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夏璐薇的癖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钟情于那种未经世事、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小奶狗。而我,俞文钦,就是为了完美扮演她心中这个角色,为了让她能在新婚之夜得到最极致的愉悦,像个迂腐的清教徒一样,守着这具身体整整二十五年。
夏璐薇的癖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钟情于那种未经世事、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小奶狗。而我,俞文钦,就是为了完美扮演她心中这个角色,为了让她能在新婚之夜得到最极致的愉悦,像个迂腐的清教徒一样,守着这具身体整整二十五年。
我天真地以为,这份坚持会是我们爱情最完美的献祭。
却不成想,这场献祭的最终受益者,并非我的爱人,而是一群我素未谋面的歹徒。就在我们婚礼的前一晚,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将我从云端拽入了最污秽的地狱。
那是整整三天三夜,七十二个小时的非人折磨。 时间被拉伸成无尽的刻度,每一秒都充满了绝望和羞辱。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我才被像垃圾一样丢在城市的角落,侥幸逃生。
我拖着这副残破不堪、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身体,凭着最后一丝执念爬回了家——那个我和夏璐薇的爱巢。我想象过她的担忧、她的眼泪,甚至她的惊慌失措。可现实,却用最响亮的一记耳光,将我所有残存的幻想彻底击碎。
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卧室里靡靡的空气和凌乱的衣衫刺痛了我的眼。而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一个是我爱了八年的未婚妻,另一个,则是我同父异母、永远摆着一副无辜面孔的好弟弟,俞言川。
那个曾说过爱我如命的女人,此刻正慵懒地靠在俞言川的怀里,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戏谑与凉薄。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蜜糖,甜美却致命:“别急,一个月后,等夏家的公司成功上市,我会亲手送一份大礼给海城的所有人。那天,我会让俞文钦被那些女人玩弄的完整视频,在海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屏幕上循环播放。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敢站在我夏璐薇的身边,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轰隆——
世界在我耳边炸开,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尖锐的嗡鸣。我爱了整整八年的女人,那个我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不仅背着我,和我最厌恶的弟弟搞在了一起,更是亲手策划了那场将我推入地狱的“绑架”!
我死死咬住嘴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瞬间炸开,那点疼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活生生撕裂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我。如果她不爱了,倦了,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那些人,用那种肮脏的方式,在我身上刻下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正当我痛苦得快要窒息,打算冲进去质问这对狗男女时,夏璐薇的话再次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这八年,多亏了俞家的扶持,我们夏家早就站稳了脚跟。”她抚摸着俞言川的胸膛,语气里满是如释重负的轻蔑,“我夏璐薇,也再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人鼻息、只能靠讨好你那个蠢哥哥才能让家族活下去的小可怜了。”
“也算是,帮你报了这么多年,他在俞家欺负你的仇。”她仰起头,在俞言川的下巴上印下一个轻佻的吻。
欺负?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俞言川?
我的脑海里轰然作响,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痛到无法呼吸。在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在欺负谁?是谁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分明是他和他那个小三上位的母亲,像两条毒蛇,一步步侵占了我的家!
