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所有隐藏在温情脉脉表象下的违和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无比、也残忍无比的答案。
下篇
第9章:无声的崩塌
癌症晚期……而已。
真以为我会陪她到死?
……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所有隐藏在温情脉脉表象下的违和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无比、也残忍无比的答案。
那枚她甚至没有勇气时常打开的钻戒。
那些他越来越频繁的“应酬”和夜不归宿。
那些他看着她时,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那些护士们背着她的小声议论和同情目光。
原来,不是她多心。
原来,他早就……厌烦了。
厌烦了她的病,她的脆弱,她注定短暂的、无法与他长久相伴的生命。
所以,她的生死,她的痛苦,她的绝望,最终都只成了他酒桌上,用来讨好新欢、用来证明自己魅力的……一个赌注。
一个……轻飘飘的,“而已”。
林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像。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不顾一切冲进去质问的疯狂。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透过枝叶的缝隙,看着那个她爱了七年、几乎付出了一切的男人。
看着他揽着另一个女孩的臂弯。
看着他脸上那无所谓的、甚至带着点胜利者炫耀的笑容。
看着他和那群朋友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她身体里那根支撑着她一路狂奔、从地狱爬到“天堂”的弦,砰然断裂。
一直强压着的、癌细胞扩散带来的剧痛,此刻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猛兽,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咆哮、撕咬。骨头缝里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
喉咙里一阵强烈的腥甜涌上,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
咳声压抑而痛苦。
片刻之后,手掌移开。
借着远处路灯昏暗的光线,她清晰地看到,自己苍白的手心里,赫然是一滩……刺目的鲜红。
鼻子里,也有温热的液体涌出。
一滴,两滴,落在她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前襟上,迅速晕开,像是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
凄艳,而绝望。
生命倒计时的秒针,在她耳边疯狂地加速滴答作响。
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你不自量力,妄图与命运、与人性抗争的下场。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灯火辉煌,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被她视作整个世界的男人。
眼睛里,所有的光,熄灭了。
像是被狂风暴雨彻底浇灭的、最后一点残存的灰烬。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不再去看那场与她无关的繁华。
拖着这具破败不堪、疼痛入骨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着,离开了这个让她彻底心死的地方。
背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第10章:加密三年的号码
离开“云巅”会所那片虚假的光明,林念重新没入冰冷的黑暗。
夜风更冷了,像是带着细小的冰碴,刮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医院?那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囚笼?不,她不想死在那里。
回家?她和霍夜的“家”?那个曾经充满他气息,如今却只让她感到窒息和讽刺的地方?不,她再也回不去了。
天地之大,似乎已经没有她林念的容身之处。
身体里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猛烈,像是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翻搅。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景物扭曲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她扶着一棵行道树,剧烈地喘息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更多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生命,真的快要走到尽头了。
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吧?
