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强拨开人群,看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过去,对他那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老伙计进行着徒劳的按压。
河水浑浊冰冷,将刘国胜最后的体温无情地吞噬。
岸边乱成一团,哭喊声、警笛声、围观者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刺破了傍晚的宁静。
“让一让!医生!医生过来了!”
赵强拨开人群,看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过去,对他那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老伙计进行着徒劳的按压。
他浑身湿透,不停地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警察正按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古怪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强挣脱身边人的搀扶,冲着那个年轻人嘶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踹他下去!”
那个叫周毅的年轻人,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咧开,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血液凝固的话。
“没什么,就为了好玩啊。”
01.
刘国胜,今年六十二岁,从本地一家老牌机械厂退休六年了。他这辈子没别的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唯一的念想,就是到城南河边钓钓鱼。
对他来说,钓鱼不是为了渔获,而是一种修行。他喜欢看着浮漂在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那种等待的、与世无争的宁静,能把他从生活的琐碎和身体的衰老中暂时解脱出来。
城南河的这片河滩,是城市里钓鱼佬们的“自留地”。每天天不亮,就有一排“老头乐”在这里排开,大家各自占好钓位,一坐就是一天。彼此之间都熟络得很,谁家孙子考了第一,谁家老伴又唠叨了,都在这一竿一竿的闲聊中,成了河边不成文的风景。
刘国胜是这里的老人了,技术好,人缘也好。他话不多,总是笑眯眯的,谁的鱼线缠了,他会默默过去帮忙解开;谁没带饵料了,他会主动分过去一半。大家都很尊敬他,喊他“刘老师傅”。
女儿刘欣总劝他:“爸,您那腰不好,别老在河边坐一天,潮气重。”
刘国胜总是乐呵呵地回答:“你爸我心里有数。不动动,这身子骨才要生锈呢。”
他其实是在为即将出生的外孙准备一份礼物。他钓上来的鱼,从不自己吃,都养在家里的大盆里,等养肥了,就挑大的给女儿送去,说是“纯天然,给宝宝补脑子”。
大约三个月前,这片宁静的河滩来了一个新的年轻人。
他叫周毅,二十出头的年纪,打扮得很时髦,用的渔具也都是价格不菲的进口货。起初,大家还觉得挺新鲜,有个年轻人愿意陪他们这群老头子玩,是件好事。
刘国胜也对他很友善,看他有些手法不对,还会主动过去指点两句。
“小伙子,你这调漂不对,太钝了,鱼吃钩的信号你看不出来的。”
周毅只是笑了笑,不接话,也不改,依旧我行我素。他钓鱼没什么耐心,经常坐个十几分钟就烦躁地站起来走来走去,有时还会拿出手机,对着河面和这群老头拍来拍去。
大家只当他是年轻人心性不定,没太在意。但刘国胜却隐隐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
02.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毅成了河滩的常客。而他的一些行为,也开始让老人们感到不舒服。
他会趁人不注意,突然朝别人的浮漂旁边扔石子,吓跑刚聚过来的鱼群。被质问时,他就嬉皮笑脸地说:“哎呀,手滑了,不好意思啊王大爷。”
他也会在别人刚钓上一条大鱼,兴奋地准备抄网时,突然在旁边大喊大叫,甚至故意弄出声响,好几次都让本已上钩的鱼脱钩跑掉。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脾气火爆的赵强第一个忍不住了,指着他骂道。
“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周毅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家渐渐开始疏远他,他一来,旁边的人就会默默地收起东西,换个远一点的钓位。只有刘国胜,还是留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刘师傅,你怎么不离他远点?这小子有点邪性。”赵强劝他。
刘国胜叹了口气,说:“他可能就是从小缺人管教,不懂事。我们都是长辈,多担待点吧。再说,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
刘国胜的善良,让他选择了一次又一次地包容。他甚至还尝试着去“教化”周毅。
“小周啊,钓鱼讲究的是个‘静’字。你心不静,鱼是不会上钩的。”刘国胜把自己带的午饭——两个热乎的肉包子,分了一个给他。
周毅接过了包子,咬了一口,眼睛却盯着刘国胜那根保养得很好的竹制鱼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刘大爷,你说,要是把这根竿子撅断了,会不会很好玩?”
