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医院门口,江念野攥着诊断书,纸上的“心脏损坏”四个大字格外刺眼。
“最多七天,做好准备吧。”
医院门口,江念野攥着诊断书,纸上的“心脏损坏”四个大字格外刺眼。
医生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垂下眼眸,却并不感到可惜。
因为早在几年前,她的生命就该结束了。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托了科技发达的福, 世界上唯一一颗高级能源安装在她的胸口,她的生命才得以延续。
而给予她二次生命的人是现在最年轻的生命工程教授,也是她的老师,傅律沉。
他并没有在意她是孤儿,身无分文又毫无未来,直接将贵重的能源核心给了自己,给予她第二次生命。
并且让她往后都和他在一起。
江念野心怀感激,笨拙地跟在了他的身边。
三年的时间,她以为他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曾经,她打烂碗碟,他会一边冷冰冰地叫她下次小心点,一边担心她是否有受伤。
她生病在床上疼到扭曲,他虽然一言未发,但快递送到家门,她能及时吃到药。
她沉浸在这种淡淡地幸福里,以为时间久了,傅律沉也能看见自己的心意。
可她追着傅律沉送的午餐,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深夜科研,她不懂,蹲在屋外陪他,却被他说是打扰。
她知道他很辛苦,所以每天都认真照顾他的起居。
他却下令不准随便进入他的房间。
……
她以为他只是笨拙,不懂得表达爱。
可校花孟明舒出现后,她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懂。
孟明舒参加演讲时,他大力宣传,声势浩大得所有人知道。
他珍惜的学术资料,一直以来谁都不能看,孟明舒却可以拿着四处去炫耀。
为了能日日夜夜陪孟明舒,从来评级都拿满分的他,在期末评价被打了几项低分后,也能不那么在意。
人人都说她们是天生一对。
江念野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所以,从头到尾,一直是她在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不过也好,她的生命本来就是多出来的,她不会再勉强傅律沉为她操心了。
走出医院,她拨打了研究院的电话。
“您好,我想捐献遗体,用于你们的能源研究。”
得到确认的答复后,她松了口气。
这或许是她能在生命最后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回到家,刚打开冰箱,入眼的都是她为了傅律沉特意备好的丰盛食材,每一个格子,都被她塞得满满的。
从前每一顿午餐,她都准备得很精细,很开心。
可现在,她花了三十分钟,给自己简简单单做了一碗阳春面。
刚坐下,她的铃声就响起了。
电话那头传来傅律沉冷冰冰的声音。
“江念野,我和你说过很多遍,工作时间不要打扰我,我不需要你专门送来的饭,你的存在只会减少我的科研时间。”
江念夜深吸一口气:“我今天没打算给你送饭。”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讥讽:“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然后又非要过来浪费我的时间。”
江念野的指甲陷入掌心,半晌才吭声,“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最好真的如此。”
傅律沉似乎是真的烦了,声音冷得发沉:
“如果你没别的事可做,就把工作和休息区间统统打扫一遍,回来我会检查,每一寸都要干干净净。”
挂掉电话,江念野接住了自己涌出的眼泪。
她知道,傅律沉让她做家务,就是要困住她,让她没有时间烦他。
但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她用袖子抹掉脸上残余的泪痕,吃完面后,她从角落拿出卫生用具。
房子的两个区域加起来有三百平,她先从卧室开始打扫。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汗水从江念野额前缓缓滑落,她拿着拖把,吃力地在房子里的角落中擦拭。
最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脏能源已经没有那么稳定,随便做一点事都会累到大汗淋漓,甚至有点支撑不住。
所以打扫每间房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不到两个小时,她浑身的虚汗就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
直到夜逐渐黑起来,她才从这般酷刑中挣扎出来。
‘咚!’
大门突然被打开。
江念野顿住。
一抬头,她就看到傅律沉牵着孟明舒的手走了进来。
她的眸子僵了一瞬。
曾经傅律沉最讨厌别人和他有肢体接触。
哪怕他们已经有了关系,他也不喜欢她触碰他。
可现在……
傅律沉视线扫到她的脸上,大步走来,第一时间就关注了江念野的能源核心。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的眉头才逐渐舒展。
身后的孟明舒眯了眯眼,目光落到江念野身上,却是问的傅律沉:“最近论文在写这个的题目吗?”
