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15小时返乡,婆婆让我做饭,我立即做出决定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7 10:51 2

摘要:整整八年,每年春节,我都是这样,像一只迁徙的候鸟,载着满车的年货,跨越一千多公里,奔赴一场名为“团圆”的自我消耗。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能捂热一块石头。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一句体谅,一丝心疼。

那天,我掉头开回城里的时候,陈建军在电话里哭了。

他说,妈知道错了。

但我知道,那不是一个人的错。

整整八年,每年春节,我都是这样,像一只迁徙的候鸟,载着满车的年货,跨越一千多公里,奔赴一场名为“团圆”的自我消耗。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能捂热一块石头。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一句体谅,一丝心疼。

原来,捂不热的不是石头,是人心。

而故事,要从那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我把最后一个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时说起。

第1章 一千公里的奔赴

清晨五点半,天还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我给保温杯里灌满滚烫的浓咖啡,又检查了一遍给儿子盖在后座的毛毯,这才轻轻关上车门,发动了引擎。

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风雪中寂静的街道。这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自从嫁给陈建军,每年的春节返乡,都成了我一个人的长途奔袭。他在老家的建筑队当个小工头,年底事多,总要提前半个月回去。而我,在城市里带着儿子林念,处理完公司年末的收尾工作,再独自一人,开车踏上这漫漫归途。

一千一百公里,导航显示需要十五个小时。

这十五个小时里,我就是自己的导航、司机、后勤和拉拉队。车里放着儿子喜欢的动画片原声,副驾上是满满一袋零食和提神的薄荷糖。后备箱和后座的空隙里,塞满了给公婆、大哥一家准备的年货。给婆婆买的羊绒围巾,给公公带的两瓶好酒,给侄子侄女的玩具和新衣服,还有他们念叨了一年的、城里才有的几样特色酱料。

每一年,我都把这辆小小的车,装点得像一个移动的礼物仓库。我总觉得,东西带得越齐全,心意越满,我在那个家里,就能显得不那么像个外人。

车子驶上高速,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雪花变成了冰冷的雨水,敲打在车窗上,发出单调的噼啪声。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一些困意。

电话响了,是陈建军。

“晓静,到哪儿了?路上滑不滑?”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刚上高速没多久,下了点小雨,还好。”我打开了免提,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况,“念儿睡得正香呢。你那边呢?家里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啥,就那样呗。我妈昨天还念叨你呢,说你做的那个红烧肉,比饭店的还香,让你今年可得多做点。”

我的心,轻轻沉了一下。

又是红烧肉。那道菜工序复杂,从焯水、炒糖色到小火慢炖,没两个小时下不来。往年,我几乎是刚放下行李,就要一头扎进厨房,为陆续到来的亲戚们准备接风宴。而那道红烧肉,是每年饭桌上的“保留节目”。

“建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去年你不是说,今年我回来就让我好好歇歇,什么都不用干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略带含糊的声音:“啊……是,是说过。我的意思是,你刚到家肯定累,先歇着,先歇着。做饭的事,不着急。”

“不着急”三个字,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我的心上。我知道,这意味着“还是要做,只是晚一点而已”。

我没有再争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长途驾驶的疲惫感,似乎在这一刻提前涌了上来。

八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婆婆王秀兰眼里,我这个儿媳妇的首要功能就是“能干”。她会当着亲戚的面夸我,“我们家晓静,工作好,人也勤快,家里家外一把抓,比我那大儿媳妇强多了。”

听起来是表扬,可我心里却五味杂陈。因为这份“强”,是用我的休息时间,我的精力,我一点点的妥协换来的。她夸我厨房里利索,却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在连续工作一周又开了十几个小时车之后,还围着灶台打转。她夸我给家里置办东西大方,却从没想过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

我的付出,被简化成了一个“能干”的标签,贴在我身上,理所当然。

下午三点,车子进入服务区。我把睡眼惺忪的林念抱下来,给他买了碗热腾腾的馄饨。小家伙吃得满头大汗,一脸满足。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奶奶家呀?”

