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站在考场外的警戒线旁,目光紧紧追随着女儿许念的背影。她穿着我特意为她买的红色T恤,寓意开门红。
六月七号,高考。
空气里弥漫着樟树和汗水的味道,闷热得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锅。
我站在考场外的警戒线旁,目光紧紧追随着女儿许念的背影。她穿着我特意为她买的红色T恤,寓意开门红。
“念念,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许念回头,对我用力笑了一下,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像极了她的爸爸,许诚。
“妈,放心吧!”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十八年的含辛茹苦,都在今天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诚发来的微信。
【老婆,项目实在走不开,没办法陪念念了。等她考完,我一定给她个天大的惊喜。】
配图是他坐在会议室里,一脸严肃的照片。背景里的PPT上,还有他们公司的logo。
我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字。
【好。】
然后,我收起手机,继续望着校门口。
家长们的情绪比天气还焦灼,有人在踱步,有人在双手合十地祈祷。
我却异常平静。
因为我知道,今天,接受审判的,不止我女儿一个。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安静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滑到了马路对面。
它停的位置很巧,正好在我视线的死角。
但我对这辆车太熟了。
车牌号,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是林薇,我最好的闺蜜。
她亲昵地整理了一下副驾驶座上下来的人的衣领,那人我再熟悉不过。
我的丈夫,许诚。
他没有穿照片里那身商务正装,而是一身休闲的范思哲,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他说他买不起。
他说他所有的钱都给了我和女儿,让我们过最好的生活。
我们住着一百二十平的普通小区,开着一辆开了八年的大众。
而他,开着迈巴赫,给他的情人买爱马仕。
我看着他们,心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像一潭死水。
紧接着,后座下来一个和许念差不多高的少年。
是林薇的儿子,陆鸣。
他和许念在同一所高中,同一个考场。
许诚亲昵地揉了揉陆鸣的头,低声说着什么。
林薇在一旁温柔地笑着,那画面,像极了一家三口。
温馨,和谐。
也刺眼得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陆鸣进了考场。
许诚和林薇没有立刻离开,他们靠在车边,许诚点了一支烟,林薇就那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许诚吐出一个烟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朝我这边扫了过来。
隔着一条马路,隔着攒动的人头。
我们的视线,精准地对上了。
他脸上的悠闲和惬意瞬间凝固,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
烟从他指间滑落。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沈玥。
我没有躲闪,甚至还对他,对我最好的闺明,露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的微笑。
然后,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律师,可以开始了。”
挂断电话,我对着面如死灰的许诚,用口型无声地告诉他。
“演了十八年,不累吗?”
我和许诚是大学同学。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英俊,优秀,学生会主席。
而我,只是图书馆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所有人都说我们不配。
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毕业后,他进了国企,我当了老师。我们很快有了许念。
日子清贫,但很幸福。
至少,我以为是幸福的。
林薇是我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离婚早,一个人带着儿子陆鸣。我觉得她不容易,时常接济她。
家里炖了鸡汤,我会给他们母子送一碗。
许念买了新衣服,我也会想着给陆鸣买一件。
许诚对此也毫无怨言,甚至主动提出,我们两家可以多走动,他可以帮陆鸣辅导功课,充当一个“父亲”的角色。
我那时候感动得一塌糊涂。
觉得我嫁给了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男人。
直到十八年前,许念出生的那天。
我躺在产房里,九死一生。
许诚握着我的手,眼圈通红。
“老婆,辛苦了,我这辈子一定好好对你和女儿。”
我信了。
可我出院回家,整理婴儿用品时,却在许诚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张不属于我们医院的、新生儿腕带。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陆鸣。
出生日期,和我的许念,是同一天。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他哪个朋友生了孩子,他去探望时落下的。
直到后来,我发现的事情越来越多。
许诚开始频繁地“出差”。
家里的开销总是捉襟见肘,他却说国企效益不好,奖金发不下来。
他对我越来越不耐烦,对女儿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相反,他对陆鸣,却好得不像话。
陆鸣学校开家长会,林薇加班,是许诚去的。
陆鸣生病,是许诚半夜开车送他去医院的。
陆鸣打球伤了腿,许诚比谁都急,亲自背着他上下楼。
周围的邻居和同事都开玩笑,说许诚对陆d鸣比对亲女儿还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根刺,就这么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开始偷偷调查。
过程很艰难,也很屈辱。
我像个见不得光的地沟老鼠,翻他的手机,查他的消费记录,跟踪他的行踪。
真相像剥洋葱,一层一层,辛辣刺眼,呛得我直流泪。
许诚根本不是什么国企小职员。
他早就辞职下海了。
他用我们家的全部积蓄,加上他父母的资助,开了一家科技公司。
