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生病哥嫂让我出20万,刚要答应,丈夫看了看屋里我立刻改口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9 00:23 1

摘要:手机在沙发上震动,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嗡嗡的、急促的悲鸣。

电话是哥哥打来的。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嗡嗡的、急促的悲鸣。

我刚拖完地,腰有点酸,正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窗外那棵老樟树的叶子,被傍晚的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丈夫在厨房里忙活,锅铲碰撞的声音,混着抽油烟机的轰鸣,构成了一种安稳的人间烟火。

我不想动,就那么懒懒地冲厨房喊了一声:“帮我接下电话。”

片刻后,丈夫拿着手机走出来,表情有点凝重。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显示着“哥哥”两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

哥哥很少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那种可以随时分享日常的亲密。他的电话,通常都意味着一件事——需要帮忙。

我划开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哥。”

“小妹……”

电话那头,哥哥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哭腔。

只这两个字,我心里的那点安逸就瞬间被击得粉碎。

“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是小远。”

小远是他的儿子,我的侄子,今年刚上初一。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小远怎么了?你慢慢说。”

接下来,就是一段混杂着抽泣和断续语句的陈述。

我听明白了。小远病了,很重的病,需要立刻手术,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治疗费用,是个天文数字。

哥哥说,他们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亲戚朋友也借了一圈,可还是差一大截。

最后,他终于说到了重点。

“小妹,你跟妹夫现在条件好……能不能,先帮哥凑二十万?”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没有立刻回答。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哥哥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耳膜。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样子,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正卑微地,近乎乞求地,在电话这头等着我的宣判。

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我们小时候,也曾有过很亲密的时候。他会把学校里发的糖果留给我,会在我被邻居家的小孩欺负时,像个小英雄一样冲上去,把人家打得哇哇大叫。

那些记忆,虽然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但并没有消失。

侄子还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几乎没有犹豫。

“哥,你别急,钱的事……”

我正要说“我想办法”,话已经到了嘴边。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我身旁的丈夫,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朝屋里的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轻微,很轻微的动作。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飘了过去。

穿过客厅,落在了书房那扇半开的门上。

门缝里,露出了一个深棕色的、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白的……琴盒的一角。

那个琴盒,静静地立在墙角,像一个沉默的、满腹心事的故人。

它已经在那里立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里,我刻意地忽略它,假装它不存在,假装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无足轻重的摆设。

可是在这一刻,当我的目光和它相遇,所有被我强行压抑、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轰然一下,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情感。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带着呼啸的风声,在我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闪过。

空气里,仿佛又弥漫开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松香的味道,混着老木头和汗水的气息,是我整个少年时代的味道。

我的指尖,似乎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触感。

冰凉的、紧绷的琴弦,在指腹下微微震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我的耳朵里,也好像响起了某个遥远的声音。

那是一个温和的、带着鼓励的男声。

“你的手,天生就是为小提琴而生的。”

……

我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刚才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那么硬生生地卡在了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电话那头,哥哥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小妹?小妹你在听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松香和旧木头的味道,仿佛真的钻进了我的肺里,又酸又涩。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然后,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开了口。

“哥,二十万,我不能给你。”

我挂了电话。

没有给哥哥任何反驳或者追问的机会。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时间的脚步,沉重而清晰。

丈夫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然后轻轻地把我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我知道,我刚才那句话,在哥哥听来,会有多冷酷,多无情。

在所有亲戚朋友眼里,我又会变成一个怎样自私凉薄的人。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我心里涌起的,不是愧疚,而是一种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巨大的委屈。

那委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二十多年了。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

我以为我已经和过去和解了。

我以为那个拉着小提琴的、眼睛里闪着光的女孩,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里,被我彻底杀死了。

可原来,她一直都在。

她就住在我心底最深的那个角落,抱着她那把心爱的、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的旧琴,蜷缩着,等待着。

等待着一个迟到了二十多年的,道歉。

我的第一把小提琴,是父亲用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的。

那是一把练习琴,木料很普通,做工也有些粗糙,油漆刷得甚至不太均匀。

但在我眼里,它就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那年我八岁。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琴盒里拿出来,学着少年宫老师教的样子,把它夹在肩膀和下巴之间。

琴身贴着我的皮肤,传来一种微凉的、坚实的触感。

我至今都记得,我拉出的第一个音。

那声音,嘶哑、难听,像在锯木头。

哥哥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说:“这哪里是拉琴,这简直是要命啊!”