刘国胜愣住了,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他看着周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那不是玩笑,周毅的眼神是认真的。
从那天起,刘国胜虽然没有换位置,但心里也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提防。他没想到,自己提防的是鱼竿,而对方想要的,却是他的命。
03.
惨剧发生那天,天气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
河边的钓鱼佬比平时少了一些,但刘国胜和赵强他们几个老伙计还是照常来了。周毅也来了,他今天显得格外安静,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钓箱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面。
下午三点左右,刘国胜的鱼竿突然有了一个猛烈的下顿信号。他精神一振,迅速扬竿,手上传来的沉重力道告诉他,这是一条大家伙。
“上了!上了!刘师傅上了条大的!”旁边的赵强兴奋地喊道,准备过来帮忙抄鱼。
刘国胜小心翼翼地遛着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条鱼力气很大,在水里来回冲撞,他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把它遛到近岸。那是一条足有七八斤重的大鲤鱼,金色的鳞片在浑浊的河水中闪闪发光。
就在赵强拿着抄网,准备下水把鱼捞上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周毅,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正专心致志弓着腰遛鱼的刘国胜身后。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靠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条大鱼吸引了。
周毅的脸上,浮现出那种诡异的、兴奋的笑容。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穿着马丁靴的右脚,对准刘国胜的后腰,用尽全力,猛地踹了过去。
“扑通!”
一声巨响,毫无防备的刘国胜像一片树叶一样,被直接踹飞,一头扎进了两米多深的河水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几秒钟后,赵强第一个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大喊:“救人啊!快救人!”
刘国胜根本不会游泳,他在水里疯狂地挣扎,呛了几口水后,扑腾的幅度越来越小,很快,就只剩下一双手在水面上无力地挥舞。
赵强扔下抄网就要跳下去,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老赵你疯了!你那心脏病!下去也是送死!”
岸边的老人们都慌了神,有的在打120,有的在到处找绳子和竹竿,场面一片混乱。
而始作俑者周毅,就站在原地,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里那个正在死去的生命,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当警察和救护车呼啸而至,把刘国胜的尸体从水里打捞上来时,一切都太晚了。
04.
女儿刘欣接到电话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盖着白布的父亲,和那一片狼藉的河滩。她双腿一软,当场就昏了过去。
周毅被警察戴上手铐的时候,没有一丝反抗。
审讯室里,面对警察的质问,他显得异常平静。
“你和死者刘国胜有矛盾吗?”
“没有。”
“他得罪过你吗?”
“没有。”
“那你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把他踹下河?”
周毅抬起头,看着审讯他的老警察,笑了。他的笑容很干净,像一个邻家大男孩,但说出的话却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我说了,就是为了好玩。我看他钓上大鱼那么开心的样子,就突然觉得,如果把他踹下去,肯定会更有趣。事实证明,确实是。”
审讯的老警察见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但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毫无理由的邪恶。
这番话,让案件的性质变得极其棘手。如果是有预谋的谋杀,那动机何在?如果是激情犯罪,那刺激点又是什么?一句轻飘飘的“为了好玩”,让所有的侦查方向都陷入了迷雾。
刘国胜的死,给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刘欣肚子里七个月的孩子,因为她情绪过度激动,出现了早产的迹象,被紧急送进了医院保胎。
而那些在场的钓鱼佬们,也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恐惧之中。他们一遍遍地复盘当时的情景,如果他们能早点发现周毅的异常,如果他们能更勇敢一点,如果有人会游泳……但所有的“如果”,都无法挽回一条逝去的生命。
05.
