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在与黎雪薇的婚礼还剩半个月的时候，秦莫琛终于对这段感情感到了彻底的疲惫与无力，他坐在黎家客厅那套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对着面前两位面容复杂的长辈，沉声道出了这句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话。
“爸妈，我希望你们能同意，两家解除婚约。”
就在与黎雪薇的婚礼还剩半个月的时候，秦莫琛终于对这段感情感到了彻底的疲惫与无力，他坐在黎家客厅那套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对着面前两位面容复杂的长辈，沉声道出了这句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话。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客厅，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他深深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你们也知道，她心里始终忘不了她的初恋。甚至在我们预约好拍婚纱照的那天，她都能毫不犹豫地放我鸽子，只为了陪林宇恒回他们的母校去追忆往昔。”
他顿了顿，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继续道：“而且，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们前后预约了七次拍摄婚纱照，次次都因她而取消，直到现在，相册里依旧空空如也。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其实根本不想和我结婚吗？”
秦莫琛陈述着这些事实，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他自己的心上。他曾经是那样义无反顾地爱着黎雪薇，近乎卑微地付出，可当林宇恒重新出现后，他所有的坚持都变成了笑话
。既然她的世界里，事事都以那个初恋为先，那他继续强求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放手，成全他们，也放过自己。
他所言句句属实，甚至，黎雪薇的实际行为比这更为过分。坐在对面的黎父脸上青红交加，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再来劝说这个受了太多委屈的准女婿，最终只能惭愧地低声道：“这件事……只要薇薇她自己也没意见，我们做父母的，尊重你们的决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秦莫琛的声音平静无波，他站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气氛压抑的黎家客厅。
刚踏出别墅大门，走到庭院边缘，刺眼的一幕便撞入他的眼帘——黎雪薇正和林宇恒一同从一辆车上下来。夜色朦胧，她竟主动牵起那个男人的手，而对方则顺势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那般亲昵自然，哪里看得出她是一个已经领了结婚证、即将举办婚礼的女人？
几乎同时，黎雪薇也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秦莫琛。她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被一种莫名的恼怒取代。
她松开林宇恒的手，几步走到秦莫琛面前，将他拉到一旁，语气带着质问：“秦莫琛？你来我家干什么？为什么来之前不先跟我打声招呼？”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你别忘了我们领证时约定好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随便对外透露我们的关系！”
秦莫琛心里清楚，她是害怕被身后的林宇恒知道他的身份。既然已经决定结束，他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没什么，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伯父伯母而已。我先走了。”他语气淡漠地说完，不再看她，径直大步从两人身边走过，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尽力让自己的背影显得从容不在意，然而，不经意间死死攥紧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翻涌的情绪。
车子发动，驶离黎家，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林宇恒走到了黎雪薇身边，温柔地询问着什么，而黎雪薇则仰着脸，用他从未享受过的娇柔语气回应着。
这一幕，让秦莫琛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自嘲。还记得大学初遇，他对黎雪薇一见钟情，她是全校公认的女神，美丽得让众多追求者望而却步。
偏偏他不信邪，耗费了整整四年心思去追求，却始终无法真正打动她的心。就在他以为此生无望时，三个月前，黎雪薇的一条信息让他如同置身梦境：“秦莫琛，我们结婚吧。”
那时的他正处在人生低谷，事业受挫，茫然失措。她的出现，宛如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让他重新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他甚至没有过多犹豫，第二天便满怀欣喜地和她领了结婚证。
可当红色的证书拿到手后，冰冷的现实才逐渐显露真相——黎雪薇并不爱他，她心里始终装着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林宇恒。
林宇恒在一个月前回国，是为了治疗家族遗传病。而秦莫琛也是后来才得知，正是因为三个月前林宇恒在国外与他人订了婚，心灰意冷又迫于家庭压力的黎雪薇，才会匆匆选择了他这个“合适”的人来结婚。他，不过是她无奈之下的替代品。
这个认知，曾让秦莫琛痛苦不堪。但他还是试图振作，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付出足够的真心和努力，总有一天能让她回心转意。
可惜，现实给了他更沉重的打击。黎雪薇的床头柜里，珍藏着林宇恒的病历，那个罕见的疾病，竟然是她潜心研究十多年的医学课题。她学医的初衷，就是为了林宇恒。
一个月前的雨夜，因为林宇恒回国，黎雪薇第一次彻夜未归。自此之后，她便找各种理由，一次次推迟、取消婚礼的筹备事宜。如果不是那纸结婚证和早已定下的婚期约束着，她恐怕早已转身离去。
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他扮演的角色，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卑微的舔狗。可强求来的感情，终究是苦涩的。他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回到那个由黎雪薇亲手布置、曾被他视为港湾的“家”，空气中却弥漫着冰冷的寂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视线落在空荡荡的墙壁上——那里原本计划悬挂他们的婚纱照。