我的母亲,曾是港城孙家捧在手心里的唯一明珠。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地嫁给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俞父。为了扶持俞家,外公甚至将孙家全部的生意重心都迁来了海城。
可笑的是,当俞家功成名就,孙家却突遭重创、面临破产之际,那个满口爱意的男人,我所谓的父亲,却选择了明哲保身,冷酷地逼着我母亲与孙家划清界限。
从那天起,母亲眼里的光就彻底熄灭了。她终日郁郁寡欢,身体也迅速垮掉。在我七岁那年,父亲更是堂而皇之地将只比我小两岁的私生子——俞言川,带回了家。
看着那张和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母亲彻底心如死灰。在我八岁生日那天,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微笑着对我说完“生日快乐”,然后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决绝地死在了我的面前。
母亲的葬礼刚结束,那个男人就喜气洋洋地将俞言川的母亲娶进了门。
从那一刻起,我恨透了他们那虚伪的“一家三口”。我将自己封闭起来,成了一个住在俞家的“哑巴”,拒绝和任何人交流,用沉默作为我唯一的反抗。
直到俞言川十三岁那年的生日宴会。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我像个孤魂野鬼般缩在角落,直到一个身影闯入了我的世界。
那是十五六岁的夏璐薇,穿着一身明显不太合体的公主裙,局促不安地端着一杯果汁,被她的父母推搡着,让她来向我这个名义上的俞家大少爷示好。
她拧着秀气的眉头,满脸不情愿地将果汁递到我面前,却因为紧张,“不小心”将整杯橙黄的液体尽数泼在了我纯白的西装上。
我没有动,也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狼狈的污渍顺着衣角往下流淌。
夏璐薇却吓坏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嘴唇哆嗦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我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竟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
母亲死后,我第一次在人前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没关系。”
我的开口,让父亲欣喜若狂。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虚伪地扮演着慈父的角色,大声宣布,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于是,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我抬起手,指向了那个闯祸的少女。
“我要她。”
从那天起,俞夏两家定下婚约。夏璐薇住进了俞家,名义上,成了我的“童养媳”。
这些年,我将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了夏璐薇一个人身上。我爱她,倾尽所有地对她好,我天真地盼望着,等她将夏家彻底撑起来的那天,就能带着我,一同逃离俞家这个令人窒息的泥沼。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确实撑起了夏家,却选择用这样一种最残忍、最恶毒的方式,将我一脚踢开。
她爱上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俞言川!是我最恨的人!
我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污和伤痕,身体因为巨大的打击和屈辱,应激般地剧烈颤抖起来。我踉跄着,一步步往别墅外退去,只想逃离这个让我作呕的地方。
突然,“砰”的一声脆响。
我慌乱中撞倒了玄关处的一个花瓶,它在地上摔得粉碎。
“谁!”
夏璐薇警觉而凌厉的目光,瞬间透过书房的门缝扫了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外狂奔。我不能被她发现,至少现在不能!我不能就这样狼狈地落在她的手里!
我一路狂奔,直到肺部像要炸开,才扶着一堵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确定没有人追上来。
十八岁生日那晚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我故意喝醉了酒,借着酒意爬上她的床,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她的准备。
她却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了我,宁愿用手帮我纾解,也不肯与我越雷池一步。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文钦,我会把你最珍贵的第一次,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留在我们真正成为夫妻的那一天。”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我以为那是她对我的珍视,却不承想,那只是因为她从骨子里就嫌我脏,根本不屑于让我触碰!
突然,腿间传来一阵温热的粘腻感。我低头一看,暗红的血正顺着大腿内侧不断往外流。我惊慌地扯着早已破烂的衣角拼命去擦,可那血,却越擦越多,仿佛是在无声地提醒我那三天三夜的噩梦。
我终于崩溃了,无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耳边,又响起了那些劫匪张狂而污秽的狞笑。
“不要……不要碰我……”
“滚开,都给我滚开啊!”
我被自己凄厉的叫声惊得浑身一抖,猛然回过神来。我死死捏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剧痛却让我感到一丝清醒。
夏璐薇,俞言川。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权力的最顶端,让你们,百倍、千倍地,品尝我今日所承受的一切!
我颤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远在港城、多年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外公,我是不是只要答应娶港城那个不能生育的残疾,孙家……就能东山再起?”
得到电话那头肯定的回答后,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好。那事成之后,我要孙家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和绝对的话语权。”
电话那头,是漫长的沉默。良久,外公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终究还是吐出了一个“好”字。
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眼泪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决堤而下。
“一个月后,”我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她,亲自来海城,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挂断电话,我刚一抬眼,竟然直直对上了俞言川那双写满了震惊的眼睛。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他快步走来,脸上瞬间堆满了担忧,“天哪,你怎么伤成这样?”
他弯下腰,故作关切地盯着我,甚至伸出手,想要触碰我身上的伤口。
看着他这副假惺惺的嘴脸,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厌恶地一把推开他的手,刚要开口,俞言川的身体却像是纸片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倒在地。
这拙劣的演技,简直令人发笑。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这里没有别人,你装给谁看?”
