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叫林薇,是警界最锋利的刀。
十一年卧底,我终于将黑帮太子沈渊送上审判席用他的毁灭,换来我的一等功勋。
我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这场游戏的最终赢家。
然而,当我穿着笔挺的警服,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万人敬仰时,强烈的孕吐却让我几欲作呕。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成了我荣誉勋章下最肮脏、最不堪的秘密。
我拿着流产同意书,决心亲手埋葬这个错误。
可沈渊却通过律师递给我一枚银杏叶吊坠,背后刻着一行字。
一瞬间,我的世界天翻地覆——原来我不是猎人,而是他心甘情愿走进的牢笼。
警笛声像是无数把尖利的刀子,要把整座城市静谧的夜空彻底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红蓝交错的光芒疯狂地打在“东盛集团”总部那栋如黑色巨兽般盘踞在城市心脏的摩天大楼上,玻璃幕墙反射出光怪陆离的碎片,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沉重的防爆门被暴力破开,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如同黑色的潮水,势不可挡地涌入,大理石地面上回荡着整齐而冰冷的脚步声。昔日里纸醉金迷、不可一世的黑金帝国,在这一夜,于震耳欲聋的喧嚣中轰然倒塌。
沈渊被两名身形魁梧的特警死死地按在地上,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慵懒笑意的英俊脸庞,第一次与冰冷肮脏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那身由意大利名师手工缝制的昂贵定制西装,此刻蹭满了灰尘和碎屑,狼狈不堪。
但他没有挣扎。
在周围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和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小弟们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中,他的平静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堪称诡异。
他仿佛不是那个即将覆灭的王国里被捕的太子,而是一个刚刚看完一场无聊戏剧、准备离场的局外人。
他慢慢地抬起头,凌乱的碎发下,一双深邃的眼眸穿过晃动的人群、穿过那些刺眼的手电筒光束,像安装了自动巡航的导弹,精准无误地锁定了站在外围警戒线旁的林薇。
林薇穿着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混在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群里,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海。
她看着那个男人,那个她喊了整整四年“太子爷”,像影子一样陪伴了整整四年,最终却由她亲手织就罗网,将他送入地狱的男人。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快感,没有任务圆满完成的激动,只有一种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空虚和疲惫,仿佛身体里某个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抽走了。
就在这时,沈渊对着她,脸上竟扯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那笑意很淡,却像针一样,精准地刺痛了林薇的眼睛。
他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了六个字。
隔着嘈杂的人声和警笛的尖啸,林薇却清晰无比地读懂了。
他说的是——你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几乎凝固。指尖冰凉得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十二小时前。
东盛集团顶层的私人宴会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红酒和一种名为“权力”的危险气息。
林薇正以“阿蝶”的身份,安静地站在沈渊身后。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真丝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高挑玲珑的身材。
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和精致的侧脸。她的妆容无懈可击,眼神却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
十一年了。从一个刚出警校、满腔热血、连说谎都会脸红的黄毛丫头,到如今这个在刀口上舔血也能谈笑风生、被整个东盛上下敬畏地称为“蝶姐”的女人,她早已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今晚,是收网的最后时刻。也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场豪赌。
她利用沈渊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是精心伪装换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信任——参加了这场只有沈家父子和几个核心头目才能进入的“家族会议”。
席间,她端着醒酒器,步履款款地走向主位上的沈龙。沈龙,东盛集团真正的掌舵人,一个笑起来像弥勒佛、眼神却比毒蛇还阴冷的老狐狸。他也是杀害她父亲的罪魁祸首。
“董事长,您尝尝这瓶82年的拉菲,渊少特意为您拍下的。”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像上好的丝绸。
在给沈龙倒酒的瞬间,她的小指轻轻一弹,一点早已藏在指甲缝里的、无色无味的微量致幻剂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那殷红的酒液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连最高速的摄像机都难以捕捉。