昂贵的相框里依旧空空如也，因为那位被预约了七次的顶尖摄影师，在遭受第七次爽约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他们拉入了黑名单。距离婚礼仅剩半个月，他们却连一张婚纱照都没有。
秦莫琛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了那个刺眼的空相框，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李。直到凌晨，门口才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黎雪薇回来了。
看到卧室亮着灯，以及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的秦莫琛，她脸上立刻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眉头紧紧蹙起：“你不睡觉，别人也不用睡了吗？大半夜的弄出这些响声，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睡不着，找点事情做。”秦莫琛没有抬头，声音低沉。
黎雪薇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挡在路上的行李袋，“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舒服，一点都不考虑别人！” 说完，她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当她经过秦莫琛身边时，一股淡淡的花香飘入他的鼻腔。秦莫琛对花粉严重过敏，顿时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黎雪薇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头丢给他一个无语的白眼，“至于吗？我才说你两句，你就开始装可怜博同情？”
秦莫琛愣住了，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花粉过敏，她一直是知道的。以前她身上偶尔沾染花香，他都会强忍着不适，依旧将她拥入怀中，从未抱怨。他也曾试着告诉她自己的难受，换来的却是她嫌弃他“矫情”的评价。
算了，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了。只要顺利解除婚姻关系，拿到离婚证，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就都能画上句号了。如果早知道黎雪薇的心从未离开过林宇恒，他绝不会在婚礼前就冲动地和她领证。不过现在醒悟，或许还不算太晚。想来，黎雪薇应该比他更渴望恢复单身吧。
收拾完行李，秦莫琛躺在床的一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黎雪薇从浴室出来，带着湿气钻进被窝，罕见地主动向他靠近，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在等我？”
若是从前，秦莫琛早已欣喜若狂地迎上去，哪怕只是能靠近她，感受她的气息，都会让他觉得无比幸福。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应她的靠近，反而转过身，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脊背。
黎雪薇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拒绝，高傲的自尊心受了挫。她立刻抽回手臂，翻过身背对他躺下，语气带着愠怒：“耍脾气？秦莫琛，你没事抽什么风？”
她烦躁地扯了扯被子，忽然又想起白天在娘家门口看到他的事，撑起身体问道：“对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去我家吗？你今天到底去跟我爸妈说什么了？” 她撇撇嘴，不满地抱怨，“我爸妈今天也怪怪的，莫名其妙跟我说什么婚姻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叫我别多想。”
听到她的问话，秦莫琛心头一紧。他担心黎父黎母已经透露了他想离婚的意图，幸好二老似乎并未明说。“嗯，只是寻常的问候。”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黎雪薇偏偏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我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你是我丈夫，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秦莫琛，你总是这样，尽做些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秦莫琛心里五味杂陈。黎雪薇总是这样，只要她认定了某种情况，不管真相如何，都会先给他一顿指责。他叹了口气，原本觉得现在摊牌离婚或许时机未到，但转念一想，迟早都有这么一天。
秦莫琛猛地坐直身体，目光淡漠地看向她：“你真那么想知道？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黎雪薇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电话，同时不耐烦地对秦莫琛甩下一句：“你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 说完，她便拿着手机匆匆走出了卧室。
秦莫琛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跳动的来电备注——林宇恒。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林宇恒虚弱的声音：“薇薇，我还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胸口很闷，有点喘不上气……”
黎雪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无比，之前的愠怒被担忧取代。她研究了林宇恒的遗传病多年，深知这种症状的危险性。来不及多想，她甚至没换掉睡衣，只匆匆套了件外套，便拿着车钥匙疾步朝门外走去。
秦莫琛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故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又是那个……症状刚好符合你研究的罕见遗传病的、特别‘难缠’的病人？”
黎雪薇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随口搪塞道：“对，他病情突然加重，我必须马上过去一趟。”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深夜因为“病人”而离开。