真是……可笑的一生啊。
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赔上了所有,包括这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她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仰起头,看着城市被光污染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颗星星。
就像她的人生,从未被真正照亮过。
霍夜。
这个名字,曾经是刻在她骨血里的信仰,如今,却成了贯穿她心脏的、最恶毒的诅咒。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玩玩而已。”
“癌症晚期而已。”
“真以为我会陪她到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凌迟的刀。
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
一种死水般的平静,混杂着滔天的恨意,在她空洞的胸腔里,慢慢沉淀,凝固成冰。
不。
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林念的一生,不能以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作为结局。
她可以死。
但有些人,不配好好活着。
她不能让他,在将她利用殆尽、无情抛弃之后,还能继续在他的世界里,风流快活,安然无恙。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濒临涣散的意识中,逐渐清晰起来。
她颤抖着,用那只干净的手,伸进病号服空空如也的口袋。
里面,只有一部手机。
那部霍夜早就想让她换掉、她却一直舍不得的旧手机。
她吃力地解锁屏幕,指尖因为冰冷和虚弱而不停颤抖。
打开通讯录。
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滑。
掠过那个曾经被她置顶的、标注为“A❤夜”的号码。
最终,停留在一个没有存储姓名、只有一串冗长而古怪的数字的号码上。
这个号码,在她手机里,静静地躺了整整三年。
从未拨打过。
也几乎,快要被她遗忘。
那是三年前,一个神秘的夜晚,一个自称姓“秦”的男人交给她的。那人只说,如果有一天,她走投无路,或者霍夜……做出了超出她底线的事情,可以打这个号码。它会启动一项名为“涅槃”的计划。
当时她只觉得荒谬,并未当真。霍夜虽然脾气不好,行事霸道,但她从未想过,他们会走到需要动用这种听起来像是谍战片里的手段的地步。
她甚至怀疑过那是霍夜商业对手的陷阱。
所以,她加密保存了这个号码,然后,将它彻底封存。
没想到。
真有这一天。
林念看着那串数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像是开在黄泉路边的、凄艳的彼岸花。
带着血和恨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残余的力气,按下了拨通键。
第11章:“启动‘涅槃计划’”
电话几乎是秒接。
仿佛那一头的人,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呼叫。
没有寻常电话接通后的“喂”或者询问。
听筒里,是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只能听到一丝极其微弱、平稳的呼吸声,显示着那边的确有人。
林念靠在冰冷的树干上,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然后,用一种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而平静的语调,清晰地开口:
“启动‘涅槃计划’。”
没有疑问,没有确认身份。
对方似乎只认这个指令。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低沉、略带磁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男声传来:
“指令确认。‘涅槃’启动。林小姐,请讲。”
林小姐……
他认识她。
林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她睁开眼,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流,车灯划出一道道流光溢彩的、虚幻的痕迹。
像她这二十四年,短暂而虚妄的人生。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最后的决绝:
“顺便,告诉霍先生——”
她顿了顿,喉咙里又是一阵腥甜上涌,她强行咽了下去,嘴角却无法控制地溢出一缕鲜红。
“他亲手,烧掉了唯一能救他家族的解药。”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像是被彻底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手机从她掌心滑脱,“啪”地一声,掉落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
像是她此刻的心。
也像是……霍家那看似固若金汤的未来。
电话,似乎还在接通状态。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任务完成了。
她最后的……报复。
身体沿着粗糙的树干,缓缓地、缓缓地滑坐下去。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抽离。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地,却也冷酷地,将她彻底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遥远的天际,有一颗流星,拖着黯淡的尾焰,倏然划过。
坠落。
第12章:霍夜的残局与不安
“云巅”会所,三楼观景卡座。
气氛,因为霍夜那句冰冷彻骨的“癌症晚期而已,真以为我会陪她到死?”,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香槟裙女孩——刚凭借一部网剧崭露头角的新人苏晚晚,依偎在霍夜怀里,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心里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软软地开口:“夜哥,别这么说嘛……姐姐她,毕竟身体不好……”
那个之前皱眉的金丝边眼镜男,名叫沈哲,是霍夜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这个圈子里少数几个敢对霍夜说几句真话的人。他推了推眼镜,看着霍夜脸上那混不吝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阿夜,”沈哲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玩笑归玩笑,但林念的病不是假的。医生上次不是说,就这几天了吗?你那个电话……万一她真的信了,跑出来,出了什么事……”
霍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里带着一丝被质疑的愠怒:“能出什么事?她那个样子,还能跑到哪里去?最多就是在医院门口转转,被护士抓回去罢了。沈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地掠过一丝烦躁。
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林念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还有她最后一次化疗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他时,那双依旧带着微弱希冀的眼睛。
他烦躁地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驱散那点莫名的不安。
“就是,沈少你也太小心了。”花衬衫男人,名叫赵煊,是另一个纨绔,笑着打圆场,“咱们夜哥心里有数。再说了,这不也是为了给晚晚妹妹接风,闹着玩嘛,活跃下气氛。来来来,喝酒喝酒!”
