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伯被6个子女赶出家门我养15年,遗产200万他全给了堂哥,我端上一碗饭:您吃好,我一个外人也该走了
大伯被6个子女赶出家门我养15年,遗产200万他全给了堂哥,我端上一碗饭:您吃好,我一个外人也该走了
引言
十五年的光阴,能让一棵树苗长成参天大树,能让一条溪流汇成江河,也能让一颗滚烫的心,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冷却成冰。
我叫张远,在村里人眼中,我就是那个把十五年青春岁月,耗费在一个"外人"身上的大傻子。
这个外人,是我的大伯张建国。
当他那六个亲生子女,像扔垃圾一样将他从家里推出来的时候,是我,顶着所有人的不解和嘲讽,将他背回了我那间漏雨的泥瓦房。
十五年,五千多个日夜,我为他端屎端尿,为他求医问药,为他养老送终。
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捂不热一块石头,也该有点温度。
直到他临终前,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那份价值两百万的遗嘱,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那两百万,他一分没给我,全都留给了当初视他为累赘的堂哥。
那一刻,全世界的嘲笑声仿佛都灌进了我的耳朵。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地走进厨房,为大伯做了最后一顿饭,一碗他最爱吃的,卧着荷包蛋的手擀面。
我将碗轻轻放在他面前,看着那些如豺狼般瓜分财产的"亲人",平静地开口:"您吃好,我一个外人,也该走了。"
01
村口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
老旧的祠堂里,气氛却比三九寒冬还要冰冷。
我,张远,像一个即将被公开处刑的罪人,站在人群的中央。
我的周围,是我的六个堂哥堂姐,他们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贪婪。
他们的父亲,我的大伯张建国,三天前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今天,是镇上最有名的王律师,来宣读遗嘱的日子。
祠堂里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的背上,窃窃私语声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
"看吧,我就说这张远是个傻子,白养了老头十五年,能捞到什么好?""可不是嘛,亲儿子都不要的累赘,他当个宝,图啥?""听说老头子当年藏了笔巨款,不知道真假。"这些话,十五年来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
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天,大伯被六个子女联手赶出家门,六十多岁的老人,蜷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怀里只抱着一个破旧的军绿色布包。
是当时只有二十岁的我,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把大伯背回了家。
从此,我的生活里,就多了一个"爹"。
我的工资,掰成两半花;我的时间,除了工作就是照顾他。
为了给他治病,我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让他吃得好点,我戒掉了烟酒,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村里人都说我傻,为了一个外人,耽误了自己娶妻生子。
我不在乎。
因为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穷,是当木匠的大伯,偷偷塞给我糖吃,是他用边角料给我做了第一辆木头小车。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以为,我这十五年的付出,不说感动天,至少能感动一个人。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王律师清了清嗓子,扶了扶金丝眼镜,用一种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念出了那份决定我十五年青春价值的遗嘱:"立遗嘱人张建国,经慎重考虑,决定将本人名下所有财产,包括银行存款二百万元整,以及老宅地基一处,全部由其长子张强继承,其他子女及任何人不得有异议。""轰"的一声,我的脑子像是被炸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二百万……我不是没想过大伯有钱,他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手艺好,活计多,攒下积蓄不奇怪。
但我从未想过,这笔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我划清界限。
我甚至连"任何人"都不是,只是一个被彻底无视的存在。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和议论。
"我就说吧!养了个白眼狼!""二百万啊!全给了大儿子,这张远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你看张远那脸,都白了。"堂哥张强一个箭步冲上来,从王律师手里抢过遗嘱,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就是一团空气。
其他的堂哥堂姐们,虽然没分到钱,但脸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们围着张强,虚伪地道着喜,那眼神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剜在我的心上。
"远子,你也听到了。"张强终于把目光转向我,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怜悯的施舍,"这些年,辛苦你了。不过呢,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我爹的钱,给我们子女,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就别惦记了。""外人……"我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满嘴苦涩。
十五年,五千四百七十五个日夜,我端屎端尿,熬夜守护,换来的,就是一句冷冰冰的"外人"。
我看着祠堂正中央挂着的大伯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他,笑得一脸慈祥。
可这份慈祥,此刻在我看来,却充满了讽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但我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崩溃、哭闹,甚至没有一句质问。
我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将他们每个人的嘴脸,都刻在了心里。
然后,我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祠访,留给他们一个沉默而决绝的背影。
02
