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也乐得如此，虽然有时会被客人刁难，但更多的时候是拿到不菲的小费。
七年后重逢，顾一宸搂着女友坐在餐桌主位，我给他们倒酒。
不小心打碎红酒杯，顾一宸眯着眼笑：「打扫干净。」
「用手。」
我蹲下去捡酒杯碎片，却被他狠狠一脚踩住。
血与红酒混成一色。
痛得钻心时，他在我耳边低语：「沈听雨，你现在后悔吗？」
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什么，我脸色惨白。
一张支票甩到我脸上：「医药费。」
「拿着，滚出去。」
我拿着沾血的支票，离开包间时，突然又被他拉住。
他死死盯着我右手的戒指。
「你，结婚了？」
1.
我在一家五星级餐厅当服务员。
因为容貌姣好，仪态优雅，领班经常派我去服务包间里的客人。
我也乐得如此，虽然有时会被客人刁难，但更多的时候是拿到不菲的小费。
我很缺钱。
高中毕业后开始打工，爸妈早跟我断了联系。
如今我就靠自己，在北城租了个房子。
这天餐厅来了贵客，他们用了餐厅最大的包间。
光包间使用费就是四个八！
领班说这次的客人身份尊贵，要我一定好好服务。
我连声答应，忙去包间服务。
可看到包间主位的客人，我顿时怔了一下。
男人挺拔高挑，气质卓然。
他搂着的女人优雅高贵，容貌昳丽。
两人简直天作之合。
只是那男人……是我的前男友顾一宸。
七年前，高考前夕。
我选择跟他分手。
他给我发了无数短信，打了无数电话，我一概不理。
他从一开始的傲娇道歉，到后来的苦苦哀求，最后对我破口大骂。
我直接拔了卡，没有给他留一个字。
直到现在。
我原以为七年的时间，早就磨平了过去的记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可与他对视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顾一宸没忘记我。
他眼底的怨恨几乎化为实质。
——他就是冲我来的。
被他盯着，我脸上火辣辣的，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可无可奈何。
工作是最重要的。
我硬着头皮端着红酒上前。
一切如往常工作。
直到我给顾一宸倒红酒时。
四目相对，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眼底的讽刺含义不言而喻。
我心里一慌，醒酒器一歪，撞倒了红酒杯。
玻璃杯碎裂一地。
我忙连声道歉：
「先生，对不起……」
顾一宸神情淡淡的：「打扫干净。」
我刚微微松了口气，就听到他又补充了两个字：「用手。」
心中一紧。
我抿着唇，蹲下去捡玻璃杯碎片。
但下一刻，他的脚就狠狠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碎片刺中手指，钻心的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我脸色惨白。
顾一宸微微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沈听雨，你现在后悔吗？」
剧痛让我意识都有些恍惚。
脑子里忍不住在想，后悔什么？
后悔七年前一字不留就离开了他？
还是后悔没去参加高考，任由自己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可我从来没后悔过啊。
接着一张支票甩在了我脸上。
薄薄的一张纸，却拍得我脸颊有点疼。
「医药费。」
他说：「拿着，滚出去。」
他在羞辱我。
但我还是接受了。
毕竟支票上的五个零那么显眼，这么大一笔钱，我不可能不要。
拿着沾血的支票，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去换领班来为您服务。」
因为疼痛侵袭，嗓子竟然都沙哑了几分。
手指刺痛，温热的血滴到地毯上，氤出红色的小花。
我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
转身要走时，却突然又被顾一宸拉住。
他死死盯着我右手上的戒指，咬牙切齿。
「你，结婚了？」
我没出声。
2.