从他和他那个小三妈踏入俞家门的那天起,他们母子俩就一直在装。装柔弱,装贤惠,装与世无争。可背地里,却一次又一次地给我下绊子,不断离间我和父亲的关系。
俞言川躺在地上,仰起脸,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在担心你啊。你被劫匪劫走的这几天,全家上下都快担心死了,都以为你……”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人:“为了能尽快得到你的消息,我这几天就一直住在嫂子这边,哪儿都不敢去。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敞开的衣领上,那上面一枚刺眼的吻痕,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谎言。
住在这里,是为了得到我的消息吗?他是为了趁我不在,勾引我的未婚妻!
“你是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我的声音冰冷刺骨,“你这么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这里,我只会觉得,你想趁我不在,爬上夏璐薇的床!”
俞言川的脸色瞬间一变,刚要开口反驳,一道低沉而凌厉的女声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够了!”
夏璐薇快步走来,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将地上的俞言川心疼地扶了起来。
看着俞言川顺势靠在夏璐薇怀里,低着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我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鼻子却突然一阵酸涩。
曾几何时,夏璐薇的温柔是我的专属。我不爱穿鞋,她就会在我所有可能经过的角落都备好拖鞋;我喝醉了酒耍赖不肯回家,她就会耐心地陪着我,从天黑走到天亮。
她曾说过,她的温柔,刻了俞文钦的名字;她心脏最柔软的位置,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死死捏紧了拳头,用力仰起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我被劫走了三天三夜,九死一生,浑身是伤地回来。你作为我的未婚妻,对我这个正主不闻不问,倒是对我的好弟弟,关怀备至啊……”
我咬着牙,撑着墙壁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充满了讥讽,最终落在了夏璐薇胸前一颗系错了的纽扣上,明知故问:“还是说,俞言川住在这里的这三天,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闻言,夏璐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看在言川是你弟弟的份上,对他多照顾了一些。”
她的话锋陡然变得尖锐:“他摔倒,还不是因为你刚才故意推他?你不道歉就算了,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我看你身上的伤,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你好的很!”
说完,她不再理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俞言川,转身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我盯着她决绝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虚张声势?那些劫匪是她亲手安排的,我伤成了什么样子,她会不清楚吗?
夏璐薇这么对我,不过就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你这个被人玩烂的破烂货,我不要了。
很好。我也不想要她了。
我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拳头,迈开沉重的步子,也朝着别墅走去。
走在我前面的夏璐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用一种淬了冰的、满是厌恶的眼神盯着我,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我能听得清清楚楚:“王妈,给俞家打个电话,就说大少爷满身是血地回来了,让他们不用再担心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还有,那群劫匪,我会亲自处理。敢让我夏璐薇戴绿帽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着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仰着头,对上她那双冰冷厌恶的眼睛,突然就笑了。
我的笑声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讽刺。
这就是我爱了八年的女人啊。
简直,禽兽不如!
