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有5厘米能随便加,多数人会选身高——毕竟骨骺线闭合后,除了高风险的骨延长手术,几乎没有再长高的办法。不止身高,很少有人对自己完全满意:若能“捏脸”,大概率会选1.8米身高、高颜值、吃不胖、显年轻、高智商、强记忆、好体能……人类改造自身的理想,从未像今天这样
如果有5厘米能随便加,多数人会选身高——毕竟骨骺线闭合后,除了高风险的骨延长手术,几乎没有再长高的办法。不止身高,很少有人对自己完全满意:若能“捏脸”,大概率会选1.8米身高、高颜值、吃不胖、显年轻、高智商、强记忆、好体能……人类改造自身的理想,从未像今天这样接近现实。
从《X战警》的变种人到《少林足球》的基因改造队,过去只存在于影视剧中的“人体改造”,正随着基因技术的突破逐步落地。
今年5月,一个国际研究团队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论文,宣布成功用定制化基因编辑治疗一名患罕见遗传病的婴儿——该病名为“氨甲酰磷酸合成酶Ⅰ缺乏症(CPS1缺乏症)”,患者体内缺乏代谢氨的酶,会导致血液氨浓度超标,引发嗜睡、呼吸窘迫、肌肉僵硬等症状,能顺利活到18岁的患者不足50%。
由于全球患者仅百余人,没有药厂愿意研发药物,过去的治疗方案只能是严格控蛋白摄入、服药、透析,甚至肝移植,堪称“无药可救”。
这名婴儿已被列入肝移植名单,但可移植肝脏未到,血氨却急剧升高。
医疗团队最终选择基因编辑治疗:通过静脉注射,将碱基编辑系统借助脂质纳米颗粒载体递送至婴儿干细胞,在变异基因处修改单个碱基,纠正致病突变。术后,婴儿血氨浓度恢复正常,相当于被治愈。
这一突破的逻辑,好比修汽车:过去发动机出问题,只能大修或换发动机;现在能精准找到“松掉的螺丝”“错位的皮带”——也就是致病基因,只需修正这些基因,身体就能恢复正常。而搞懂“基因与人体性状的关系”,人类花了整整35年。
1990年,人类已知道细胞内有23对(46条)染色体,每条染色体由A、T、G、C四种碱基配对形成双螺旋结构(DNA),总碱基对数量高达30亿。其中大部分碱基对人类共通,少数差异造就了个体不同;能翻译成蛋白质的DNA片段,被命名为“基因”。但当时人类对“有多少个基因”“每个基因控制什么性状”一无所知。
要破解基因密码,最直接的办法是给30亿碱基对测序——这就是比肩“登月计划”“曼哈顿计划”的“人类基因组计划”,目标是15年内完成23对染色体的测序。由于工程量庞大,各国分工测序;后来私人公司发明“鸟枪法”:将DNA随机片段化测序,再用计算机拼接,大幅降低门槛。2000年后计算机算力飙升,“鸟枪法”优势凸显,曾经需多国合作、耗资几十亿美元的测序,如今几千元就能完成。
2001年,经过11年攻关,人类基因组工作草图发表,确认人类约有2万个基因。
虽草图仍有8%碱基对未测完,但人类彻底掌握了测序技术:此后陆续完成小鼠、大鼠、猕猴、水稻、小麦等生物的测序,甚至开始编辑农作物基因——也就是我们熟知的“转基因”,抗虫、抗除草剂、抗干旱的转基因作物应运而生,也引发了支持者与反对者的论战。
掌握测序技术后,人类并未止步于增产粮食,而是将目光转向自身——基因与疾病的关联逐渐浮出水面。
比如BRCA1基因是抑癌基因,其突变会大幅提升患癌概率:影星安吉丽娜・朱莉因BRCA1基因突变,测算出乳腺癌、卵巢癌风险分别达87%、50%,且家族有8人死于癌症,最终她选择切除乳房以降低风险。
影星安吉丽娜・朱莉
更多疾病与基因的关联被发现:中风风险与ABO基因区域变异相关,自闭症与FOXP4基因相关,精神分裂症与ZNF804A基因相关,阿尔茨海默症与APOE基因相关……20年来,人类对疾病的认知仿佛“开了天眼”。
随着资本与技术进步,普通人也能轻松做基因检测。比如国内的微基因(由华大基因前高管创立,后获华大投资),只需几口唾沫、几百块钱,就能检测祖先溯源、疾病风险、心理特质、运动天赋、皮肤特性、药物指南等。
虽不能靠它长生不老,但能针对性预防:若携带脑卒中风险基因,补充叶酸就能降低风险,这就是个性化的健康方案。
明确基因与疾病的关联后,人类开始探索“修改突变基因治愈疾病”。
地中海贫血(地贫)就是典型案例:地贫由血红蛋白α链、β链基因突变导致,最初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地贫高发区(非洲、地中海沿岸、东南亚)也是疟疾高发区,地贫患者的红细胞异常,能阻止疟原虫繁殖,轻度携带者不易患疟疾。但随着疟疾减少,地贫的危害显现:中重度患者因长期贫血、铁过载,往往20岁左右夭折。
2020年,湖南湘雅医院医生从地贫患者体内分离造血干细胞,编辑突变基因后自体移植,治愈我国首例重度地贫患者;
2025年,巴基斯坦4岁女孩艾莎在上海接受同款治疗,成为首位受益于该技术的外籍儿童。
但人类的野心不止于“治病”,还想“未雨绸缪”——在胚胎阶段剔除坏基因,生“完美婴儿”。2018年,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宣布,通过基因编辑修改胚胎的CCR5基因,让婴儿获得HIV免疫力。此事引发舆论哗然:HIV可预防,为胚胎编辑是否必要?若算“优生优育”,那定制身高、肤色、性别是否也该允许?最终贺建奎以非法行医罪被判3年有期徒刑、罚金300万元,但“胚胎编辑”的潘多拉魔盒已被打开。
美国公司Nucleus更是瞄准“完美婴儿”商机:收费4.3万美元,扫描900项基因,结合AI为胚胎排序,提供婴儿眼睛颜色、身高、体型、健康度、寿命倾向等预测数据——虽声称不做基因编辑,但实质是“筛选最优胚胎”。
支持者认为能提升人类质量,反对者则担忧“基因固化阶层”,争议至今未休。
有人疑问:人工辅助生殖也讲“优选优育”,为何胚胎筛选、基因编辑反对声更大?核心在于“目的不同”:前者是规避严重遗传病,后者更多承载父母的“个性化期望”(如颜值、身高),却忽略了基因的“两面性”——过去的“优势基因”,未来可能变成劣势。比如“易胖基因”,在食物短缺时代能帮人类囤积能量,是优势;但现在却成了肥胖、糖尿病的诱因。
更严峻的是,基因技术的风险远超个体层面:若用于“基因武器”,针对特定族群基因研发武器,将成为大国博弈的新战场;对动植物的基因改造,可能污染食物链、破坏自然选择,降低种群多样性。
人类用30多年、40多亿美元,“翻译”出30亿碱基对的“人类说明书”,从了解自身到逐步掌控生命,但越深入,风险越近。爱因斯坦说“上帝不会掷骰子”,却没料到人类会试图扮演“上帝”——当我们手持“基因剪刀”,能否守住伦理边界,不随意剪下“第一刀”?这不仅是技术问题,更是关乎人类未来的终极命题。
来源:贾老师说的不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