半小时后,药效发作。老谋深算的沈龙果然出现了短暂的晕眩和视线模糊,他扶着额头,低吼了一声。
“爸!您怎么了?”沈渊第一个起身,扶住了他。
宴会厅顿时乱作一团。
“可能是血压高了,我去给董事长取降压药和醒酒茶!”林薇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
她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平稳。没有人怀疑她。她是太子爷最信任的人,整个东盛谁都知道。
穿过长长的走廊,她没有去茶水间,而是直接走向了那间被列为禁区的书房。
密码、指纹、虹膜……这些在过去无数个日夜里,她通过旁敲侧击、甚至不惜冒着风险在沈渊睡熟时偷偷套取来的信息,此刻像流水一样在她指尖划过。书房深处,一整面墙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后面闪着金属冷光的巨大保险柜。
她再次输入一连串复杂的密码,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柜门打开了。
她没有去看那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金条、钻石和成捆的现金,而是径直伸出手,探入保险柜最底部的夹层里,摸出了一枚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U盘。
就是它了。
这个小小的U盘里,记录着东盛集团十一年来所有的黑色账本、境内外洗钱网络、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以及那张牵连甚广的“保护伞”名单。这是足以将这个黑金帝国连根拔起的“核武器”。
她将U盘插入早已准备好的、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电脑,熟练地进行二次加密,然后点击了发送。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挪动,那几秒钟,对林薇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屏幕上终于弹出“发送成功”的绿色字样时,林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几乎虚脱地靠在了冰冷的保险柜上。她父亲的血海深仇,她被偷走的十一年青春,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交代。
可当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当她按照计划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当她看着沈渊被两个特警从灯火通明的大楼里押出来的那一刻……他那个平静到诡异的眼神,那句无声的话语,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跑?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抓捕他本身,更让林薇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
02“林薇同志,欢迎归队!”
A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林薇换上了一身崭新笔挺的警服,深蓝色的制服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肩上的一级警司肩章在会议室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从自己的直属上司、也是父亲当年的战友张队手里,接过了那枚沉甸甸、金灿灿的个人一等功奖章。
“谢谢领导,谢谢同志们!”她对着所有人敬了一个标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举手礼。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长达十一年的生死潜伏,而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差。
周围是同事们发自内心的、混杂着羡慕和敬佩的目光,是领导们毫不掩饰的嘉许微笑。她是警队的英雄,是凭一己之力撬动庞大犯罪集团的传奇,是那把插进敌人心脏最锋利、最致命的尖刀。
可只有林薇自己知道,在这身象征着正义与荣誉的警服之下,她的灵魂正在被巨大的恐慌和罪恶感一寸寸地啃噬。
沈渊那个了然的眼神,像一道无法驱散的梦魇,日日夜夜缠着她。一闭上眼,就是他那张带着自嘲笑意的脸,和那句无声的口型。这让她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迟来的荣光。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自己身体的“背叛”。从收网行动结束归队后,一阵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就死死地缠上了她。
起初她只当是长期精神高度紧张后的应激反应,可情况却一天比一天严重,尤其是在早上,或者闻到一些油腻气味的时候。
与此同时,对沈渊的审讯工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这个昔日里呼风唤雨的太子爷,被捕后就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无论省厅派来的审讯专家如何软硬兼施、旁敲侧击,他都一言不发。他就那么靠在审讯椅上,有时闭目养神,有时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眼神看着审讯他的人,仿佛他们在表演一出与他无关的滑稽戏。
“我去试试。”在一次专案组会议上,林薇主动请缨。她受不了这种悬而未决的折磨,她必须亲自去弄明白,沈渊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队考虑再三,同意了。没有人比林薇更了解沈渊。
冰冷的审讯室里,空气都像是凝固的。两人隔着一张冰冷的铁桌相对,恍如隔世。
几天前,他们还是最亲密的“主仆”和“伴侣”;几天后,却成了审讯者与阶下囚。
