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块地是村东头的老洼地,往年总因为积水种不上小麦,今年秋收一结束,村支书就带着人来挖排水沟。我蹲下来扒开土块看,黑褐色的泥土湿乎乎的,攥在手里能成团,松开又慢慢散开——是最适合种麦子的墒情。
鸡叫头遍的时候,我摸黑穿上厚棉袄往地里去。风裹着碎雨丝打在脸上,像小虫子在爬,裤脚卷到膝盖,露水已经把布鞋浸透了,凉丝丝的潮气顺着脚底往上钻。
这块地是村东头的老洼地,往年总因为积水种不上小麦,今年秋收一结束,村支书就带着人来挖排水沟。我蹲下来扒开土块看,黑褐色的泥土湿乎乎的,攥在手里能成团,松开又慢慢散开——是最适合种麦子的墒情。
“老陈,你这进度可不慢啊!”村西的王婶推着播种机过来,车斗里的麦种金闪闪的,倒出来时哗啦啦响,“我家那口子还担心雨下得太密,你看这太阳,这不就出来了?”
我抬头望,云层果然裂开一道缝,暖融融的光洒在地里,把湿漉漉的土照得发亮。播种机在地里碾出整齐的纹路,麦种裹着细碎的肥料落进土里,像是给大地撒下一把把希望。我跟在后面,用脚把松动的土踩实,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像是在跟土地约定。
中午回家吃饭时,收音机里正播农业新闻,说今年的小麦品种抗倒伏,抗病性也强。媳妇端来热气腾腾的玉米粥,笑着说:“你看你,裤腿上全是泥,赶紧洗洗。今年种得早,明年肯定能赶上个好收成。”
我喝着粥,望着窗外的田地。风已经停了,阳光把麦田铺成一片浅金色,远处的排水沟里,水顺着渠道缓缓流走,滋润着旁边的菜畦。想起前几年因为种不上小麦,家里总要买粮食吃,今年终于把这块洼地盘活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傍晚的时候,我又去地里转了一圈。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刚种好的麦垄上。我蹲下来,仿佛能听见麦种在土里呼吸的声音,它们会在黑暗里悄悄扎根,等明年开春,就会冒出绿油油的芽尖。
不用担心,真的不用担心。排水沟挖通了,麦种种下去了,阳光和雨水都刚刚好。等明年五月,这块地一定会变成一片金黄的麦浪,风一吹,麦穗沉甸甸地晃,收割机开过,麦粒会像金子一样涌进粮囤。到时候,全村人都能笑着把粮食扛回家,灶台上蒸着白面馒头,香飘得满村都是。
夜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响。我把明天要撒的化肥袋子摆整齐,心里踏实得很。土地从不会辜负认真对待它的人,只要把种子种进土里,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阳光,明年的丰收,早就在今天的泥土里扎了根。
来源:念旧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