如今,公司已经上市,市值几十个亿。
他是风光的许总,是媒体口中的青年才俊。
而我,和女儿,只是他用来伪装普通人设的、可悲的背景板。
那辆迈巴赫,是他公司的。
他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给林薇买了一套三百多平的大平层。
他给林薇的每一件礼物,都够我们一家人一年的开销。
而陆鸣……
我拿着偷偷从许诚梳子上拔下来的头发,和从陆鸣喝过的可乐罐上提取的唾液,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那天,我一个人在鉴定中心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整夜。
鉴定报告上那句“亲权概率大于99.99%”,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将我十八年来坚信不移的爱情、友情,捅得稀碎。
原来,我最好的闺蜜,和我最爱的丈夫,早就滚在了一起。
原来,我视如己出的孩子,是我丈夫的私生子。
原来,我这十八年的婚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哭过,闹过,想过抱着许念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看着女儿熟睡的脸,我舍不得。
她那么乖,那么懂事。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她有这样一对肮脏的父母,就毁掉她。
我擦干眼泪,决定忍。
我要等。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把他们欠我们母女的,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这个时机,就是高考。
我不能让这些腌臜事,影响女儿最重要的人生节点。
这十八年,我没有闲着。
我利用当老师的便利,不断学习,考取了各种证书,包括心理咨询师和高级理财规划师。
我用自己微薄的工资和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开始投资理财。
我的人脉,我的圈子,我的资产,都在暗中,像藤蔓一样,无声地生长。
许诚和林薇以为我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只会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家庭主妇。
他们错了。
地狱归来的恶鬼,怎么可能还是小白兔。
许诚的电话在我拉黑他之前,疯狂地打了进来。
我一个都没接。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马路对面,他那张因为惊慌而扭曲的脸。
他想冲过来,但校门口有交警维持秩序,车辆和行人都被严格管控。
他过不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即将引爆炸弹的疯子。
林薇也慌了。
她拉着许诚的胳膊,脸色惨白,不停地说着什么。
我懒得去猜。
无非是些“怎么办”、“她怎么会知道”之类的废话。
很快,许诚似乎冷静了下来。
他不再试图冲过来,而是拿出手机,开始疯狂地打电话。
我猜,他是在联系他的律师,或者试图转移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资产。
可惜,晚了。
王律师是京市最有名的离婚律师,尤其擅长处理财产纠纷。
我三年前就联系了他。
这三年来,我们一起,把他名下所有的资产、股权、海外信托,都摸得一清二楚。
就在刚才,我下达指令的那一刻。
王律师团队已经向法院提交了财产保全申请。
他现在,动不了他名下一分钱。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正在从根基开始,一寸寸崩塌。
许诚似乎也收到了消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然后猛地抬头,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淬着毒,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回以一个更加灿烂的微笑。
别急。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许念走出考场。
小脸有点白,但情绪还算稳定。
“妈,感觉还行,就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
我摸摸她的头:“没关系,考完就过去了,不想了。走,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没有带她回家。
那个所谓的家,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我带她去了市中心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
环境清幽,菜品精致。
许念有些拘谨:“妈,这里好贵啊。”
“傻孩子,今天你最大,想吃什么就点。”
我把菜单推给她。
这十八年,为了配合许诚“清贫”的人设,我亏欠了女儿太多。
别的女孩都有的漂亮裙子,名牌球鞋,她没有。
别的孩子去的夏令营,国外游学,她也没有。
她懂事得让人心疼,从来不跟我要这些。
她说:“妈,我知道爸爸赚钱辛苦,我要省着点花。”
每当这时,我的心就跟被刀割一样。
一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
许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几次欲言又止。
“妈,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你好像放下了什么很重的东西,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笑了。
“念念,有些事,妈妈一直瞒着你。不是不信你,是想保护你。等你考完试,妈妈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许念看着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跟你站在一起。”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吃完饭,我带她去了我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不是酒店。
是位于市中心顶级江景豪宅区的一套公寓。
三百六十平的顶层复式,带一个巨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许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惊得说不出话来。
“妈……这……这是哪儿?”