我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却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很认真地说:“万事开头难,多练练就好了。”

从那天起,我们家那栋旧居民楼里,就多了一种“噪音”。

每天放学后,邻居们都能听到我那“锯木头”一样的琴声,从窗户里飘出去,经久不息。

一开始,确实很难听。

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

我喜欢手指按在琴弦上的感觉,喜欢弓毛和琴弦摩擦时产生的震动,喜欢看着那些小蝌蚪一样的音符,在我的努力下,变成一段虽然不那么动听,但却属于我自己的旋律。

我好像,天生就对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痴迷。

我不知道什么叫天赋。

我只知道,当我的同学们都在外面跳皮筋、捉迷藏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一本破旧的乐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音阶,同一个乐句,却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我的手指上,很快就磨出了厚厚的茧。

左手的指尖,又硬又黄,按下去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右手握弓的大拇指,也因为长时间的错误用力,变得有些畸形。

妈妈很心疼,总是劝我:“要不别练了,你看你这手,哪还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我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我没办法跟她解释,当一段优美的旋律,终于从我的指尖下完整地流淌出来时,我心里那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喜悦和满足。

那种感觉,比吃了十颗糖还要甜。

我的进步很快。

少年宫的林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头发花白的小老头。他总是戴着一副老花镜,说话慢条斯理。

他很喜欢我。

他说,他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很少见到像我这样,有灵气,又能吃苦的。

“这孩子,是块好料子。”他不止一次对我父亲说。

小学毕业那年,林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堆满了各种乐器和乐谱,空气里飘着一股尘封纸张的味道。

他递给我一张报名表。

“市里要举办一个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第一名的奖励,是保送到音乐学院附中的名额。”

我的心,在那一刻,跳得像揣了一只小兔子。

音乐学院附中。

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

那意味着,我将可以接受最专业的训练,可以见到真正的大师,可以……把拉琴这件事,当成我一生的事业。

我的眼睛里,一定闪着光。

林老师看着我,笑了笑,说:“去试试吧,老师相信你。”

从那天起,我练琴练得更疯了。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琴房里。

那首参赛的曲子,是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

一首技巧艰深、情感复杂的曲子。

我把它拆分成一个个小节,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去抠。

我的那把练习琴,已经无法满足这首曲子的要求了。它的音色太单薄,高音部分显得干涩,低音又不够浑厚。

林老师把他自己用的一把旧琴借给了我。

那是一把真正的好琴。

琴身的木纹像流动的水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当我用它拉出第一个音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声音,饱满、圆润、富有穿透力,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歌者,在你的耳边低声吟唱。

我抱着那把琴,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我感觉自己和它,是相通的。

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它都能感知到,并且用最美的声音,帮我表达出来。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也最辛苦的日子。

我每天都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

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进步,一点一点地接近那个遥远的、闪闪发光的梦想。

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林老师也说,以我当时的水平,拿第一名,希望很大。

然而,就在比赛前一个星期,家里出事了。

哥哥高考,考上了一所外地的名牌大学。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们家,终于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父母高兴得好几天都合不拢嘴。

亲戚邻居们也都纷纷上门道贺,把我们家小小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可是,喜悦过后,是巨大的忧愁。

学费。

哥哥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们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的工资,每个月都计划得刚刚好,根本没有什么积蓄。

为了给我买琴,上兴趣班,家里本就已经很拮据了。

现在,哥哥的学费,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了父母的肩上。

我看到父亲,那个在我心里一直像山一样高大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愁容。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日渐佝偻的背影。

母亲也整天唉声叹气,偷偷地抹眼泪。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

哥哥也变得沉默寡言。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都不怎么出门。

我知道,他心里也很难受。

他那么努力,才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却可能因为钱,而失去这个机会。

那天晚上,我练完琴回家,看到哥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和一张皱巴巴的稿纸。

稿纸上,写着“退学申请”四个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把那张稿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

“回来了?”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客厅里只有老旧电风扇转动的声音,吱呀,吱呀,像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小妹,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又说:“都怪我,如果我不去上这个大学,家里的钱,就够你比赛,够你买一把好琴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摇着头,说:“哥,不怪你,你考上大学,是好事。”

“好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一件让全家人都发愁的好事吗?”

那一刻,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年轻却写满愁苦的脸,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在当时的我看来,无比伟大,无比正确的决定。

第二天,我没有去少年宫练琴。

我抱着林老师借给我的那把琴,去了市里最大的一家乐器行。

乐器行的老板,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我手里的琴,眼睛都亮了。

他把琴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又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琴弦,听了听声音。

“好琴啊。”他赞叹道,“小姑娘,你这琴,是哪来的?”