“快了,宝贝,再睡一觉就到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盘算着时间。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八点前应该能到。

重新上路,夜幕开始降临。窗外的景色从城市高楼变成了连绵的丘陵,再到熟悉的平原。高速路灯一盏盏向后飞驰,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时光隧道。我的眼睛开始干涩,后腰也传来阵串的酸痛。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第一次跟陈建军回家的情景。那时候,我们还只是恋人。我紧张又期待,特地学做了几道拿手菜,想给他的家人留个好印象。那一顿饭,确实赢得了满堂彩。婆婆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说:“建军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真是福气。”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好儿媳”的人设。我努力地扮演着这个角色,以为只要我一直“好”下去,就能得到真正的接纳和疼爱。

晚上七点四十分,车子终于驶下了高速。导航提示“目的地就在前方五百米”时,我的心跳反而慢了下来。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只有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疲惫和麻木。

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在车灯的照射下一闪而过,还是老样子。陈建军和公公已经等在了院子门口。

车一停稳,陈建军就拉开了驾驶座的门,一股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冷空气涌了进来。

“老婆,辛苦了!”他俯身想抱我,被我僵硬的身体挡了回去。

我解开安全带,腿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发麻。我扶着车门,慢慢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

“爸。”我冲着公公笑了笑。

公公憨厚地点点头,接过我手里的包,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

婆婆王秀兰也从屋里迎了出来,她一把抱过还在打哈欠的林念,亲了好几口,“哎哟我的大孙子,可想死奶奶了!”

她抱着孙子,从头到脚地打量,嘘寒问暖,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祖孙俩。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在她的观念里,儿媳妇回来了,就像家里的女主人回到了岗位上,一切都将自动归位,不需要特别的寒暄和关怀。

我站在冰冷的夜色里,看着屋里透出的温暖灯光,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尽职尽责的快递员。

任务完成了,货物送到了,而我这个人,却显得那么多余。

第2章 那间“客房”

走进屋子,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和煤炉味的暖气扑面而来。大哥陈建国一家已经到了,正围着客厅的茶几嗑瓜子看电视。大嫂李梅见我进来,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算是打了招呼。

“晓静回来啦,路上还顺利吧?”大哥客气地问了一句。

“挺顺利的,哥。”我挤出一个笑容,脱下厚重的外套。

陈建军帮我把行李箱拎进屋,放在墙角。“老婆,你先坐着歇会儿,喝口热水。”他给我倒了杯水,杯子是那种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有些年头了。

我捧着水杯,坐在小板凳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客厅里电视声、谈笑声、孩子们的打闹声交织在一起,热闹是他们的,我只有耳鸣。

婆婆王秀兰抱着林念,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个劲儿地往他嘴里塞橘子。“多吃点,看我孙子,在城里都瘦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孩子晚上吃太多橘子不消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知道,我说了也没用,反而会落一个“城里人就是讲究多”的埋怨。

“建军,把晓静带回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婆婆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陈建军应了一声,开始像拆盲盒一样,把后备箱里的年货一件件往屋里搬。每拿出一件,婆婆就点评一句。

“哎哟,这围巾摸着就软和,肯定不便宜吧?”

“这酒我认识,上次你爸战友家儿子结婚,喝的就是这个,好酒!”

“还是晓静会买东西,不像你大嫂,买的衣服样子老气,还贵。”

坐在一旁的大嫂李梅脸色有点难看,撇了撇嘴,没说话。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种捧一踩一的夸奖,让我如坐针毡。它像一种无形的绑架,把我推到了一个“完美儿媳”的神坛上,下不来。

热闹了一阵,陈建军终于把东西都归置好了。他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累坏了吧?我给你收拾了东边那屋,你先去躺会儿。”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东屋走。

所谓的“东屋”,其实就是一间杂物间。一张老旧的木板床靠墙放着,上面铺着崭新的被褥,但依然掩盖不住床板散发出的陈年霉味。屋里堆着一些农具和过冬的白菜萝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

这就是我的房间。

而主卧,是公婆的。西边那间向阳的大卧室,理所当然地留给了大哥大嫂和他们的女儿。因为,用婆婆的话说,“你大哥才是给陈家传宗接代的人,是长子,理应住好的。”