在休息室，同事用镊子帮我夹出伤口的玻璃渣，然后涂上碘伏。
她满脸心疼：「客人也太过分了！听雨，报警吧。」
我摇头：「他赔钱了，算了。」
十万块，足够把我双手都碾过好几遍了。
同事撇嘴：「你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我叹气，谁让我缺钱呢。
晚上十点下班。
我换好了衣服，在站台等末班公交车。
突然一辆宾利停在了站台，车窗降下，露出顾一宸精致的脸。
他瞥了我一眼：「上车。」
我后退半步，疏离又客气：「您有事吗？」
他的视线落到了我的手上：「带你去看手。」
我扯了扯嘴角：「您已经赔过医药费了。」
「赔钱是赔钱，治疗是治疗。」
「已经处理过了。」
「那送你回家。」
我依旧拒绝：「我坐公交车。」
顾一宸蹙起眉来，帅气的他，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沈听雨，你对我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听出他的怨念，我忍不住笑了。
「您放心，我们服务生，不会对顾客有任何情绪的。」
他气到磨牙，突然下车大步朝我走来。
他钳住我的手臂，强行将我拖上了车。
「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挣扎着，趁他不注意，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嘶……」
顾一宸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冷笑：「行，你咬我这一口，咱们算扯平了。」
强行给我系好安全带，他才继续道：「你家住哪儿？」
看着他小臂上渗血的牙印，我也生出了怒气，转过头不理他。
他更无赖：「你不说，那就耗一晚上。」
我知道他的性格，他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我叹了口气。
「云平区慈云小区。」
他又拧起了眉：「住那么偏？」
偏僻的地方房租才便宜，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怎么会懂？
3.
顾一宸开车送我回家。
一路上相顾无言。
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我跟他没什么话说。
车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快到目的地时，他才终于出声：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看向窗外：「挺好。」
「跟谁结婚了？」
「……」
他又问：「当年为什么不参加高考？」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顾一宸却像开了话匣子，一句接一句质问起来：
「沈听雨，明明说好上同一所大学，为什么你失约了？」
「你没去高考，甚至失联，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沈听雨，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几乎翻遍了北城！」
「沈听雨，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蜷缩在座位上，看着外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顾一宸咬牙：「沈听雨！」
他越来越愤怒。
我却拿出耳机戴上，从物理上隔绝了他的声音。
顾一宸终于闭嘴了。
其实耳机里根本没有声音。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我心情乱成了一团麻，哪还有心情听歌？
……
车子停在我居住的小区门口，我推车门，才发现车门锁着。
我扭过头去：「让我下车。」
顾一宸板着脸：「先说清楚。」
我麻木道：「没什么好说的。」
顾一宸咬牙：「沈听雨，你太冷漠了。」
他解开安全带，突然朝我扑过来，手掌扼住了我的喉咙。
他根本没用力，手指甚至都在颤抖，委屈如海啸般涌过来。
「沈听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找了你整整七年！你失联以后，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你死了！」
「既然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一个字都不留给我？为什么说走就走？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他声音颤抖，眼底渐渐泛起水光，眼眶也红了。
他向来情感浓烈，当初在一起时，他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他的。
而如今，七年的时间，将爱转为了恨。
可恨又没那么彻底，仍旧残留着爱。
我能理解他在餐厅将我踩在脚下的愤怒，也能理解现在声声质问我的委屈。
我抓住他的手，一点点掰开。
因为用力，手上的伤口出血，染透了创可贴。
对疼痛浑然不觉，我盯着他：「当初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高考前，我们发生过一次争执，顾一宸盛怒之下，对我大喊了一声「滚」。
我滚了，从那之后就彻底消失。
顾一宸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就因为那次吵架？」
我点头：「对，就因为那次吵架。」
顾一宸猛烈喘息着，死死盯着我，嘴里喃喃出声。
「就因为一次吵架……」
「就因为一次吵架？」
他蓦地吼了起来：「就因为一次吵架，你让我找了你整整七年！」
「沈听雨，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我垂下眸，用回避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是我少年时付出一切去喜欢的人。
是我日记本里憧憬着共度一生的人。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啊。
在他发愣时，我终于按开了车锁。
便逃命般下了车。
刚走了几步，小区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江墨。
我眼睛一亮，忙过去拉住他：「你怎么出来了？」
江墨穿着睡衣，直勾勾望着我：「小雨，你饿了吗？我做好饭了。」
我这才发现他额头还挂着汗珠，手背上多了两个水泡。
我心疼极了：「不是说我回来做饭吗？你怎么自己做了？」
我捧起他的手：「疼不疼？」
江墨摇摇头，视线落到我手上的红色创可贴。
「你受伤了。」
他低头给我吹了吹：「呼一呼，不疼不疼。」
我不敢回头，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的两道视线如芒在背。
我拉着江墨往小区里走：「回家了。」
这时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来，渐渐远去。
顾一宸开车走了。
但我不知道，他的车子又停在了不远处。
顾一宸就隐没在黑暗里，阴恻恻地望着我和江墨。
4.
