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退休金借给儿子做生意,他赚钱后给丈母娘买了套别墅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19 16:54 1

摘要:我叫顾晚秋,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丈夫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儿子沈致拉扯大。他三十二岁,搞互联网家装,自己创业。去年,他公司资金链断了,到处求人碰壁,最后找到了我。

我叫顾晚秋,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丈夫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儿子沈致拉扯大。他三十二岁,搞互联网家装,自己创业。去年,他公司资金链断了,到处求人碰壁,最后找到了我。

交钱那天,我把我这辈子攒下的六十万退休金,从定期里取了出来。银行柜员反复确认:“阿姨,这笔钱取出来,利息损失不少,您确定吗?”

我点头,声音有点飘:“确定。”

走出银行,风有点大,我把那张薄薄的卡攥在手心,像攥着下半辈子的命。在家里,我把银行卡递给沈致,又找了张便签纸,把密码一笔一划写下来。我的手抖得厉害,那六个数字写得歪歪扭扭,像风中摇晃的树叶。

“妈,这钱算我借的。三个月,就三个月周转期,我肯定能顶住。”沈致接过卡,眼睛亮得像两盏灯。他从小就这张嘴会说,总能说到我心坎里。

我看着他,心里又酸又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写个借条?”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就那么一秒,快得几乎抓不住。然后他立刻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妈,看您说的。自家人,还写啥借条啊?我还能赖您的钱不成?”

他搂住我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您放心,等公司缓过来,我第一个孝顺您。”

我被他晃得心一软,那点不安就被压了下去。是啊,亲母子,写借条,太生分了。我把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条塞给他,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忙。

门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我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我教了一辈子书,告诉学生凡事要有规矩,要有界限。可到了自己身上,母子情分这四个字,就把所有的规矩都推翻了。亲密到不需要边界的人,最容易踩烂你的底线。

沈致没让我失望,他的公司真的起死回生了。不到半年,本地财经频道就报道了他,标题是《“90后”创业先锋,逆风翻盘的家装革新者》。

那天晚上,我守在电视机前,看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他说起创业的艰辛,说起不放弃的梦想,眼眶微微泛红。我的眼泪也下来了,是骄傲,是心疼。我拿出手机,想给他发个消息,告诉他我看到了,我为他骄傲。

可手机屏幕刚亮起,一条短视频就推送了进来。视频的封面,是沈致和儿媳林苇,还有她妈周桂枝,三个人站在一栋漂亮的别墅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金色剪刀。

我点开视频,喧闹的音乐和主持人的声音一起涌了出来。

“今天,是我们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沈致先生,为丈母娘精心准备的孝心大礼——麓湖湾别墅的交房仪式!”

镜头里,沈致满面春风,把一把车钥匙和房本一起递给周桂枝。周桂枝笑得合不拢嘴,接过东西,在镜头前使劲晃了晃。

主持人高声问:“沈总,是什么样的孝心,让您在事业有成之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丈母娘呢?”

沈致接过话筒,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我爱林苇,所以她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我创业最难的时候,是她们一家人给了我精神支持。这套房子,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妈以后住得舒心。”

视频最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剪彩的画面,彩带飘落,掌声雷动。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电视里我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感谢,说着未来。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见了。我喉咙里像卡了一根鱼刺,吞不下,吐不出,呼吸都带着刺痛。

我立刻给他打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妈,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我看到视频了,”我的声音干涩,“你给周桂枝买了套别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沈致轻松的笑声:“哦,您说那个啊。妈,您别那么敏感。就是个小惊喜,我跟林苇商量好的。房子登记在她名下,不算我的。主要是为了哄她妈开心,您知道的,她妈那个人好面子。”

“小惊喜?”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口一阵绞痛,“那套别墅,多少钱?”

