拉黑一个。
我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静。
李伟的态度,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他没有再为他家人说一句话。
每天下班后,他会主动做饭,陪儿子玩,甚至开始学着做家务。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修复我们之间已经破碎的关系。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对他的信任,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磨殆尽。
我们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相敬如“冰”。
直到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他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别不要我,别不要这个家……”
酒气混杂着他温热的眼泪,弄得我脖子一片湿热。
我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我没有推开他。
我只是平静地说:“李伟,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第二天,李伟郑重地把他的工资卡交给了我。
“老婆,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归你管。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信。但是,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这一切,能早一点发生,该有多好。
就在我以为生活终于可以回归平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是李娟的丈夫,我的姐夫,高强。
他提着一堆水果和礼品,站在我家门口,一脸的尴尬和歉意。
“弟妹,我……我是来替李娟,给你赔礼道歉的。”
我让他进了门。
高强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平时话不多。
他坐下后,搓着手,半天才开口。
“弟妹,香肠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没管好李娟,让她养成了这种随便拿娘家东西的坏习惯。”
“她拿回来的那些香肠,我本来想让她给你送回来的,可我妈……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两天,我也狠狠地批评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求你……求你原谅她这一次吧。”
他把那些礼品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毕竟,这件事,他也是个受害者。
摊上李娟这样的老婆和那样的妈,也是够他受的。
“姐夫,东西你拿回去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那……那弟妹你的意思是,原谅她了?”高强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
“我可以说服自己,不去追究这件事。但是,原谅,我做不到。”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我只希望,她以后能明白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碰。”
高强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理解。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
“我明白了。弟妹,打扰了。”
送走高强,我心里反而更加沉重。
李娟的家人,似乎都觉得,只要道个歉,送点礼,这件事就能翻篇。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毁掉的,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信任,一个家庭赖以维存的边界和尊重。
周末,我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看到我妈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扑进她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
我把我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了出来。
我妈什么都没问,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等我哭够了,她才给我擦干眼泪,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喝吧,孩子,喝完心里就暖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我爸妈说了。
我爸听完,气得拍案而起。
“欺人太甚!这叫偷!这叫抢!岚岚,这婚必须离!咱们家不缺你一口饭吃!”
我妈却比我爸冷静得多。
她拉着我的手,说:“岚岚,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但是,婚姻不是儿戏,你也要想清楚。李伟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耳朵根子软,没主见。”
“现在,你婆婆走了,你大姑姐也知道你的厉害了。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成长的机会。”
“妈的意思是,你可以再给他一个考察期。如果他真的能改,为了孩子,这个家,还是可以继续的。”
“如果他还是老样子,那咱们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妈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迷茫的心。
是啊,离婚,说起来容易。
可是,儿子还这么小,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李伟,除了在处理他家人的问题上拎不清之外,对我,对这个家,其实并没有别的不好。
或许,我真的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也是给我自己,给我们的婚姻,一次机会。
从娘家回来后,我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我开始尝试着,和李伟恢复正常的沟通。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表现得更加殷勤。
家里的气氛,一天天在回暖。
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生活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低估了李娟的无耻,也高估了李伟的决心。
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了李伟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
“老婆,你……你快回来一趟,出事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请了假往家赶。
一进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
而李娟,正坐在地上,抱着我儿子,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谁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我儿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李伟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我冲过去,想抱回我的儿子。
“你别过来!”李娟激动地把刀又往脖子上送了一分,“你再过来,我就带着你儿子一起死!”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李娟!你疯了!你放开我儿子!”
“我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她满眼通红地瞪着我,“陈岚,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我现在在婆家没脸见人,我老公要跟我离婚!我妈也被你气回了老家!你毁了我的一切!”
“你毁了我的生活,你也别想好过!”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偏激到这种地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你,去跟我婆家道歉!去跟他们解释清楚,香肠的事,是个误会!”
“我要你,让你妈再做一百斤香肠,不,两百斤!给我送到婆家去!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娘家是重视我的!”
“还有,让你婆婆回来!这个家,必须有她!”
她提出的每一个要求,都荒唐到了极点。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李娟,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偷我的东西,还要我去给你道歉?”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许愿池吗?”
“你!”李娟被我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刀也跟着颤抖。
我真怕她一不小心,伤到我儿子。
“好,好,你别激动。”我赶紧放软了语气,“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先把刀放下,把孩子给我。”
李娟警惕地看着我:“你发誓!”
“我发誓。”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地把刀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李伟趁机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她手里的刀,把我儿子抢了回来。
我赶紧把儿子抱在怀里,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
李娟见儿子被抢走,刀也没了,一下瘫坐在地上,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而我,抱着惊魂未定的儿子,看着眼前这一地鸡毛,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婚,必须离。
立刻,马上。
我没有再给李伟任何机会。
当天晚上,我就起草了离婚协议。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儿子和这套房子。
李伟跪在我面前,求我,打自己耳光,说他再也不会让他姐进这个家门。
可是,晚了。
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一个连自己妻儿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我还要他做什么?