而我和陈建军,虽然生了儿子林念,但在她眼里,我们常年在外,一年到头就回来这么几天,就是“客”。所以,我们住“客房”,天经地义。

有一年我实在忍不住,跟陈建军提过一次,能不能把那间堆杂物的屋子好好收拾一下,至少让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个像样的落脚地。陈建军满口答应,但第二年回来,屋子还是老样子。他为难地跟我解释:“我妈说,那屋冬天不向阳,冷。西屋暖和,让大哥他们住着,对孩子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总不能去跟一个孩子争一间向阳的屋子。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只是每年回来,住在这间阴冷潮湿的“客房”里,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上不来,下不去。

我把外套挂在墙上的钉子上,坐在床沿,感觉寒气从身下丝丝缕缕地往上冒。陈建军看出了我的不适,拿了个热水袋给我。

“你先捂一捂,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泡泡脚,解解乏。”他体贴地说。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稍微有了一丝暖意。或许,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在这个家里,他也被一种无形的秩序和习惯束缚着,很多事情,他无能为力。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了眼睛。十五个小时的颠簸,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只想就这么躺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睡个天昏地暗。

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了婆婆的声音,由远及近。

“建军,你干嘛呢?晓静人呢?”

“妈,晓静刚到家,累了,让她在屋里歇会儿。”是陈建军的声音。

“歇什么歇?一年到头就盼着她回来做顿好吃的,亲戚们都等着呢。”婆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的心,猛地一紧,睡意全无。

我知道,躲不过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3章 “你不就是开个车吗?”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没有敲门。

婆婆王秀兰探了个头进来,看到我靠在床头,脸上立刻堆起了笑,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热情。

“哎哟,晓静,醒着呢?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她说着,自顾自地走了进来,顺手就把门敞开了,好像生怕我在这斗室里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屋外的喧嚣一下子涌了进来,将这片刻的宁静冲得七零八落。

“妈。”我坐直了身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能察觉到的疲惫。

“晓静啊,累了吧?”她客套地问了一句,但眼神已经飘向了别处,显然并不真的关心答案。紧接着,她的话锋一转,以一种轻快的、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歇口气,然后就去做饭吧。你大哥一家都等着尝你的手艺呢,我刚才都跟他们夸下海口了,说我二儿媳妇做饭是一绝!”

她顿了顿,拍了拍我的手,那力道不像安慰,更像是一种催促,“尤其是你做的那个红烧肉,你大侄女念叨一年了。食材我都给你备好了,就在厨房,新鲜的五花肉。”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开了十五个小时的车,跨越了大半个中国,风雪兼程地赶回来,不是为了休息,不是为了团聚,而是为了准时抵达厨房,上岗当一个免费的厨子。

原来,他们期待的不是我,只是我那“一绝”的手艺。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又干又涩。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妈,我……我太累了。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头也疼。”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博得一丝理解,“能不能……让建军或者大嫂先做点?我明天,明天再给大家做。”

这是我八年来,第一次开口拒绝。

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化开,只是那笑意里,明显带了些不悦。

“哎呀,年轻人,累点算什么?想当年我生你大哥的时候,头天还在地里割麦子呢,第二天就下床做饭了。”她开始忆苦思甜,这是她的惯用伎俩,用过去的艰辛来衬托现在的“娇气”。

“再说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和轻蔑,“你不就是开个车吗?又不是让你走路回来的。一直坐着,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能有多累?”