以前他不明就里，还只会心疼她的辛苦。直到林宇恒出现，他才恍然明白，难怪黎雪薇会放弃家里为她安排好的康庄大道，毅然选择学医这条艰苦的路。
原来，她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是为了那个刻在她心底的初恋。林宇恒是她宁愿改变自己人生轨迹也要去拯救的人。等他的病治好了，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重新开始？到那时，他秦莫琛就会是第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罢了，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只是，一想到自己真心实意追求了四年、最终却以这种方式收场，心脏还是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自嘲笑容。
第二天中午，黎雪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此时，秦莫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仔细地修改着离婚协议书的细节。他自愿净身出户，只求能尽快结束这段关系。
黎雪薇端着一盒顺路买回来的寿司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在看什么呢？饭也不吃，一天到晚就知道捣鼓你那些东西。”
“没什么。”察觉到她的靠近，秦莫琛下意识地合上了笔记本屏幕。
他心里甚至可悲地存着一丝微弱的期待，希望黎雪薇能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的异常。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点怀疑，哪怕多问一句，他可能都会忍不住和盘托出。只要她现在表现出一点点挽留的意思，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可惜，黎雪薇丝毫没有察觉。她把寿司盒子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我又不稀罕看你电脑。给，吃点东西。”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卧室，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秦莫琛看着那盒寿司，自嘲地笑了笑。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正当他对着电脑屏幕出神时，黎雪薇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你电脑借我用一下，医院有个临时的远程会议要开。”
秦莫琛一愣，下意识地将所有打开的网页迅速关闭，然后合上屏幕递给她：“你的电脑呢？”
“我用一下你的电脑怎么了？”黎雪薇语气不悦，“别问那么多了，我很快就好。”
秦莫琛也确实有些累了，没有多想，便将电脑交给了她，自己则靠在沙发上准备小憩一会儿。不知是因为身心俱疲，还是这段时间确实没有休息好，他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电脑已经被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而黎雪薇不见踪影。他拿过电脑，正准备收起，视线却被屏幕右下角弹出的一个社交软件消息提示吸引。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它，紧接着，又看到了关联的朋友圈更新提醒——来自林宇恒。
他点开那条动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医院病床上的自拍，林宇恒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却努力微笑着。配文是：“仿佛抓住了新的生命。” 照片的背景里，有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正在忙碌着什么，秦莫琛一眼就认出，那是黎雪薇。动态发布时间，正是昨天深夜。
果然，时间完全对得上。即使早已心知肚明，亲眼看到这铁证如山的一幕时，他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电脑上未退出的黎雪薇的社交软件又弹出一条新消息，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消息来自一个家族群：“薇薇，这次的家宴，要不要带男朋友一起来啊？”
恰在此时，黎雪薇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她看到屏幕上的内容，脸色微变，一把推开秦莫琛，下意识地想合上电脑屏幕，语气急切又带着责备：“你这人怎么随便看我的消息！我没退出登录你就不能帮我退一下吗？秦莫琛，你怎么永远都get不到我在意的点！”
她过于急切的反应，反而让秦莫琛心中疑窦丛生。他看着她，迟疑地开口问道：“这次的家宴……你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这是自领证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参与她的家庭聚会。
除了见过黎父黎母，黎雪薇从未带他认识过任何其他的亲朋好友，哪怕他们的婚礼近在眼前。她总是以“闪婚加先婚后爱，在传统家庭里需要时间接受”为理由，让他不要多想。
秦莫琛并不傻，尤其是当他得知，连林宇恒这个“外人”都能出现在黎家的家宴上，而自己这个法律上的丈夫却被排除在外时，他才真正痛楚地意识到，自己从未被黎家接纳，也从未融入过她的世界。
“你？”黎雪薇听到他的问题，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干嘛每次都……”
她质问的话还没说完，秦莫琛已经心灰意冷，自己找台阶下了。“只是随口问问。我今天刚好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如果你不是特别希望我去，我就不去了。”
她听了这话，似乎松了口气，瘪了瘪嘴道：“你知道的，我本来是想叫你的，是你自己说没时间。算了，反正也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便饭，不去也没什么。”
普通的家庭便饭？秦莫琛早已听说，这次家宴黎家长辈尽数到场，阵仗不小，怎么可能只是“便饭”那么简单？
此刻，黎家别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黎雪薇正和林宇恒并肩而坐，谈笑风生。刚进门时，就有长辈笑着打趣他们：“要我说，你们俩年纪相当，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就没考虑过对方呢？”
“是啊，宇恒，你在国外交的那个女朋友，毕竟知根知底不够，真要结婚哪那么容易。还是我们薇薇这样的好，两家世交，彼此都了解。”