傅律沉点点头,声音沉稳:“得快些研究,才好拿奖。”
“一定会的,阿律,你是最棒的。”
孟明舒忽然踮起脚尖亲了傅律沉一口。
江念野浑身怔住,却见男人宠溺的伸手刮了刮女人的鼻子,声音轻柔,“你不是说还有关于能源课题有疑问的么?走,我教你。”
二人无视过江念野,直接进了平时傅律沉的私人房间。
直到门被关上,江念野才机械的转身。
脸上冰凉一片,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
轻轻擦掉滑落的泪珠,江念野深吸口气,下一秒,就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的娇笑声。
随着男人沉闷的应答声后,房间很快又归于平静。
可分明,和傅律沉在一起的这三年,他从不让人进入他的房间,也绝不允许别人在他做课题时打扰。
原来,她一直都是别人,只有孟明舒是例外。
江念野垂下眼睑,任由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感知到疼。
收拾完打扫的扫把和拖把,江念野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会,却在厕所门口被孟明舒堵住了。
她的目光带着刻意的怜悯:“你就是阿律说的那个女佣人吧?”
江念野眸子颤了颤。
哪怕已经知道傅律沉不爱自己,可听到这个‘佣人’这个称呼,还是不自觉让她抖了两下。
她闷声道:“是的。”
孟明舒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捋了捋头发,“我这个人对家里的卫生有些严格,请你能不能跪着用抹布一点点地擦干净。”
江念野身体猛地一僵。
或许这个要求对其他人来说并不过分,但是她因为心脏问题,不适合长期蹲下又站起来。
“像我们这类规格的家庭,佣人跪下打扫是基础。”
孟明舒皱着眉,很不满地说道:“不能仗着阿律善心,就走特权吧。”
江念野拧起眉毛,好半晌才开口,“孟小姐,我这边只听雇主的话。”
孟明舒冷哼一声,转身朝着身后道,“阿律,你这个小仆人不听我话!”
傅律沉闻声走出来,目光淡淡地扫过江念野,柔声问孟明舒:“怎么了?”
孟明舒不满地摇晃着江念野的手臂,撒娇道:“你知道的,我对浴室的要求是地板要反光。”
江念野握紧拳头,下意识抬头看向傅律沉。
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这么精细。
然而男人只是扫她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孟明舒身上,“听明舒的,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江念野脚下发软。
傅律沉的冷漠令她快要站不稳。
他明明知道如果按照孟明舒做,她可能会倒下,会出问题……
可他完全不在意。
孟明舒满意地走向了浴室,指挥,“从这里开始,还有这种角落,我这人就是见不得一点暗色,每个地方都要跪着抹干净。”
江念野拿起抹布,污水穿过五指,就像她泥泞的内心,所有的情绪昏昏沉沉,只剩酸涩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缓缓屈膝,蹲下、站起、再蹲下,站起……循环反复。
熟悉的晕眩感,鼻息间空气的稀薄、她实在是呼唤不出来,只是咬着牙,一点点地坚持。
忙完最后的擦拭,她仰躺在浴室冰冷的墙壁上,摸着自己心脏,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刺痛。
客厅温暖的灯光下,是两个交叠的影子。
这是她如萤火般期待的光芒,可惜不是属于她的。
算了算了。
反正也没几天能活了,过完这几天,她就解脱了。
她自嘲一笑。
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到了鬓发间。
落进嘴里,真的好苦啊……
再次睁开眼,江念野发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
穿着家居服的孟明舒走进来,看着床上的江念野,她勾起嘴角,拿出手机。
很快,手机里熟悉的声音传来:
“明舒,你叫念野做什么都行,她要是不愿意你就播放这条语音,告诉她是我的意思。”
“江念野,无论明舒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做,听明白了没有。”
听见这句话,江念野心像被尖刀划成了两半,心里泛起细密的疼。
她闭目,声音发哑,“你想要我做什么。”
孟明舒指着客厅外,墙上放在托盘上的玻璃杯,“过来帮我拿一下。”
江念野轻叹口气,从床上起来,就去拿杯子。
可她刚碰到玻璃杯,孟明舒突然伸手,故意撞翻托她举着玻璃杯的台子。
“啪嗒”!