苏晚晚也乖巧地端起酒杯:“沈哥哥,夜哥他做事有分寸的,你别担心啦。”
沈哲看着霍夜那副明显不愿再谈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了解霍夜,这个时候再多说,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只是,那股不安,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医院那边熟悉的护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
霍夜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来电,而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
只有简短的、冰冷的几个字:
【游戏结束。代价,你会收到。】
霍夜随意瞥了一眼,嗤笑一声:“什么垃圾短信。”
他随手就想划掉。
沈哲却眼尖地看到了那几个字,心头猛地一跳:“阿夜!等等!”
霍夜动作一顿,不满地看向他:“又怎么了?”
沈哲指着那条信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信息……有点不对劲。什么代价?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什么人了?”
霍夜被他凝重的表情弄得更加烦躁,一把抓过手机,仔细看了一眼那条信息,眉头也微微皱起。但旋即,他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能有什么代价?装神弄鬼。”他嘴上这么说,但拿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那条信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虽然轻微,却在他心底漾开了一圈细微的、不祥的涟漪。
第13章:秦先生的电话
酒局的气氛,因为这条突兀的信息和沈哲的过度反应,变得有些微妙。
苏晚晚试图重新活跃气氛,娇声说着圈内的趣事。赵煊等人也配合着插科打诨。
但霍夜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时不时瞥向安静躺在桌上的手机,那条“代价”的信息,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他心头。
林念……
那个名字,不受控制地再次冒了出来。
他想起她最后一次和他吵架,是因为他在她化疗期间,被拍到和苏晚晚共进晚餐。她当时没有哭闹,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很轻地问:“霍夜,你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所以无所谓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好像……不耐烦地摔门走了。
妈的!
霍夜猛地将杯中剩余的酒液灌下,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烦闷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不会的。
她那么爱他,离不开他。就算被他骗了,最多也就是躲在病房里偷偷哭一场,还能怎样?
一个癌症晚期、无亲无故的女人,能让他付出什么“代价”?
简直是笑话!
就在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那点不安时——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来电。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霍夜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醉意和烦躁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沈哲、赵煊等人,也看到了那个名字,纷纷安静下来,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秦先生】。
霍夜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这才接通了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秦先生,晚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那个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但说出的话,却让霍夜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霍先生。”秦先生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入霍夜耳中,也隐约传到了旁边屏息凝神的沈哲等人耳里,“林念小姐,于三分钟前,启动了‘涅槃计划’。”
“涅槃计划”?
那是什么?
霍夜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从他头顶浇下,瞬间四肢百骸都一片冰凉。
他张了张嘴,想问,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而秦先生接下来的话,则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心理防线。
“她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秦先生顿了顿,似乎在复述,语气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您亲手,烧掉了唯一能救您家族的解药。”
“啪嗒——”
霍夜手中握着的酒杯,脱手滑落,摔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琥珀色的酒液和碎裂的玻璃碴,飞溅开来。
如同他此刻,骤然崩碎的世界。
他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巨大的惊恐和……茫然。
解药?
什么解药?
林念……她……
她怎么会和“解药”扯上关系?!
第14章:迟来的寻找
“霍夜?!”
“夜哥!你怎么了?”
沈哲和赵煊等人被霍夜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吓了一跳,尤其是他脸上那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惊恐,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苏晚晚也被那碎裂的酒杯惊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惊疑不定地看着霍夜。
霍夜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呼唤。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甚至带倒了面前的酒瓶和果盘,一片狼藉。
他一把抓起手机,对着话筒,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尖锐:“秦先生!您说什么?!什么解药?!林念她……她在哪里?!‘涅槃计划’到底是什么?!”
然而,电话那头,回应他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秦先生已经挂断了电话。
“操!”
霍夜失控地低吼一声,像是困兽一般,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他疯狂地回拨那个号码,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解药……解药……”他喃喃自语,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得可怕——
找到林念!
必须立刻找到林念!