“你不就是开个车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奔波,在她眼里,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抹杀了。

原来,十五个小时的高度精神集中,应对复杂路况的紧张,对抗生理极限的疲惫,在她看来,都只是“坐着”而已。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委屈和愤怒交织的情绪,像失控的野火,瞬间燎没了我所有的理智。八年了,我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努力在工作、家庭、孩子之间寻找平衡,努力扮演好每一个角色。我以为我的隐忍和付出,能换来家人的体谅和尊重。

可到头来,我只是一个“会开车的厨子”。

陈建军端着热水盆进来了,正好听到婆婆最后那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赶紧打圆场:“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开车怎么不累?精神得高度集中,比干活累多了。晓静是真累了,让她歇着吧。”

他把水盆放到我脚边,“老婆,快泡泡脚,暖和一下。”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希望他能像个男人一样,坚定地站在我这边,维护我一次。

婆婆见儿子帮我说话,更不高兴了,嗓门也拔高了几分:“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是实话!她一个女人家,没让她下地干活,没让她伺候公婆,一年到头就回来这么几天,做顿饭怎么了?建军,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媳妇儿,女人不能太娇气!”

“妈!”陈建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晓静不是娇气,她是真的累了。要不,今晚我们出去吃吧?或者我来做,我随便炒两个菜也行。”

“出去吃?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让人笑话!”婆婆一叉腰,矛头彻底对准了我,“晓静,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城里待久了,看不起我们这乡下地方了?连顿饭都不愿意做了?”

她开始给我扣帽子,这是最伤人,也最有效的武器。

大哥大嫂也闻声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热闹。大嫂李梅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成了这个家的“公敌”。

我看着陈建军,他被他母亲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节节败退,脸涨得通红,嘴里只会重复着:“妈,你别说了……妈,不是那样的……”

他不敢再看我,眼神躲闪。

那一刻,我彻底心凉了。

我指望不上他。在这个家里,在孝道和愚孝的界限面前,他永远会选择后者。他会用“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她没有坏心”、“你就多担待点”这样的话来劝我,实际上,是把我推出去,替他承受这一切。

我缓缓地站起身,脚下的那盆热水,已经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了。

我看着婆婆那张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看着大哥大嫂幸灾乐祸的表情,最后,看着我那个懦弱无能的丈夫。

一个决定,在我心里迅速成型。

不是冲动,而是八年委屈累积下来的,一次必然的爆发。

第4章 掉头的车,碎掉的心

“妈,您说得对。”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清晰到客厅里的电视声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婆婆王秀兰愣了一下,大概以为我服软了,脸色稍缓,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姿态,等着我的下文。

我没有看她,而是转向陈建军,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太娇气了。我不应该喊累,更不应该指望有人心疼。”

我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陈建军却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晓静,你……”他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我走到墙边,拿起刚刚挂上的外套,重新穿在身上。然后,我弯腰拿起我的手提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手机、钱包和车钥匙。

整个过程,我不紧不慢,动作甚至带着几分从容。

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蒙了。

“你这是干什么?”婆婆终于反应过来,语气里充满了警惕和不悦。

我拉上外套的拉链,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妈,既然您觉得开车不累,只是坐着。那我想,我还是再坐十五个小时,回城里去吧。那个家,至少有一张床,可以让我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而不会有人在我耳边说,‘你不就是开个车吗’。”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往外走。

“林晓静!你给我站住!”婆婆气急败坏地喊道,声音尖利得刺耳,“你反了天了你!大过年的,你敢走一个试试!”

陈建军一个箭步冲上来,从后面死死地拉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哀求和惊慌:“老婆,老婆你别这样,你别冲动!妈她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

“随口一说?”我甩开他的手,回过头,第一次用一种冰冷的、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陈建军,八年了。每一次,都是‘随口一说’,每一次,你都让我‘别往心里去’。那我的心呢?我的心是不是铁打的,就不会痛,不会冷?”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

“你答应我的,你说今年回来让我好好休息。你的承诺呢?就跟你的腰杆一样,在面前,永远是弯的!”

陈建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不再理他,毅然决然地拉开了大门。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了进来,让我滚烫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院子里,我的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忠诚而疲惫的兽。它载我而来,现在,它也要载我而去。

“妈妈!”