“没错没错，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坐在主位的黎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众人的起哄：“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薇薇现在有自己的情况，等她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清楚再说别的吧。”
黎雪薇闻言一愣，疑惑地看向父亲：“爸，我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你说呢？”黎父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和责备，“你和秦莫琛结婚证都领了，婚礼日子也定了，现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你和宇恒走这么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黎雪薇抿紧了嘴唇。她原本确实打算趁这次家宴，向亲戚们正式公布她和秦莫琛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
可林宇恒突然说很想念小时候对他照顾有加的长辈们，希望能一起来，她一时心软，就没让秦莫琛过来。但是……父亲怎么会突然提起秦莫琛？难道他上次来家里，真的是向爸妈告状了？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想到这里，黎雪薇心头火起，她转身走到阳台，拨通了秦莫琛的电话，开口便是质问：“秦莫琛！你上次去我家，是不是就是去跟我爸妈告我的状？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电话那头，秦莫琛只想冷笑。告状？他是去坦诚地提出结束这段错误的婚姻。但听黎雪薇这兴师问罪的口气，显然黎父并没有直接把离婚的事挑明。既然如此，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免得横生枝节，让离婚变得复杂。
于是，他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没有。只是顺路去看看伯父伯母，聊了些家常而已。”
但黎雪薇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在家宴上特意提起秦莫琛，这违背了她之前的再三嘱咐。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秦莫琛，别忘了我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我是你的妻子，难道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吗？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到底有意思吗？”
“确实没意思。”秦莫琛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相识多年，他太了解黎雪薇不依不饶的性格。直到这一刻，他对这段婚姻依旧怀有不舍。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正和另一个男人在家宴上以亲密姿态示人，而自己这个正牌丈夫却像一件见不得光的物品被藏起来，他的心就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黎雪薇，”他的声音异常冷静，“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秦莫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然而，电话那头的黎雪薇似乎并没有听清他这句话。
因为林宇恒的声音恰好在一旁响起，盖过了他的声音：“薇薇，叔叔叫我们过去一起拍张全家福。”
“好呀，宇恒哥，我马上来。”黎雪薇的声音瞬间变得甜美轻快，然后才对着话筒匆匆说道：“秦莫琛，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而不等秦莫琛重复，她已经失去了耐心：“算了算了，不想说就永远都别说了！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随着电话挂断，秦莫琛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
为了不让自己郁闷致死，他决定出门找朋友喝闷酒。
只是刚出门没两步，他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重重摔倒在了门前。
再睁开眼时，周围一片雪白，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儿涌入鼻腔。
他在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朋友，吴壮陪在床前。
“你醒了老秦，我一直联系嫂子，但是对方始终是忙线。”
秦莫琛一怔，而后苦涩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黎雪薇应该还在家宴上，与她的初恋陪着一群长辈唠着家常。
她没工夫理他，他也没打算喊她过来。
“没事，不需要她来。”
吴壮替自己的兄弟打抱不平：“老秦，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你都累到晕倒了嫂子都不带搭理的。”
秦莫琛摇摇头，嫂子这个称呼尤为刺耳：“快离婚了，就别喊嫂子了。”
这段感情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真的累了。
无休止的自我感动，不过是他欺骗自己找的理由。
或许从始至终，秦莫琛感动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爱黎雪薇到了骨子里，可以任由她眼中没有自己，总觉得自己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事到如今，他没办法再继续骗自己了。
次日，吴壮亲自去黎雪薇的医院去请她，黎雪薇才出现。
她刚见面便是问责：“你生病了我不配知道？让别人在这照顾你，你顾及我面子了吗？”
秦莫琛本想解释，可她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让他失去了诉说的欲-望。
“小病而已，不必麻烦你。”
作为三甲医院的顶级医生，她多看一眼就能知道，情况没有秦莫琛说得那么轻松。
只是她没去关心，摆了摆手，话锋一转：“算了，懒得跟你多说，你上次去黎家到底说了什么！”
秦莫琛只觉得一阵心累。
他躺在病床上几天，连下床都难。
黎雪薇见面关心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怕他对黎家二老多说什么。
“黎雪薇，你觉得我能去说什么？”
秦莫琛本想要摊开聊聊，黎雪薇的手机铃声却响起。
她犹豫几秒，还是起身向外走，对着电话那边是无尽的温柔：“你放心，按时吃药，其实这个遗传病并不可怕，你要相信我。”
这种柔声细语的宽慰，是秦莫琛从未体验过的。
“老秦，她这就走了？哪有妻子是这样的？”
吴壮正在为自己的好兄弟打抱不平时，没有想到黎雪薇竟然又折返回来。
她冷冷地看着二人，冷笑地说道：“你是真装啊，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小病吗？就算我真走了又如何？两个大老爷们儿这样叽叽歪歪的。”