他顾不上理会身后众人的惊愕和询问,像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就往会所外面冲。
“霍夜!到底怎么回事?!”沈哲反应最快,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什么解药?林念怎么了?”
“放开我!”霍夜猛地甩开他,力气大得惊人,眼神猩红,充斥着一种沈哲从未见过的疯狂和恐惧,“她不见了!她一定出事了!我得去找她!现在!立刻!”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往外狂奔,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林念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像是一记重锤,敲得他心脏骤停。
关机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关机的。无论多晚,只要他打电话,她一定会接。
巨大的恐慌,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冲出“云巅”会所大门,晚风一吹,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酒彻底醒了。
看着眼前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街道,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
她会在哪里?
医院?
对!医院!
霍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冲向自己的跑车。
“霍夜!我跟你一起去!”沈哲紧跟上来,脸色同样凝重。他虽然不清楚“涅槃计划”和“解药”具体指什么,但从霍夜的反应和秦先生那句转告来看,绝对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霍夜没有反对,此刻他脑子乱成一团,有个冷静的人在旁边或许更好。
他发动车子,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跑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朝着医院的方向飞驰。
一路上,他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喇叭按得震天响,引得沿途车辆纷纷避让,咒骂声不断。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秦先生的话,回响着林念可能留下的、他从未在意过的蛛丝马迹。
解药……
难道……难道林念手里,真的掌握着什么……关乎霍家生死存亡的东西?
不可能!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无父无母,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她怎么可能……
可是,秦先生亲自打来的电话……
霍夜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他突然想起,大概半年前,林念似乎有一次,欲言又止地跟他提过,她整理外婆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好像跟他家公司正在攻关的那个核心项目有关。当时他正因为一个并购案焦头烂额,根本没耐心听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随口就敷衍了过去。
难道……是真的?!
第15章:医院,人去楼空
跑车以一个近乎漂移的惊险动作,猛地刹停在医院住院部门口。
霍夜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踉跄了一下,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住院部大楼。
沈哲紧随其后。
夜晚的住院部相对安静,走廊里只有值班护士站还亮着灯。
霍夜直接冲向林念所在的VIP楼层。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
快到病房门口时,他却莫名地慢下了脚步,甚至生出了一丝……怯意。
他害怕。
害怕看到空荡荡的病房。
害怕面对那个……可能已经无法挽回的结局。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病房门——
病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床头柜上,心电监护仪的屏幕是暗的,各种管线被整理好放在一旁。
干净,整洁。
却也……空无一人。
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林念的、混合着药味的清淡气息。
霍夜僵在门口,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她……真的不在。
“林念呢?!”他猛地转身,冲向护士站,声音嘶哑地对着里面值班的护士吼道,眼神骇人。
值班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认出是他,连忙站起来,有些紧张地回答:“霍、霍先生?林小姐她……她大概两个多小时前,自己拔掉输液管,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霍夜一拳狠狠砸在护士站的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护士脸色发白。
“我、我们拦了,没拦住……林小姐当时的样子很吓人,力气也大得惊人……我们想通知您,但是……但是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委屈和恐惧。
打不通?