“我们的新家。”
我从背后抱住她。
“念念,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再也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有我们两个人,开开心心地生活。”
这套房子,是我用自己投资赚的钱买的,写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这是我给自己和女儿准备的,最坚实的堡垒。
许念的手机响了。
是许诚。
许念看了一眼我,按了接听。
“喂,爸。”
电话那头,许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桑的颤抖和讨好。
“念念啊,今天考得怎么样?爸爸公司临时有急事,没能去陪你,你别怪爸爸。”
“还行。”许念的声音很平静。
“考完试想去哪儿玩?爸爸带你去欧洲,去冰岛看极光,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许念沉默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生日,许诚都说要带她去旅游。
可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工作”而食言。
“爸,”许念的声音有些发冷,“你以前不是说,我们家没钱吗?”
电话那头,许诚噎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这么问。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爸爸……爸爸最近发了一笔奖金。”
“是吗?”许念轻笑了一声,“那恭喜你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她,有些惊讶。
我以为,她会哭,会质问。
没想到,她比我想象的更冷静,也更强大。
“妈,我都看到了。”
许念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却没有泪。
“今天在考场门口,我都看到了。他跟林阿姨,还有陆鸣。”
我的心一紧。
“念念……”
“妈,你不用解释。”她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没有哪个爸爸,会对自己同学的儿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叔叔,会给一个高中生买好几万的球鞋和游戏机。”
“他给陆鸣买的那些东西,我都见过。陆鸣还在班里炫耀过,说他有一个对他特别好的‘干爹’。”
“我只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我怕说出来,你会难过。”
她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
“妈,这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我抱着我的女孩,放声大哭。
十八年的委屈,隐忍,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倾泻。
第二天考完,一切尘埃落定。
我给了许念一天的时间去放松,和同学聚会,唱歌。
而我,则去见了王律师。
王律师的办公室在国贸顶层,窗明几净。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许太太,这是我们初步整理的许诚名下的资产清单,包括他通过各种手段代持、转移和隐匿的部分。”
我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
股票,基金,房产,豪车,古董,海外信托……
总价值,触目惊心。
“他很聪明,大部分资产都做了隔离,想一次性拿到我们应得的份额,不容易。”王律师说。
“我知道。”我点点头,“所以,我需要一个突破口。”
王律师看着我:“你指的是……”
“重婚罪,以及,非婚生子。”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我珍藏了多年的亲子鉴定报告,推到他面前。
王律师扶了扶眼镜,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他的表情,从专业,变成了惊讶。
“许太太,这份证据……是决定性的。”
“我知道。”
“有了这个,我们不仅能在财产分割上占据绝对优势,甚至可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我不要他坐牢。”我摇了摇头,“坐牢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要他跪着,把他从我们母女这里偷走的人生,一点一点,还回来。”
王律师看着我,目光里多了一丝敬佩。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的婆婆,许诚的母亲。
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沈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冻结阿诚的账户?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他的公司!”