秦莫琛垂下眼帘，“我兄弟只是为我打抱不平。”
黎雪薇和吴壮只是打过几个照面，并不了解对方。
她刚刚挂断电话回来，准备再叮嘱秦莫琛几句，没想到就听见这个男人在背后蛐蛐她。
黎雪薇本来想要发脾气，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将脾气咽了回去。
她重新勾起笑容，“我那么爱你，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朋友看不到吗？要是实在不行，就转院吧，别到时候又说我不关心你，我亲自帮你找医生。”
秦莫琛对于黎雪薇的话有些惊讶。
“不用麻烦了。”他回答得非常客气。
见秦莫琛这么疏离，黎雪薇皱起了眉：“客气什么？”
“你那么忙，光是那个难缠的病人就够让你忙了，我哪好意思打扰。”
提起林宇恒，黎雪薇变眼神微微有些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我忙还对你这么好，知道我的付出了吧？”
病房内重新陷入沉默，她坐立难安，不断四处张望。
秦莫琛苦笑着摇摇头：“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工作吧。”
临近夜晚，医院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忙。
他识趣地替黎雪薇找了个台阶，后者顺坡下驴。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那个难缠的病人还要换药，你这反正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黎雪薇便走了。
“老秦，你为什么不好好跟她聊一下？你的病情不轻，联系一下转院，约一下专家也是好的。”吴壮问道。
秦莫琛摇了摇头，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智力障碍者都能看得出来，黎雪薇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他又何必去纠缠呢？
一周过去，黎雪薇自那天之后没有再来过。
秦莫琛苦笑一声，他就知道当初黎雪薇说管他，只是一句客套话。
可他并发症更严重了，额上冷汗涔涔。
尽管知道黎雪薇是在骗自己，他还是想去求证一件事。
趁着她不注意，秦莫琛打开了电脑。
登陆账号的信息还在，他轻而易举登录了属于黎雪薇的账号。
那条林宇恒的朋友圈格外刺眼，身旁医生环绕，他躺在病床上举起个大拇指。
“有底气的感觉真好，每天都有最好的医生查房关心自己。”
在他和林宇恒之间，黎雪薇永远会选择后者。
对他许下的承诺轻而易举略过。
但对林宇恒，哪怕是摘天上的星星，她都会去付诸努力。
难约的不是医生，难约的是对他的关心。
秦莫琛退出账号，给黎雪薇发去消息：“转院请专家号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也要出院了。”
几个小时后，黎雪薇才回了消息，只是冰冷一句：“行吧，你自己看。”
这也让秦莫琛更加坚定要离开。
三天后的婚礼，也没有举办的必要了。
还有三天，他便能彻底解脱。
秦莫琛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执意办理了出院。
他回家将大包小包的行黎收好，刚搬到门外，就碰见了黎雪薇。
“你这是干什么？”
秦莫琛早就想好了借口：“快要办婚礼了，婚房肯定要收拾干净。”
“是吗？还有几天？”黎雪薇的反应依旧是让秦莫琛觉得心寒。
看来她的心真的不在自己身上，连婚礼的日子都能忘掉。
黎雪薇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才惊觉婚礼日期距今不过三天。
她尽力掩饰尴尬：“我工作这么忙，忘记也正常，你记着就行了，你肯定能理解我吧？”
要是以往，秦莫琛肯定要安慰她说没关系，再顺势问问医院的同事，她要请哪些。
可现在，明知道婚礼请柬都没发出去。
秦莫琛也毫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我能理解的。”
黎雪薇对秦莫琛平静的态度有些惊讶，垂眼看到摞在上面的照片，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你，你要把我们的合照扔掉吗？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啊！你怎么这么不珍视，我真的不理解你！”
秦莫琛愣了愣，撒谎道：“再拍就是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搪塞过她。
“我们又没拍婚纱照，扔了这个挂什么呀？别扔了！”
秦莫琛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是扔掉还是保留，反正以后他不会住在这间房子里。
看着地上几个空相框，黎雪薇心生疑惑：“怎么还有没来得及放的空相框，婚礼时候挂着多难看，你都不知道找几张照片补上去吗？”
秦莫琛提醒她：“那是给婚纱照留的相框，我们没去拍，空着就空着吧。”
终于，黎雪薇意识到了不对。
“天呀！秦莫琛！婚纱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忙忘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马上结婚了，没有结婚照那怎么能行，被亲戚朋友看见了笑话，我们什么时候去拍？”
秦莫琛眉头皱成了一团。
相框为什么是空的，不都是因为她爽约七次惹怒了摄像师吗？
现在还要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不提醒？
他顿感身心俱疲，搬起行黎转身离开了房间。
黎雪薇难得朝他追了出去，打算问个清楚。
结果刚到门外，却看到了一脸不解的林宇恒。
“你你怎么来了？”黎雪薇小脸顿时羞红。
“薇薇，这些天你如此照顾我，我想当面感谢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他跨步上前，将礼品盒塞到了她的手中。
秦莫琛对这一幕熟视无睹。
她不敢去看秦莫琛的眼睛，生怕被秦莫琛看到自己的心虚。
林宇恒并不认识秦莫琛，主动朝秦莫琛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薇薇的朋友。”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秦莫琛并没有预料中那样情绪激动。
反而平静似水迎上了林宇恒的目光：“你好啊，我也是黎雪薇的朋友，她最近忙着解决一个难缠的病人，所以我来帮她收拾家的。”
黎雪薇紧张得心脏直跳，听到秦莫琛的话才松了口气。
尽管惭愧，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结婚的消息被初恋知道。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像是约定好的没有点破。
林宇恒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竟然开始帮秦莫琛收拾屋子。
“不劳你大驾，万一你再像黎雪薇那个难缠的病人一样，累的犯了病，我可承担不起后果。”秦莫琛故意说。
林宇恒好奇地问道：“秦莫琛，刚刚你说的那个难缠的病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没听薇薇说起过。”