我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进了村头的小卖部,买了一小袋白面,两个鸡蛋,还有一小把翠绿的葱。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嘲弄,但我毫不在意。
回到那个我与大伯相依为命了十五年的家,屋子里还残留着灵堂的萧索气息。
我熟练地挽起袖子,和面、揉面、擀面。
面板上,白色的面粉飞扬,像极了十五年前那个将大伯送到我面前的雪天。
那时候,大伯刚被赶出来,得了很严重的肺炎,整夜整夜地咳,咳得撕心裂肺。
医生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受了风寒,加上心情郁结,恐怕时日无多。
我不信邪,白天去工地上扛水泥,晚上回来就给他熬药、擦身、按摩。
为了让他有点食欲,我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他最爱吃的,就是我做的这碗卧着荷包蛋的手擀面。
他说,这面的味道,像他娘做的一样。
为了这一句话,这碗面,我做了十五年。
今天,是最后一碗了。
面条在滚水中翻腾,很快就变得筋道透亮。
我捞出面条,过了一遍凉水,然后浇上用猪油炸香的葱花酱油,最后,再卧上一个煎得恰到好处,边缘焦黄、蛋心却还是溏心的荷包蛋。
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
我端着这碗面,一步步地,走回了灵堂。
祠堂里的人还没散,他们大概都想看看我这个"傻子"接下来会如何撒泼打滚。
堂哥张强和他的一家,已经像主人一样,占据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看到我端着一碗面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强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似乎以为我要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张远,你……你想干什么?遗嘱可是有法律效力的,你别想胡来!"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大伯的遗像前,将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稳稳地放在了供桌上。
白色的瓷碗,翠绿的葱花,金黄的荷包蛋,在昏暗的灵堂里,显得格外醒目。
我拿起三炷香,点燃,对着遗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香烟袅袅,模糊了遗像上大伯的脸。
我仿佛又看到了他躺在病床上,虚弱地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远子,大伯这辈子,亏欠你的,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曾经,我以为这是最真挚的承诺。
如今看来,不过是最廉价的谎言。
插上香,我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大伯那六个亲生子女的脸上。
他们有的心虚地低下头,有的则依旧满脸不屑。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颤抖。
"大伯,这碗面,您吃好。"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灵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然后,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我一个外人,也该走了。"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压在心口十五年的那块巨石,轰然落地。
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彻底的死心。
我再也不欠谁的了。
我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就走。
这一次,我的脚步异常坚定。
身后,传来了堂哥张强刻薄的嘲笑声:"切,装什么清高!走了好,省得在这里碍眼!"还有村民们更加肆无忌惮的议论声。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小屋,开始收拾我那少得可怜的行李。
几件换洗的旧衣服,一本看了无数遍的旧书,还有钱包里,那张我与大伯唯一的一张合影。
照片上,他笑得灿烂,我也笑得开心。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撕成了两半。
我把属于大伯的那一半,留在了桌子上。
然后,我背上我那个破旧的帆布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付出了十五年青春的地方,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槛。
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至于这里,这些人和事,从此以后,与我张远,再无瓜葛。
03
我离开村子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在所有人看来,我张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一个把十五年青春喂了狗的傻子。
他们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我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的样子。
然而,我让他们失望了。
我没有去任何亲戚家寻求庇护,也没有在附近徘徊,而是直接买了一张去省城的火车票。
火车启动的那一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我心中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十五年的枷锁,终于被我自己亲手斩断。
到了省城,这个陌生的、巨大的城市,我并没有感到茫然。
这些年,为了给大伯治病,我除了在工地上干活,还偷偷学了电工和水管维修。
一技傍身,总不至于饿死。
我在城中村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白天就去人才市场和劳务中介找活干。
因为我肯吃苦,手艺又好,收费公道,很快就积累了一些回头客。
生活虽然辛苦,每天累得像条狗,但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自由。
我不再需要一睁眼就想着今天要给大伯做什么饭,不再需要半夜惊醒去听他的呼吸,不再需要为了几百块的医药费去跟人低声下气地借钱。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
我可以给自己买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可以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可以在累的时候,买一瓶啤酒,坐在天桥上,看城市的车水马龙。
与此同时,老家村子里,却上演着一出我早就预料到的闹剧。
堂哥张强,在拿到大伯那二百万遗产后,一夜之间就成了村里的"首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那破旧的土坯房推倒,要盖一栋全村最气派的三层小洋楼。
动工那天,鞭炮齐鸣,宴开数十席,好不风光。
他的五个弟妹,自然眼红不已。
他们当初联合起来把亲爹赶出家门,如今又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亲大哥。