一瞬间,玻璃杯四分五裂。
江念野神色一紧,下意识想退后,却被孟明舒一把抓住了手。
她面色阴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阿律有什么想法,我告诉你,敢染指我的东西,我会弄死你!”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拉进了玻璃渣里。
尖锐的玻璃渣霎时划破江念野的手掌,一股血眨眼渗了出来。
刹那间,江念野疼得眼眶发红,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指,可孟明舒的力道太大,挣扎间,孟明舒自己的手也扎在了玻璃上,疼得她顿时惊叫出声。
随即,‘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打在了江念野脸上。
江念野踉跄一下,跌在地上,捧着受伤的手,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你疯了!你敢伤我?!”
孟明舒恶狠狠的盯着她,随后赶紧拿起手机给傅律沉打了视频电话。
等屏幕中出现傅律沉那张俊脸后,她红着眼睛,把自己手上的伤露出来。
“律沉……你看我的手,都是你家这个佣人搞的,我要疼死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没过几分钟,傅律沉就赶回了家中。
江念野坐在碎片中,不少渣滓已经深入她的血肉,可她一点都不敢动。
她怕牵扯一下,那些伤口又更深了。
可傅律沉却笔直地越过她,将孟明舒抱在怀里。
“没事吧。”
傅律沉冰冷的声音透出一丝心疼,握着孟明舒的手细看。
孟明舒被碎片割出的伤口,隐约能看到一丝丝的红。
江念野小心翼翼的撑着地上站起来,看着男人眼里的心疼,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眼泪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转身,一瘸一拐小心地往房中挪。
她可以自己去医院,可以自己去包扎。
反正,她的心,已经在这一片玻璃渣中,被扎死了。
次日,在医院修养一整天的江念野被白炽灯晃醒。
她刚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傅律沉发冷的眼神。
“你不应该惹到孟明舒。”
江念野心一沉。
她鼻子有些发酸,沉默了半晌,才看着男人的眼睛,“如果,是她先惹到我,我只是自保呢?”
可男人只是皱了皱眉,“那你也不能惹到她。”
江念野张张嘴,看着这张明明在一起生活过三年,却十分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很累,于是转过身,不再说话。
见她如此, 傅律沉的话到嘴边,忽然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起。
他低头看了两眼,这才站起来,“明舒手上可能会留疤,我要去看看她。等你身体修养好了,回去把那些玻璃渣清干净,”
走到门口时,看着仍旧背对着他的江念野,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事。”
门被关上。
江念野的鼻子却堵住了。
眼泪鼻涕都落在枕头上,她死死的捏住手心,清晰的感受到掌心的疼意,才止住自己发疯的举动。
孟明舒分明连伤口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留疤!
可……就算是她自保,她也不能伤害孟明舒么?
傅律沉,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在医院修整了一天,消毒包扎了伤口后,江念野才回家。
孟明舒也回来了,地上那片玻璃狼藉并未收拾。
想起傅律沉说的话,江念野转身去拿了拖把,刚要拖,就被孟明舒叫住,“我不是说要跪在地上用抹布么?用拖把万一有残渣怎么办?”