霍夜猛地想起,在给林念打那个“火灾”电话之前,他为了不被干扰,确实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之后也一直没想起来恢复……
是他……
是他自己,切断了她最后的求救通道。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沈哲及时扶住了他,对护士沉声问道:“监控呢?查监控!看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护士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调取监控录像。
很快,画面调了出来。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两个多小时前,林念是如何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如何撞倒走廊里的移动输液架,如何在一片惊呼和劝阻声中,头也不回地、决绝地冲出了住院部大楼,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那单薄而疯狂的背影,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霍夜的心脏。
痛得他蜷缩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她真的……信了。
信了他那漏洞百出的谎言。
然后,用这具残破的、濒临死亡的身体,义无反顾地……奔赴了他为她设下的、这场名为“关心则乱”的死亡陷阱。
他是凶手。
他是亲手将她推上绝路的……凶手。
“查……继续查!查她离开医院后的所有监控!动用所有关系!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快!!”霍夜双目赤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发出痛苦的咆哮。
沈哲看着好友这副濒临崩溃的样子,又想到秦先生电话里那句“解药”,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他隐隐感觉到,霍夜这次,可能真的……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祸。
不仅仅是对林念,更是对……整个霍家。
第16章:冰冷的真相与失控的崩溃
医院的监控室里,空气凝固得如同冰窖。
技术人员在霍夜几乎要吃人的目光逼视下,手指颤抖地操作着。屏幕上的画面一帧帧跳跃,追踪着那个蓝白条纹的瘦弱身影。
他们看到她冲出医院,在路边徒劳地伸手拦车。看到她如何绝望地放弃等待,咬紧牙关,拖着那条明显行动不便的腿,一步一踉跄地,汇入车流,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奔去。
那个方向……是“云巅”。
霍夜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抹身影抠出来。他看到她在奔跑中几次险些摔倒,看到她扶住墙壁剧烈咳嗽,看到她手背上那刺目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
五公里。
对于一个健康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个癌细胞扩散全身、刚经历过化疗、生命只剩最后几小时的病人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酷刑,一场自杀式的奔赴。
而她做这一切,只是因为相信他身处“火海”,需要她去“拯救”。
画面最终定格在“云巅”会所侧面的那片绿植区。她扶着墙,踮脚向内望去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停留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那一刻,尽管画面模糊,尽管只是背影,霍夜却仿佛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所有光熄灭的过程,能“听到”她内心世界轰然倒塌的巨响。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卑劣的谎言,知道他把她最后的真心当成赌桌上讨好新欢的筹码,知道他轻描淡写地将她的生命宣判为“而已”。
监控录像到此为止。她离开了监控范围,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不知所踪。
“找……继续找!她一定还在附近!她那个样子走不远!”霍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濒死的野兽,一把揪住旁边保安队长的衣领,“派人!把附近所有街道、公园、角落都给我翻过来!”
“霍夜!你冷静点!”沈哲用力将他拉开,声音沉重,“她已经离开两个多小时了!而且你看她的状态……当务之急是扩大范围,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我怎么冷静?!”霍夜猛地甩开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额角青筋暴起,“她快死了!你明不明白?!她是因为我……是因为我那个该死的电话才跑出来的!如果她死在外面……如果她……”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敢想象,林念此刻可能倒在某个冰冷的角落,孤独地、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最终降临。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在苏晚晚面前证明自己魅力依旧?就为了那无聊透顶的、轻飘飘的一个“赌”?
他曾经拥有的那颗真心,那份毫无保留的、笨拙却滚烫的爱,被他像丢垃圾一样,亲手碾碎,践踏。
现在,报应来了。
以他最无法承受的方式。
“解药……对,解药!”霍夜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猛地抓住沈哲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沈哲!秦先生说的解药!你听到了吗?她说什么解药能救霍家?她手里到底有什么?!”
沈哲看着他几乎疯狂的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和更深的忧虑:“我不知道林念手里有什么。但阿夜,能让秦先生亲自过问,并称之为‘救霍家’的东西……你觉得会是小事吗?”
霍夜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是啊,秦先生……那个游离在规则之外,掌握着无数秘密与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他从不轻易开口,一旦开口,必然是石破天惊。
霍家近年来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里早已隐患重重。父亲主导的那个核心生物医药项目投入了家族几乎所有的流动资源和未来十年的发展潜力,却在一个关键技术上卡了整整一年,无法突破。竞争对手虎视眈眈,资金链已经绷紧到了极限……这些,他并非完全不知情,只是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为,霍家这艘巨轮坚不可摧。
直到此刻,冰山的一角,才在他面前缓缓显露。而唯一可能绕过冰山的“解药”,却被他……亲手烧掉了。
“不……不会的……她怎么可能……”霍夜摇着头,拒绝相信,但心底那个声音却在疯狂叫嚣——是真的!很可能是真的!林念的外婆,那位沉默寡言、却总透着几分神秘的老太太,去世时确实留下了一些古老的、谁也看不懂的手稿和笔记……
他当时只当是废纸。
难道……难道那里面,真的藏着能解决霍家技术瓶颈的关键?!