回到那间曾被我视为“我们”的主卧,我径直冲进了浴室。
我颤抖着双手,一点,一点,将那些早已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破布从身上扯下。看着镜子里那个浑身布满血痕和瘀青、陌生得让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身体,我咬着牙,猛地打开了淋浴的喷头。
冰冷刺骨的水倾泻而下的瞬间,我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我哆嗦着牙关,拿起毛巾,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直到每一寸皮肤都被搓得通红,甚至渗出血丝,我才肯罢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掉那些肮脏的触碰和屈辱的记忆。
洗完澡,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开始收拾东西。
我从俞家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箱子里装的,几乎都是和夏璐薇,以及和我母亲相关的东西。
虽然早已看清了夏璐薇的真面目,可当打开箱子的刹那,看着那些承载了八年时光的物件,我的防线还是瞬间崩溃了。
我颤抖着手指,拿起箱子里那枚夏璐薇曾亲手为我一点点打磨、镶嵌的钻戒,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
她将这枚戒指戴在我手上的那天,哭得梨花带雨,对我郑重承诺:“文钦,我会爱你一辈子,呵护你,保护你,绝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可如今,是她亲手让我遍体鳞伤,更是她,用那种最恶毒的方式,在我身上刻上了“不贞”的烙印!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反手将那枚戒指狠狠丢进了垃圾桶。紧接着,是夏璐薇亲手为我织的围巾,亲手画的马克杯,我们成对的情侣项链……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都被我一件件地,决绝地,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清理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间里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古朴的木制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只通体翠绿、水头极佳的帝王绿玉镯。这是我们孙家的传家宝,也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母亲去世的时候,这只镯子就戴在她的手腕上。当时,俞家所有人都试了个遍,镯子却像是认主一般,纹丝不动。唯独我,只是轻轻一碰,它就顺滑地从母亲冰冷的手腕上脱落下来……
后来,父亲曾以各种理由向我要过好几次,我都没给,一直将它锁在保险柜里。
如今,我要离开海城这个伤心地,唯一想带走的,就只有这只镯子。
我用指腹轻轻摩擦着镯子温润的内壁,那熟悉的触感让我的鼻子瞬间一酸。如果母亲还活着,她一定舍不得,看我被人这么欺负。
我吸了吸鼻子,刚准备将镯子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主卧的门却突然被一把推开。
俞言川捏着一瓶药膏,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我本来是想敲门的,没想到大哥你没关门。看你伤得那么重,我特意给你送药膏来了。”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镯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心中的杀意,冷冷开口:“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出去。”
俞言川的目光,却像毒蛇一样,死死地黏在了我手中的镯子上。他将手里的药膏随手丢在地上,狞笑着伸手就来抢:“这镯子,我妈当初可是一眼就看中了。让爸问你要了好几回,你这个小气鬼都不肯给。”
他步步紧逼,语气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如今你被那些劫匪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俞家和夏家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了。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乖乖把镯子给我。”
我立刻侧身躲开,将镯子死死地护在身后,绝不松手。
俞言川见状,彻底撕下了伪装,发狠地扑上来扣住我的手腕,势必要将镯子抢走。
我的身体本就虚弱到了极点,几个回合下来,已是浑身冷汗,手臂也因为脱力而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俞言川看准时机,猛地一脚将我踹倒在地,然后用力掰开我蜷曲的手指,一把将镯子夺了过去。
他将镯子举到眼前,对着灯光欣赏,得意地笑出了声:“现在,这宝贝是我的了。”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恶狠狠地瞪着他:“还给我!”
俞言川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偏不。不止这个镯子,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我亲爱的嫂子。”
说完,他发出一声极具侮辱性的嗤笑,转身迈开步子就朝着外面走去。
我见状,踉跄着就要追出去。突然,俞言川像是没站稳,一脚踩在了刚才被他自己丢在地上的药膏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摔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他手中紧握的镯子也脱手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应声断成了两半。
“不——!”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了一样朝着俞言川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俞言川,我要杀了你!”
俞言川被我这一巴掌打懵了,惊恐地盯着我,身体僵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红着眼,哆嗦着手指,从地上捡起那半截碎掉的镯子,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俞言川的头发,将那锋利的断口,发狠地朝着他的脖颈大动脉扎了过去!