江念野下意识想求助傅律沉,可男人正在看课题研究的材料,似乎并没有听到孟明舒的话。
心头有什么刺了一下。
江念野没有反驳,转身去拿了抹布,重新在跪趴在地上擦拭起来。
有些细小的玻璃渣不小心嵌入她的掌心,她疼得眉头一皱,动作却不敢慢下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把屋子打扫干净,等她走的时候,就不会有遗憾了。
直到把所有渣滓都清理干净了。
傅律沉才终于从那堆材料中抬起头来,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开口,“明天的研讨会记得准备好。”
江念野动作一顿,‘嗯’了一声,没再看沙发上的二人,收拾好就进屋了。
这一夜,她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
江念野早早就起来,自觉的坐到了后座。
傅律沉上车时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路上,孟明舒突然翻开傅律沉的包,“你这包里怎么会有一条围巾。”
傅律沉随意瞥了一眼,回道:“不知道,可能是我随手塞的吧。”
江念野下意识望向窗外。
傅律沉经常要开学术讨论,一开就是很晚,所以她一直都有带毛毯的习惯。
她明明塞进过那么多次,可傅律沉还是一次都不记得。
“真的么?不会……是别的女人送的吧?”
孟明舒朝着后视镜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傅律沉皱了皱眉,“这包里不都是你的东西么?还有哪个女人?”
“嘿嘿,那是当然,”
孟明舒从包里取出男士剃须刀、手表、别针等小物件。
“知道你忙起来很容易忘,我给你都放在包里就不会了。”
“嗯,你最贴心。”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交流,江念野捏紧了手心。
曾经她也这么做过,可傅律沉却说,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呵。
江念野自嘲的低笑一声。
没关系的江念野,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不会再为傅律沉伤心,也不会……再活很久了。
研讨会现场。
因为江念野自己就是学能源这个课题组的,所以她本人亲自做的能源心脏置换手术,也是更好的研究这个课题。
而今天,就是汇报这些数据和资料的时刻。
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年。
可就在她要提交资料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孟明舒交上去的课题居然和她的一样!
这个课题很难,数据和资料来源几乎都只能在傅律沉的那里获取。
江念野的心瞬间跌落低谷。
她下意识看向傅律沉,就见傅律沉站了起来,用近乎残忍的声音说道:“明舒的团队项目核心数据,确实源于我实验室未公开的部分研究成果。是我允许她参考使用的。”
话音一落,‘好甜’、‘傅教授真宠’等起哄声音响起。
却没有人考虑江念野的感受。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她远去。
如果孟明舒的数据是真的,那么她的呢。
她从小就没什么优点,身体娇小不怎么引人注意,唯一聊以自慰的是她成绩还可以。
学业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光芒。
她质问傅律沉:“为什么,你明明清楚数据是我负责的。”
傅律沉抬眸,眼神淡漠:“明舒需要这份成绩。”
孟明舒需要,傅律沉就给她。
那她呢?
江念野被他彻底的伤了心,蜷缩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明明知道这对我是最重要的东西。”
傅律沉眉头紧紧蹙起,“你以后还会有机会。”
不会有机会了……
江念野瘫坐在地面上。
她很想撕心裂肺的吼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半句说不出口。
傅律沉不会不知道这次数据汇报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不会不知道,她等了三年才等到今天的数据论证。
可她做的一切努力,都败给了傅律沉一句轻飘飘的,‘你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够了,不要每次说点什么就表现得你很痛苦的样子。”
傅律沉眉头皱紧,伸手揉了揉眉角。
他冷声道,“一会我和明舒还有点事,你自己打车先回去。”
江念野迷茫的抬头看他,忽然问,“傅律沉,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傅律沉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威胁我?江念野我告诉你,这种手段对我没用,收起你那憔悴的心,我没功夫陪你玩要死要活的戏码。”
言罢,男人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念野怔在原地,她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膝盖,任由眼泪一滴滴砸落,掉在地上,侵染了一片。
是啊,在傅律沉看来,她要死只是威胁他的戏码。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她又何必多问?
这三年,大概他跟她在一起也一直很痛苦吧。
江念野深吸口气,捏了捏手指,这才往外走。
罢了,这最后几天,傅律沉,我会祝你幸福的。
江念野没有打车,只是漫无目的在街上走。
这个季节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江念野走到江边,任由轻风抚平她心头的焦躁。
她注视着远处这些灯火,忽然有些羡慕。
远方灯火千盏,却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突然,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到了她的面前,带头的那个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后,问:“你就是江念野?”