声音尖利,充满了被侵犯利益的愤怒。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语气平静。
“妈,您应该去问问您的好儿子,他都干了什么。”
“他干了什么?他不就是……不就是在外面逢场作戏吗?哪个成功的男人外面没几个女人?你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被她这番无耻的言论气笑了。
“逢场作戏?妈,他跟林薇在一起十八年了,连儿子都跟我女儿一样大了,这也叫逢场作戏?”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婆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心虚和色厉内荏。
“那……那也是林薇那个勾引他的!阿诚是无辜的!再说了,男人嘛,总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你又只生了一个女儿……”
“所以,我就活该被蒙在鼓里,当一辈子傻子?”
“所以,我的女儿,就活该被他当成一件上不了台面的旧家具,扔在角落里?”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沈玥,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们许家没有对不起你!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阿诚给你的?你现在翅膀硬了,想把我们许家一脚踹开?”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离婚!更别想分走我们许家一分钱!”
“是吗?”我冷笑一声。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许家,是一个极其看重脸面和利益的家族。
许诚是他父母唯一的儿子,是他们的骄傲。
他们绝不允许许诚的人生出现任何污点。
果然,不出半小时,许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接了。
“沈玥,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和败坏。
“我想怎么样?”我反问,“许诚,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你骗了我十八年,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了十八年,你现在问我想怎么样?”
“玥玥,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打断他,“好啊,你解释。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嘴上说着爱我,却在外面养了另一个家?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让我们的女儿穿着几十块钱的打折T恤,却给你的私生子买几万块的限量款球鞋?你跟我解释一下,你每天晚上抱着我睡觉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是另一个女人?”
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
许久,他才吐出这三个字。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许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准备好接律师函吧。”
“沈玥!”他急了,“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你考虑过念念的感受吗?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你让她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开始新生活吗?你忍心让她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有一个坐过牢的爸爸吗?”
他开始威胁我。
用我最在乎的女儿,来威胁我。
“许诚,你错了。”我一字一句地说,“第一,这个家,不是我弄碎的,是你。第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坐牢的,那太便宜你了。至于念念……”
我顿了顿。
“她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因为,她会有一个全新的、光明的、富足的未来。而你,只会成为她人生中一个可以被随时丢弃的、肮M脏的过去。”
我 underestimated 了许家的无耻程度。
第二天,我的父母就从老家杀了过来。
一进门,我妈就哭天抢地。
“玥玥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离婚!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我爸则在一旁唉声叹气,用一种“你太不懂事了”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用问也知道,是许家给他们打了电话。
而且,许了天大的好处。
“爸,妈,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管了。”我有些疲惫。
“怎么能不管!”我妈一拍大腿,“你婆婆都跟我们说了,只要你不离婚,他们家就给你弟弟在省城买一套婚房,再给你弟弟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气得浑身发抖。
“所以,为了弟弟的婚房和工作,你们就要把你们的女儿,推回火坑里去?”
“什么叫火坑!”我爸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许诚那孩子多好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都愿意跟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一个家拆散了你才甘心?”
“他不是认错,他是怕了!”我吼了回去,“他怕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了!他怕他身败名裂!你们是我亲生父母,为什么你们要帮着外人来逼我?”
“我们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们知道这十八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们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吗?”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四面楚歌。
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
“姥姥,姥爷。”
许念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她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给我买的奶茶。
她把奶茶放在桌上,走到我身边,握住我冰冷的手。
然后,她看着我的父母,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压迫感。
“我妈不想离这个婚,是因为她觉得,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但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不需要了。”
“一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家,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还有,”她看向我爸,“我爸不是知错能改,他是罪有应得。如果你们觉得,用我妈一辈子的幸福,去换舅舅的一套房子一份工作,是划算的买卖,那从今天起,你们就当我没有你们这两个亲人。”
我爸妈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一向温顺乖巧的外孙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妈气得嘴唇发抖。
“我只是在说事实。”许念的目光,冷得像冰,“这个家,我妈说了算。谁要是再逼她,就是跟我许念过不去。”
说完,她拉着我,回了房间。
“妈,别哭了。”
她用纸巾,温柔地帮我擦掉眼泪。
“以后,有我呢。”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我这十八年的隐忍,都值了。
许诚的动作很快。
在我向法院提起诉讼的第三天,他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他站在聚光灯下,面容憔悴,眼含热泪。
他先是为自己“个人生活的不检点”向公众道歉。
然后,他开始讲述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
他说,他和林薇只是“一时糊涂”,是“酒后乱性”,才有了陆鸣。
他说,他这么多年隐瞒我,只是怕我伤心,怕这个家散了。
他说,他对我,对许念,充满了愧疚。他愿意用他的下半生来弥补。
他还当众宣布,将把他名下51%的股权,全部转到我的名下,作为补偿。
一时间,舆论哗然。
风向,瞬间变了。
原本那些骂他是“渣男”的网友,开始夸他“有担当”、“是个爷们”。
甚至有人跑到我的社交账号下面留言。
“嫂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都做到这份上了。”
“就是啊,给你这么多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了孩子,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看着这些评论,只觉得可笑。
51%的股权?