一个有如此疯狂、无耻的姐姐的家庭,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离婚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
李伟知道自己理亏,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净身出户。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天,天很蓝。
我抱着儿子,走出民政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自由了。
后来,我听说,李娟因为这件事,真的和高强离了婚。
她婆家嫌她太能作,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想回娘家,可我前婆婆因为被我“赶”走,一直对她心怀怨恨,也不待见她。
她只好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过得很是潦倒。
再后来,我听说她又找了个男人,但很快又因为她那贪得无厌的性子,被人家甩了。
而我,带着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把所有属于过去的痕迹,都清除得一干二净。
我妈搬了过来,帮我一起照顾孩子。
家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和自我提升中。
我考了CPA,升了职,加了薪。
我带着儿子和妈妈,去了很多地方旅游,看了很多美丽的风景。
我的生活,在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之后,变得越来越好。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李伟。
他偶尔会来看儿子,每次都带很多玩具和零食。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神里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悔意。
他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过复婚,但我都拒绝了。
有些路,走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那天,妈妈又在阳台上,挂满了新做的香肠。
阳光下,那一串串红亮的香肠,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迷人的香气。
儿子指着香肠,奶声奶气地问:“妈妈,这是外婆的爱吗?”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啊,这是外婆的爱,也是妈妈的底线。”
是啊,底线。
守住自己的底线,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守住自己的底线,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
那三十斤香肠,教会我的,就是这个道理。
正当我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是我前婆婆。
“岚……岚岚啊,是我。”
我皱了皱眉,声音冷淡:“有事吗?”
“那个……你……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不劳您挂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声叹息。
“岚岚,我知道,以前是我们老李家对不起你。”
“娟子她……她现在过得很不好,人也魔怔了,天天在家说胡话,说你害了她……”
“李伟他……他也一直一个人,看着都瘦脱相了。”
“我……我想问问你,你和李伟,还有没有可能……”
“没有。”我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也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准备挂电话。
“等等!”她急切地喊道,“岚岚,我……我还有一件事。”
“我听李伟说,你妈……你妈又给你寄东西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我就是想……就是想提醒你一下,看好你家的门窗……”
“娟子她……她最近精神不太正常,我怕她……”
她的话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缓缓爬上。
挂掉电话,我立刻检查了家里的门锁,又给物业打了电话,让他们多留意我家的安全。
我看着阳台上那些在风中摇曳的香肠,心里一阵后怕。
我以为离婚,就是结束。
但我忘了,对于一个已经陷入偏执和疯狂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结束。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李娟,撬开了我家的门,她手里拿着刀,面目狰狞地向我和儿子走来……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我抱紧了身边熟睡的儿子,再也无法入睡。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危险降临。
我必须主动出击。
第二天,我请了假,去了我之前住的那个小区。
我找到了几个跟前婆婆关系不错的邻居阿姨,跟她们“闲聊”了起来。
我没有说李娟的坏话,我只是“不经意”地,把我如何被她偷东西,如何被她逼到报警,最后如何被她持刀威胁,导致我们夫妻离婚的“惨痛经历”,添油加醋地,声泪俱下地,讲给了她们听。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更何况,我讲的,大部分都是事实。
那些阿姨们听完,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李娟一家不是东西。
舆论的种子,我已经种下。
接下来,就等它发酵。
做完这一切,我还是觉得不保险。
我想了想,给高强打了个电话。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但毕竟夫妻一场,高强是最了解李娟的人。
电话里,我把前婆婆的提醒,和我的担忧,都告诉了他。
高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沉重地说:“弟妹,谢谢你提醒我。李娟她……她的确有点不对劲。我会想办法,把她送到医院看看的。”
“你和孩子,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了高强的保证,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了一半。
然而,我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
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李伟发来的。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小心你妈给你寄的那个玉镯子。”
玉镯子?
我愣住了。
我妈什么时候给我寄玉镯子了?
我立刻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岚岚啊,怎么了?”
“妈,你是不是给我寄了个玉镯子?”
“玉镯子?没有啊。”我妈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你寄镯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全身。
李伟为什么要凭空捏造一个玉镯子?
他想提醒我什么?
难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天,我为了彻底让李伟一家死心,摊牌的时候,我拿出了一堆文件。
房产证,财产公证,存款证明……
我好像……好像还把我妈前几年送我的那个翡翠镯子的鉴定证书,也一起放在了那个文件夹里。
那个镯子,是我妈的传家宝,价值不菲。
我一直把它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难道……难道李伟以为,我妈把那个镯子给我寄过来了?
而李娟……也知道了这件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如果说,三十斤香肠,已经足以让李娟疯狂到持刀威胁。
那么,一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会让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不敢想下去。
我立刻冲进卧室,打开我存放那个文件夹的抽屉。
文件夹还在。
但是,里面的那张鉴定证书,不见了!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家里除了我妈和儿子,就只有李伟有钥匙。
证书,一定是他拿走的!
他拿走证书,又发那样的短信给我,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李娟的目标,是那个镯子吗?
他是在保护我,还是……在设一个更大的局?
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恐惧,将我紧紧包围。
我知道,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向我袭来。
而这一次,我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李娟的疯狂,还有我那个前夫,深不可测的人心。
来源:清新星星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