江念野心中一紧,警惕地后退一步。
不等他们继续发话,她赶紧头也不回地跑。
她跑着跑着,在沿途中看见了孟明舒的身影。
一丝不好的预感徘徊在她的心口。
“律深,快来救我。”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孟明舒边尖叫边打电话的声音。
江念野心头一沉。
傅律沉很快赶过来,直接越过江念野,跑向孟明舒:“明舒,我来了,你别怕。”
江念野浑身冰冷,温度被一点点地抽空。
但也是咬着牙,疯狂地奔跑。
直到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她才缓过一口气,躲在某个楼房的后面,惊魂未定地探出身子。
可她还没喘上两口气,傅律深冷冰的声音就砸到了她的身上。
“江念野,你怎么把流氓引到了明舒这里。”
江念野双腿还因为恐惧还在发抖,嘴唇发白,倔强不服气的目光扫向傅律深。
傅律沉目光一闪,面色略微有些缓和。
“律深,都是她,她是故意的,那些流氓在局子里招了,是她策划的,就是为了欺负我。”
江念野还没有说出话,孟明舒指控道。
“啪——!”
一记的耳光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傅律沉正冷冷地看着她:“江念野,你真恶心,为了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巴掌扇得江念野浑身血液尽褪,她踉跄两步。
“我、我没有。”
傅律沉却不理会她,只是将孟明舒横抱在怀中,急忙忙跑向医院,路过她时,投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雨夜,江念野留在原地,接受冷冷的雨水冲刷身体。
她身体摇摇欲坠,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她自嘲一声,医院和自己的缘分真不错,不然她怎么频频住在这里。
“不是告诉你,不要惹孟明舒吗?”
耳侧传来熟悉的冰冷声音,刚一醒来,她的视线里就是傅律深不近人情的模样。
可这一次,江念野只是移开目光,不再去看他。
傅律深冷冰冰的警告:“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了,可是你还是去招惹明舒。”
江念野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委屈:“究竟是我惹她,还是她惹我。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我去惹她,我自讨苦吃吗?”
傅律沉冷冷地看着她,虽然有一丝动容,最终说道:“江念野,欺负了明舒,我还是要你偿还的。”
江念野忍不住噗嗤一笑,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她想笑,却是笑不出来,最后化成了苦涩。
傅律沉站起身,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江念野,伯父伯母无法忍受宝贝女儿收到这样的威胁,明天,你跟着我去赔礼道歉。”
江念野摸着暗淡的心脏,眼中酸涩,却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她被傅律沉强硬地带到孟明舒的别墅前,鼻息忽然被人捂住。
眼前顿时一黑,手上的礼盒四处摔倒,而她也站不住晕倒了。
恍惚的视线中,她看见傅律沉没有表情的脸,还有身边,一只宽大的手覆在他的肩头,来了另一个人,他们对视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迷药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浑身的温度随着药效不断流逝,最后与地板一样冰冷。
再次醒来,昏暗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睛也被黑布罩住了。
但鼻息间熟悉的檀木香,还是让江念野觉察到了傅律沉。耳边是孟明舒娇滴滴的声音:“律沉,你要给我出口气吗?”
“自然。”傅律沉沉稳地道。
江念野听见鞭子抽开空气的破空声。
“只有十鞭,就可以抵消你对孟明舒做的事情。”傅律沉的话音刚落。
第一鞭下去,江念野疼得倒地蜷缩。往事,傅律深对她默默地关心都在眼前消散,她要带着没有他的记忆奔赴死亡。
孟明舒的眼神瞥向打她的侍卫,江念野身上遭受的鞭子愈加激烈。
她记不清身上终究受了多少鞭子,房间里只有铁物撞击肉体的闷响,和她大口的喘气。
全程她一言不发,自然也看不见傅律沉深沉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的皮肉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黏腻的滋味覆盖在全身。
傅律沉淡淡地说道:“知道错了吗?”