秦莫琛故作疑惑思考了半晌。
“不知道，听说是个罕见的遗传病。”
黎雪薇穷极一生，都在研究林宇恒的罕见遗传病难题。
可秦莫琛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宇恒都没有将这个难缠的病人联系到自己身上。
“唉，我也有遗传病，很难根治的那种。”林宇恒说道。
秦莫琛一阵莫名其妙，你有病跟我说干嘛？
又不是我有病。
“哦，那祝你早日康复。”
说着，他移步挪开视线离开。
收拾途中，二人难免会有擦肩而过的场景。
林宇恒耐不住好奇，是个典型自来熟。
“秦哥，你和薇薇认识多久了？感觉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秦哥，这里你经常来吗？看你对这里很了解。”
“秦哥”
秦莫琛被追问得有些烦闷，他实在没有耐心去对付这个破坏他婚姻的情敌。
可奈何对方揪着他，问起来没完。
无奈之下，秦莫琛主动接过话茬：“听说你的病也是薇薇在负责？怎么样，恢复得如何。”
说起黎雪薇，林宇恒眸中闪过一抹光亮。
“我恢复得很好，在回来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救了，因为这个遗传病十分罕见，海外根本没有对此有研究的医生。”
“没想到在回来后，薇薇竟然是这方面的专家，整个海外乃至华夏，只有她这一个医生能够医治，我们又从小就认识，这不禁让我感叹缘分的奇妙。”
缘分吗？她的初恋还真是单纯到可怕。
世界上罕见遗传病那么多，她偏偏就研究了这个。
不知道黎雪薇是怎么宽慰对方的，能让他打心眼里认为这不过是巧合。
“薇薇对我很照顾，几乎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我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只要告诉了她，她就一定会帮我解决，倒水这样的小事，不管做多少次她都不会厌烦。”
“这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也让我获得了坚定的安全感，我很感谢她，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林宇恒后面说的话，秦莫琛已经听不进去了。
因为在她初恋的口中，他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她。
在秦莫琛面前，她永远冷漠不耐烦。
可在初恋面前又热情似火，有着莫大的耐心。
极大的心理落差，让秦莫琛的情绪渐涨。
他克制着内心不甘，冷不丁问道：“既然你这辈子都欠她，有没有想过娶她？”
林宇恒一愣，目光深邃望向远处。
“想过，只是我在海外还有一个未婚妻，加上我和薇薇家庭有些复杂，所以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朝三暮四的男人，秦莫琛冷哼一声。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都是吃着碗里地看着锅里的。
这让他十分厌烦，他一直认为真心才是最要紧的。
“秦哥，你觉得呢薇薇这人怎么样？”林宇恒突然反问。
秦莫琛没有回答，沉默已经能够代表他的态度。
临近夜晚，一屋子的东西被搬空了半数。
黎雪薇此刻只要沉下心来看看，就不难发现丢掉的大多都是秦莫琛的东西，而她的东西还完好保留。
但她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个上面。
将林宇恒送走之后，她脸色不太好，质问：“秦莫琛，你是故意的！要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事情！”
见她紧张的模样，秦莫琛释怀一笑。
“放心，我知道他的病情不能受刺激，我这不是没有说出什么吗？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闻言，黎雪薇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吐了口气，她瞥了眼秦莫琛，觉得有一丝愧疚，
“你能这样想我很满意，走吧，去拍婚纱照吧，虽然时间有点紧，但应该来得及。”
秦莫琛特意问过，拍婚纱照的一套流程下来，最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后天去拍肯定是来不及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也用不上了。
“好啊，那说好了，可不许再找理由食言。”
秦莫琛语气听不出差错，好像不论黎雪薇做多么过分的事，在他这里都可以得到原谅。
黎雪薇没有多疑，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秦莫琛眸色微冷。
她没有食言过吗？
黎雪薇食言过很多次，多到他一只手数不过来。
包括这次，秦莫琛也没抱什么期望。
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安然度过这些天日子，他便可以在临近婚礼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众人，他不想娶了。
一贯高傲的黎雪薇怎么能受得了，一定会答应他离婚的。
两天后，到了约定拍婚纱照的日子。
秦莫琛的身体还是没有好利索，并发症加上黎雪薇的冷漠无情，搞得他心烦意乱。
他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黎雪薇却意外地回来的早了一次，还拎着两个很大的购物袋。
“秦莫琛，你怎么还在这里躺着？今天要拍婚纱照了，这个家里我付出了这么多，你能不能也付出一下行动呢？”
那两个袋子里，是她准备好的婚纱和西服。
秦莫琛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黎雪薇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
稍作迟疑，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还是起身开车带着她赶往照相馆。
照相馆里，秦莫琛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他身旁的女人笑靥如花，哪能看得出她的心完全不在他的身上。
“哎？男方的笑容再灿烂一点好吗？这笑得也太虚假了吧。”
摄影师找了很多个角度，始终拍不出好的效果。
他有些不耐烦，催促着秦莫琛。
黎雪薇匆匆查看底片，才发现秦莫琛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秦莫琛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摆出来的姿势这么奇怪。”
面对黎雪薇难得的关心，秦莫琛打起精神：“没有，继续拍吧。”
一天时间，根本不足以将婚纱照拍完。
他来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而已。
接下来几个小时，他都强撑着身体配合拍摄，只是照片要得太急，摄影师不怎么有耐心，成片的效果并不理想。
黎雪薇绝不允许这样的照片，出现在人群攒动的婚礼现场。
她怒气冲冲和摄影师争论，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秦莫琛始终沉默，他先前预约的可是非常有名的摄影师，是黎雪薇一次次的爽约惹怒了人家。