“啊——!!!”霍夜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早已超越了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悔恨。
铺天盖地的悔恨,如同无数只食骨的蚂蚁,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第17章:绝望的搜寻与降临的阴影
搜寻命令以霍家的名义发了出去,能动用的力量全部被调动起来。城市的夜色被警笛、私家侦探、霍家保镖的身影搅动。
霍夜像一头失去方向的困兽,开着车,在通往“云巅”会所附近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疯狂地寻找。他降下车窗,不顾形象地大声呼喊着林念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林念——!你出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出来见我一面!” “念念——!”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街道的回音,和路人惊诧、怜悯或厌恶的目光。
沈哲开着车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状若疯魔的样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了解霍夜,此刻的悔恨和痛苦是真的,但这份醒悟,来得太迟,太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霍夜的心尖上凌迟。
他不敢想象林念此刻的状况。身体的剧痛,心灵的绝望,生命的流逝……她一个人,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
他找到了一些模糊的线索。有便利店店员记得一个穿着病号服、满手是血、神情恍惚的年轻女孩买过一瓶水。有流浪汉说在某个公园的长椅上似乎见过类似的身影,但过去时已经空空如也。
每一次希望的微光闪现,随之而来的都是更深的失望和绝望。
她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座庞大城市的夜色里。
凌晨三点。 距离林念拨通那个加密电话,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
霍夜的手机,再次尖锐地响起。
不是搜寻队打来的。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他的父亲,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明远。
霍夜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比刚才更甚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颤抖着接通电话。
“爸……”
“你这个逆子!你到底在外面惹了多大的祸?!”电话那头,传来霍明远前所未有的、惊怒交加的咆哮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刚刚!就在十分钟前!我们所有的合作银行同时打来电话,要求提前收回贷款!证监会突然宣布要对我们进行停牌审查!海外那边传来消息,我们最大的那个项目,核心技术资料被匿名泄露给了竞争对手!股价开盘必定崩盘!霍家……霍家完了!!”
轰——!!!
霍夜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整个人僵在原地,手机从掌心滑落,再次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父亲的话,像是一把把重锤,将他最后一点侥幸砸得粉碎。
这么快…… “涅槃计划”……这就是“涅槃”的威力吗?
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直接……摧毁整个霍家的根基!
秦先生……林念……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林念背后,究竟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而他,竟然愚蠢到,将这样一个人,当成可以随意玩弄、丢弃的菟丝花!
“解药……解药……”他瘫坐在驾驶座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依旧霓虹闪烁的城市,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林念,就是那个“解药”。
不是她手里掌握着什么,而是她本身,或者说,她所代表的、与她外婆相关的那个秘密,就是拯救霍家的唯一希望。
现在,希望被他亲手扼杀了。
代价,如期而至。
冰冷,刺骨的冰冷,从脚底一路蔓延至头顶。
霍夜靠在方向盘上,喇叭被压响,发出长长的一声悲鸣,划破寂静的夜空,像是在为霍家的倾颓,也为他自己彻底葬送的未来,奏响的丧钟。
第18章:晨曦与终结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黎明将至,黑暗却并未散去,反而因为光线的对比,显得更加浓重。
搜寻队传来了最后的消息——在距离“云巅”会所三公里外的一个废弃的街心公园角落里,找到了林念。
霍夜和沈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沉默地忙碌着。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停在一旁,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霍夜跌跌撞撞地冲过去,被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人拦住。
“让我过去!我是霍夜!让我见她!”他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
沈哲看着眼前的阵仗,心不断下沉。这些人的气质,不像普通的警察或医护人员,他们身上带着一种……属于“秦先生”那个世界的、冰冷的秩序感。