他们天天堵在张强家门口,要求平分遗产。
"大哥,爹是大家的爹,凭什么钱全给你一个人?""就是,当初把他扔给张远那个傻子,我们也是有份的!""你要是不分钱,我们就去法院告你!说你独吞遗产!"张强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把遗嘱复印了十几份,见人就发,理直气壮地吼道:"看清楚了!爹的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钱和地都归我!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六兄妹的战争,彻底爆发了。
他们从争吵,到谩骂,再到动手,闹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村里人每天都有新的谈资,今天谁家婆娘挠了谁家小姑子的脸,明天谁家男人打破了谁家兄弟的头。
那栋原本象征着荣耀和财富的小洋楼,地基还没打好,就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
而他们的父亲,那个被他们算计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墓地里,不知作何感想。
这些消息,都是我以前在工地上的一个老乡,通过电话告诉我的。
他每次说完,都要感慨一句:"张远啊,你走了是对的,那一家子,就是个狼窝。"我只是淡淡地笑笑,不予置评。
他们的生活,无论是富贵还是落魄,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正慢慢走上正轨。
通过一个客户介绍,我进入了一家大型的物业公司,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维修工。
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我搬出了那个拥挤的城中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虽然不大,但阳光充足,干净整洁。
我第一次,在这个城市里,有了家的感觉。
我甚至开始重新拾起自己的爱好——木工。
这是我跟大伯学的,也是这十五年来,我唯一从他那里"继承"到的东西。
我用休息时间,去旧货市场淘来一些旧木料,在阳台上敲敲打打,做一些小板凳、小书架。
每当木屑飞扬,闻着那熟悉的木头香味,我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04
那天我刚下班,正在阳台上打磨一个刚做好的小木马。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邻居,擦了擦手就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让我无比意外的人——我的三堂姐,张莉。
"张远……真的是你。"三堂姐看着我,眼神复杂,脸上满是疲惫和憔悴,和我印象中那个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判若两人。
对于这六个堂兄妹,我的印象有好有坏。
大哥张强最是霸道贪婪,二姐尖酸刻薄,四弟和五弟是典型的墙头草,只有这个三姐张莉,和最小的妹妹张芳,当年把大伯赶走的时候,表现出了一丝不忍。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
"三姐?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讶,但还是把她让进了屋里。
张莉局促地走进我这个小小的家,眼睛四处打量着,当她看到阳台上那些半成品的木工作品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你还做这个呢?"她低声说。
"嗯,闲着没事,随便玩玩。"我给她倒了杯水,"找我……有事吗?""我……"张莉欲言又止,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显得非常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张远,你……能不能回去看看爹?""你说大伯?"我愣住了,随即皱起了眉头,"他不是已经……""不,不是!"张莉急忙打断我,"爹他……他没死!"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没死?
这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亲手为他操办的葬礼,那祠堂里的遗像,那冰冷的墓碑,难道都是假的?
"三姐,你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以为这是他们为了骗我回去,又想出的什么新花招。
"我没有开玩笑!"张莉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那都是大哥的主意!他说爹的病治不好了,反正早晚是个死,不如假死一场,把遗产的事情早点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在张莉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终于听明白了这个荒唐到极点的计划。
原来,大伯在摔了一跤后,确实病得很重,医生也说希望不大。
大哥张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假死"可以规避一些遗产纠纷的说法,便利欲熏心地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他买通了镇上的一个赤脚医生,开了假的死亡证明,又花钱请人哭丧,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场假葬礼。
而真正的大伯,则被他秘密地转移到了镇上一个废弃的旧仓库里,由他们兄妹几个轮流"照顾"。
他们以为,等拿到了二百万,分了家产,再把大伯接回来,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遗嘱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张强一个人。
这下,矛盾彻底爆发了。
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谁也不愿意再去管那个"死了又活了"的老头子。
他们认为,谁拿钱,谁就该负责。
大哥张强拿到钱后,心思全在盖房子和享乐上,对旧仓库里的亲爹,更是爱答不理,有时候两三天才送一次饭,馊了的饭菜也是常有的事。
大伯的身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和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迅速垮掉了。
他现在,是真的快不行了。
"他……他现在天天念叨你的名字,说对不起你,说他错了……"张莉泣不成声,"张远,我知道我们一家子混蛋,我们对不起你。可是爹他……他快不行了,他只想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吃一碗你做的手擀面……求求你,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回去看看他吧!"我沉默了。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铺。
愤怒、震惊、荒唐、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他们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成一个争夺家产的道具?
