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早上六点多就去菜市场了，寻思着买点新鲜的排骨给我家那口子炖汤——他最近总说加班累，补补身子。菜市场里人已经不少了，卖菜的王阿姨还跟我打招呼呢，说今天的青菜刚从地里拔的，带着露水，我正蹲下来挑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哭，那哭声听着特揪心，不是那种撒泼的嚎，是憋着劲、

我早上六点多就去菜市场了，寻思着买点新鲜的排骨给我家那口子炖汤——他最近总说加班累，补补身子。菜市场里人已经不少了，卖菜的王阿姨还跟我打招呼呢，说今天的青菜刚从地里拔的，带着露水，我正蹲下来挑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哭，那哭声听着特揪心，不是那种撒泼的嚎，是憋着劲、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疼。

我回头一瞅，是咱们小区的张姐。张姐平时特利索一人，每天早上都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个小碎花围裙去买早餐，今天倒好，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手里攥着个塑料袋，里面的鸡蛋都碎了俩，黄澄澄的汤流了一手。我赶紧站起来问她咋了，张姐一看见我，嘴一瘪，眼泪又下来了：“小宇……小宇没了！”

我当时脑子“嗡”一下，没反应过来。小宇？就是住在张姐家隔壁那栋楼的小男孩，今年初三，个子高高的，说话轻声细语的，每次见了我都喊“阿姨好”。我前两周还在小区门口看见他，背着个大书包，手里拿着本数学练习册，张姐跟在后面说“快点，别迟到了，晚上还要上补习班呢”，小宇还点头笑了笑，看着挺精神的啊。

“怎么会呢？”我拉着张姐的胳膊，让她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小宇不是好好的吗？昨天我还看见他放学回家呢！”张姐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就是昨天下午的事……他放学回家，刚进单元门，突然就倒了，邻居看见赶紧叫救护车，到医院就没救了。”

周围卖菜的、买菜的都围过来了，七嘴八舌地问。有人说是不是车祸？张姐摇摇头：“哪能啊！小宇学校离咱家多近啊，出了小区门拐个弯就到，那条路上减速带多的是，开车的都得慢慢挪，我每天看着他走的，不可能是车祸。”又有人问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张姐也说不准：“小宇那孩子脾气好，跟谁都合得来，学习也不错，上次期中考试还考了班里第五，老师都夸他呢，没听说跟谁闹矛盾啊。”

这就奇了怪了，好好的孩子，既不是车祸，也不像被霸凌，怎么就突然没了呢？我心里也堵得慌，想起前阵子刷手机，总看见说现在的孩子压力大，有的还会想不开，难道小宇……我没敢往下说，张姐已经够难受了，不能再戳她的心窝子。

回到小区的时候，楼下的石桌那已经聚了好几个人，都是咱们小区的妈妈们，手里还拿着菜篮子，显然也是刚从菜市场回来，听说了小宇的事，都在议论。李婶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可惜了，我上次看见他晚上十点多还在阳台上写作业，灯亮得跟小太阳似的，我还跟我家老头子说，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

王姐也点头：“可不是嘛！我家儿子跟小宇同级，每天作业都要写到十一二点，有时候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看着都心疼。上次我儿子跟我说‘妈，我有点累，想请假歇一天’，我还说他‘别人都在学，你歇一天就落后了’，现在想想……”王姐没再说下去，眼圈也红了。

张姐这时候也缓过来点了，坐在石凳上，突然说：“我想起我远房侄女的事了。那孩子学习才叫好呢，初中的时候每次都是年级第一，本来能上咱们市里最好的高中，结果她妈非要让她去那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说那学校升学率高，能考重点大学。”

我们都没插话，听张姐接着说：“去了之后那孩子就没轻松过，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跑操，晚上十点半才能熄灯，作业堆得跟小山似的。她妈还总跟她说‘你可得好好学，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你送进去，不能白费’。去年过年的时候，亲戚们聚在一起，有人说‘这孩子这么优秀，以后最起码是个本科生’，结果她妈当场就炸了，拍着桌子说‘本科生？本科生也好意思提？怎么对得起老师的栽培？怎么对得起学校给的条件？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付出？’”