林薇翻开卷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不带一丝私人感情:“沈渊,你名下涉及洗钱、走私、故意伤人等多项指控,证据确凿。顽抗到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沈渊像是没听见,只是抬起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慵懒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半晌,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和他被捕时一样,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悲凉。
“林警官,”他慢悠悠地开口,刻意加重了“警官”两个字,“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比你叫阿蝶的时候,好看一百倍。”
林薇的心猛地一紧,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阿蝶的样子,”他完全不理会她瞬间冰冷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忘了?去年冬天,你说冷,我让人把整个别墅的地暖开到最大,结果热得你脸颊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还有你的胃,一喝酒就疼,你总偷偷喝苏打水兑酒,以为我不知道。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三个月的猴头菇猪肚汤,后来你胃才好些。怎么当了警察,伙食这么差,脸色反而比那时候还苍白?”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蜜糖的软刀子,不致命,却精准地、一下下地割在林薇最敏感的神经上。她知道,单向玻璃后面,张队和专案组的同事们正看着这一切。她不能失控,绝对不能。
“沈渊,请你配合调查,不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她加重了语气,试图夺回主动权。
“无关紧要吗?”沈渊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靠近她。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桌上的麦克风才能清晰捕捉到的音量说:“阿蝶,如果我说,我怀念的不是东盛,也不是太子爷的身份,只是那个会在我半夜失眠时,一声不吭给我煮一碗阳春面的你,你信吗?”这句话,像一颗精准引爆的炸弹,瞬间击穿了林薇所有的心理防线。
那天审讯结束后,林薇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股熟悉的、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再次排山倒海般地涌来,她再也忍不住,冲进警局大楼的公共卫生间,趴在冰冷洁白的洗手池上干呕不止。胃里明明空无一物,却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慌乱的女人。那张脸是如此陌生。一个可怕到让她不敢深思的念头像疯长的剧毒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大脑和心脏。
她的例假,已经晚了快两个月了。
她颤抖着手,从自己那个塞满了各种卧底装备的旧包包的最底层,翻出了那支躺了很久、以备不时之需的验孕棒。
几分钟后,当那两条刺眼的、深红色的杠杠,像两道血淋淋的伤口,清晰无比地出现在白色显示区时,林薇的世界,在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怀孕了。
在她卧底生涯结束,职业生涯达到最辉煌的顶点,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做回警察林薇的时刻——她怀上了那个她亲手送进监狱的男人的孩子。
这比让她当场死了,还让她难受。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枚一等功奖章,不是荣誉,而是一块滚烫的烙铁,将她和那个黑暗的世界,永远地烙印在了一起。
03林薇独自一人去了离市区最远的一家社区医院。
她戴着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和一顶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像个见不得光的逃犯。挂号的时候,她用的都是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假身份信息。
诊室里,那个戴着老花镜、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医生让她躺在检查床上。当那个冰凉的、涂满了耦合剂的探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滑动时,她的身体绷得像一块僵硬的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看,宝宝很健康,已经有胎心搏动了。”老医生转动屏幕,指着上面那个模糊不清、像颗小花生一样的黑白影像,语气轻快地说。
林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在那个小小的、混沌的影像中心,一个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点,正在坚定地、富有节奏地闪烁着。
“扑通、扑通、扑通……”
那是心跳的声音,通过多普勒仪器被放大,清晰地回响在安静得能听见呼吸的诊室里。一下,又一下,强劲而有力,仿佛不是敲在仪器上,而是直接敲在了林薇的心脏上。
她屏住了呼吸。
十一年的卧底生涯,她见过血,见过死亡,见过最肮脏的人心。她的心早已磨砺得比石头还硬,比冰雪还冷。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事情动容。
可是在听到那个心跳声的瞬间,她长久以来用“信仰”和“仇恨”亲手筑起的、冰冷坚固的壁垒,第一次,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无法忽视的裂痕。
这个孩子……是活的。
是一个独立的、拥有自己心跳的生命。
“你回去要注意营养,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保持心情愉快,前三个月很重要。”老医生一边写着病历,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都是些最寻常不过的话。
保持心情愉快?