现在这么仓促找来的摄影师，肯定不如前者。
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这样惯着黎雪薇。
很快，一阵铃声打断了耳边嘈杂。
“薇薇，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现在有空吗？”
黎雪薇瞥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秦莫琛：“婚纱照的事你去处理，再和摄像师掰扯掰扯，医院那边有些事情，我过去处理。”
他不是聋子，这个距离足以听清电话中说的内容。
他知道是谁打来的。
而今天他们只是拍一个没有意义的婚纱照而已。
她大可以像从前一样，为了初恋放弃所有一切，乃至于他们的婚礼。
“去吧，医院的事情要紧。”
黎雪薇笑了笑：“老公，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
直到夜里，他老婆始终没有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老公，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秦莫琛想，如果黎雪薇知道今天她的不辞而别，会是给这段感情画上句号的话，她会不会后悔，选择留下？
应该不会后悔吧。
毕竟在她的心里，没什么比林宇恒重要。
黎雪薇离开之后，秦莫琛只觉得很没意思。
“照片我不要了，钱照付。”
看着日历上的倒计时只剩最后一天，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明天的婚礼现场，便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窗台上。
秦莫琛靠在窗边一夜未眠，黎雪薇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房间一片冷清，只剩下一件婚纱和礼服静静摆在床上。
今天是他和黎雪薇举办婚礼的日子，黎雪薇却在其他男人那里待了整整一夜。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黎雪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她进门便瘫软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我们在哪个酒店举办婚礼？”
秦莫琛换好那身礼服，面色平静看向沙发上黎雪薇：“你连结婚地点都不知道？”
“我的工作每天都那么忙，哪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反倒是你，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家里什么事情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处理，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付出！你根本看不到我真正的需求！”
黎雪薇开始喋喋不休，一遍遍训斥着秦莫琛对他们的婚礼漠不关心。
秦莫琛不否认她的指责，结婚是黎家一手操办的。
早先他还关注着进展，可决定离婚后，他就没再问过了。
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说。
一开始是黎雪薇让瞒着，后面是他不想说了。
不过，黎家连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放出，其态度已经显而易见。
作为新郎，他只觉得讽刺。
黎雪薇在沙发上盘着二郎腿，没有换衣服的打算。
看她这样，秦莫琛第一次切实感觉到自己的爱付错了人。
只是在这最后的关头，他不想和她继续争吵，因为这没有意义。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最后黎雪薇还是化着淡妆出席了婚礼。
在黎父带领下，她穿着那身洁白的婚纱走到了台上。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幕，大家都认为，今天的主角是她的初恋。
台下人们呼喊着林宇恒的名字。
“家宴时候还不说，结果是要给我们惊喜啊。”
“黎家和韩家是世交，家族联姻必然节节攀升，我早就觉得他们两家会喜结连理。”
“谁说不是呢，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我们祝福新人。”
所有人，乃至黎雪薇可能都有些恍惚。
今天该出席新郎位置的，应该是她的初恋才对。
秦莫琛站在门外，身边没有一个人陪同。
鼓掌声如雷动，传入秦莫琛的耳中。
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怦怦直跳，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规划。
倒计时五分钟，轮到他出席。
倒计时三分钟，他会讲出离婚二字。
倒计时一分钟，黎雪薇情绪崩溃，当着众人的面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秦莫琛能想象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冷静将一早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殿堂的门外的石阶上。
他整理好心情，迈步上前推开了殿堂的大门。
刺眼的白色光束洒下，白鸽从他的身后飞入大厅内，引起阵阵惊呼。
这张陌生面孔的出现，叫热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领证半年，秦莫琛的名字在黎家始终没有被提及。
黎雪薇眨巴着大眼，眸中带笑，期许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秦莫琛神情淡漠地看着台上熠熠发光的黎雪薇。
她确实好美，这个场景他在梦中见到过无数次。
他曾说过无数次，要给黎雪薇一场最浪漫，最极致的婚礼。
此时屏幕上开始播放影片。
大荧幕上出现秦莫琛稚嫩的脸，他一手举着相机，小跑着轻拍下前面女生的肩膀。
那个时候的黎雪薇还很青涩，她的身上还穿着校服，更显得整个人青春活力。
“顾大校花，我都追了整整四年了，马上要毕业了，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你做梦！你追我是你的事，我答应不答应是我的事！”
“你就答应我吧，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把这段影像放在大荧幕上，让他们看看，我们是怎样从校花走到婚纱。”
“不可能，秦莫琛我不会嫁给你的，绝对不会！”
美好的回忆一幕幕交织，哪怕是她的冷眼都显得格外动人。
黎雪薇眼含泪花，抬头看着荧幕，好像很受感动。
但是秦莫琛却是心中一片冰凉。
她刚刚训斥秦莫琛对他们的婚礼不重视，但他怎么会呢，他已经在心里彩排过那么多次。
这份他追逐了五年的单相思，是时候走向终结了。
“黎雪薇，曾经的我非常想要和你共度余生，但是，我们离婚吧。”
秦莫琛的语气冷到可怕，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台上黎雪薇的笑容突然僵住，歇斯底里冲向他：“秦莫琛，你什么意思！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要干什么！”