我说,是老师的。

他又问:“那为什么要卖?”

我低着头,小声说:“家里……急用钱。”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吧,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千块。

在那个年代,五千块,是一笔巨款。

足够支付哥哥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甚至还有富余。

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我知道,这把琴的价值,远不止五千块。

林老师曾经说过,这把琴,是他年轻时,从一个德国制琴师手里买的,是他最珍贵的收藏。

可是,我没有选择。

我看着老板,点了点头。

“我卖。”

交易很快就完成了。

老板把一沓厚厚的、崭新的钞票递给我。

我把钱紧紧地攥在手里,那沓钱,沉甸甸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把琴。

它被老板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琴盒,盖上了那块深紫色的绒布,就像一个美丽的梦,被永远地封存了起来。

我走出乐器行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很刺眼。

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关于小提琴的,华丽而短暂的梦。

现在,梦醒了。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少年宫。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才发现,我走到了比赛的那个音乐厅门口。

门口贴着巨大的海报,上面印着这次比赛的宣传语。

“让梦想,从这里起航。”

我站在海报前,看了很久很久。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放弃了比赛。

我跟林老师说,我生病了,没办法参加。

林老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好养病,以后还有机会。”

我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了。

我把卖琴的钱,交给了父母。

我对他们撒了谎,我说,这是我参加一个什么活动,得的奖金。

他们信了。

他们太高兴了,高兴得没有去怀疑我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家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父母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哥哥也终于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拿着那笔钱,去交了学费,买好了去学校的火车票。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他来到我的房间。

我的那把练习琴,还挂在墙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看着那把琴,对我说:“小妹,谢谢你。”

我摇摇头,说:“哥,你好好上大学,以后有出息了,再给我买一把更好的琴。”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提出要求。

我以为,他会记住的。

我以为,我的牺牲,在他心里,是有一点分量的。

他当时,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一定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我信了。

我真的信了。

哥哥去上大学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小提琴。

我把那把练习琴,收进了琴盒,塞到了床底下。

好像只要看不见它,我就能忘记那个曾经为了它痴迷,为了它疯狂的自己。

我开始像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生活。

上学,放学,写作业,和同学聊天,讨论哪个明星最帅,哪件衣服最好看。

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正常”。

可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每当我在电视上,或者广播里,听到小提琴的旋律,我的心,还是会像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我会立刻换台,或者关掉声音。

我害怕听到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会提醒我,我曾经离我的梦想,那么那么近。

林老师后来又找过我几次。

他想让我继续学琴。

他说,我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

他说,他可以帮我申请助学金,可以免费教我。

我都拒绝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老师,对不起,我不想学了。”

最后一次,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惋셔。

“孩子,你以后,会后悔的。”

说完,他摇着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花白的、落寞的背影,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后悔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东西,好像永远地死掉了。

我按部就班地,读完了初中,高中。

我的成绩,不好不坏,考上了一个很普通的本地大学。

毕业后,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

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

而哥哥,他的人生,却和我截然不同。

他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很好的公司,工作努力,能力出众,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一路高升。

后来,他娶了妻,生了子,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

他成了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

每次过年回家,亲戚们都会围着他,听他讲大城市里的新鲜事,听他讲工作上的成就。

而我,总是那个坐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不起眼的存在。

父母也总是把“你哥多有出息”挂在嘴边,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

他们会拿我跟哥哥比。

“你看你哥,当初砸锅卖铁也得供他上大学,现在看来,多值啊。”

“你要是当初也好好读书,说不定现在也跟你哥一样了。”

每当听到这些话,我的心,都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又酸又涩。

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把被我卖掉的小提琴。

包括我的父母。

那成了我心里,一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血淋淋的伤口。

哥哥,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曾经对我的那个承诺。

忘记了,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用一个女孩的梦想,换来的。

他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一些礼物。

衣服,包,化妆品。

都是些很贵的东西。

他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了。

他以为,物质上的弥补,可以填平我们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鸿沟。

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

“小妹,你现在,还想拉琴吗?”