警方的调查工作,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对周毅的背景调查结果显示,他家境普通,父母是工薪阶层,本人无业,没有犯罪前科,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就诊记录。
他的父母被叫到警局,是两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中年人。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反复地哭着说:“他从小就很乖的,很内向,话也不多,怎么会杀人呢?”
案件的初步报告,只能将周毅的行为,定性为“无固定动机的故意伤害致死”,或者“间接故意杀人”。但周毅那个“为了好玩”的说辞,让整个案件的逻辑链条出现了巨大的断裂。
负责这起案件的,是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李峰。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东西。一个正常的年轻人,绝不可能因为“好玩”,就漠视一个生命的消逝。周毅那平静到不正常的态度,更像是一种伪装。
“这个人,心理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李峰对他的队员说,“他的世界观,可能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必须找到进入他内心世界的那把钥匙。”
在多次审讯无果后,李峰决定,从周毅的生活环境入手。他签发了一张搜查令,亲自带队,前往周毅独居的出租屋。
那是一间位于老旧居民楼顶层的小单间,房间里收拾得异常干净,甚至可以说是整洁到了病态的程度。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书架上的书按照颜色和高低排列,地板上一尘不染。
警察们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但一无所获。没有违禁品,没有暴力倾向的物品,甚至连一台可以查阅上网记录的电脑都没有。
就在李峰准备下令收队时,一名年轻的警员在挪动床铺时,感觉脚下的地板有轻微的异响。
他蹲下身,敲了敲那块地板,发出的声音是空洞的。
李峰眼神一凝,立刻走过去。“撬开它!”
警员用工具撬开了那块松动的木质地板,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钱,没有违禁品,只有一个黑色的、带密码锁的硬壳笔记本。
李峰拿起了笔记本。锁很简单,被技术人员几下就打开了。
他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上面没有日期,只有一行清秀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他拿着笔记本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旁边一同搜查的警员看到队长的脸色不对,凑过来小声问道:“李队,怎么了?上面写了什么?”
李峰没有回答。他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本子上的那一行字,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来自地狱深渊的景象。
06.
李峰翻开了日记本。
扉页上,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字体写着一句话,仿佛是整本日记的总纲,也是一个恶魔的游戏宣言:
“观测日志:第一条规则,实验对象必须是完全随机的陌生人。”
李峰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不是日记,这是一本……犯罪的实验记录。
他强压着内心的震动,一页一页地翻下去。里面的内容,没有宣泄情绪的文字,没有记录日常的琐事,只有一次又一次冷酷的、如同科学报告般的记录。
“3月12日,雨。实验课题:人类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无端推搡时,第一反应是愤怒还是恐惧?地点:城西天桥。对象:一名提着菜篮的白发女性。实验过程:在其下行至中段时,从侧后方施加一个突然的推力。实验结果:对象摔倒,发出惊恐尖叫而非咒骂,周围路人反应迟缓。结论:恐惧优先于愤怒。实验体样本无特殊价值,废弃。”
“4月27日,晴。实验课题:测试人类的‘善意’边界。地点:人民公园。对象:一名喂食流浪猫的年轻男性。实验过程:上前询问是否可以一起喂食,在对方表现出善意并转身拿猫粮的瞬间,踩踏流浪猫。实验结果:对象情绪由友善瞬间转为极度愤怒,并有攻击倾向。结论:对弱小生物的保护欲是触发攻击性的有效开关。”
“6月9日,阴。实验课题:‘旁观者效应’在真实溺水情境下的有效性。地点:城南河。对象:一名钓鱼的老年男性,代号‘垂钓者’。初步观测,其社交圈固定,但群体自救能力弱。实验过程……”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
李峰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刘国胜的死,不是第一起,只是这个恶魔一系列反社会“实验”中,第一次出现了致命的后果。他根本不是在杀人,他是在做实验,而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只是可以随意摆弄和抛弃的“实验体样本”。
这本日记里记录了十几起类似的“实验”,从简单的推搡、惊吓,到恶意的挑衅和伤害。受害者遍布全城,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和周毅素不相识。
“立刻联系指挥中心!”李峰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重新排查过去半年内所有性质恶劣但未找到嫌疑人的街头伤害案件和治安纠纷!比对这本日记里的时间和地点!快!”