他们的人性,难道真的已经被贪婪吞噬得一干二净了吗?
我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三堂姐,却没有一丝心软。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果她当初能多一点良知,站出来反对,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不起,三姐。"我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态,"他想见的人,是那个被他当成‘外人’的张远。可那个张远,在祠堂里,在他那份无情的遗嘱面前,已经死了。""他不是我的大伯,我也不是他的侄子。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她可能没想到,一向老实、心软的我,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最终,她绝望地、踉踉跄跄地走了。
关上门,我靠在门后,身体缓缓滑落。
我以为自己会很解脱,很痛快。
可为什么,我的眼角,会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05
三堂姐离开后,我的生活并没有恢复平静。
我的心乱了。
那个我以为早已尘封在记忆里的人,以一种如此不堪的方式,再次闯入了我的生活。
我努力地想把他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大伯那张苍老、病态的脸,总是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我开始失眠,做噩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旧仓库,看到大伯蜷缩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样,一声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远子,远子,面……我想吃面……"每当这时,我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对着天花板,睁眼到天亮。
我知道,我恨他们,恨他们的贪婪、自私、冷血。
但对于大伯,我的感情却复杂得多。
十五年的相处,不是假的。
他对我笑过的样子,他拉着我的手叮嘱我天冷加衣的样子,他喝醉了酒抱着我哭,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样子……一幕幕,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无比。
我恨他最后的无情,但也无法否认,他曾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这种矛盾的情感,像两只手,在我的心里疯狂地撕扯,让我痛苦不堪。
就在我备受煎熬的时候,公司里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李哥,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在我支支吾吾地道出实情后,这个年长我十岁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远,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去,或者不去,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心。"他说,"你不用去想他们那些人值不值得,也不用去管别人会怎么看你。你就问问你自己,如果那个老人,就这么孤零零地、凄惨地死在那个仓库里,你这辈子,能不能真的安心?"李哥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的死结。
是啊,我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些人?
我为什么要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照顾大伯十五年,求的,从来不是他的钱,也不是他的回报,我求的,只是一个心安理得。
如果我今天因为怨恨,就对他见死不救,那我张远,和他们那群冷血的豺狼,又有什么区别?
想通了这一点,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跟公司请了假,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踏上了回乡的路。
当我根据三堂姐之前留下的地址,找到那个废弃的旧仓库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仓库的门虚掩着,里面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和排泄物的臭味。
我推开门,看到大杜张建国,就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身上盖着一床破旧、肮脏的棉被。
他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听到动静,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转了很久,才聚焦在我的脸上。
当他看清是我时,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光亮。
"远……远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你来了……""我来了,大伯。"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顺着他干枯的脸颊,滑进鬓角。
"我……我对不起你啊……远子……"他激动地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我反手握住他那只枯瘦如柴、冰冷刺骨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别说了,先看病。"我没有犹豫,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在等待救护车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此刻,却相对无言。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大哥张强和他那几个弟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们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张强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张远!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想来偷我们家的钱!""大哥,跟他废什么话!这老不死的肯定告诉他钱藏在哪了!我们快找!"二姐尖叫着,几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在肮脏的仓库里翻箱倒柜。
他们把我当成了空气,也把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亲生父亲,当成了空气。
他们眼里,只有钱。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就在他们准备将大伯抬上担架的时候,大哥张强却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拦住了他们:"不准动!谁都不准动他!这是我们家的老头,他的钱还没交出来,谁也别想把他带走!"这疯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仓库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径直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到我面前,对我微微鞠了一躬。