就在那破碎的玉石即将刺入他皮肤的刹那,突然一道强大的外力将我狠狠地撞开。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手中紧握的半截镯子锋利的边缘,直接割破了我的手心,鲜血瞬间汩汩涌出。
我吃痛地拧起眉头,抬眼望去,却看到夏璐薇正一脸心疼地将俞言川从地上扶起,紧紧护在怀里。
俞言川双手死死地抱住夏璐薇的腰,身体瑟瑟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字字诛心:“是我不对……嫂子,我不应该一个人偷偷给大哥送药,更不应该……不应该好心帮他捡掉在地上的镯子……”
“如果我没有这么多管闲事,大哥就不会诬赖我,甚至……甚至想要我的命……”
看着俞言川这颠倒黑白的精湛演技,我死死捏紧了手里那半截冰冷的玉石,任由锋利的边缘将我的掌心割得更深。
“俞言川,你还真是和你那个小三的妈一模一样,只会用这种矫揉造作的姿态,去抢别人的东西。”
我撑着地,缓缓站起,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那对狗男女:“你妈抢走了我爸,怎么,你也要有样学样,连自己的亲嫂子都不放过吗?”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我的左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耳膜嗡嗡作响。
我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将目光落在那个打我的女人身上。
夏璐薇。她竟然为了俞言川,动手打我。
夏璐薇动了动还顿在半空的手掌,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懊恼。她动了动嘴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怀里的俞言川却挣扎着推开了她,抢先一步开了口。
“大哥,我知道你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不在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想法。”他的声音听起来委屈至极,“但是我和嫂子不一样,我们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你不能因为你身份高我们一头,就随随便便地诬陷我们。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大哥。”
听到这话,夏璐薇眼底仅存的那丝懊恼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恼怒与决绝。
她发狠地一把将我拽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那只满是鲜血、紧握着镯子的手,硬生生将我掌心里护着的另外半截镯子也扣了出来。
我急了,嘶吼道:“夏璐薇!”
“怎么?又要仗势欺人吗?”夏璐薇冷着眼,将那两截断掉的镯子高高举起,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为了这么个破镯子,你竟然想要言川的命!”
“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重要!”
说着,夏璐薇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两截承载着我母亲最后念想的镯子,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哐啷——”
镯子瞬间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翠绿的齑粉。
那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怔怔地盯着地上那堆破碎的绿色,下一秒,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朝着夏璐薇猛地冲了过去,狠狠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痛苦的呜咽。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凭什么……夏璐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夏璐薇吃痛地皱紧眉头,用尽全力将我甩开,任由我再次狼狈地摔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因为,”她一字一顿,宣判了我的死刑,“我恨你!”
“俞文钦,这八年,我像条狗一样在你身边摇尾乞怜,费尽心思地哄着你,捧着你。你知道吗?我没有一天不在幻想,幻想夏家成功上市的那一天,我该用怎样漂亮的姿势,一脚把你这个废物彻底踹开。”
夏璐薇的声音淬着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无误地扎进俞文钦的心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现在,这一天终于快到了。夏家上市在即,我只需要再忍受你这个令人作呕的东西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滚蛋了。”
她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拂过俞文钦的耳畔,话语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所以,我劝你,这最后一个月给我好好地演下去。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提前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俞文钦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愣地望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胸腔里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空气,一种窒息般的闷痛感疯狂蔓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喉咙里却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沙砾,又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攒刺,疼得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那些曾经对她说过无数遍的爱语,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诅咒,反噬着他自己。
他无力地垂下眼眸,视线变得模糊。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砸在地板上,溅开一朵朵绝望的水花。原来如此,原来他视若珍宝的整整八年,那无数个日夜的温情与陪伴,都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一场骗局,一场为了夏家上市而上演的独角戏。
她从未爱过他。
在她夏璐薇的眼中,他俞文钦,不过是一个供她踩着往上爬的、滑稽可笑的小丑。
一阵穿心的凉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冻结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他自嘲地笑了,笑声嘶哑而破碎。他像个疯子一样趴在地上,双手慌乱地去捡拾那些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镯子碎片。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曾满心欢喜地戴在她的手腕上,以为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突然,一只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鞋跟碾压着他的指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俞文钦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俞言川,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好心”地弯下腰,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大哥,你看这镯子都碎成这样了,万一划破了手,多不好啊。”
那伪善的嘴脸让俞文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刚想开口呵斥,夏璐薇那冰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来几个人,把地上的垃圾给我扫干净了,全都冲进马桶里,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不要!”