07.
有了这本日记作为“地图”,警方的调查瞬间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过去半年里那些零散的、看似毫无关联的“小案子”,此刻被一条黑色的线串联了起来。
城西天桥一位老奶奶莫名摔倒,摔断了胳膊,当时以为是自己没站稳。
人民公园一个爱心人士的流浪猫被人恶意踩死,他报警时情绪激动,但监控没拍到,最后不了了之。
一个在夜跑的女孩,被一个黑影从背后猛推,撞在树上,额头缝了五针,吓得再也不敢晚上出门。
……
十几起案件的受害者被一一找到。当他们从警方口中得知,自己当初的遭遇并非意外,而是一个恶魔的随机“实验”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寒而栗。
刘国胜的追悼会上,赵强和其他几位老钓友都来了。他们看着刘国胜的遗像,脸上写满了悲伤和自责。
刘欣挺着大肚子,在家人的搀扶下,向每一位来宾鞠躬致谢。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坚定。当李峰代表专案组前来慰问时,她看着李峰,一字一句地问:“李队长,那个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会的。”李峰看着这个坚强的准妈妈,郑重地承诺,“我保证。”
对周毅的审讯,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当李峰将那本黑色的日记本放在他面前时,周毅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侵犯了“研究成果”的恼怒。
“你们不该看我的东西。”他冷冷地说,“你们这些凡人,理解不了我所做事情的意义。”
“意义?你的意义就是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李峰厉声质问。
“不,那不是痛苦,那只是数据。”周毅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学者的口吻说道,“我在研究人类这种生物,在剥离掉社会、道德和法律的外衣后,最原始、最真实的应激反应。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反而充满了对自己“事业”的狂热。李峰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心智完全扭曲,已经丧失了基本共情能力的怪物。
08.
案件的证据链已经基本完整。周毅的日记,加上十几名受害者的证词,足以将他送上法庭。
但李峰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周毅的这种反社会人格,是如何形成的?仅仅用“天生邪恶”来解释,太过草率。
专案组对周毅的过往进行了更深度的挖掘,试图找到他人格扭曲的根源。他们走访了他的中学老师、同学,得到的反馈都是“内向”、“不合群”、“没什么存在感”。
就在调查似乎又一次陷入瓶颈时,技术部门的同事有了重大发现。他们在周毅出租屋的路由器后台数据里,恢复出了一个被他刻意隐藏的加密网址。
那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网络暗网论坛。
论坛的名字,叫做“人间观察者俱乐部”。
里面的用户,全都是和周毅一样的人。他们不谈政治,不谈金钱,只分享和讨论自己在线下对普通人进行的各种“社会实验”,并以“数据”和“样本”来称呼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相互炫耀自己的“成果”,攀比谁的“实验”更有创意,谁造成的混乱和恐慌更大。他们甚至还有一套评分系统。
周毅,是这个论坛里的高级会员。他将自己的每一次“实验”,都用更详细的文字和偷偷拍摄的视频发布了上去,收获了大量的追捧和“点赞”。
他把刘国胜踹下河的全过程,也用藏在帽子里的针孔摄像头拍了下来,并上传了。视频的标题是:
“S级实验报告:当生命体征消失时,旁观群体的应激反应阈值测试。”
视频下面,是一片病态的狂欢。
“楼主牛逼!这个样本的挣扎弧度很有研究价值!”
“这才是真正的观察者!我们不干涉世界,我们只记录真实!”
李峰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了,周毅不是一个人在犯罪。在他的背后,有一个由无数个反社会人格组成的、躲在网络阴暗角落里的幽灵军团。
而刘国胜的死,就是周毅为了在这个变态的社群里炫耀和升级,而献上的“投名状”。
09.