“没多少,主要是地段好……”他含糊其辞。

“我问你多少钱!”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妈,您问这么清楚干嘛。您放心,您的钱我记着呢,不会少的。”他开始不耐烦,“行了妈,我这边还有客户要应酬,先挂了啊。”

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看着电视上那个光鲜亮丽的儿子,觉得无比陌生。他把我的养老钱,我的全部家当,变成了给他丈母娘的“小惊喜”。把你的牺牲当惊喜包装的人,永远不会觉得你疼。

过了几天,林苇打电话来,热情地邀请我去新别墅吃饭,说是“暖房”。

我本不想去,但我想当面把话说清楚。

那栋别墅在城郊,环境确实好。一进门,周桂枝就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身簇新的丝绒套装,满面红光。

“哎呀,亲家母来了,快请进!”她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故意把一串钥匙转得叮当响,“老顾啊,你看看,还是你儿子有出息。这女婿啊,就该这样,给岳父岳母家长脸!”

我抽出手,没接她的话。

林苇的父亲林永闷着头在厨房忙活。他这人老实,话不多,但护短是出了名的。

饭桌上,周桂枝谈兴很浓,一直在说这别墅的设计,那花园的规划,话里话外都在炫耀沈致对她有多好。

我放下筷子,看着沈致:“致致,你给丈母娘买房子的钱,是你自己赚的,还是公司的钱?”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周桂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老顾,你这话说的。致致的钱,不就是公司的钱吗?他现在是老板了。”

我没理她,继续盯着沈致。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妈,吃饭呢,说这个干嘛。都是一家人。”

“正因为是一家人,才要把账算清楚。”我看着他,“你买别墅,我不反对,那是你的本事。但你借我的六十万,是不是该还了?”

周桂枝“呵”地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哎哟,亲家姨,你这话可就太小气了。孩子事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那点钱,就当支持孩子了呗。再说,致致还能亏待了你?以后给你买个更大的!”

“我不要更大的,我只要我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那是我的退休金,我的养老钱。”

“妈!”沈致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了责备,“您今天怎么了?说了别当外人,您非要这么算计。这顿饭还吃不吃了?”

林苇也在旁边打圆场:“妈,您别生气。致致心里有数的。我们以后肯定好好孝顺您。”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和稀泥。我像个外人,一个不合时宜地闯进来讨债的恶人。最狠的刀,从“别当外人”里递过来。

那顿饭我没吃完就走了。回家的路上,公交车摇摇晃晃,我的心也跟着一沉到底。到家后,我拿出存折,那上面清清楚楚的,余额是两位数。我把那张薄薄的纸片翻来覆去地看,好像能从上面看出花来。

老邻居马姐来串门,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马姐是退休护士,心直口快,我们几十年的交情。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一拍大腿:“晚秋,你糊涂啊!亲兄弟明算账,母子也一样!现在口说无凭,你赶紧让他给你补个借条。”

马姐的话点醒了我。我当晚就拟了一份补充借条,写明了借款金额、日期,还有一句“此款项为母亲顾晚秋的退休金,用于儿子沈致公司周转,约定于事业稳定后归还”。

我把借条内容用微信发给了沈致。

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下面,很快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可那行字闪烁了很久,最后还是消失了。他已读,但没有回。

我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终于回了消息:“妈,您别听外人瞎说。我公司账上现在现金流很紧张,几个大项目都压着款,我得先保证公司正常运转。”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冰凉地打下一行回复:“我不要你马上还,你给我写个借条,约定一个还款的时间节点。”

这次他回得很快,一行字,像一把冰锥扎进我心里。

“妈,母子之间谈什么钱。”

我握着手机,手心一片冰冷的汗。我突然明白了,有些感情,一旦沾了钱,就再也暖不回来了。谈钱伤感情,不谈钱,伤的是一辈子。

没过两天,儿媳林苇提着一篮进口水果上了门。她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一进门就亲热地喊“妈”。

她把水果放在桌上,坐在我身边,语气恳切:“妈,致致那个人您是知道的,他就是嘴笨,不会说话。您别跟他置气,也别焦虑。我们以后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我看着她,没碰那篮水果。

“林苇,我问你,买别墅的钱,是不是从公司账上走的?”