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遇到了我的丈夫。

他是我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他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

但他很懂我。

他能看穿我故作坚强的外表下,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他会在我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心时,默默地给我递上一杯热牛奶。

他会在我偶尔情绪低落,不想说话时,安安静-静地陪在我身边,什么也不问。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放松,很安心。

我们恋爱,结婚,组建了我们自己的小家庭。

我们的日子,过得不富裕,但很温馨。

我以为,我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直到有一天,他出差回来,带回来一个巨大的箱子。

他神秘兮兮地让我猜,里面是什么。

我猜了半天,也没猜中。

他笑着,打开了箱子。

里面,是一个崭新的,散发着清漆香味的,小提琴琴盒。

我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那个琴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你怎么会……”

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我听咱妈说的。”

他轻声说。

“她说,你小时候,拉琴拉得特别好,差点就成了音乐家。”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原来,他们都还记得。

只是,在他们眼里,那不过是我小时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的爱好而已。

只有他,只有我的丈夫,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他打开琴盒,把那把崭新的小提琴,递到我的手里。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挑了一把我觉得最好看的。”

“我知道,它可能比不上你以前的那把。”

“但是,我希望,你能重新把它捡起来。”

“不是为了成为什么家,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开心。”

我抱着那把琴,泣不成声。

那把琴,很漂亮。

琴身的颜色,像醇厚的葡萄酒,在灯光下,流淌着迷人的光泽。

我把它夹在肩上,拿起弓,试着拉了一个音。

声音,依然是嘶哑的,难听的。

我的手指,已经变得僵硬。

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乐谱,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变不成那个,眼睛里闪着光的,天才少女了。

可是,那一刻,我心里那个被我尘封了多年的,血淋淋的伤口,好像,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平了。

我没有再系统地去练习。

我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它拿出来,随意地拉上几段。

不成调的旋律,在小小的房间里回响。

丈夫会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从来不会评价我拉得好不好。

他只是会在我拉完之后,走过来,给我一个拥抱。

他说:“真好听。”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但我也知道,他是真心的。

因为,他听的,不是我的琴声。

他听的,是我的心声。

那把琴,就一直立在书房的墙角。

它像一个无声的见证者。

见证着我的过去,也见证着我的现在。

见证着我如何从一个满怀梦想的少女,变成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普通的中年女人。

也见证着,我如何在一个爱我的人的帮助下,一点一点地,找回那个失落的自己。

我以为,它会就那样,安安静-静地,陪我度过余生。

我没想到,它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闯进我的生活,逼着我,去面对那个我一直想要逃避的,过去。

……

电话挂断后,哥哥没有再打过来。

但是很快,我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怎么回事?你哥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那可是你亲侄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二十万对你们来说,又不是拿不出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妈妈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辩解。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应该无条件为家庭付出的人。

我的感受,我的委屈,从来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只知道,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族的希望。

而我,不过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妈。”

等她骂累了,稍微停顿了一下,我才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我问您一件事。”

“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拉过小提琴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妈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好端端的,提那个干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是啊。”

我苦笑了一下。

“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可是妈,您知道吗?为了给我哥凑学费,我把我老师借给我的,那把非常非常珍贵的琴,给卖了。”

“为了那把琴,我放弃了去音乐学院附中的机会。”

“我放弃了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些,您知道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被遗忘了二十多年的,事实。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长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

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她的声音,不再那么尖锐,反而带着一丝迟疑和闪躲。

“那……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再说了,当时家里那个情况,你作为姐姐,帮帮你哥,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吗?”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突然觉得很可笑。

是啊。

在他们眼里,一切都是应该的。

我为哥哥的学业,牺牲我的梦想,是应该的。

我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为哥哥的儿子,拿出二十万,也是应该的。

在这个家里,我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我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工具。

一个,为了衬托我哥的成功,为了维系这个家的完整,而存在的,附属品。

“妈。”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大石头,好像被搬开了一点点。

“钱,我会想办法。”

“但不是二十万。”

“我会去医院,了解清楚小远的具体情况,然后把钱,直接交到医院。”

“这笔钱,算是我借给我哥的。以后,需要他还。”

“还有。”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我需要,我哥,为当年的事,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我没等我妈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丈夫一直抱着我,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把头,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这一次,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是委屈。

是心酸。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那个一直被我关在心底的,抱着旧琴的小女孩,终于,可以站起来,走到阳光下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没有先去医院,而是先回了一趟娘家。

我知道,我哥一定在那里。

推开门,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得像要结冰。

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都坐在沙发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师问罪”四个字。

看到我进来,嫂子第一个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

“你还有脸回来?”

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我的耳膜。

“小远还在医院里躺着,等着钱救命!你倒好,电话一挂,就没影了!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啊?”

