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鸾凤宫大火，天幕下碎影交叠，血腥味混杂着焦木气息，铺陈开如潮水。宫人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混乱，断壁残垣之中，苏锦瑟气息奄奄，她的余光里，火红衣袍一抹，李韫踏着狼狈身形向她跑来。彼时宫阙如梦如幻，火光像是要烧融过往所有沉甸的承诺。大红喜服，他今日新郎。可这身颜

那年鸾凤宫大火，天幕下碎影交叠，血腥味混杂着焦木气息，铺陈开如潮水。宫人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混乱，断壁残垣之中，苏锦瑟气息奄奄，她的余光里，火红衣袍一抹，李韫踏着狼狈身形向她跑来。彼时宫阙如梦如幻，火光像是要烧融过往所有沉甸的承诺。大红喜服，他今日新郎。可这身颜色，却比任何旧时山盟海誓还要刺眼，还要陌生。

鲜衣怒马时他许过诺言，要以江山聘她为后，那时两人青涩单纯。相府嫡女与东宫太子的故事，开头无需任何铺垫，仅凭他们的身份、年纪，便扩展出无尽的可能。两小无猜的岁月宛若隔岸天光，连带着那些抓鸟逗猫的细碎日常都带着长安的烟尘气息。幼时曾在最高的观星楼上许愿，她笑着故作神秘，他却只在意她是不是高兴。

这些细碎的回忆，被时光反复揉搓，却仍带刺。市集上猜灯谜，街巷里放孔明灯，归途嬉闹间的偷吻，那都是后来怎么也拾不回的东西。现实没有给两人平行前行的机会。权力的涌动、朝堂的风云，总能轻易碾碎儿女情长。皇室嫉惧外戚，旧日的亲密变成避忌——李韫与镇西大将军之女的婚约传来。她犯愁，他安慰，“娇娇儿是天下最好的，将来要用天下聘你。”可等着的总是新劫难。

雪夜送别，他披甲出征，说“等我回来”，她在玄武门眼眶通红。那一幕每忆一次，心里都滴血。少年郎许诺仿佛烙痕深埋，却并未预料后面带来的风起云涌。

若能早知，苏锦瑟说什么也不让李韫走。他凯旋回来，全城夹道，庆功宴上，佳人红衣舞天成。美人揭下面纱，竟是镇西大将军嫡女陆清歌。李韫的眼神，从未给过旁人，是震惊，是动摇，是不可言说的疼痛。他的心思，从那刻起便已不由自主。

宴席散尽，满城议论，苏锦瑟约他相见，他敷衍地给了个交代，转身又被政务与风言风语簇拥。她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愈发觉得冷淡。陆清歌成了儿女口中的佳话，流民济世，太子相守，凡间烟火。她在流言中慢慢隐去，那些赞誉与诗篇，竟不是属于她的。

渐渐的，苏锦瑟心生猜忌，被妒火灼烧。李韫与陆清歌感情绯闻日盛，她忍无可忍，爆发第一场吵架，李韫冷着脸说不过是报恩。为百姓试药怎么成了理所应当？没人能说服她，谁都没想明白，这变化像疾病一样无声扩散。分歧愈演愈烈。皇家马术比赛风波，她被诬陷加害陆清歌，所有线索都指向她。他的少年郎第一次冷漠甩袖。她说“不是我”，可他并不信。

一切愈发不可收拾。李韫登基，她不是皇后，只得贵妃名位。帝王的新宠依旧没有正式的归属，却早早怀孕，天平向她倾斜。李韫用行动告诉她，她已经输给了陆清歌，无论名分还是宠爱。宫女背后嚼舌根，活生生被割了舌头，再拎出宫去。苏锦瑟的世界被抽空。她咬紧牙关，哭也没有用。

春蚕礼那日，陆清歌位置靠近圣上，流言风暴漩涡。有人笑她痴情错付，有人嘲她多年追随抵不过陆清歌一朝得宠。她尽力装作不在乎，可台前的变故再次袭来，陆清歌食物中毒，矛头直指苏锦瑟。李韫暴怒，掌掴过来，痛得她嘴角开裂。他追问“你为什么这样狠毒”，她分辩无用，终究力不能支。