晚上我梦到了高中时候。
那时候，顾一宸是我们年级的风云人物。
他豪门出身，家境优渥，长得又帅，是不少女生的追求对象。
但我从没想过会跟他扯上关系。
高二那年，顾一宸找上了我。
「沈听雨，听说你是学霸，给我补课怎么样？」
我低着头拒绝了他：「我没空。」
他也不生气，眨了眨眼睛，反手把一袋橙子塞到我手里。
「大学霸，别只知道学习，多补充维 C 哦。」
后来他接二连三地送东西，有时是一箱牛奶，有时是一捧棒棒糖。
我即便拒绝，也根本抵不过他强行把东西放到我的座位上。
直到他送了一束玫瑰花。
我恼羞成怒：「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眨眨眼睛：「想请你帮我补课呀。」
为了让他终止这种幼稚的把戏，我终于给他补了第一节课。
我问他为什么要补课，他说长辈答应了只要他期末考过五百分，就给他一家分公司练手。
果然是与我们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一生。
顾一宸知识基础很差，但他学得很快。
整个过程也很愉快，顾一宸并不似传言中那么骄傲自大，他甚至很尊重我。
加上他愿意付补课费，我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个任务。
只是后来，补课的过程中，我渐渐被发光的他吸引。
直到高二期末他考了 560 分，顺利完成了目标。
出分那天，他把试卷折成了一束花。
「沈听雨，谢谢你！」
我接过纸花束，莫名地失落起来。
高三学期，他应该不会再找我补课了……
但紧接着，他又说：「希望下学期，我们能换一种身份相处。」
我愕然望着他，却见他眼睛亮亮的，笑容灿烂洋溢。
「沈听雨，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
我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早恋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可为什么面对他的请求，却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而他单膝跪地，大声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沈听雨，我喜欢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沈听雨，我喜欢你！」
那声音钻进我心里。
回荡在我脑子里，久久散不去。
我们就那样在一起了。
没几天，有人嫉妒，在我宿舍床铺上泼了一盆冷水。
顾一宸知道后，教训了那个女生，并叫我搬去跟他一起住。
我犹豫着，他却笑了：「傻瓜，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只是不放心你在宿舍住，在上大学之前，我保证不会越界。」
顾一宸说到做到。
他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三室一厅，我们各住一个房间，井水不犯河水。
晚上有空，我还会帮他补习功课。
他的成绩也一日千里。
我们约好将来上同一所大学。
但学校里渐渐开始有人传我被顾一宸包养。
班主任叫我去谈话。
我到办公室门外时，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赵老师，我和她是同乡，我可以做担保，我相信沈听雨不是那种人！」
推开门，却是我的同乡江墨。
我和江墨来自同一个小镇，都是贫困生，甚至连我们的成绩，都是不相上下。
所以虽然不熟，我们却总有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江墨却突然红了脸，匆匆出去了。
5.