恶毒的言语,像淬了毒的箭,朝我射来。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会觉得愧疚,会立刻妥协。

但是今天,我没有。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嫂子,小远也是我的侄子,我比谁都希望他好起来。”

“但是,一码归一码。”

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我哥的身上。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个曾经在我心里,高大,正直的哥哥,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显得那么猥琐,那么懦弱。

“哥。”

我叫了他一声。

他浑身一震,还是没有抬头。

“你还记得吗?”

“二十年前,你考上大学,临走前,在我房间里,对我说过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哥的身上。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地发抖。

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记得了,是吗?”

我替他说了出来。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

他真的忘了。

他真的,把那个,用一个女孩的整个青春和梦想,换来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你当时说,你以后有出息了,要给我买一把更好的琴。”

“哥,二十年了。”

“我没有等到那把琴。”

“我甚至,连一句,正式的感谢和道歉,都没有等到。”

我的声音,开始哽咽。

那些被我强行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

“你知道吗?那把琴,是我老师最心爱的东西,它的价值,远不止五千块。”

“你知道吗?那次比赛,是我这辈子,离我的梦想,最近的一次。”

“你知道吗?在你穿着新衣服,在大学校园里,畅想着你的美好未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流水线上,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就为了,能多赚一点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你知道吗?林老师后来找过我很多次,他说我的天赋不该被浪费,他说他可以免费教我,可是我全都拒绝了。因为我知道,我们家,再也供不起第二个,所谓的‘梦想’了。”

“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一声声地质问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客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

嫂子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我妈别过头去,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爸,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我哥。

他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懊悔,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深的自责。

“小妹……”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也异常,沉重。

我等了二十年的,三个字。

当它真的,从我哥的嘴里说出来时,我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报复的快感。

我只觉得,很累。

很疲惫。

好像,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现在,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我,也已经,筋疲力尽。

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转身,走出了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

外面的阳光,很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松香的味道。

只有,自由的,味道。

我去了医院。

小远的病情,确实很严重。

但,也并非像我哥说的那么夸张。

手术很成功。

医生说,只要后期好好治疗,康复的希望很大。

我没有告诉家里人我来过。

我只是以匿名的形式,往小远的账户里,打了十万块钱。

不多,也不少。

是我和我丈夫,目前能拿出的,最大限度的帮助。

也算是我,作为姑姑,为他尽的,最后一份心意。

从医院出来,我没有回家。

我去了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地方。

市少年宫。

少年宫还是老样子。

红砖的墙壁,爬满了青色的藤蔓。

院子里,那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我走到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教室。

门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小提琴教室”。

木牌上的字,已经有些斑驳了。

我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

教室里,空无一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金色的光影。

一排排的谱架,整齐地排列着。

墙上,还挂着那些我熟悉的世界著名音乐家的画像。

贝多芬,莫扎特,巴赫……

他们依然,用那种深邃的,悲悯的眼神,注视着这个世界。

一切,好像都没变。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背着一个比她还大的琴盒,满头大汗地,从这扇门里跑出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的憧憬和希望。

她跑下楼梯,穿过院子,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消失在了梧桐树的尽头。

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多想,穿越时空,回去抱抱那个小女孩。

我想告诉她。

别怕。

你没有做错。

你只是,太善良了。

也太,傻了。

我想告诉她。

你以后的人生,会遇到很多困难,很多委屈。

你会失去你的梦想,你会变得平庸,你会成为一个,连你自己都讨厌的,大人。

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放弃。

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

他会,把你弄丢的,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帮你找回来。

他会告诉你。

你,值得被爱。

也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我在少年宫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我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那家乐器行。

它还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店面,已经重新装修过了。

变得,更加气派,更加光鲜亮丽。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店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

小提琴,大提琴,钢琴,吉他……

一个年轻的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摇了摇头,说:“我随便看看。”

我的目光,在那些挂在墙上的小提琴上,一一扫过。

每一把,都那么精致,那么漂亮。

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我走到一把小提琴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琴。

它的颜色,是那种很深的,近乎于黑色的棕。

琴身上,有一些细微的,划痕。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它吸引。

也许,是因为,它看起来,和我当年卖掉的那把,有点像。

都带着一种,被岁月沉淀过的,沧桑感。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它。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琴弦的那一刻。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喜欢这把琴?”