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俞文钦全身的力气。他猛地抬起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用身体死死护住地上的那些碎片。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跪在了夏璐薇的面前,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
“夏璐薇,我求你,不要……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夏璐薇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几个身强力壮的佣人立刻上前,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承载着他所有温情和记忆的碎片被扫进簸箕,然后毫不留情地倒入了马桶。
“哗啦——”一声刺耳的冲水声,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他紧绷的神经。
俞文钦的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马桶,那里曾经装着他八年的爱情和亲情,现在却只剩下冰冷的漩涡。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无边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
在昏迷中,俞文钦坠入了一个悠长而痛苦的梦境。
他回到了十八岁那年,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夏璐薇陪着他,在海边的沙滩上看日落。绚烂的夕阳将整片天空和大海都染成了浓烈的橘红色,一抹耀眼的金色镶嵌在海平线上,美得惊心动魄。
“快看!是我最爱的金色!” 他兴奋地指着那片光芒,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他转过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身旁的夏璐薇,满怀憧憬地问:“璐薇,我们以后结婚,婚礼现场也布置成这个颜色,好不好?”
那时的夏璐薇,嘴角总是噙着温柔的笑意,她宠溺地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好,都听你的。”
然而,梦境陡然一转。那张温柔美好的脸庞瞬间扭曲,变得面目可怖,青面獠牙。她恶狠狠地伸出利爪,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声音怨毒地嘶吼:“俞文钦,我要你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不要!”
俞文欽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盯着卧室里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让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大哥,你总算是醒了。”
俞文钦艰难地转过头,正对上俞言川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眼神里却满是小人得志的得意。
“为了确保你能在今天——我妈妈的生日宴上准时醒来,医生可是给你打了十几针强心针呢。大哥,你得感谢我,也得感谢嫂子,我们对你多好啊。”
强心针!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俞文钦的脑海中炸开。他痛苦地撑起虚弱的身体,心慌和心悸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这是夏璐薇最清楚不过的!
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俞言川……谁允许你们……私自让医生给我打强心t针的……”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夏璐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俞文钦抬眸望向她,心脏骤然失序地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体……”
夏璐薇缓缓走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因为,我请了全海城最大牌的媒体记者。我需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一下你被绑架失踪的那三天,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轰”的一声,俞文钦的脑子彻底炸开了。那些被他刻意压抑和遗忘的、地狱般的画面,瞬间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那几个如同恶魔般的绑匪,他们肮脏的手,猥琐的笑声,以及对他施加的种种非人折磨……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可怕的回忆。他失控地尖叫起来:“我不去!我绝对不去!”
“夏璐薇,我们可以立刻解除婚约,我净身出户,我什么都不要!但是你休想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你休想!”
夏璐薇脸上的厌恶之色更浓了。她甚至懒得再和他说一句话,只是冷漠地转头,对身后的佣人吩咐道:“给他清洗一下,换上礼服,打扮得体面点。”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冷得像冰:“他要是不配合,就用些手段。记住,别伤到脸,我还需要这张脸来博取同情呢。”
用些手段!
俞文钦颓然地瘫坐在床上,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绝望地看着夏璐薇,记忆中那个连他被纸张划破一个小口子,都要大惊小怪、连夜开车送他去医院的女孩,已经彻底死了。
她曾抱着他,心疼地说:“我说过会保护你,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可如今,是她亲手将他推下了万丈深渊。现在,就连区区的佣人,都能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他放弃了挣扎,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佣人们给他化妆、换衣服。那身昂贵的礼服穿在他身上,却像一件沉重的囚衣。胸口别上了一枚他从未见过的心形蓝宝石胸针,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最讨厌的,就是蓝色。
一切收拾妥当,俞文钦被两个佣人粗鲁地架着胳膊,塞进了汽车后座。手腕被捏得生疼,他吃力地揉着,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了那身高贵冷艳的夏璐薇身上。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俞言川母亲的生日宴,在海城最奢华的七星级酒店举行。
整个宴会大厅被布置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水晶灯投下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顶级香水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上流社会的繁华景象。
然而,这一切对俞文钦来说,不过是一个精心为他布置的、华丽的刑场。
当他跟在夏璐薇身后,出现在酒店门口的那一刹那,瞬间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无数道探究、同情、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将他剥得体无完肤。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无数个话筒怼到了他的嘴边,一个个尖锐的问题争先恐后地砸向他:
“俞先生,请问您能透露一下被绑匪绑走的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撕碎的内衣和大量血迹,请问那些都是您的吗?”