"请问,是张远先生吗?"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张远先生,您好。我是李文海律师。受我的当事人张建国先生的委托,特来向您宣读一份,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最终遗嘱。"
06
李文海律师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混乱的仓库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我。
大哥张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拦路的医护人员,冲到李律师面前,指着他手里的文件,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最终遗嘱?我爹的遗嘱明明在王律师那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二百万都是我的!你是个骗子!你是他找来的骗子!"李律师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文件翻开,展示给众人看。
那上面,赫然盖着本市最大律师事务所的公章,以及公证处的钢印,日期,是半年前。
"张先生,请您冷静。"李律师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您的父亲,张建国先生,早在半年前,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立下了两份遗嘱。第一份,也就是王律师宣读的那份,是他为了考验你们,故意放出的诱饵。""而我手里的这份,才是他真实意愿的体现。这份遗嘱经过了最严格的公证程序,并且有张建国先生亲手录制的视频为证。它的法律效力,高于之前任何一份遗嘱。"说着,李律师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一段视频播放了出来。
视频里,大伯坐在轮椅上,精神状态看起来比现在好很多,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他对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张建国,今天在这里,立下我的最终遗嘱。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了二百万,本想留给我的子女们,让他们安度晚年。可他们,却为了钱,把我这个亲生父亲,像垃圾一样赶出家门。""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我的侄子,张远,收留了我。他无怨无悔地照顾了我十五年。这十五年,他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才是我的亲人。""所以,我决定,我名下所有的二百万存款,以及我早年在省城购置的一套房产,全部,赠予我的侄子,张远。"视频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张强和他弟妹们的心上。
他们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死灰色。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张强状若疯狂,他想去抢夺那份遗嘱,却被李律师身边的助手拦住了。
"至于你们,"视频里的大伯,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扫过镜头,仿佛在看着他的每一个子女,"那份假的遗嘱,就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考验。如果你们能在我‘死’后,念及一丝父子之情,善待张远,那么,这笔钱,我会考虑分给你们一部分。但现在看来,我彻底错了。""你们不配为人子女,更不配继承我的任何财产。那二百万,我已经通过律师,全额捐赠给了国家慈善机构,用于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孤寡老人。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视频的最后,大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尽的失望和疲惫。
视频播放完毕,整个仓库,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反转,震得说不出话来。
捐了……二百万,竟然全都捐了!
张强和他弟妹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
他们处心积虑,不惜上演假死的荒唐闹剧,斗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
"啊——!"大哥张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是冲向我,而是冲向了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大伯。
"老不死的!你敢耍我!我杀了你!"他双眼赤红,面目狰狞,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我瞳孔一缩,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挡在了大伯身前。
张强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剧痛传来,我闷哼一声,却一步未退。
医护人员和律师助手也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将疯狂的张强拉开。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担架上的大伯,那双一直微弱睁着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直线,发出"滴——"的一声长鸣,然后,彻底拉平。
07
大伯最终还是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亲眼见证了自己布下的这个局,看到了人性最赤裸的贪婪和丑陋,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他的葬礼,是我一手操办的。
和上次那场虚假而热闹的葬礼不同,这一次,来的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个真心关心他的远房亲戚和老邻居。
那六个亲生子女,一个都没有出现。
我用李律师转交给我的钱,为大伯选了一块上好的墓地,让他能在一个安静、向阳的地方,永远地安息。
处理完大伯的后事,李律师再次找到了我,处理遗产交接的事宜。
那套省城的房产,位置极好,是市中心的一个学区房,如今的市价,早已超过了五百万。
加上遗嘱里明确赠予的二百万现金,我一夜之间,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维修工,变成了一个拥有七百万资产的富人。
这个转变太快,快得让我有些恍惚。
我站在那套装修精致、宽敞明亮的房子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这些钱,太沉重了。
它是一个老父亲,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和尊严,为我换来的一个公道。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些钱,我只希望,十五年前那个雪天,大伯没有被赶出家门,我还是那个贫穷但快乐的张远。
但生活没有如果。
与此同时,大哥张强和他那几个弟妹,也迎来了他们应得的报应。
大哥张强,因为在医院里大闹,并袭击医护人员,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天。
等他从拘留所出来,等待他的,是更大的打击。