她抽泣着扑向他，却被他一个侧身躲过。
当着黎父黎母的面，当着她初恋的面，当着黎家长辈的面。
秦莫琛终于将压抑心底的夙愿讲出。
他前所未有的轻松，在众人注视下转身离开。
黎雪薇无力瘫坐在红毯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张开手却抓不住那颗渐行渐远的心。
她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更不会再为她停留。
黎雪薇终于注意到了门口台阶上的一纸离婚协议。
她不可置信地翻看，落款处秦莫琛的名字龙飞凤舞，她的心碎了一地。
黎父黎母上前，心疼将黎雪薇揽入怀中。
“孩子，放手吧。”
回忆交织在脑海，黎雪薇在这一刻懂了。
之前秦莫琛紧张地合上电脑屏幕时，隐约可以看到屏幕上就是这个离婚协议。
那时候他收拾屋子丢出去的东西，那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要舍弃的不是旧物，而是旧人。
他主动提起要去的黎家家宴，是想最后一次验证她对他的爱。
他就这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计划着离开，而她却未发觉。
所以一个月前他来黎家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黎雪薇挣脱黎父黎母的怀抱，愤怒与难过充斥脑海，她眉头紧蹙，难以置信这一切。
她举起那一纸离婚协议，心脏刺痛到难以呼吸。
“爸妈，一个月前秦莫琛来黎家，到底和你们说了什么？”
黎父黎母低下头，以沉默代替回答。
他们一直都知道秦莫琛的想法，但是婚礼如期举行就以为是小两口已经解决了矛盾。
却没意料到，秦莫琛会把这件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们又怎会不懂，这一切都是自己女儿咎由自取。
“为什么？爸妈，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黎雪薇的怒火达到了顶峰，她不敢相信如此宠溺自己的爸妈，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
可面对她的质问，黎父有口难开。
他怎么未曾提醒过自己的女儿，要注意她和秦莫琛的感情。
但她一心惦记着初恋，连婚礼前最后一场家宴都没有带着秦莫琛出席。
“我女儿，如果你真的不想放弃秦莫琛，你早应该告诉我的。”
黎父以为自己的女儿，真的就对那小子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从她此刻伤心欲绝的表现，好像又是自己会错了意。
女儿她到底喜欢谁？
黎母长叹口气，选择摊牌：“家宴时，你爸提醒过你要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宇恒的病和秦莫琛的感情。”
黎母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将黎雪薇内心的愤怒浇灭。
她有什么脸在这里质问。
身边所有人都曾不止一次提醒她。
只是她鬼迷心窍，从不把秦莫琛不放在心上。
冷静下来后，黎雪薇委屈巴巴地拉住了黎父黎母的手。
“爸妈，我知道错了，秦莫琛在哪？你们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不论与黎雪薇的感情如何纠葛，黎父黎母对秦莫琛是认可的，对他也不错。
黎父依旧坚持：“孩子，放手吧，秦莫琛他不会回来了，而且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退婚，为了黎家的脸面和你自己的尊严，你都不应该再继续纠缠。”
“如果你觉得自己和秦莫琛还有可能，就靠自己去找到他，我们并没有帮助他离开你，也没有权利帮助你找回他。”
黎家是传统观念的大家族，秦莫琛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才会料定，黎雪薇在自己当众退婚后，会选择签下那份离婚协议。
但事与愿违，黎雪薇情绪激动将那份离婚协议撕了个稀巴烂。
“什么黎家，什么脸面尊严，我不在乎！我只想让秦莫琛回来。”
看到黎雪薇的决心，黎父犯了难。
天下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犹豫再三，他答应替女儿发送一条消息。
至于内容由她自己来定。
离开海城之后，秦莫琛带着大包小包的行黎回到了家乡。
他是从小县城里走出的人，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然后一眼万年认识了黎雪薇，让自己五年的青春付诸东流。
上次回来是春节的时候，他住了还没一个星期，便急着返回了海城。
他当时认为海城有自己牵挂的人，他以为海城的人也在牵挂他。
现在再看，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黎父黎母见他回来开心得不得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一家人难得欢聚，他冰冷的心也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黎父打来了电话。
秦莫琛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女婿啊，你说那么多种方式，你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婚礼上当众退婚呢，岂不是被别人看笑话，薇薇她有话对你说，你看看吧。”
看着新消息提醒，秦莫琛犹豫要不要打开。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咒骂自己的话语吧。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她面子，她一定非常恨他。
罢了，反正只要能够离婚，骂就骂吧。
想到这里，他打开了那条消息提醒。
让他意外的是，黎雪薇非但没有咒骂自己，反而句句诚恳要他回来。
【秦莫琛，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但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直到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从始至终都爱你，给我一次向你解释的机会好吗？我们之前那么多美好回忆】
短信内容很长，粗略看去近乎上万字。
大部分都是道歉与回忆录，试图唤醒他对她的爱恋。
对这个爱了足足五年的女人，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哪会因为一番言语便回头。
与此同时，海城黎家。
黎父手机收到了回应。
黎雪薇激动一把夺过，悬着的心落了地。
她就知道，这个跟在她屁股后这么多年的男孩子，不会轻易放弃她。
但短信内容只有简短几个字：【注意边界感，请勿念，勿扰。】
黎雪薇不敢相信，她就这样失去了那个满眼都是她的人。
明明他那么爱她，怎么会舍得狠心离去。
她发疯似的敲打着手机屏幕，想将自己的心中所想统统发泄出去。
不等她讲完，黎父便将手机拿了回去。
“薇薇，我答应过秦莫琛的，你不要再像一个怨妇一样去纠缠他。”
来源：武林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