她又问，阿韫哥哥，还记得当初的话吗？他没有回答，只是像从前那样，用指腹拂去她嘴角的血。他说疼不疼？还是那声“娇娇儿”，温柔又残忍。那一夜，旧情藏在夜色里纠缠不清，天明后，他如常离去。她不再抱希望。李韫的爱，像极了水中月，手一伸什么都没有。

没过多久，苏锦瑟的世界再次坍塌。她发现，诬陷她的“千机散”，除了自己还有重要人物知情——太后姨母，却没处质问。她要找真相，却在宫门外撞上李韫哄陆清歌。他信誓旦旦只爱她一人，承诺再也不见苏锦瑟。她连靠近都觉得多余。她像局外人，像游魂。可明明她才是贵妃。

病体缠身，宫变成牢笼，李韫刻意与她疏远。他和陆清歌的深情，外人都能看得见。等到太后去世，苏锦瑟跪在灵前三天，身体支撑不住，跌倒时，是李恪，李韫的异母弟弟，将她扶住。李恪年纪相仿，性格却天差地远，星眸亮如晨光。他问她，可曾后悔？苏锦瑟那时定定看着夜空，说不后悔，谁又真的全然不后悔？话没说完也无妨。夜色压下来，又像把人埋进去。

李恪带着糕点小玩意，成了鸾凤宫常客。规矩早碎了一地，苏锦瑟捡不起来，她只觉得累，没有再理会那些非议。李恪会弹琴，她偶尔会听。小玩意堆在案上，像是少年时代偷来的欢愉。他会教她玩九连环，会让着她，“皇嫂真厉害”。她明知不合规，却渐渐习惯这道身影。

陆清歌待产气氛紧张，宫外雷雨欲来。苏锦瑟已不再参与宫中漩涡，夜里软榻之上，琴声响起，李恪一句“可否一舞”，让她回忆起所有苦涩的舞步。她舞《惊鸿》，为谁执念早已分不清。李恪看她一舞毕，掌声响亮，说“天下无双”。她淡淡应下，哪有那么多天下无双。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雷声轰鸣，寝殿门被猛地踹开。李韫带着戾气而来。那一刻，空气都凝固，李韫的愤怒是真实的，还是脆弱的？陆清歌正在临盆，帝王出现于鸾凤宫，那代表什么？谁又能说得清。门外的世界依旧热闹，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可被火与背叛蚕食的，终归是苏锦瑟的心。她有些想笑，有些又控制不住想哭。那点因舞而起的悸动，也许是错觉吧？

宫中的风流云变起落，权谋之下人心难测。李韫于陆清歌之前不知有多少犹豫，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留下的又是什么？外人看来他始终果断，苏锦瑟偏偏觉得，他折腾来折腾去，其实也没能做成什么。他所谓的情深，不过也就是凡人一个。爱情、许诺、被辜负、不可抗的命。每个人得的结局都一样，就算纠缠数年，最终散场。

苏锦瑟最初总觉得凡事有因有果，自己应该争一争，到后来渐渐懒了，才明白——其实输赢早注定。李韫有自己的算盘，陆清歌有自己的倔强。唯独苏锦瑟，这一趟走下来，还在说，自己不后悔。但人心变了，她的话到底对不对，谁知道？

倒是李恪，时常带着市井小物来，比那些好看的浮华都真切。他们相处的日子，竟也比年少那场梦要真实些。有时候她会觉得，如果当年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他只是个小官人，做对手纸鸢的朋友，挺好。而后悔，或许也说不出哪里有错。

人生偶有答案，大多时候无人回应，宫墙内外，谁不是如此。

这场大火，大风，故人衣袂，少年诺言，金粉梦碎，一切都已走到头。苏锦瑟觉得困了，就想睡一觉。谁又不是呢。

来源：晴天聊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