直到高考前夕，顾一宸的分公司出现了问题。
他接手分公司已经一年，却因为太过年轻，被公司老人算计，导致了一大笔亏损。
为此他忧心忡忡，想方设法挽回损失。
我不懂这些，只知道马上要高考了，时间紧迫。
我劝他：「先把分公司给长辈们管理吧，高考完再做这些。」
顾一宸说：「你不知道顾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次纰漏不补上，老爷子就永远不会再给我下一次机会了。」
「可是马上要高考了啊……」
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
他承诺过，要与我上同一所大学的。
顾一宸敷衍道：「我不会影响高考的，你放心。」
他一晚一晚盯着账目不睡觉，熬了几晚，人都憔悴了好几分。
可最后还是于事无补，顾家老爷子知道了亏损的事，打电话来骂了顾一宸一顿，并收回了分公司的管理权。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疼极了，安慰他：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以后还有机会的……」
顾一宸突然暴怒：「你毛都不懂，装什么大度体贴？滚！」
他的骂声让我傻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骂我。
而粗鄙狠厉的骂声，让我一下子回到了在镇上被酗酒的父亲辱骂的时候。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背上了书包。
顾一宸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我出门，没有叫我。
学校早锁了门，我跑出了他的公寓，无处可去，就打算去网吧凑合一晚。
可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绕到了网吧后面的死胡同。
正有两个黄毛在角落里抽烟。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们拦住了去路。
恶臭的酒味扑面而来：「妹妹，找不到家了？去哥哥家里吧。」
我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冷漠：「走开。」
黄毛嬉皮笑脸地走近：「妹妹害羞了，让哥哥疼一疼……」
我拿书包抡过去，反而激怒了他们。
一个人抢走了我的书包，另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拼命挣扎反抗，可肮脏的手还是伸进了衣领……
痛哭出声时，一个人猛地扑了过来！
他撞开了抱我的黄毛，将我紧紧护在身下。
他说：「别怕。」
……
我骤然从噩梦中惊醒。
触摸到江墨的体温，立刻手脚并用抱紧了他。
江墨睡得很沉，但还是下意识地回抱着我。
他的体温暖热了我冰凉的身躯。
我埋在他怀里，只觉得眼底一片湿热。
他梦呓：「小雨，别怕……」
6.
早上我做好了早餐，叫江墨起来吃。
收拾好家里后，我去上班，今天是早班。
可到了餐厅，领班却一脸为难。
「听雨，你手还没好，要不多休息几天吧。」
我忙表示：「我的手已经不疼了，我可以戴手套，保证不让客人看出来。」
休息一天就少一天的工资，我实在不想耽误。
领班摇摇头，叹了口气。
「听雨，不是我不帮你，但最近这几天，你不能出现在餐厅。」
他说得很清楚了。
我懂了。
坐公交回到家，都已经中午了。
江墨见我回来，很是高兴：「你怎么回来了？」
我挤出一个笑：「好久没陪你了，下午摆摊，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呀！」
他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眉眼都弯弯的。
看着他的笑容，我郁闷的心情总算缓和了几分。
中午简单吃过之后，我和江墨就去附近公园摆摊。
他一个月摆摊的收入大概有一千块左右，这笔钱不多，但足够支撑我们的伙食了。
平时江墨下午都会在这里摆摊，如果我早班下班早，就会来接他。
可亲眼看着他贩卖，还是第一次。
看着他熟练地铺开摊子，拿着一件件工艺品向路过的客人推销。
他说得口干舌燥，路过的客人却冷眼以待，脾气不好的甚至直接将他推到一边。
我的心仿佛都被揪起来了。
终于，他卖出去了一根簪子。
江墨欢呼雀跃地与我分享：「小雨，我卖出去了一根簪子，赚了 15 块呢！」
我勉强笑起来：「你好厉害。」
江墨却收了笑容，认真道：「小雨，你才是最厉害的。」
我眼眶发热，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江墨，我攒够手术费了，你去做手术好不好？」
我算了笔账，这些年的积蓄，加上昨晚顾一宸给的十万块，足够支撑江墨的手术和术后护理了。
江墨眨眨眼：「做了手术，我就能好了吗？」
我忙点头：「对呀，你就能彻底恢复了！」
事实上，医生说即便手术，恢复如常人的几率也只有四成。
来源：小樱桃剧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