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不是。主要是我的一些婚前存款,加上致致这半年的项目分红。我们凑在一起的。”

“婚前存款?”我心里冷笑一声,她家什么条件我清楚得很,哪来那么多婚前存款。

“既然是你们夫妻俩的钱,那跟我借的钱没关系。”我把话挑明,“那好,你让沈致把借条给我补上吧。我老了,记性不好,白纸黑字写清楚,我心里踏实。”

林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妈,这个事……我回去再跟致致商量一下。公司最近真的很忙。”

她匆匆告辞,像是逃跑一样。

门“砰”的一声合上,那声音不大,却像把我整个人都关在了另一种亲情之外。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口中的“孝顺”,就像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而兑现的日期,永远都排在别人的需求之后。当“孝顺”变成空头支票,兑现日永远排在别人前面。

我决定不能再等了。第二天,我没打招呼,直接去了沈致的公司。

公司在高档写字楼里,前台的小姑娘年轻漂亮,看见我一身朴素的旧衣服,眼神里带着审视:“阿姨,您好,请问有预约吗?访客需要登记。”

“我找沈致,我是他妈。”我说。

“哦,沈总的妈妈啊。”她点点头,拿起电话拨了内线,说了几句后挂掉,“沈总正在开会,您先在旁边稍等一下。”

我被晾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期间,我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从我面前走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我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像个走错地方的异类。

会议室的玻璃门终于开了,沈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换了新发型,手腕上戴着一块我叫不上名字的昂贵手表,正意气风发地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他快步走过来,把我拉到一旁的角落。

“妈,您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打印好的借条:“你把它签了。”

他皱起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厌烦:“妈,您别在公司当众说这个,让员工看见了,多难看。”

“我在家里跟你说,你听吗?”我把纸推到他面前。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声音更低了:“六十万?妈,您这数字写得也太吓人了。不知道的,外人听了还以为我啃老呢。”

我气得笑出声来:“我不是被你啃的那棵树吗?沈致,你现在连树皮都嫌弃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胡乱塞进口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您先回去,这事回头再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融进了那群西装革履的人里。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啃过树皮的人,嫌树响动大。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打开了家族群,那里面死气沉沉的,平时没什么人说话。突然,周桂枝发了一张照片出来,是那栋别墅的夜景,灯火通明,拍得跟杂志封面似的。

她配了一行文字:“还是女婿孝顺,知道我年纪大了睡眠浅,特地给买了套安静的房子。女儿嫁得好,当妈的就放心了。”

底下瞬间热闹起来,亲戚们的“羡慕”、“有福气”像刷屏一样涌了出来。

“桂枝姐,你这福气真是没话说!”

“这女婿比亲儿子还强!”

“林苇眼光真好,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男人。”

我看着那些夸赞,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一言不发,默默地点击了右上角,退出了这个所谓的家族群。

大概是有人告诉了他。半夜十一点,我家的门被敲响了。

是沈致。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妈,您怎么把群退了?亲戚们都在问。”

我没让他进门,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我不想看。”

他把信封递给我:“妈,这是这个月的。您先花着。”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厚厚的一叠。我数了数,一万块。

“这是什么?”我问。

“孝敬您的。”他说。

“我不要你孝敬,”我把钱推回到他手里,“我要你还钱。总数是六十万,你打算怎么还?”

他叹了口气,把钱硬塞进我手里:“妈,您别逼我行吗?公司刚走上正轨,到处都要用钱。我会慢慢还您的。”

“慢慢来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等我死了烧给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脸一沉,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妈,您到底怎么了?以前您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这么认钱?”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我变了?沈致,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到底是谁变了?我还是那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妈,你还是那个跟我说‘妈,等我赚钱了第一个孝串您’的儿子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没变,沈致。”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你,是你把我逼回了清醒。”

他最终还是没拿回那一万块钱,摔门走了。我把钱放在桌上,一夜没碰。第二天,我用这笔钱,去找了律师。

但我没立刻起诉。马姐劝我,先去社区调解中心试试,毕竟是母子,闹上法庭太难看。

社区调解员赵哥是个热心肠的中年人,他听完我的叙述,给我倒了杯热水。

他翻开一本厚厚的民法典,指着其中一条对我说:“顾老师,您这个情况,法律上叫民间借贷。只要能证明借贷关系和借款事实,就有机会要回来。关键是证据。”

“证据?”