“您从事发回到夏家,到今天已经整整二十二天了,这期间一直是夏女士出面处理,今天您是否能亲口将所有过程告诉大家呢?”
二十二天……
俞文钦的心猛地一沉,没想到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用疼痛来逼迫自己保持最后的冷静。他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只要熬过今天,再过八天,只有八天,他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地狱了。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俞言川却不知道从哪里挤了过来,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对着记者们“义正言辞”地说道:“各位媒体朋友,请大家不要再问了!我大哥他已经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和创伤!”
他一边说,一边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哽咽:“那天他回到夏家的时候,满身是血,衣服都破了,身上也全是伤……一看就是被那群禽兽给……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大哥他一定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些可怕的事情,我求求你们了,别再逼他了,行吗?”
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表演,俞文钦差点气笑了。
他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替他这个正牌的俞家大少爷说话!
俞文钦抬起手,正准备推开挡在身前的俞言川,人群中却不知是谁眼尖,突然高喊了一句:
“你们快看啊!俞家二少爷手腕上的腕表,和俞家大少爷胸前的胸针,是不是情侣款的一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俞文钦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针,又将目光投向了俞言川的手腕。只见他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块由无数颗蓝宝石镶嵌而成的腕表,在灯光下璀璨夺目,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块腕表的名字叫做“宝石之心”,是国际顶级设计师的收山之作,全球仅此一块,价值上亿。
而他胸口上这枚同款材质的胸针……
人群中立刻传来了窃窃私语:
“什么一套啊,一看就知道俞大少爷戴的那个胸针是买腕表送的赠品。”
“我记得很清楚,这块‘宝石之心’是上周夏总在慈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当时大家都以为夏总是要送给俞家大少爷作为补偿和安慰礼,没想到……”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谁不知道夏总一向喜欢的是那种纯情干净的小奶狗类型?俞大少爷被好几个劫匪……折磨成那副样子,夏家没有当场退婚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看来,这是要上演弟弟替嫁的戏码了,我倒觉得很合理。”
弟弟替嫁!
这四个字像四把淬毒的钢刀,狠狠地扎进了俞文钦的心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嘲讽地看向夏璐薇,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所以,给我打那么多强心针,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亲眼见证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爱情’?”
夏璐薇的眉头不悦地拧了起来,刚要开口,一旁的俞言川却突然亲热地挽住了俞文钦的手臂,满脸无辜地解释道:“大哥,你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嫂子才特意将这么贵重的腕表借给我戴一下,撑撑场面的。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摘下来,好不好?”
说着,他便抬起手,装模作样地要去解腕表的搭扣。
俞文钦看着他这副以退为进、满脸算计的绿茶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他猛地一把扯掉了胸口的胸针,看也不看地塞进了俞言川的手里,然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他正想开口讽刺几句,却见俞言川的身体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嫂子,救我!”
俞文钦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俞言川整个人直直地朝着旁边高高堆起的香槟塔倒了过去。
香槟塔轰然倒塌,无数只高脚杯碎裂一地,金色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发出的巨响让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宾客都惊恐地看着倒在玻璃碴和酒水中的俞言川,他脸色惨白,额头和手臂上被划出了数道血口,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看起来惨不忍睹。
“言川!”夏璐薇脸色骤变,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俞言川从那片狼藉中扶了起来。
她抬起头,目光狠厉如刀,死死地瞪着还愣在原地的俞文钦:“俞文钦,你是不是疯了!”
