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座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香水和皮革味道的暖气，烘得我脸颊发烫。柳静，我那个50岁的女老板，又一次在后座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后座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香水和皮革味道的暖气，烘得我脸颊发烫。柳静，我那个50岁的女老板，又一次在后座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小张，你帮我看看，这双黑色的蕾丝边好看，还是这双烟灰色的更配我这身裙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通过后视镜，我看见她修长白皙的腿正优雅地交叠着，手里拿着两双崭新的名牌丝袜。可这一次，我感觉全身的血液“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因为坐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人——她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威严无比的丈夫，陈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坐在价值三百万的豪车里，而是坐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审判席上。而这一切，都源于三个月前，我为了凑齐母亲手术那笔救命钱，走投无路之下，接了这份月薪三万的司机工作。

我叫张文斌，今年二十八，农村出来的，大学毕业后在城里打拼。眼看生活有点起色，我妈却查出了重病，每个月光靶向药的费用就得三万多，像座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就在我四处借钱碰壁，快要绝望的时候，家政公司的王阿姨给我介绍了这份“美差”。

“小张，姐跟你说，这活儿可是天上掉馅饼！”王阿姨唾沫横飞，“给大老板开车，月薪三万，还管吃住！雇主是个五十岁的富婆，姓柳，就是……有点小小的‘考验’。”

“那绝对准时！你机灵点，这份工能干一辈子！”

就这样，我成了柳静的专职司机。她住的别墅区，是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开的车，是顶配的迈巴赫，内饰的皮子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柳静本人，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身材匀称，举手投足间都是养尊处优的贵气。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接送她去各种高档会所、奢侈品店、美容院。我话不多，开车稳，柳静似乎很满意。我以为王阿姨说的“考验”不过是让我有眼力见儿，少说多做。

我一个大小伙子，哪见过这阵仗，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把视线挪开，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心脏砰砰跳，感觉车里的空气都变得黏稠暧昧起来。

“小张，开慢点，有点晕。”她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娇憨。

“好的，柳总。”我声音都有些发紧。

换好后，她忽然开口：“小张，你觉得我这双新买的好看吗？”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该怎么回答？说好看，像个轻浮的流氓；说不好看，又怕得罪金主。我憋了半天，含糊地应了一声：“柳总……您穿什么都好看。”

我以为这话说得够圆滑了，没想到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你这孩子，还挺会说话。”

每一次，我都像被架在火上烤。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妈的命还攥在这份薪水上。我只能装聋作哑，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我安慰自己，她可能就是有钱人的一种怪癖，或者只是单纯的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

但我心里清楚，这是一种试探，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戏谑的权力游戏。她享受着我的窘迫和隐忍，就像猫捉到老鼠后，总要玩弄一番才肯罢休。

我每天都在屈辱和现实之间挣扎。白天，我是衣冠楚楚的富婆司机，开着豪车出入上流社会；晚上，我回到那个十平米的出租屋，吃着泡面，计算着下个月的药费。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好几次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那天我送柳静去一个私人画廊，出门时她忘了带伞。我停好车，赶紧拿着备用伞跑过去接她。就在画廊门口，我看到她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五十多岁，穿着一身考究的中式立领盘扣衫，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锐利，不怒自威。

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财经杂志上经常出现的大佬，柳静的丈夫，陈康平。

我赶紧低下头，把伞撑到柳静头顶。柳静似乎有点意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自然地对陈康平介绍：“这是我的司机，小张。”

从那天起，我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如果说柳静的行为是出于寂寞，那她丈夫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为什么她表现得如此……放肆？这不合常理。除非，这背后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我开始偷偷留意柳静的一切。我发现她虽然流连于各种声色场所，但眼神深处总藏着一抹化不开的悲伤。尤其是在夜深人静，车子经过学校或者游乐场时，她总会沉默地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很久。有一次，我甚至看到她偷偷抹了眼泪。

她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周三的下午，雷打不动地要去西郊的一处陵园。她从不让我跟进去，只让我在门口等着。每次她从里面出来，眼眶都是红的，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柳静就那么站着，像一尊雕像。她没有哭，只是喃喃自语，好像在跟墓碑里的人聊天。她说了很多，说她最近买了什么衣服，去了哪里玩，还说……“小卓，妈妈给你找的这个司机，跟你当年一样，傻乎乎的，但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妈妈会好好看着他……”