我回过头。

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正站在我身后,微笑着看着我。

是当年的那个,乐器行老板。

他老了。

背,有些驼了。

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

但是,那双透过镜片,看着我的眼睛,依然,那么精明,那么锐利。

他好像,也认出了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

我点了点头。

“老板,您还记得我?”

他笑了笑。

“当然记得。”

“当年那个,抱着一把好琴,来我这里卖的小姑娘。”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们都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又微妙的气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我面前的这把琴,说。

“这把琴,我一直,给你留着。”

我愣住了。

“什么?”

“我说,这把琴,就是你当年,卖给我的那一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转过头,重新,仔细地,打量着那把琴。

是的。

是它。

琴头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磕碰的痕迹。

琴码旁边,那一道,因为练琴太用力,而留下的,深深的划痕。

还有,琴弦上,那一点点,已经氧化的,绿色的锈迹。

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的手,在颤抖。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墙上,取了下来。

把它,抱在怀里。

就像,抱着一个,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琴身,还是那么的,冰凉。

却又,带着一种,熟悉的,温度。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那深棕色的,琴身上。

晕开,一圈圈,小小的,水花。

“为什么?”

我哽咽着,问他。

“为什么,不把它卖掉?”

老板叹了口气。

“我看得出来,你当时,有多舍不得。”

“一个真正爱琴的人,是不会,轻易卖掉自己的琴的。”

“除非,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我当时就想,这把琴,我先帮你收着。”

“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把它,赎回去。”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咸。

百感交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

“谢谢您。”

“真的,谢谢您。”

老板摆了摆手。

“不用谢我。”

“我只是,做了一件,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一把好琴,就应该,在懂它的人手里。”

“它在你这里,沉睡了二十年。”

“现在,是时候,让它,重新,发出声音了。”

我抱着那把琴,走出了乐器行。

夜色,已经很深了。

路上的行人,很稀少。

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怀里,抱着那把,失而复得的,旧琴。

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失去了所有。

梦醒了,我发现,原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直,都在原地,等着我。

我回到了家。

丈夫还没有睡。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

看到我怀里的琴,他愣了一下。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没有问我,这琴是哪来的。

也没有问我,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痕。

然后,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

“回来就好。”

他说。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把琴,放回了书房的那个角落。

和丈夫送我的那把新琴,并排,立在一起。

一新,一旧。

一个,代表着,我逝去的,青春和梦想。

一个,代表着,我拥有的,现在和未来。

它们,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像两个,沉默的,守护者。

守护着我,这个,伤痕累累,却又,无比幸运的,灵魂。

后来,哥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很多。

他说,他回去后,想了很久。

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年,他对我的亏欠,有多深。

他说,他对不起我。

他说,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他说,他以后,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哥哥。

他还说,小远账户里的那笔钱,他知道了。

他说,谢谢我。

他说,那笔钱,他一定会还。

我安安静-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他。

等他说完,我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哥,都过去了。”

是的。

都过去了。

那些伤害,那些委屈,那些不甘。

在他说出那句“对不起”的时候。

在我重新,抱起这把旧琴的时候。

就已经,都过去了。

我没有,原谅他。

我只是,选择了,放过我自己。

生活,还在继续。

小远的病,在一天天好转。

哥哥,也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努力地,改变。

他会,经常,给我打电话。

不再是,有事才找我。

而是,像普通兄妹那样,聊聊家常,问问近况。

他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寄来,他亲手做的,蛋糕。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

但是,我知道,那是他,笨拙的,示好。

我和他之间那道,冰封了二十年的,高墙。

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

虽然,速度,很慢。

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会,完全,消失的。

而我。

我也在,努力地,改变。

我报了一个,成人的,小提琴班。

和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们,一起,从最基础的,音阶,开始练起。

我的手指,依然僵硬。

我的乐感,也大不如前。

我拉出的声音,依然,很难听。

但是,我不再,因此,而感到,沮丧和羞愧。

因为,我终于明白。

拉琴,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为了,成为什么家,或者,证明什么。

它只是,一种,回归。

一种,和那个,曾经的,自己,和解的方式。

每个周末的下午,我都会,抱着我的那把旧琴,去少年宫的琴房,练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身上,和我的琴上。

温暖的,琴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响。

虽然,不成调。

但是,充满了,希望的,味道。

我知道。

我,再也,回不到,那个,眼睛里,闪着光的,天才少女了。

但是,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爱,和,被爱。

以及,在经历了,所有的,风雨之后,依然,能够,重新,站起来,面对生活的,勇气。

这就,足够了。

来源:淡定春风K4lM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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