是儿子林念的声音。他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小的身子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仰着脸,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妈妈,你要去哪里?不要念儿了吗?”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这是我唯一的软肋。

我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他,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说:“妈妈不去哪里,妈妈只是……太累了,想回家睡觉。你乖乖地跟爸爸和奶奶在这里,等妈妈睡醒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本能地在安抚他。

婆婆也追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大过年地把孩子一个人扔下,自己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妈,是你让我走的。你说我娇气,说我不配喊累。这个家,容不下我这么‘娇气’的儿媳妇。至于孩子,他姓陈,是你们陈家的孙子,留在这里,我相信你们会照顾好他的。”

说完,我狠下心,掰开儿子紧抓着我衣服的小手,转身走向驾驶座。

“晓静!林晓静!你别走!”陈建军还在后面徒劳地喊着。

我没有回头。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熟悉的轰鸣声,在这一刻,竟成了最能给我安全感的声音。

车灯亮起,照亮了院门口那一张张错愕、愤怒、慌乱的脸。

我挂上倒挡,车子缓缓退出了院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打了方向盘,向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那个我奔赴了八年的家,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院子,迅速地变小,变模糊,最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车载音响里,还放着来时那首欢快的儿歌。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我关掉了音乐,车厢里只剩下轮胎碾过冰冷路面的声音。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示威。我只是,真的撑不住了。那根叫做“希望”的弦,在婆婆说出“你不就是开个车吗”的那一刻,彻底断了。

车子重新驶上高速,收费站的灯光一闪而过。

来时,用了十五个小时。回去,不知道要用多久。

来时,满心疲惫,却还带着一丝对团圆的期盼。

回去时,同样满心疲惫,却只剩下一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碎掉的心。

第5章 电话里的战争

夜色中的高速公路,像一条沉默的黑色河流,只有我一辆车在逆行。

别人都在归家,而我,在离家的路上。

手机在副驾上疯狂地振动,屏幕上闪烁着“老公”两个字。我没有接,任由它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动挂断。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和决绝。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第一次给他家人做饭的小心翼翼,第一次被婆婆夸奖时的满心欢喜,为了省钱坐十几个小时硬座回家的辛苦,挺着大肚子还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我究竟在图什么?

图陈建军那句时常挂在嘴边的“老婆你辛苦了”?还是图婆婆在亲戚面前那句言不由衷的“我儿媳妇能干”?

这些虚无缥缈的肯定,就像画在纸上的饼,看起来很美,却永远填不饱我那颗渴望被真正看见、被真正疼爱的心。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微信视频通话。我瞥了一眼,是儿子林念。

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手指颤抖着点了接通。

屏幕上出现了儿子哭得通红的小脸,背景是家里的客厅,婆婆和陈建军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妈妈……妈妈你回来……哇……”小家伙一看到我,哭得更凶了。

“念儿不哭,妈妈在呢。”我的声音哽咽了,我拼命忍住眼泪,不想让孩子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你快跟说,让她赶紧回来!像什么话!”婆婆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充满了怒气。

陈建军抢过手机,屏幕一阵晃动,然后出现了他那张写满焦虑和疲惫的脸。

“老婆,你到底在哪儿?你快回来吧,别闹了行不行?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在外面多危险啊!”他的语气里,有关心,但更多的是责备,责备我的“不懂事”。

“闹?”我冷笑一声,“陈建军,在你眼里,我只是在无理取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妈年纪大了,说话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一家人,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你这么一声不吭就走,算怎么回事?”

“说开了?怎么说?是像你一样,让我‘多担待点’,还是让我承认自己就是‘娇气’?”我把车速放慢了一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陈建军,我今天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是你。”

“是我?怎么是我的问题了?”他一脸错愕。

“是你默许了她对我的不尊重,是你纵容了她对我的理所当然。每一次,你都像个和事佬一样站在中间,实际上,你是把我推出去,挡在你和前面。你用我的退让,换来了你们家的和谐。今天,我不想再退了,一步都不想。”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晓静,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让我妈给你道歉,我让她给你道歉,行吗?”