“对。转账记录、聊天记录、证人。当然,最好是有一张白纸黑字的借条。”

我心里一沉。借条没有,唯一的“证人”可能就是我自己。我把沈致那句“母子之间谈什么钱”的聊天记录给赵哥看。

赵哥摇摇头:“这个只能作为辅助证据,证明你们谈过钱,但证明不了借贷关系。对方可以说这是您主动赠与,支持他创业的。”

赠与。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从社区出来,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我开始发疯似的翻箱倒柜,我要找证据。终于,在一个旧文件袋里,我找到了。那是我当初去银行转账时,柜员给我的那张业务受理凭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转账日期、金额,以及收款人沈致的账户。

我又打开手机,翻出我和沈致的聊天记录。在他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他给我发过一条语音,我当时没在意,现在点开一听,心都在颤抖。

语音里,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妈,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再借我周转一下,不然公司真的要完了。”

“借我周转”。这四个字,清清楚楚。

我把转账凭证用手机拍下来,把那段语音转换成文字,连同那句“母子之间谈什么钱”的聊天记录,全部截图备份,上传到了云盘。做完这一切,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在亲情里留下痕迹,原来不是不信任,而是对未来的怜悯。

还没等我下定决心,林苇又找来了。这次,她约我在外面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妈,”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开门见山,“我求您,别去起诉,好吗?”

“为什么?”

“致致的公司刚刚拿到一轮新的融资,正在关键时期。如果这时候传出他被亲生母亲告上法庭的消息,对公司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那些投资人,还有客户,都会重新评估他。妈,您也不想看着他好不容易做起来的事业,就这么毁了吧?”

她打的是亲情牌,是威胁,也是恳求。

我盯着她新做的指甲,上面镶着闪亮的碎钻:“我只要他补一张借条给我。”

“借条不能写。”她立刻说,“写了,就等于承认了。万一传出去,性质是一样的。”

“那我的钱呢?”

她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妈,您别急。我们都知道您辛苦。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每个月给您一万,不,两万块生活费,保证您晚年生活无忧。至于那笔钱,就当是我们孝敬您的。”

我笑了:“一个月两万,六十万要给到什么时候?林苇,你觉得我还能活那么久吗?”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我继续说:“而且,周桂枝住的那套别墅,市场价至少三百万吧?你们有钱买别墅,没钱还我这六十万?”

“那不一样!”她急了,“我妈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住得远一点,环境好一点,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我年纪更大,我心脏也不好,我住在这个几十年的老小区里,我也很安心。”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得发涩,“那套别墅,是用我的安心换你妈的安心吗?”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忍不住顶了嘴,声音也大了起来,“那是致致的心意!是他作为女婿的一片孝心!”

我放下杯子,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平静地说:“那我的六十万,是我的本金。你们叫心意,我叫本金。”

(付费卡点)

跟林苇谈崩的第二天,我在小区物业大厅等电梯,周桂枝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她不是我们小区的,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她一上来就拦住我,手里拿着一沓打印出来的A4纸。

“顾晚秋!你还有脸上蹿下跳地告我女婿?你自己当年干过什么好事,忘了吗?”

她把一张照片甩到我面前。那是一张很老的黑白照片,是我年轻时在学校办公室拍的。照片上,我正拿着笔,在替一个同事代签一张借条。那个同事当时家里急用钱,本人在外地出差,托我帮忙周旋。

“顾老师,你也算是文化人,应该懂借条有时候也算不了数的门道吧?”她扬着下巴,声音尖利,立刻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

“你儿子没欠你钱,是你这个当妈的在逼他,在讹他!”