听起来很多。
但他的公司,早就被他做成了一个空壳子。
真正的核心资产和技术,早就被他转移到了他用别人名义注册的子公司和海外公司里。
他现在给我的,不过是一堆随时可能变成废纸的股票,和一个烂摊子。
他想用这种方式,金蝉脱壳。
既保全了名声,又保住了核心资产。
顺便,再给我扣上一顶“贪得无厌”的帽子。
算盘打得真响。
许诚,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自作聪明。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团团转的傻女人吗?
我没有回应。
我在等。
等一个能让他永不翻身的,致命一击。
高考成绩出来了。
许念考得很好。
702分。
是全市的理科状元。
消息一出来,我们家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清华、北大的招生办老师,各大媒体的记者,都想来采访。
我婉拒了所有采访。
但我知道,许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一大帮记者,堵在了我们新家的楼下。
他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手里还提着各种奢侈品礼盒。
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求婚的。
“念念!爸爸为你骄傲!”
他对着楼上大喊,表情激动,眼眶通红。
记者们的闪光灯,咔咔地响个不停。
“许总,请问您对女儿成为市状元有什么感想?”
“许总,您之前宣布将51%的股权转给许太太,请问现在进展如何了?”
许诚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饱含父爱和愧疚的笑容。
“女儿的成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至于股权,我随时可以转让,只要我太太,我的玥玥,愿意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回家。”
他演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如果我不是知道真相,我可能都要被他感动了。
楼下的保安试图驱赶他们,但根本拦不住。
许念有些烦躁。
“妈,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用。”我按住她,“让他们闹。闹得越大,摔得越惨。”
我拿起手机,给王律师发了一条信息。
【可以开始了。】
然后,我拉着许念,走到了露台上。
楼下的许诚看到我们,眼睛一亮,喊得更起劲了。
“玥玥!念念!让我上来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可悲的猴子。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拿出了我的手机,连接上早就准备好的蓝牙音箱。
然后,我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带着电流声的对话,通过音箱,传遍了整个小区。
那是许诚和林薇的声音。
【诚哥,你真的要把51%的股权给那个黄脸婆?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啊!】
【你懂什么!那公司就是个空壳子,给她就给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她,保住我的名声。等这阵风头过去,我再想办法把股权拿回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鸣鸣都十八岁了,他到现在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爸。】
【快了,宝贝,你再忍忍。等我把沈玥那个蠢女人彻底踢出局,我马上就娶你。到时候,我们许家的一切,都是我们儿子鸣鸣的。至于许念那个丫头片子,等她上了大学,一年给她几万块生活费,打发了就行。】
录音很长。
每一句,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许诚的脸上。
楼下,瞬间死寂。
记者们都忘了拍照,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许诚。
许诚的脸,从红,到白,再到青。
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怎么会有?