“你把这些,叫做‘记录真实’?”
在最后一次审讯中,李峰将打印出来的论坛截图,一张一张地摔在周毅面前。
周毅看着那些熟悉的ID和评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那是他的秘密花园,是他获得认同感和存在感的唯一净土,现在却被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你们不懂!”他低吼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场虚无的游戏!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的NPC,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平庸的生命,能为我的研究贡献一点数据而已!”
“所以刘国胜就该死吗?”李峰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他是一个退休的工人,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马上就要抱上外孙的姥爷!他的人生,在你的游戏里,就只是一行可以被删除的数据吗?!”
“是!”周毅几乎是咆哮着回答,“他死了,地球照样转!他的家人会难过一阵子,然后很快就会忘了他!一切都没有意义!只有我的观察和记录,才是永恒的!”
李峰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他知道,任何说教和规劝,对眼前这个灵魂已经彻底腐烂的人来说,都毫无用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法律,来终结这场荒唐而罪恶的“游戏”。
“周毅,”李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游戏,结束了。”
10.
法院的审判,吸引了全城的目光。
周毅的父母没有到场,他们或许是无颜面对受害者家属,也或许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这样一个恶魔。
刘欣来了,赵强和那群老钓友也都来了。他们坐在旁听席上,要亲眼看着罪犯得到应有的审判。
法庭上,公诉人展示了那本黑色的日记,播放了那个暗网论坛上的视频。当大屏幕上出现刘国胜在水中无助挣扎,而周毅在岸边冷漠拍摄的画面时,整个法庭响起一片愤怒的吸气声。
周毅在法庭上,没有为自己辩护。他放弃了抵抗,只是用他那空洞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寻找下一个“实验对象”。
最终,法官的判决庄严而沉重:
被告人周毅,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危害性极大,且毫无悔罪表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落下,旁听席上,响起了压抑的哭声和如释重负的叹息。
正义,以最严厉的方式,为这场罪恶的“人间观察游戏”,画上了句号。
11.
判决下来一个月后,刘欣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孩子的啼哭声,为这个被悲伤笼罩了许久的家庭,带来了新的希望和生机。
城南河边的那个钓位,一直空着。老钓友们在那个位置上,立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没有刻字,只是用防水的油漆,画了一个鲜红的、醒目的浮漂。
他们说,这是老刘的“神仙钓位”,永远给他留着。
河滩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老人们之间的话语少了些,但彼此照应的眼神却多了。他们会下意识地警惕每一个靠近的陌生人,那场发生在眼前的悲剧,成了他们心中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那个名为“人间观察者俱乐部”的暗网论坛,也被跨国警方联合端掉,抓捕了数名核心成员。阳光,终于照进了那个最阴暗的角落。
12.
又是一个春天,河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
李峰休假,脱下警服,换上便装,也来到了城南河边。他没有带鱼竿,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画着浮漂的石碑。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在家人的陪伴下,也来到了这里。是刘欣。
她抱着孩子,在石碑前站了很久,轻声地对怀里的宝宝说:“宝宝,看,这里就是姥爷最喜欢的地方。”
婴儿挥舞着小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
刘欣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峰,她抱着孩子走过去,对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劫后重生的微笑:“李队长,谢谢你们。”
李峰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个新生的婴儿身上。
他知道,邪恶或许永远不会消失,它会像病毒一样,潜伏在人性的阴暗面。但生命的顽强与美好,爱的延续与传承,就像这个新生的婴儿一样,永远是战胜黑暗的,最强大的力量。
河水向前流淌,不舍昼夜。它带走了一些东西,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声明:本文情节皆为虚构,人物、地点、事件是基于艺术表达的创作,与现实无关。所用图片并非真实人物影像,仅作辅助叙事。本文借虚构故事传递积极价值观,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来源:快乐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