林薇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声的苦笑。她怎么可能愉快?她怀着一个罪犯的孩子,一个她卧底生涯中最大的“事故”,一个她必须尽快抹除掉的“活证据”。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十一年的坚持和牺牲上。
走出医院,午后的阳光刺眼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地收紧了外套,一只手不自觉地护住了小腹。
这个完全出自本能的动作,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立刻像触电般地把手拿开,可那种奇妙的、想要去保护一个弱小生命的感觉,却像电流一样,在她四肢百骸中流窜。
母性,这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拥有,也最不该拥有的东西,正在以一种她无法抗拒的、蛮横的方式,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
回到警局,迎面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张队。
“林薇,正要找你!”张队把她拉到一边,眉头紧锁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沈渊那边还是老样子,一个字都不肯吐。这小子,比他爹还难缠!我怀疑他在拖延时间,可能是在等他外面的同伙搞什么小动作。”
张队拍了拍林薇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期许和沉重的压力:“林薇,我知道你很累了,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沈渊只是个开始,那条老狐狸沈龙已经带着核心资产和更深层的关系网跑了,他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不把他抓住,就对不起你牺牲的父亲,也对不起你这十一年的付出!”
“我明白,张队。”林薇下意识地并拢双脚,立正站好,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父亲。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瞬间刺穿了她刚刚因为那个心跳而萌生出的、仅有的一丝柔软。她为自己片刻的动摇而感到加倍的自我厌恶和无地自容的羞耻。
是的,她是个警察。她父亲,曾经是A市最优秀的刑警,就因为深入调查沈龙和他的东盛集团,被设计陷害,最后惨死。她选择这条路,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正义。
她的天职,她的宿命,就是将沈家父子,一个不落地,全部绳之以法,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至于这个孩子……
林薇垂下眼眸,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头。
对不起。
但是,你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连续几天的审讯,林薇被折磨得几近崩溃。沈渊就像一块被扔进油锅里的滚刀肉,不仅自己不熟,还把周围的油溅得到处都是。他油盐不进,无论林薇怎么用证据和法律条文去施压,他都用那种掺杂着温柔和嘲讽的“回忆杀”来回应,像是在下一盘只有他自己知道规则的棋,搅得她心神不宁,节节败退。
她的耐心被耗尽了。她的内心,因为那个秘密的存在,正被一天天加剧的焦虑和罪恶感烧灼着。她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她决定下猛药,最猛的那一剂。
这一次,她没有带任何卷宗,而是将一叠精心挑选、早已泛黄的老照片,狠狠地摔在了沈渊面前的铁桌上。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温婉女人,眉眼间和沈渊有几分相似。
那是沈渊早逝的母亲,他心中唯一不可触碰的软肋和净土。
“沈渊!”林薇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她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他,“你看看她!这是你妈妈!她那么爱你,你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你难道就想让她在九泉之下,都看着你把牢底坐穿吗?你对得起她吗?!”
沈渊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像被低温冻裂的玻璃,一寸一寸地,碎裂,剥落。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一张照片上母亲年轻的笑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被瞬间抽干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观察室里,张队和同事们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攻心战,突破口,可能就要来了。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久到林薇都以为自己的猛药失效,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沈渊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里,不再有任何笑意,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和戏谑。那里面,是一片冰封的、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得彻骨。
他忽然对着桌上的麦克风,一字一句,用一种清晰无比、却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说道:
“想要我开口?可以。”
林薇心中猛地一紧,几乎是立刻,一丝胜利的曙光在她眼中闪现。成了!
可沈渊接下来说的话,却像一把从地狱里伸出来的、裹挟着冰霜的巨手,将她狠狠地拽进了万丈深渊。
他继续用那冰冷到如同机器合成的声音,对着监控,对着所有正在监听的人,清晰地说道:
“条件是,把他打掉。”
“轰——”
林薇的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炸开了,嗡嗡作响。她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观察室里一片哗然。
“混账东西!简直毫无人性!他还想杀人灭口?!”一个年轻的警员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张队也紧紧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沈渊说的“他”,是某个对他不利的关键证人,他想用开口作为交换,让警方放过或者“处理”掉这个人。
只有林薇。
只有林薇知道,“他”指的是谁。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尽全力拧转,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股咸腥的血味。
沈渊的目光,穿透那层冰冷的单向玻璃,穿透所有的监听设备,像两把精准锋利的手术刀,直直地钉在了她的身上。他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嘴唇微动,用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口吻,轻声而残忍地补充了一句:
“林薇,你是个警察。警察,怎么能生一个罪犯的孩子?你不嫌脏吗?”