许诚,你大概忘了。
你送给林薇的那辆保时捷,里面的行车记录仪,是我帮你挑的。
最新款,带云端同步,声控录音功能。
而那个云端账号,绑定的是我的手机号。
这几年,你们在车里说的每一句情话,做的每一件脏事,都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我的手机里。
我看着他,缓缓地举起了我的手机。
屏幕上,是刚刚发布的一条微博。
发布者,是我的实名认证账号。
内容,是那段完整的录音,以及,那份足以毁掉他的,亲子鉴定报告。
我配上了一段文字。
【许诚先生,这是你想要的体面吗?】
事情,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彻底爆发了。
许诚 婚内出轨
许诚 录音
市状元父亲 私生子
一个个词条,在短短几小时内,冲上了热搜前排,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许诚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股价暴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公司高管离职,员工人心惶惶。
他苦心经营了十八年的“青年才俊”、“爱妻爱女”人设,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许家也乱成了一锅粥。
我婆婆气得当场进了医院。
我公公动用了一切关系,想把热搜压下去,但根本无济于D事。
在滔天的舆论面前,他那点人脉,不过是螳臂当车。
林薇的日子,更不好过。
她被任职的学校开除,她家的住址被愤怒的网友扒了出来。
门口被泼满了红油漆,写着“小三”、“荡妇”的字眼。
她和陆鸣,连门都不敢出。
据说,陆鸣的高考成绩也受到了影响,一塌糊涂。
他心仪的大学,是肯定去不了了。
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了。
我带着许念,去了马尔代夫度假。
阳光,沙滩,海浪。
我们住在水上别墅里,每天睡到自然醒,看最美的日出日落。
许念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灿烂的笑容。
她说:“妈,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搂着她:“傻孩子,这不是梦。这是你应得的。”
回国后,我和许诚的离婚官司,也进入了尾声。
因为我提供的证据确凿,他属于过错方。
法院最终判决,我们离婚。
许诚名下70%的婚内财产,都判给了我。
包括他那些藏在暗处的公司股权和海外资产。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签字那天,他又来找我。
短短半个月,他像是老了二十岁。
头发白了大半,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玥玥,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他哑着嗓子问。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把签好字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他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泪光。
“十八年了,你就没有……哪怕一刻,是真心爱过我的吗?”
我笑了。
“许诚,你知道吗?在我发现真相的那天晚上,我坐在马路边,想了一夜。”
“我在想,如果,如果我没有发现那个腕带,没有发现那些事,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夫妻一样,吵吵闹闹,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们回不去了。”
“从你决定欺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你偷走了我十八年的青春,偷走了我女儿一个完整的童年,偷走了我对我所有美好感情的信任。”
“你问我爱不爱你?”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他终于绝望了。
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笔一划,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许念去大学报到的那天,我开车送她。
是一辆崭新的红色保时捷。
停在宿舍楼下,引来了不少目光。
“妈,你太高调了。”许念有些不好意思。
“高调什么?我女儿是市状元,开保时捷怎么了?”我笑着帮她把行李搬下来。
安顿好一切,我准备离开。
许念送我到校门口。
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妈。”她突然叫住我。
“嗯?”
“以后,你会再找一个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看缘分吧。”
“不过,就算没有,妈妈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是。念念,记住,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放弃你自己的人生。你要活得比谁都漂亮,比谁都精彩。”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妈,你也是。”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
他说,许诚的公司,破产了。
他背上了巨额的债务,名下的房产和车子,都被法院拍卖了。
林薇也跟他闹掰了,带着陆鸣不知去了哪里。
听说,陆鸣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些问题。
电话这头,我平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更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十八年。
一场漫长的,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戏。
终于,落幕了。
车子开过曾经的家,那个老旧的小区。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是许诚。
他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T恤,头发乱得像鸡窝,胡子拉碴。
他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个塑料瓶,小心地踩扁,放进身边一个破旧的编织袋里。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朝我这边看来。
隔着深色的车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我。
看到了这辆,他曾经梦寐以求,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红色的保时捷。
我没有停留。
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最终,消失不见。
就像我们那段,被彻底埋葬的过去。
车里的音响,正放着一首老歌。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我打开车窗,晚风吹拂着我的头发。
我看着前方,灯火璀璨,一路通明。
我知道。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剪剧为乐的萧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