她突然掏出手机,按了外放。我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但被剪辑得支离破碎。

“……不要……不要利息……”

那是我当初跟沈致说“这钱你先用,不要利息”时的话,现在被她剪得只剩下“不要”两个字。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大家听听!是她自己说不要的!”周桂枝得意洋洋地举着手机,然后又把另一张纸甩在我脸上。

那是一份“赠与协议”的复印件,上面用打印体写着“本人顾晚秋,自愿将个人存款陆拾万元整,赠与爱子沈致,用于支持其个人创业发展,此为无偿赠与,不求回报。”

落款处,是我的名字“顾晚秋”,也是打印的。最刺眼的是,她还附上了一张转账截图,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转账备注是两个字:“礼金”。

“你自己写的‘支持儿子创业’,转账备注写的‘礼金’!现在反悔了,想来讹孩子的钱?你这种妈,真是少见!”

我站在大厅中央,被一群人指指点点。那张伪造的“赠与协议”像一盆脏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我手脚发麻,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从里面走出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把一叠厚厚的纸塞到我手里,飞快地小声说:“阿姨,您别怕。您那个转账备注,是有人拿到我们店里,让我帮忙P图改过的。”

我猛地抬头,还没看清他的脸,周桂枝已经像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尖叫着:“她胡说!她诬陷我们!”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们用我最柔软的“支持”,改写了我最硬的血汗。当他们用你最柔软的词,改写你最硬的血汗时,连空气都在嘲笑你。

那个小伙子叫阿森,是我们小区门口那家打印店的老板。

周桂枝被物业保安拉开后,阿森把我扶到一旁。他告诉我,前几天,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拿着U盘来店里,让他把一张银行转账截图上的“备注”栏P掉,改成“礼金”。她出手阔绰,给了他五百块钱的“加急费”。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种事有风险。”阿森说,“所以我偷偷把她修改前的原文件,还有我们店里的监控录像都备份了。”

他把他手机里的东西给我看。一张是我的银行转账凭证原图,备注栏是空白的。另一张,就是周桂枝P过之后的样子。还有一段监控视频,清晰地拍到了周桂枝(虽然戴着口罩,但身形和衣服都对得上)进店、递U盘、付现金的全过程。

我当场加了阿森的微信,让他把所有证据的原文件都发给了我。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我拿着这些铁证,第一次走进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姓王,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女性。她听完我的陈述,冷静地问了几个问题:“银行转账的原始流水单原件有吗?你和儿子的聊天记录原始文件,包括那段语音,能提供吗?打印店的这位阿森先生,愿意出庭作证吗?”

我把所有的东西,一一从包里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王律师看完,点点头:“顾老师,这个官司,我们能打。”

那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证据是亲情的止疼片,虽然过程苦涩,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我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诉求很简单:要求沈致偿还借款本金六十万元,并支付自起诉之日起的资金占用利息。

法院受理后,先组织了庭前调解。

调解室里,我和沈致、林苇、周桂枝,还有双方的律师,分坐两边。

对方果然拿出了那套“赠与”的说辞,提交了那张被篡改过的转账截图和那份伪造的“赠与协议”。

王律师当场提出异议,并向法官申请调取银行的原始转账流水,以及转账平台的后台操作日志,用以证明截图的虚假性。

周桂枝见状,立刻开始撒泼:“法官大人,你看看她!这么大年纪了,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告!我们家致致那么孝顺,给她买这买那,她还不满足!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孝顺他的时候,你在哪里?”

“老人家家,还是活得体面一点好。”周桂枝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

我回敬她:“我的体面,早就被你们拿去换别墅了。”

沈致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林苇几次想开口,都被周桂枝用眼神制止了。

调解员问沈致:“被告,你对原告提出的借贷关系,有什么看法?”