面对傅律沉冷冷的眼光,江念野只是盯着黑布淡淡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有一点点怜惜我。”
傅律沉紧扣眉间,嘴唇微动,就在这时孟明舒靠了过来:“江念野,这是你的什么新手段,说自己死了,就想让律深心疼你?可惜,律沉喜欢的是我。”
傅律沉稳准心神:“是,江念野,快点认错,我喜欢的明舒,你不要在做无用的事情了。”
江念野心很累,有气无力地转了过去。她连哭都没有了力气,只想等待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被拿下了黑布,刚从地牢里出来,就看见面前放着一座巨大的水牢。
水,最能侵蚀电路。像她这种依靠能源心脏的人,是不能长期浸泡在水里。
她浑身开始发抖。
而傅律沉只能高高在上地坐在观测台上。眼神冷冰冰的,丝毫不在意。
江念野顿时浑身剧痛,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在傅律沉的身边,替他备好相关资料。
仅仅是因为孟明舒被欺负,他就要对自己如此。
他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她的心里升起密密麻麻的酸痛。
“傅律沉!你只要一声,我就不用痛苦了。”
“江念野,你被惩罚是活该。”
浑身血液倒流,江念野的心也按了下去。
她不管怎么呼唤,都再也得不到傅律沉的回应。
她不再挣扎,看向孟明舒的表情。知道她此刻在作为胜利者,向自己炫耀。
“随便你们吧。”随着傅律深冰冷如冰的声音。
江念野被一点点地放进了水牢里,身体里的电流立马开始四串,她疼得脸色发白。
她绝望地看着傅律沉毫无表情的脸。
她真傻,她真傻。
爱与不爱不是一眼可见,她为什么要渴求一个看不见的爱。
所以她遭遇了惩罚。
是她自己活该。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
濒临死亡后,江念野再也不在奢求。
事后,傅律沉来接她,面对她的一声不吭,他冷着脸骂她:“装什么?死人都不是你这副样子。”
“你可以当我已经死了。”
傅律沉眉头皱紧,不再言语。
刚一到家,江念野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东西,竟然全都不见了,特别是象征着荣耀的奖杯。
那是她在某一次知识大赛里获得的。
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也是导师为她特意留下的。
导师是唯一给过她温情的人,是期待她未来的人。
可现在都被孟明舒抢走了。
江念野再也忍不住,她发狠的冲过去,可巴掌还没落到孟明舒身上,就听她‘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傅律沉从门前脸色阴沉的走过来,语气沉重。
“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惹明舒吗?”
江念野已经对他的眼瞎彻底失望了。
她几乎撕心裂肺地说道:“你连我最后的东西都要给别人?”
“明舒喜欢就给她了。”
“可是你明明知道,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彻底崩溃。
“那又怎么样?”
江念野僵住。
她盯着傅律沉一字一句质问道。
“傅律沉,喜欢你就该被你这样对待吗?”
傅律沉握紧自己的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这一次,好好给孟明舒道歉,之后就没有事情了。”
“我不要……”江念野绝望地说道。
傅律沉转头冷冷地看着她,皱着眉,似乎是对她的失控,感到诧异。
许久他语气淡淡:“你还是继续在房间里冷静一下吧。”
他起身,站在了江念野房间的门口。背靠着走廊的光,投下的影子悠长而冷酷。
他拿起手中的遥控,按了下去。
随着自动门不断地闭合,滴滴的响声不断贴近
江念野看着门外的傅律沉,他冷漠的脸,还有对自己习以为常的满不在意。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
江念野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看着不断被关上的房间。
她用轻得仿佛听不见一般的声音道别。
“傅律沉,下辈子,我们也不要再相见了。”
“你在说什么?”
傅律沉站在门口,想要再听一次,可迎面的是被他刚刚关上的门。
他微微迟疑地抬手,可举起来的瞬间,又放下了。
江念野不会舍得离开他的。
而且最近能源还算稳定,她也不会出事。
想到这,傅律沉才抬步离开。
而一门之隔,生命的火种不断地浇灭,在无尽的黑暗里,像是一次彻底的长眠。
江念野瞳孔中的微光骤然亮起又泯灭。
然后归于寂静。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不要再见到傅律沉了。
来源:逆袭中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