他盖房子的钱,大部分是借的高利贷,本想着拿到遗产就能轻松还上。
如今遗产化为泡影,债主们天天上门逼债,他那栋只盖了一半的小洋楼,也被法院查封,最终只能以极低的价格拍卖抵债。
他老婆见他众叛亲离,又背了一屁股债,二话不说,卷着家里剩下的一点钱,跟着别人跑了。
一夜之间,张强从村里的"首富",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村子,不知所踪。
其他几个弟妹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
他们机关算尽,不仅没捞到一分钱,反而因为这场闹剧,在村里彻底抬不起头来。
他们彼此之间,也因为互相猜忌和埋怨,彻底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村里人谈起他们,无不摇头叹息,说这是老天开眼,是报应。
我听着这些消息,心中毫无波澜。
对于他们,我早已没有了恨,只剩下漠然。
他们选择走什么样的路,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
我的人生,不应该再和他们有任何纠缠。
我辞去了物业公司的工作,但并没有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开始挥霍享受。
我用一部分钱,在省城开了一家小小的木工作坊,取名"远方木屋"。
我把我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热爱的木工手艺上。
我用那些曾经冰冷的木头,打造出一件件温暖而有生命力的家具。
我的手艺,传承自大伯,却又在我的手中,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我的生活,简单、平静,而又充实。
我以为,我会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
08
"远方木屋"的生意,比我预想的要好。
或许是这个浮躁的城市里,人们对于手工制作的、有温度的东西,总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我的订单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小板凳、小摆件,到后来的整套家具定制。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招了两个同样热爱木工的年轻人当学徒。
小小的作坊,每天都充满了木屑的香气和敲敲打打的声响,充满了生命力。
我的内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专注和创造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治愈。
那些曾经的伤痛和怨恨,仿佛都被刨刀一点点削去,露出了生活最质朴、最坚实的纹理。
在客户的介绍下,我认识了林薇。
她是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的设计师,来我的作坊,是想为她的一个客户,寻找一些有特色的原木家具。
她来的时候,我正戴着护目镜,满头大汗地操作着一台切割机。
她没有像其他客户那样,站在一旁嫌弃这里的嘈杂和脏乱,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等我忙完,才笑着递过来一瓶水。
"张师傅,你的手艺真棒。"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的笑容,像春天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我们很自然地聊了起来,从木材的种类,聊到卯榫结构,再聊到设计理念。
我惊讶地发现,我们之间,竟然有那么多共同的话题。
她懂我的坚持,我也欣赏她的才华。
从那以后,她成了我作坊的常客。
有时候是来谈工作,有时候,只是单纯地来看看我,给我带一杯咖啡,或者一份她亲手做的小点心。
她会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我工作,一看就是一下午。
她说,看我专注做木工的样子,让她觉得特别安心。
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在这不言不喻的默契中,悄然升温。
我知道,这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在我向她坦白我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后,她没有丝毫的嫌弃和同情,只是心疼地握住了我的手。
"都过去了。"她说,"你吃了那么多苦,以后,该有个人来好好疼你了。"那一刻,我这个在人前从未掉过一滴泪的男人,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和林薇,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我们的生活,简单而幸福。
我会在阳台上,为她打造一个她梦寐以求的阳光花房;她会把我们的家,布置得温馨而充满艺术气息。
我们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在晚饭后,牵着手在小区里散步。
我曾经以为,幸福这个词,离我很遥远。
但林薇的出现,让我明白,幸福不是你拥有多少财富,而是有一个人,愿意陪你立黄昏,问你粥可温。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将永远这样幸福下去的时候,几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再次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天,我和林薇正在准备晚饭,门铃突然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的,是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我的二姐、三姐、四弟、五弟,还有最小的妹妹张芳。
他们站在门口,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里充满了卑微和祈求,和我记忆中那些趾高气昂的样子,判若两人。
"张远……"还是三姐张莉,作为代表,怯生生地开了口,"我们……我们是来给你道歉的。"
09
我看着门外这几个所谓的"亲人",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让他们进屋,只是靠在门框上,淡淡地问道:"道歉?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远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二姐张秀哭喊着,就要给我跪下,被我侧身躲开了。
"当初是我们鬼迷心窍,是我们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咱爹!我们遭报应了,我们现在过得生不如死啊!"在他们七嘴八舌的哭诉中,我大概了解了他们这一年来的境遇。
自从大哥张强跑路后,他们几个的日子也彻底陷入了绝境。
没了大哥当主心骨,他们就像一盘散沙,之前积累的矛盾彻底爆发,为了推卸责任,互相攻讦,闹得不可开交。
名声在村里彻底臭了,亲戚朋友也都躲着他们走。
想出去打工,又吃不了苦,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只能靠打零工和捡破烂为生。
他们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我现在的情况,知道我开了作坊,过上了好日子,便联合起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来求我这个"外人"收留。
"张远,你看,我们好歹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你现在发财了,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啊!"四弟张伟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是,你现在住这么大的房子,开这么好的作坊,分我们一点,也是应该的!"五弟跟着附和。