那一刻,林薇的世界,在一瞬间,彻底变成了寂静无声的黑白色。
他说的对。她是个警察,她的人生应该是干净的,纯粹的,充满荣誉和阳光的。这个孩子,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05林薇被强制撤下了审讯任务,开始休假。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受到了沈渊灭绝人性的言语刺激,精神状态不稳定。张队拍着她的肩膀,不住地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和专案组来处理。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海啸,正发生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
她拿着医院开出的流产手术预约单,预约时间是三天后。她行尸走肉般地回到了那个只属于“林薇”,而不属于“阿蝶”的小公寓。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光从干净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东盛集团的黑暗气息,可她却觉得,自己比在东盛的任何一天,都更像身处地狱。
她决定了,做完手术,就立刻向组织申请,调去一个最偏远的西部城市,了此残生。彻底忘掉A市,忘掉沈渊,忘掉那个还未成形,就被她亲手宣判了死刑的孩子。
在离开前,她开始收拾那些属于“阿蝶”的遗物——那些昂贵的礼服、珠宝、手袋,准备将它们全部打包扔掉,或者烧掉,彻底埋葬那段不堪的、充满了谎言和罪恶的过去。
一个精致的天鹅绒首饰盒从一个塞满了旧衣服的箱子底滑了出来,“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林薇认得它。
是去年她生日时,沈渊送的。那晚他包下了一整家米其林餐厅,摆满了她喜欢的白玫瑰。她当时只觉得虚伪又可笑,礼物连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箱子的最底层,再也没碰过。
她蹲下身,鬼使神差地,捡起了那个盒子。
也许是想最后看一眼这个男人虚伪的品味,她轻轻地打开了盒盖。
出乎她的意料,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鸽子蛋钻石项链,或者名贵的祖母绿耳环。只有一个造型精巧别致的银杏叶吊坠,静静地躺在深蓝色的天鹅绒软垫上。叶片是磨砂质感的黄金,叶脉却是亮银色的铂金,做工细腻,栩栩如生。
秋天,是她成为卧底的季节。
她还记得很清楚,十一年前,她第一次被张队带去见自己的接头人,就是在一条铺满了金黄色银杏叶的小路上。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渊的日子,他开着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差点撞到她。
林薇拿起那枚吊坠,入手冰凉,却沉甸甸的,她下意识地翻过吊坠,忽然,她的目光凝固了。
在吊坠背面,那些交错复杂的叶脉纹路里,似乎刻着什么。字迹比头发丝还细,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将镜头焦距调到最大,对准了那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屏幕上,经过数倍的放大,一行字迹,清晰地、带着无可辩驳的力量,显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个日期。
和一行字。
日期,是三个月前的某一天。
字是:我知道了你是谁。但我舍不得。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林薇的大脑飞速运转,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那天……那天是东盛和一个对头帮派火并的日子!她为了掩护沈渊撤离,后背被对方的马仔划了一刀,伤口不深,但流了很多血。事后在安全屋,她展露出了警校里学到的、远超常人的专业战地急救技巧……就是那天!就是那天之后!
真相像一颗在深海引爆的核弹,在她脑海里轰然炸裂,掀起的滔天巨浪,瞬间摧毁了她所有的认知和判断。
他早就知道了!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是警察,知道她接近他是为了把他和他的家族送进监狱。
那之后那三个月的温柔,是假的吗?不,是在知道真相后的温柔。
那三个月的纵容,是假的吗?不,是在洞悉一切后的纵容。
那三个月的亲密,那一次次失控的拥抱和亲吻,那一次让她彻底沦陷的雨夜……全都是在他知道她卧底身份的前提下发生的!