“道歉?”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觉得,现在还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问题吗?她会真心实意地道歉吗?她只会觉得是她儿子逼的,只会把这笔账,变本加厉地记在我头上。以后的日子,我只会更难过。”

“那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绝望。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睡一觉。”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打开车窗,冰冷的风灌了进来,吹得我脸颊生疼,却也让我更加清醒。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段婚姻,这个家庭,已经让我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和力气。如果我的付出,永远被视作理所当然,如果我的疲惫,永远换不来一句真心实意的体谅,那我所有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车子驶入一个服务区,我停了下来。

我需要休息,也需要好好想一想,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我趴在方向盘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拥挤的客厅,婆婆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娇气”,陈建军躲在她的身后,眼神躲闪。我拼命地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惊醒。

我直起身,脖子和后背酸痛无比。天已经蒙蒙亮了。

电话是陈建军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不再是焦躁的质问,也不是无力的哀求,而是一阵压抑的、男人的哭声。

“老婆……对不起……”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是我错了……是我混蛋……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昨晚想了一夜,”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我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跟我回老家,也是冬天,水管冻了,你陪着我妈去井边打水,手都冻裂了,回来还笑着给我做饭。我想起你怀孕的时候,吐得天昏地暗,我妈说酸儿辣女,非让你吃酸的,你吃到胃出血……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我就是个懦夫。”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这些我刻意遗忘的细节,被他重新翻了出来,提醒着我,我曾经是多么地卑微和“懂事”。

“我妈她……她也知道错了。今天早上,她起来,看到厨房里你买的那些调料,一个人坐那儿抹了半天眼泪。她说,她不是不喜欢你,就是……就是习惯了。她那个人,一辈子要强,对谁都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陈建军,”我打断他,“别再用‘刀子嘴豆腐心’来为她开脱了。一把刀子,不管包着多厚的豆腐,捅在人身上,都是会疼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不用了。”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你留在家里,好好陪爸妈过个年吧。这是你当儿子的责任。”

“那你呢?”

“我也有我的责任,”我发动了车子,声音平静而坚定,“我要对我自己负责。陈建军,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等年过完了,我们再谈。”

挂掉电话,我把导航的目的地,从老家,重新设置成了我自己的家。

那个我用工资和公积金,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真正属于我的避风港。

一千多公里的路,我开了过来。现在,我再开回去。

路还是那条路,但开车的人,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第6章 一个人的除夕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属于我自己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乡下老宅的煤炉味,也没有那间“客房”的霉味。我踢掉鞋子,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柔软的沙发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这一刻,我才真正地活了过来。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黑暗里,任由疲惫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手机上有很多未读消息。有陈建军的,有我爸妈的,还有几个闺蜜的。

我先点开了我妈的微信。

“静静,到家了吗?怎么今年回去这么晚?”

“看到消息回个电话。”

我这才想起,我这一通折腾,还没跟自己的父母说。我赶紧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

“你这孩子,怎么才回电话?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什么事了!”妈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没事妈,我……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哪个家了?”妈妈显然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

我再也忍不住,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电话那头,妈妈沉默了很久。

我以为她会像别的母亲一样,劝我“家和万事兴”,劝我“多忍耐”。

但她没有。

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傻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不早点跟家里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想在那儿待,咱就不待。你记住,爸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妈妈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原来,我不是孤立无援的。我身后,也站着爱我、疼我的人。

挂了电话,我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仿佛要洗去这八年来积攒的所有尘埃和疲惫。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往年的这一天,我都是家里最忙碌的人。从早上开始,就要在厨房里洗、切、炖、炒,准备一大家子人的年夜饭。等到晚上开席,我累得连筷子都拿不稳,看着他们推杯换盏,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而今年,这个除夕,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饺子,配上我最喜欢的醋和辣椒油,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

真香。

这是八年来,我吃过的最舒心的一顿年夜饭。

下午,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把所有陈建军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间。然后,我抱着一桶爆米花,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早就想看的电影。

没有催促,没有指责,没有喧嚣。

只有自由和安宁。

晚上八点,春晚开始了。我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歌舞,却没有丝毫的孤独感。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惬意。