沈致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躲闪:“我……我妈是支持我创业。”

心,在那一刻,彻底凉透。

调解失败。你把沉默当退路,我把沉默当开战。

几天后,正式开庭。

法庭上,对方的代理律师果然主张这是“基于亲情的赠与行为”,并且强调了《民法典》中父母对子女的“扶助义务”,说我拿出退休金支持儿子创业,是合情合理的。

王律师站起来,开始反驳。

她首先出示了我和沈致的完整聊天记录,重点标出了那句“妈,再借我周转一下”,强调了“借”这个字。

接着,她提交了我催促沈致补借条的记录,以及他回复“账上现金紧”、“慢慢来”的对话,证明我一直在进行催收。

然后,她拿出了沈致给我那一万块钱的转账记录,指出:“如果这是赠与,为何被告在原告催收后,会有部分还款的行为?这恰恰印证了双方对借贷关系的默认。”

最后,她向法庭提交了银行调取的原始电子回单,上面的备注栏是空白的。同时,申请对被告方提交的“礼金”备注截图,进行电子数据真伪鉴定。

法官当庭采纳了申请。

周桂枝在旁听席上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大喊:“她就是为了钱!她见不得我们家好!她就是个要钱不要儿子的疯婆子!”

法官敲响法槌,警告她注意法庭纪律。

我转过头,迎着法庭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周桂枝,清晰地说道:“对,我就是要我的钱。天经地义。”

女人要回自己的钱,从来都不丢人。

对方眼看在借贷事实上占不到便宜,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他们的律师突然抛出几张聊天截屏,是我和沈致的。截屏里,都是我说的一些重话,比如“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都没出息”、“我真后悔生了你”。

对方律师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法官大人,大家可以看到,原告长期对被告进行言语上的冷暴力,给被告的成长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在这种不健康的母子关系下,被告为了缓和关系,可能会说一些违心的话。我们有理由怀疑,那句‘借我周转’,也是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为了讨好母亲而说出的。”

他们想把这件事,从一个民事借贷纠纷,扭曲成一个家庭伦理问题,通过抹黑我的人品,来削弱我证据的可信度。

王律师非常淡定。她走上前,把那几张截屏的放大图投到屏幕上。

“请法官和各位注意看。第一,这几张截屏的时间线非常混乱,上一张是三年前,下一张跳到了五年前,完全是恶意拼接,断章取义。第二,请看对话气泡的像素和边缘,有明显的裁切和拉伸痕迹,比例也与正常的微信界面有出入。”

她顿了顿,转向被告席:“我们请求法庭,核验被告方代理人提交该证据的原始手机。”

对方律师的脸瞬间就白了。

与此同时,王律师向法庭申请证人出庭。阿森走上了证人席。

他清晰地陈述了周桂枝来店里要求P图的经过,并当庭播放了那段监控录像。

录像里,周桂枝虽然戴着口罩,但她那天穿的丝绒套装和手里拎的包,都和她去别墅暖房那天一模一样。铁证如山。

对方律师慌了,辩称:“我的当事人只是……只是去打印几张照片,这不能说明什么。”

法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仗,他们已经输了。

当谎言需要更多谎言来续命时,真相只需要一次呼吸。

中途休庭十五分钟。

我一个人坐在法庭外的走廊长椅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脚步声传来,沈致在我身边坐下。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味,此刻闻起来却那么刺鼻。

“妈,”他靠过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要不……我们和解吧。我先打一部分钱给您。”

我转过头,看着他。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算计和妥协。

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沈致,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是边界。我要的,是白纸黑字写清楚,这笔钱是借款,你要按期归还。还有,那栋别墅是怎么来的,也要在协议里写清楚。”

他皱起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写那个干什么?别墅是我凭我自己的能力买的!”

我点点头,笑了:“对,是你的能力。但能力,不等于可以免单。”

他沉默了。那是一种被戳穿所有伪装后的,无力的沉默。

我把他养大,教他读书,教他做人,却忘了教他最重要的一课。我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学会欠债不还。

判决书下来得很快。

法院最终判决:确认我和沈致之间的民间借贷关系成立。被告沈致需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偿还原告顾晚秋借款本金陆拾万元,并支付相应的利息。

关于被告方提出的“赠与”抗辩,因其提交的证据存在明显伪造痕迹,法院不予采信。那张P过的截图和伪造的“赠与协议”,被作为反面证据,记录在案。

判决书是王律师发给我的。我看着屏幕上“予以支持”那几个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很快就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城市里传开了。沈致作为小有名气的“创业新贵”,亲生母亲为了六十万把他告上法庭,这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各种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忘恩负义,有人说他被媳妇家拿捏住了,更有人扒出那栋别墅的购买细节。