他不是在玩弄她,他是在饮鸩止渴!他明知道她是毒药,却心甘情愿地,一口口地,将她吞入腹中。
他说“把他打掉”,不是真的嫌她脏,是怕这个孩子,“脏”了她光辉灿烂的前途!他怕这个孩子会成为她一辈子都甩不掉的污名!
他被捕时的平静,他审讯室里的追忆,他提出那个残忍条件的决绝……所有的一切,所有她想不通的环节,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林薇握着那枚小小的银杏叶吊坠,像握着一块刚刚从烈火中取出的烙铁,烫得她锥心刺骨。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地滑落在地,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
压抑了十一年的泪水,那些不属于“阿蝶”,只属于林薇的泪水,在这一刻,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湿透了她的衣襟。
她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像一个迷路了太久、终于找到一丝光亮,却发现那光亮即将熄灭的孩子。
这个傻子。
这个全世界,最傻的傻子!
06带着那枚仿佛有千斤重的银杏叶吊坠,林薇不顾一切地再次申请与沈渊见面。她没有通过张队,而是直接找到了市局的最高领导,动用了自己作为“一等功臣”所有的权限和面子。
她的要求只有一个:一间没有任何监控和监听设备的房间,她要和沈渊单独谈一次,这是她作为功臣,唯一的要求。
领导犹豫再三,考虑到她巨大的功劳和目前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最终还是破例同意了。
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审讯室,只是这一次,墙角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被一块黑布严严实实地蒙上了。
铁门打开,林薇走了进去。沈渊还是那身囚服,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林薇走到他面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缓缓地摊开自己的手心。那枚精巧的银杏叶吊坠,静静地躺在她布满细茧的掌心上,被她的手温捂得有了一丝暖意。
沈渊的目光落在吊坠上的瞬间,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像一座被巨浪冲刷的沙堡,轰然瓦解。他眼底翻涌起滔天的巨浪,有痛苦,有悔恨,有被戳穿秘密的狼狈,更多的,是一种无处可藏的、深刻的脆弱。
“你还是……看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苦笑。
“为什么?”林薇的声音同样在颤抖,她上前一步,红着眼眶质问他,“沈渊,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揭穿你?”沈渊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疲惫和悲凉,“揭穿你,然后呢?让你死在我爸手里,还是死在那些天天想着踩着我上位的叔伯手里?林薇,你太小看东盛了,也太小看我爸了。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这样的,进去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林薇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深情和绝望,浓烈得几乎要将她溺毙。
“我爱你,林薇。”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像一个死刑犯在临刑前的最后告解,“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可能是你第一次笨手笨脚地给我煮那碗卧着两个荷包蛋的阳春面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在一次酒局后胃疼得蜷成一团,嘴硬说没事的时候;还可能是你做噩梦,嘴里一遍遍喊着‘爸爸’,浑身发抖的时候……”
“我透过‘阿蝶’那个坚硬的、完美的壳,看到了里面那个脆弱、固执、又干净得不像话的你。我知道你不属于那里,你身上有光,而我们……我们都在泥潭里。”
“所以,从我知道你身份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毫发无伤地、干干净净地离开那个鬼地方。我斗不过我爸,他不会放我走的,我这辈子都注定要烂在东盛。但你可以。”
“我看着你一步步搜集我的‘罪证’,有时候,我甚至故意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放在你随手能拿到的地方,看你像只偷到粮食的小仓鼠一样,既紧张又窃喜的样子。林薇,我不是在玩弄你,也不是在跟你玩什么猫鼠游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是在为你铺路。”
“我把自己,连同我那份可笑的太子爷身份,一起打包,送到你的功劳簿上。让你立下这个天大的功劳,让你能风风光光地、毫无瑕疵地回到阳光下,回到属于你的世界。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为我们那段见不得光的……过去,做的事。”
林薇被这残酷又深情的真相彻底击溃。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煎熬,所有的自我憎恶,原来都在他的注视和守护之下。她以为的背叛,原来是他的自我献祭。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看着她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样子,沈渊的心像被凌迟一样疼。就在这时,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更大的、也是他真正目的所在的炸弹:
“林薇,听着。你们的行动,其实只成功了一半。我爸,沈龙,那只老狐狸,在警方行动前一个小时,就已经通过秘密通道跑了。他带走了真正的核心资产和最深的那张关系网。”
沈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而且,以他的性格,他迟早会查到是你做的。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和……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林薇的脸色瞬间煞白。
沈渊看着她,平静地,像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但是,我知道他在哪儿。”
07这才是沈渊真正的目的,也是他赌上一切的终极豪赌。
他用自己的自由,甚至不惜背上“灭绝人性”的污名,只是为了给自己和林薇,换来这一次没有任何监听、可以彻底摊牌的谈判机会。
他向林薇提出了他真正的,也是最后的交易。这个交易,无关风月,无关情感纠缠,只关乎一个冰冷、现实的选择。
“我可以告诉你沈龙在海外所有的藏身地点,他那几条狡兔三窟的资金转移秘密路线,甚至是他跟那些至今还藏在水下的‘保护伞’联系的唯一中间人。有了这些东西,你们就能把他连根拔起,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林薇的心跳因为他的话而开始剧烈加速。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父亲的血海深仇将得以昭雪,意味着A市最大的毒瘤将被彻底铲除,意味着她十一年卧底生涯将画上一个真正完美的句号。这将是她作为一名警察,所能获得的至高无上的荣誉,是她信仰的终极实现。
“你的条件是什么?”她稳住剧烈波动的心神,强迫自己冷静地问道。
沈渊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缱绻而悲伤,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他缓缓地,清晰地,说出了他的交换条件。
只有一个。
“辞职,林薇。离开警队,带着我们的孩子,去一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好好地把他生下来,养大。”
这个条件,像一把从天而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林薇的心上,将她的人生,将她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世界观,砸得粉碎。
她被逼到了悬崖的尽头,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两条截然不同的独木桥。
一条桥,通往她的信仰,她的职责,她父亲的血海深仇。走上这条路,意味着她要亲手扼杀自己腹中的孩子,彻底背弃眼前这个为她牺牲了一切的男人。
另一条桥,通往她的母爱,通往她对这个男人复杂到无法言说的情感。走上这条路,意味着她要放弃自己坚守了半生的警察信仰,辜负父亲的期望,背叛整个警队的信任和荣誉。
“法、理、情” 的三重悖论,在这一刻,化作三座沉重无比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法: 她是警察,将罪犯绳之以法是她的天职,不容置喙。
理: 孩子是无辜的,是一条生命。而沈渊已经自首,并愿意提供重大线索戴罪立功,从某种意义上说,孩子可以算是“功臣之后”,但血缘上,他永远是“罪犯之子”。
情: 他们之间的欺骗是真的,但爱,也是真的。这份沉重到足以毁灭一切的爱,她无法视而不见。
“她到底能不能既当警察又当母亲?”这个曾经只是理论上的、无解的哲学命题,在此刻,被现实狠狠地推到了最尖锐、最残酷的顶点。
沈渊看着她痛苦纠结、几乎要碎裂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已经给出了他的全部筹码,他已经为她铺好了两条截然不同、但都通往“安全”的路。
剩下的,只能由她来选。
无论她怎么选,他都接受。
08林薇坐在医院妇产科冰冷的长椅上,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那独特而刺鼻的味道。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已经签好字的流产手术同意书。
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扎着她的眼睛。那张纸,像是通往过去的船票,也像一张对未来的死刑判决书。
“林薇,23床,请到三号手术室准备。”广播里传来护士冰冷而公式化的声音。
手术室绿色的门在她眼前打开,像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沉默的巨口。
她该站起来了。她该走进去了。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她会回到那个“正确”的轨道上,去当她的英雄警察,去抓捕沈龙,去完成她宿命般的复仇。
就在她准备站起身的那一刻,她的手机响了,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张队。
她接起电话,那头,张队的声音兴奋得有些发抖,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喜悦:“林薇!好消息!市局已经通过了你的报请,个人二等功!档案已经给你建好了,等你身体恢复,我们就成立抓捕沈龙的特案组,你来当副组长!只要再抓住沈龙,你就是我们A市公安局历史上最年轻的传奇!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林薇的目光却没有焦距。她看着眼前手术室的绿灯,又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向窗外广阔自由的天空。
张队还在继续说着,那些关于荣誉、关于前途、关于正义的话语,像遥远的背景音。
“林薇,抓住沈龙,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这是你唯一的路,也是你必须走的路!”