手机响了,是陈建军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按了接通。

屏幕里,是他家那张摆满了菜的饭桌。大哥一家、公公婆婆都在。看得出来,这顿年夜饭,菜色远不如往年丰盛,几盘炒菜,一盘饺子,显得有些冷清。

饭桌上的气氛,也很沉闷。

“老婆,过年好。”陈建军的声音有些嘶哑。

“过年好。”我平静地回应。

“妈妈!妈妈!”林念挤到镜头前,冲我挥着手,小脸上挂着笑,看来他已经适应了没有我的环境。孩子总是这样,天真而健忘。

“念儿乖,过年好。”我笑着回应他。

婆婆王秀兰的脸,也出现在了镜头的一角。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复杂地别开了脸。

“晓静啊,”是公公的声音,他端起酒杯,对着镜头,“这事……是我们老两口不对。你别往心里去。爸给你赔个不是。”

公公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不怎么说话。能让他说出这番话,可见家里这两天的气氛有多压抑。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爸,不怪您。都过去了。”

视频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陈建军打破了僵局:“老婆,你……你一个人在家,年夜饭吃的什么?”

我把镜头转向我的餐桌,上面放着一盘吃剩下的饺子皮,还有一碗没喝完的饺子汤。

“饺子,挺好的。”

我不知道陈建军从我这简单的晚餐里看出了什么,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或许,他看到的是我决绝背后的心酸。

但他不知道,这盘饺子,比他家那一桌所谓的大餐,更让我感到温暖和满足。

因为,这是我为自己而做的晚餐。我终于学会了,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

第7章 迟来的歉意

大年初三,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陈建军的。他说,他已经到我们小区的楼下了。

我没有惊讶,也没有抗拒。我知道,他终究会回来。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开了门,陈建军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就是我当初塞得满满当当带回去的那个。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我回来了。”他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我侧身让他进来,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把行李箱放在玄关,换了鞋,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念儿呢?”我问。

“我把他留家里了。我想,我们俩……需要单独谈谈。”他说。

我点了点头,给他倒了杯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相顾无言。许久的沉默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是……我妈让我给你的。”他低着头,不敢看我,“她说,她对不起你。她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工作、带孩子,还要操心我们老家。她以前总觉得,儿媳妇就该这样,是她思想太老旧了。”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婆婆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念小学的孩子写的,只有一句话:“晓静,妈错了。”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我从没想过,那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婆婆,会用这种方式向我低头。这三个字,比千言万语都重。

“她说,卡里有五万块钱。”陈建军继续说道,“是她和你爸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她说,不是想用钱买你的原谅,就是……想补偿一下。她说她嘴笨,不会说话,总办错事,让你别跟她计较。”

我把银行卡和纸条,重新塞回信封,推了回去。

“钱,我不能要。心意,我领了。”我看着陈建军,认真地说,“你告诉妈,我不怪她了。”

我不怪她,是因为我理解了。她生在那个年代,长在那个环境,她的认知里,女人就是家庭的奉献者,任劳任怨是美德。她用她认为对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个家的掌控和“爱”。她的错,是时代的局限,是观念的陈旧。

而我真正无法释怀的,不是她,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陈建军,”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这张卡,或者一句道歉能解决的。问题在于你。”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愧疚。

“我知道。”他沙哑地说,“是我没用,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我总想着息事宁人,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却是伤你最深。”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惊得想去扶他,却被他按住了。

“晓静,你听我说完。”他仰着头,眼泪流了下来,“我开车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我想,如果这次我失去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是我把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是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付出,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选择躲在你身后。”

“我发誓,”他举起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我们的家,我们的小家,才是第一位的。我会学着去沟通,学着去拒绝,学着在你和我妈之间,建一道墙,一道保护你的墙。”

“以后过年,你想回,我们就回。你不想回,我们就带着念儿出去旅游。你想做饭,就做。你不想做,我们就下馆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用‘孝顺’这两个字来绑架你,也绑架我。”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心里百感交杂。

八年了,我等的,不就是这番话吗?

我等的,不是他与父母为敌,而是他能坚定地与我站在一起,告诉我:“老婆,别怕,有我。”

迟到了八年的担当,虽然晚了,但终究还是来了。

我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陈建军,起来吧。”

我把他拉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我从茶几下,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他看着文件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脸色瞬间惨白。

“我回来这两天,想了很多。我想,或许分开,对我们都好。”我说得很平静。

他一把抢过协议书,几下就撕得粉碎。

“不!我不离!”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晓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让我用行动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好不好?”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纸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颗被伤透的心,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捂热的?