一个像是负责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状若疯魔的霍夜,递过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里面,是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还有……那枚霍夜亲手为她戴上的、她至死都没有真正打开过的钻戒。
“林念小姐,已于凌晨四点十七分,确认死亡。”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根据她的遗愿,以及‘涅槃计划’的相关协议,她的遗体及相关遗物,将由我们接管处理。”
死亡……
确认死亡……
这四个字,像是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霍夜所有的疯狂和挣扎。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目光越过阻拦他的人,落在不远处那个角落。
他看到了一角蓝白条纹的布料,看到了地上隐约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然后,一块白布被拉起,缓缓覆盖了一切。
他终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连她最后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她就这样,带着对他的满腔恨意和彻底的绝望,消失在了这个寒冷的黎明之前。
干净,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甚至连她的遗体,他都没有资格触碰。
“不……不……”霍夜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地奔流而下。那不是演戏,不是作秀,是痛到极致后,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纯粹的绝望。
他输了。
输掉了这场由他开始的、卑劣的赌局。
输掉了那个曾经视他如生命的女人。
也输掉了……整个霍家的未来。
代价,他收到了。
如此惨重,如此彻底。
第19章:葬礼与“新生”
三天后。
霍氏集团股价连续跌停,银行挤兑,项目停摆,合作伙伴纷纷解约,媒体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庞大的商业帝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霍明远一夜白头,因涉嫌商业违规被带走调查。
霍家,完了。
而上流社会的另一个圈层里,却悄然流传着一个消息。
那位神秘的秦先生,在一个私人场合,身边跟着一位气质清冷、容貌与去世的林念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女孩。据说,她叫“林烬”。
涅槃重生,焚烬过往。
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来历,只知道秦先生对她颇为看重。而她手中,似乎掌握着某项足以引起行业震动的、全新的生物医药技术核心专利。
有人猜测,她是林念那位神秘外婆的真正传人。
有人唏嘘,霍夜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最终自食恶果。
霍夜没有出席父亲的庭审,也没有理会家族的混乱。
他把自己关在曾经和林念一起住过的、那所如今空旷冰冷得如同坟墓的公寓里。
房间里,还残留着林念的气息。她看过的书,她养的多肉植物,她买的桌布……每一件物品,都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血肉模糊的神经。
他抱着林念留下的、唯一没有被带走的一件旧睡衣,蜷缩在角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酒精无法麻痹痛苦,安眠药无法带来睡眠。
一闭眼,就是林念最后在监控里那个决绝的背影,就是她咳血的样子,就是她可能倒在冰冷角落孤独死去的画面……
还有她曾经看着他的,那双带着光和温柔笑意的眼睛。
“念念……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求你了……”
无人回应。
只有窗外城市的喧嚣,如同命运的嘲弄,永恒不息。
第20章:余生,漫长的凌迟
一个月后。
曾经风光无限的霍家太子爷,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
有人说他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有人说他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也有人说,看到他在一家偏僻的酒吧买醉,形销骨立,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逢人便抓住问:“你见过我老婆吗?她叫林念……她生我气了,不见了……”
偶尔,在财经新闻的角落,会看到关于“林烬”的消息。她代表的新生科技公司,成功研发出突破性技术,获得了巨额投资,前景一片光明。
她冷静,果决,手腕高超,与曾经那个温顺、隐忍的林念判若两人。
每当看到她的照片或新闻,霍夜就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关掉电视或扔掉报纸,然后陷入更长久的、死寂的沉默。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念念。
他的念念,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他一手制造的、寒冷而绝望的夜晚。
死在了他愚蠢的谎言和卑劣的赌局里。
而他,还活着。
背负着害死挚爱的悔恨,背负着葬送家族的罪责,像一具行尸走肉,活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里。
每一天,都是重复的、无尽的凌迟。
他曾以为,死亡是终点,是解脱。
现在他才明白,有时候,活着,才是最长、最残忍的惩罚。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
而他的世界,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永坠黑暗,再无黎明。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