唯一的路……吗?林薇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她想起了B超屏幕上那个倔强闪烁、顽强跳动的小光点。
她想起了沈渊在审讯室里,说出“把他打掉”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深埋的痛苦。
她想起了那枚被她体温捂热的银杏叶吊坠上,那行滚烫的刻字——“我知道了你是谁。但我舍不得。”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
但她没有走向手术室。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份决定了一个小生命生死的同意书,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狠狠地撕成了两半,再撕成四半,最后撕成了无数无法再拼凑的碎片,决绝地扔进了旁边的医疗垃圾桶。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承载了她所有青春、汗水和荣耀的警官证,那上面有她的照片,她的名字,她的警号。她凝视了它几秒钟,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在了冰冷的长椅上。
她什么都没带,就这么转身,快步冲出了医院的大门,冲进了午后喧嚣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茫茫人海。
镜头一转,一个月后。
东南亚,金三角边缘地带,一座被霓虹、酒精和欲望浸泡得永不天亮的不夜城。
一家极尽奢华的地下赌场里,VIP包厢内,烟雾缭绕。一个穿着妖娆红色长裙、画着冷艳妆容的女人,正摇晃着手中的骰盅,动作优雅而致命。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气质冰冷如刀,再也不见半分警察林薇的影子,也不见半分助理阿蝶的温顺。
她有了全新的身份,全新的面孔。她不再是谁的棋子,她要做自己的女王。
她没有选择沈渊为她铺设的任何一条路。她没有选择辞职逃避,也没有选择打掉孩子。她选择了第三条路,一条由她自己开辟的、最艰难、也最自由的路。
她要用沈渊给她的所有信息,和她十一年卧底生涯学到的一切阴谋与手段,用属于“黑暗”的规则,去猎杀那个藏在最深处的终极野兽——沈龙。
她没有为警队拿回功劳,也没有为自己博取荣誉。她只为了结自己的过去,为了彻底斩断父亲的仇恨锁链,也为了……那个还在冰冷的监狱里,为她扛下了一切的男人。
一年后,A市第一监狱。
大门缓缓打开,沈渊走了出来。一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瘦了些,褪去了所有属于太子爷的浮华与戾气,显得更加沉静内敛。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站在门口,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门口没有鲜花和掌声,也没有任何人来接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独自离开。忽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吸引了。
正是深秋,满树金黄。
树下,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安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落叶在她身边缓缓飘落,画面美得像一幅油画。
是林薇。
沈渊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林薇推着车,慢慢走到他面前。婴儿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睡得正香,眉眼之间,和他有七八分的相似。
她看着他,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爱恨交织的复杂,只是平静,像一汪经历了狂风暴雨后、终于回归宁静的深潭。
“我给你两个选择。”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沈渊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他爱到骨子里的坚韧和光芒,心脏狂跳不止。
“一,这是你的儿子,他叫沈念安。你可以随时来看他。”
“二,我是他的母亲。如果你想成为他的父亲,从今天起,你得重新追我。”
听完这句话,沈渊看着她,看着阳光下婴儿车里那个安睡的小生命,忽然,就笑了。他笑着笑着,眼眶却一点点地红了。
他知道,他那九死一生、堪比炼狱的“追妻火葬场”,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一起,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了。
来源:清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