第8章 新的开始

我最终没有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

陈建军的眼泪,婆婆的道歉,还有儿子林念在视频里那一声声“妈妈”,都让我无法做到真正的决绝。

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还残留着对这个家,对这段感情的一丝眷恋。

但是,我也明确地告诉陈建军,我们的关系,需要一个“观察期”。我不再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好媳妇”林晓静,我要做回我自己。

陈建军接受了我所有的条件。

从那天起,他像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学着做饭,虽然一开始不是把糖当成盐,就是把菜炒糊,但他没有放弃。周末的早晨,他会早早起来,为我和儿子准备好早餐。

他开始主动承担家务,拖地、洗衣、收拾屋子。我下班回家,迎接我的不再是冷锅冷灶,而是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学会了拒绝。

他母亲再打电话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我们做什么时,他会温和而坚定地说:“妈,这件事,我要先问问晓静的意见。”

有一次,婆婆让我们周末带孩子回去,说想孙子了。陈建军直接回答:“妈,晓静这周要加班,我们下周再回去吧。您要是想念儿了,我开视频给您看。”

电话那头,婆婆沉默了,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我知道,这种改变,对陈建军来说很难,对他母亲来说,更是一种挑战。但一个家庭的成长,本就是一场不断磨合、不断打破、不断重建的过程。

元宵节那天,陈建军破天荒地买了一束玫瑰花回来。

“送给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前,总觉得这些都是虚的,过日子才最实在。现在才明白,生活,也需要这些‘虚’的东西来点缀。”

我接过花,闻了闻,很香。

那个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开车回了一趟老家。

回去之前,我跟陈建军约法三章:第一,我们是客人,不是主人,不能大包大揽;第二,最多住一晚,第二天必须返回;第三,如果再遇到让我不舒服的情况,我们立刻就走。

陈建军全部答应。

车子再次停在那个熟悉的院门口。婆婆迎了出来,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

“晓静……回来了。”

“妈。”我点了点头,把手里买的水果递了过去。

那一顿晚饭,气氛有些微妙。婆婆几次想开口让我去厨房帮忙,都被陈建军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妈,您歇着吧,今天我来露一手。”他系上围裙,钻进了厨房。

最后,是我和大嫂李梅一起,帮着打了打下手。婆婆坐在客厅里,看着忙碌的我们,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吃饭的时候,婆婆给我夹了一筷子我最爱吃的鱼,“晓静,多吃点,看你瘦的。”

她的语气,不再是理所当然的命令,而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说了声“谢谢妈”,把鱼吃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的那一次掉头离开,并非只是为了我自己。它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虽然激起了波澜,但也打破了那个家里一潭死水的旧秩序。

它让婆婆明白,儿媳不是附属品,她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它让陈建军明白,丈夫不是传声筒,他应该是妻子的铠甲和港湾。

更重要的,是它让我自己明白,一味的隐忍和退让,换不来尊重,只会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爱,是相互的,付出,也应该是双向的。任何一段失衡的关系,都注定无法长久。

第二天,我们告辞回家。婆婆把我们送到村口,往我手里塞了一大包她自己做的酱菜,嘴里念叨着:“路上慢点开,到了给家里报个平安。”

我看着她鬓边新增的白发,心里五味杂陈。

回城的路上,阳光正好。林念在后座唱着歌,陈建军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珍惜。

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静静啊,你婆婆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什么了?”我有些紧张。

“她也没说什么,就跟我拉家常,问我身体好不好。最后,她跟我说,‘亲家母,你养了个好女儿,以前,是我们对不住她’。”

挂了电话,我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我知道,那个曾经让我身心俱疲的“年”,终于过去了。而我和这个家,都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这一次,方向盘,将牢牢地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想停下,就停下。

因为我终于懂得,回家的路有千万条,但最重要的一条,是通往自己内心的那一条。

来源:聪颖荷叶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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