他们的嘴脸,和一年前,在祠堂里,在仓库里,一模一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们的道歉,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因为他们走投无路了。
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祈求我的原谅,而是想从我这里,再捞一笔好处。
林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这阵仗,皱了皱眉,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阿远,他们是谁?"她轻声问。
她的出现,让门口的几个人,眼神都变了。
他们嫉妒地看着林薇,又贪婪地打量着我们这个装修精致的家。
"你是谁?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别插嘴!"二姐张秀尖酸地说道。
我脸色一沉,将林薇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而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张远!你……你太绝情了!"他们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一个个都露出了气急败坏的真面目。
"我们可是你的亲姐姐亲弟弟!你忘了小时候谁带你玩了?""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我们老张家的血!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听着这些道德绑架的话,我只觉得可笑。
"亲人?"我冷笑一声,"在我被全村人嘲笑,一个人扛起照顾大伯的责任时,你们在哪里?在大伯病重,需要亲人关怀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在你们为了钱,把他当成道具,让他死都死得不安生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进他们的心里。
"在我眼里,我的亲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那个教会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却被你们伤透了心,孤独离世的老人。另一个,就是现在站在我身边,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愿意陪我同甘共苦的妻子。""至于你们,从你们把大伯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从我端上那碗饭,说出‘我一个外人也该走了’那句话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血缘,再无亲情。""我的钱,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凭本事,堂堂正正赚来的,和你们没有一分钱关系。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家,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否则,我就报警了。"我的话,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在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了。
关上门,林薇紧紧地抱住了我。
"阿远,你做得对。"我回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香气,让我彻底平静下来。
是啊,我做得对。
有些人,有些事,就该被彻底地,留在过去。
10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以前更加幸福。
那几个所谓的"亲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后来听说,他们离开省城后,又因为分赃不均,在火车站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各自天涯。
他们的结局如何,我不想知道,也与我无关。
一年后,我和林薇的儿子出生了。
我给他取名"张念",思念的念。
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能记住,人,要心怀感恩,心存善念。
儿子的出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欢声笑语。
我把作坊交给了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徒弟打理,自己则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人。
我会用最好的木料,为儿子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婴儿床,一辆可以陪他长大的木马;我会在林薇生日的时候,亲手为她雕刻一支她最喜欢的玫瑰木发簪。
我的手,依旧粗糙,布满老茧,但这双手,却能为我爱的人,创造出无限的温暖。
一个清明节,我带着林薇和牙牙学语的儿子,回了一趟老家。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但早已物是人非。
张强家那栋烂尾楼,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伤疤,诉说着一场人性的悲剧。
我没有理会村里人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径直去了后山。
大伯的墓,我已经请人修葺一新。
墓碑前,青草萋萋,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在风中摇曳。
我把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好。
其中,有一碗用保温桶装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手擀面,上面,依旧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大伯,我来看你了。"我轻声说道,"我带了媳妇和孙子来看你。我……原谅你了。"是的,原谅。
不是原谅他的那份遗嘱,不是原谅他最后的算计,而是原谅那个,同样被亲情伤透了心,用一种笨拙而极端的方式,试图寻求公道和慰藉的,孤独的老人。
我把我的生活,我的幸福,一点一点地,讲给他听。
我说我开了作坊,娶了媳妇,有了孩子。
我说,我过得很好,很幸福。
风,轻轻吹过山岗,吹动了墓碑前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
林薇抱着儿子,静静地站在我身边。
儿子不懂什么是生死离别,他只是好奇地指着墓碑上大伯的照片,咿咿呀呀地叫着:"爷……爷……"我笑了,回头把他抱进怀里,眼眶却有些湿润。
"是啊,这是爷爷。"我指着远处,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对儿子说:"宝宝你看,那就是我们的家。记住,家,不是一栋房子,也不是多少钱。家,是有人等你,有人爱你,是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心存惦念的地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那些过往的恩怨情仇,都已随风而逝。
而我,也终于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那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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