张姐说着，声音又有点抖：“我当时还觉得她妈对孩子要求太高了，现在想想，咱们对孩子的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小宇他妈昨天跟我说，小宇这次月考比上次少了三分，她还说了小宇两句，说‘怎么这么粗心，三分就能拉开好几个名次’，小宇当时没说话，现在想想，那孩子是不是早就累了？”

这话一出来，石桌旁没人说话了，都低着头，各自想着自家孩子的事。我想起我家姑娘，上初二，上次期中考试没考好，我跟她发了好大的火，她躲在房间里哭，说“妈，我真的努力了”，我当时还说“努力了怎么才这点分”，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也没好好听她说话？

小宇的葬礼是三天后办的，我跟张姐一起去的。小宇家不大，客厅里摆着小宇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笑得特别干净，穿着校服，胸前别着个小红花。小宇的妈妈坐在地上，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谁劝都没用，就抱着小宇的书包哭，嘴里念叨着“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逼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正站在门口抹眼泪，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小宇的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眼睛也红红的，拉着我到走廊里，小声说：“其实……小宇上周找过我。”我愣了一下，问她怎么了。李老师叹了口气：“那天课间，小宇偷偷跑到我办公室，低着头跟我说‘李老师，我有点累，想请假歇一天’。我当时还跟他说‘现在是初三关键时期，请假会落下功课，你要是累了，跟你妈妈说，让她给你放半天假，在家好好休息’。”

“结果呢？”我追问。李老师摇摇头：“结果小宇没说话，就走了。我后来也忘了问他跟没跟他妈妈说，直到昨天接到他妈妈的电话，我才知道……”李老师说着，抹了把眼泪，“昨天小宇妈妈整理他的东西，发现了他的日记，里面写着‘妈妈每天都让我学到十二点，说楼下明明考了九十八，我九十五就是偷懒’‘今天眼睛有点疼，想早点睡，妈妈说再做一套卷子就睡’‘李老师让我跟妈妈说想请假，可是我不敢，妈妈会生气的’……最后一篇日记，是他出事前一天写的，就一句话：‘明天想跟妈妈说请假，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我听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原来小宇早就累了，他试着跟老师说，试着想跟妈妈说，可最后还是没敢。要是那天李老师能多问一句，要是小宇妈妈能早点发现他的累，要是……可是没有那么多要是了。

从葬礼回来的路上，张姐一直没说话。到家的时候，她儿子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看见张姐，说：“妈，我今天有点累，明天想请假歇一天，不想去学校了。”我当时心里一紧，想着张姐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说“累什么累，别人都在上学”。

结果张姐蹲下来，摸了摸她儿子的头，声音特别温柔：“好啊，明天妈妈带你去公园放风筝，咱们歇一天，不想上学就不上。”她儿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抱住了张姐：“谢谢妈！”

那天下午，我看见张姐带着她儿子在小区旁边的公园放风筝，孩子跑着笑着，张姐站在旁边，也笑了，虽然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后来小区里的妈妈们再聚在一起聊天，没人再比谁家孩子考了多少分，也没人再逼孩子上各种补习班了。有次李婶说她儿子想请假去看画展，她立马就同意了，还陪着一起去了。

前几天我家姑娘放学回来，跟我说：“妈，这周作业有点多，我今天想早点睡，明天早上再写。”我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别写太晚了，累了就休息，作业写不完跟老师说一声，没关系的。”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妈，你真好。”

看着姑娘开心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小宇的日记，想起他最后那句“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其实孩子要的不多，就是累的时候能歇一天，难过的时候能有人听他说说话。咱们当家长的，总想着让孩子好，想着让他们多学一点，多考一点，却忘了问他们累不累，忘了他们也只是个孩子。

你们说，要是当初小宇跟他妈妈说“我累了，想请假”，他妈妈能同意吗？要是换成你们，孩子累了想请假，你会同意吗？（本文关于孩子的故事内容真实，其余人员纯属虚构）

来源：阿梨看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