听到这里，我如遭雷击。原来……原来是这样！陈卓，应该是她的儿子！我猛地想起，我第一次去面试时，王阿姨曾无意中提过一句：“柳总这人心善，就是命苦，唯一的儿子前几年出车祸没了……”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五味杂陈。之前的屈辱和愤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同情和悲哀所取代。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用这样一种近乎病态的方式来缅怀儿子，这是何等的悲伤和绝望。

从陵园回来后，我的心态彻底变了。再看到柳静在后座换丝袜，我心里不再有波澜，只有一阵阵的心酸。我开始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回应她。

有一次，她又问我：“小张，这双鞋子，配我今天的裙子，会不会太跳了？”

她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给出具体的建议，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含糊其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声说：“是吗？那我下次试试。”

那一天，她没有再问我任何问题。

还有一次，她从会所出来，明显喝多了，在车里情绪很低落，喃喃自说：“你说，人活着到底图个什么？争了一辈子，什么都有了，可最想要的，却没了……”

我没提那个名字，但我知道她听得懂。

我的话音刚落，后座瞬间一片死寂。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柳静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满眼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几秒钟后，她那双总是带着伪装的坚强的眼睛，突然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她捂着脸，压抑地痛哭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没有劝，只是把车停在路边，静静地等着，把整个空间都留给她。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就此进入一种平静和谐的新阶段。直到那天，我见到了她的丈夫，陈康平。

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当柳静当着她丈夫的面，再次拿出两双丝袜，问我哪双好看时，我瞬间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终极考验”。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铺垫。考验我的人，不只是柳静，还有她身后这个商业帝国真正的掌舵人——陈康平。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沉默，也不能像前阵子那样打温情牌。

我必须给出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却又无可指摘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通过后视镜，直视着陈康平那双锐利的眼睛，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车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先叫了他们的称呼，把这件事从私人领域的暧昧，拉回到了工作场合的严肃。

“我认为，在我作为司机的职业范畴内，我的首要职责是保证您的安全和行车平稳。至于丝袜的颜色搭配，这属于私人审美的范畴，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提供专业的建议。如果柳总需要，我可以帮您预约顶级的形象顾问，他们会给出最专业的判断。”

说完，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认为，一个真正值得您二位信赖和托付的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有职业操守、懂得边界感、并且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的人。如果我今天对柳总的丝袜评头论足，那我明天就可能对公司的机密夸夸其谈。这样的我，您二位，还敢用吗？”

柳静拿着丝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而陈康平，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那眼神从审视，到惊讶，竟然化成了一丝……赞许。

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很爽朗，打破了车里凝固的空气。

“好！说得好！”他拍了拍柳静的手背，“静啊，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是块好料子！像！真像我们小卓年轻的时候，那股子又倔又正直的傻劲儿！”

谜底，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揭开。

原来，他们不仅仅是在 mencari一个儿子的替代品，更是在为一个更重要的职位寻找接班人。陈卓生前，一直在负责家族旗下的一个慈善基金会，专门资助贫困学生和重病患者。他去世后，基金会群龙无首，很多项目都停滞了。陈康平夫妇不信任外人，一直想找一个品行端正、有同理心、又有骨气的年轻人来接手。

他们通过王阿姨找到了我，我的背景和为母治病的孝心，让他们有了初步的兴趣。于是，柳静便用那种荒唐的方式，开始了一场长达数月的“压力测试”。她想看看，我在金钱、美色和权力的诱惑下，是否还能守住一个年轻人的本分和底线。而今天，是陈康平亲自把关的最后一考。

那天晚上，陈康平夫妇在别墅里请我吃了顿便饭。饭桌上，他们正式邀请我担任“陈卓慈善基金会”的项目主管，薪水是我当司机的三倍，并且承诺负责我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用。

我没有立刻答应。我只是站起身，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说：“感谢陈总和柳总的信任。我永远也无法代替陈卓。我就是张文斌。如果我接受这份工作，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完成陈卓先生未竟的事业，去帮助那些像我母亲一样需要帮助的人。我希望，你们看重的是我的能力和人品，而不是我身上有谁的影子。”

他们听完我的话，相视一笑。陈康平站起来，第一次郑重地向我伸出了手：“欢迎你，张主管。”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没能扛住那份屈辱，如果我在金钱面前丢掉了底线，那我的人生，可能就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了。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考验，有些考验，看似是在羞辱你，实际上，却是在成就你。守住自己的心，守住做人的底线，你才能在关键时刻，接住命运递过来的橄榄枝。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来源：滑稽小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