他正在谈的那笔融资,黄了。几个重要的合作客户,也开始重新评估和他的合作。公司的资金链,再一次紧张起来。而那栋作为“孝心大礼”的别墅,成了舆论风暴的中心,一个巨大的讽刺。

林苇的公司也受到了波及。她作为项目经理,客户听说她家里的这些事,对她的人品和信誉也产生了怀疑。

正义或许会来得慢一些,但它一旦到了,就会开始一笔一笔地记账。

判决生效十天后,我没有收到一分钱。

周桂枝依旧嘴硬,她在那些已经把我踢出去的亲戚群里发了篇小作文,痛斥我这个母亲如何“冷血无情”、“为老不尊”,最后总结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他狠心,都是跟我学的。”

我看到马姐转发给我的截图,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复。

我直接去了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

法院依法查封了沈致名下的银行存款,并冻结了他在公司的部分股权收益。

做完这一切,我给沈致发了一条消息:“法院执行的,我只要我当初借出去的那部分本金和合法利息,不会多拿你一分钱。”

过了很久,他回了两个字:“知道了。”

没有质问,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疲惫的接受。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底线一旦说出口,挥出去的刀,就该收回鞘里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苇约我见面。还是那家咖啡馆,还是那个位置。

她瘦了很多,也没了上次的盛气凌人。

“阿姨,”她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我和沈致,准备离婚了。”

是离婚协议。

我没有去看,只是问她:“为什么?”

“价值观不合。”她说,“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我的工作,我的名声,全都毁了。”

我看着她,淡淡地说:“离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别拿我当理由。”

她沉默了。良久,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流水单,是她自己的。上面显示,在买别墅前不久,她卡里确实有一笔五十万的存款转给了沈致。

她把流水单发到我手机上,附带了一句话:“阿姨,这件事,对不起。”

我看着那句迟来的道歉,只回了六个字:“把错还给错的人。”

很多道歉,其实是说给他们自己的良心听的,并不是给你用的。

执行款到账那天,是个晴天。我一个人去了银行,看着存折上失而复得的数字,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片空茫。

我把钱分成了三份。一份,存回了我的养老金定期账户,雷打不动。一份,我买了份大病险和意外险,这是给我自己的保障。剩下的一份,我以匿名的形式,捐给了我曾经任教的那所中学,设立了一个小小的勤工助学基金。

办完所有事,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给沈致发了一条有些唐突的语音。

“致致,我们暂时别联系了。妈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也要学会怎么把欠下的债还清,学会怎么做人。”

那边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闪烁了一会儿,就没了。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个字:“妈……”

随即,那条消息又被他撤回了。

我关掉手机,站起身,慢慢往家走。我突然觉得,亲情也许并不是永远不会走散,而是教会我们,要各自长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开始学着画国画,报了老年大学的书法班,每天和马姐她们一起去公园跳广场舞。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没有沈致之前的样子,平静,但也孤独。

几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做饭,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马姐,没多想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沈致。

他瘦得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再也没有了电视上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到我,他“噗通”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我愣住了。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不是林苇,而是打印店那个叫阿森的小伙子。

阿森看起来有些局促,他递给我一个U-盘:“阿姨,周桂枝……她和林苇,去法院告我诽谤和侵犯隐私,前几天判了。她们败诉了,还要赔偿我的误工费。我不后悔帮您。”

我把他拉进屋,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坐下。

沈致还跪在门外,他抬起头,眼泪流了满面,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别墅……挂牌卖了,这是首付款。剩下的钱,我会分期打给您,一分都不会少。妈,我对不起你。”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把他扶起来,让他进了屋。

“你还的,是债。”我给他也倒了杯水,声音很平静,“你要学的,是人。”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楼下小贩吆喝卖菜的声音。生活,还在吵吵嚷嚷地往前走。

我老了,头发白了,脸上也有了皱纹。但我知道,我还有我自己的名字,我叫顾晚秋。不叫“妈的钱”。

来源:有趣的饼干MtSD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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