俞文钦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浑身是血的俞言川,又看向满眼怒火的夏璐薇,急忙摇头辩解:“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轻轻地把胸针……”
“嫂子,”俞言川虚弱地靠在夏璐薇的怀里,有气无力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痛苦,“你别怪大哥……他刚从绑匪手里死里逃生,情绪还不稳定,都是我的错……我早知道他这么讨厌我,我就不该多事,不该出现在他面前替他解围了……”
他这番“善解人意”的话,立刻引爆了舆论。
周围的记者们瞬间将镜头全部对准了俞文钦,而宾客们的议论声也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个俞家二少爷真是可怜啊,从小就不争不抢的,明明都是俞家的孩子,却总是被这个正牌大少爷压一头,活得小心翼翼的。”
“俞文钦是嫡长子,向来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骄纵跋扈惯了。他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没了和夏家的这门婚事,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们看夏总对俞言川那紧张关心的样子,再看他们俩戴着的情侣款首饰,我看啊,这未来能和夏总结婚的,八成就是这位二少爷了。”
那些不怀好意的揣测和恶毒的言语,像一把把无形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俞文钦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夏璐薇。
他们在一起整整八年,就算她不爱他了,就算她现在被俞言川蒙蔽了双眼,不再信任他了。但是,当着这么多媒体和宾客的面,为了夏家和俞家共同的脸面,她总不至于……做得太绝吧?
俞文钦痛苦地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夏璐薇那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却像一道死刑判决,重重地砸进了他的耳朵里:
“来人!既然俞大少爷情绪这么不稳定,那就立刻送他去精神病院好好治疗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他能学会控制自己,不再像个疯狗一样随时随地发疯伤人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闻言,俞文钦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璐薇。
她说什么?
送他去精神病院?
是她,硬逼着他来参加这个鸿门宴;也是她,逼着他在所有记者面前暴露自己最不堪的伤口;更是她,纵容着俞言川一步步地设计陷害他!
现在,她竟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要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夏璐薇!”俞文钦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通红着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们对我做的这一切,我全都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夏璐薇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扶着俞言川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
俞言川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摇,立刻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衣袖,用一种更低的姿态,以退为进地说道:“嫂子,我本来就是个不光彩的存在,大哥他怎么说我,都是我活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和大哥闹得太僵,毕竟当初……当初要不是他选中了你,夏家也……”
“够了!”夏璐薇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而坚决,她厉声打断了俞言川的话,对着身后的保镖,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把人给我押走!告诉精神病院的院长,一定要‘好好照顾’俞家大少爷!”
那“好好照顾”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几名身材魁梧的保镖立刻迈开步子,如狼似虎地朝着俞文钦逼近。
俞文钦惊恐地连连后退,他疯狂地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地看着那个他爱了八年的女人:“不要……夏璐薇……我没有病,我没有情绪不稳定,我不要去精神病院……”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哀嚎。
他被保镖粗暴地按倒在地,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俞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夏璐薇还没有和我解除婚约,你们快放开我!”
依然没有人理会他。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俞文钦的力气被一点点耗尽,他疲惫地瘫在冰冷的地板上,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声音嘶哑而绝望:“夏璐薇……我们在一起八年……你就真的……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夏璐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过往八年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温存,像失控的电影胶片,拼了命地往她的脑海里挤。她的嘴唇微动,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
俞言川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他立刻痛苦地抱紧了夏璐薇的胳膊,呻吟道:“嫂子……我好疼……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我感觉我快要撑不住了……”
夏璐薇瞬间回过神来,看着怀中浑身是血、楚楚可怜的俞言川,那最后一丝动摇也烟消云散了。她心疼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好,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看着夏璐薇扶着俞言川,头也不回地急切离开的背影,俞文钦,不,是地上的俞文钦绝望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有八天。
他原本以为,再过八天,他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离开夏璐薇,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看来,他连这八天,都等不到了。
精神病院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腐朽的气味。
院长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他用一种不怀好意的、黏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俞文钦,笑得像一只准备捕食的秃鹫:“夏总已经亲自打过电话来交代了,说你……需要‘特别关照’。去吧,1007号病房,是你未来的新家。”
话音刚落,俞文钦身边的两个护士便像拖死狗一样,拖拽着他,用力将他推进了走廊尽头那间阴森的病房。
俞文钦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抬起头,目光惊恐地落在了病房里的另外三个人身上。
在看清那三张脸的刹那,俞文钦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是她们!
就是这三个女人!
被劫匪绑架的那三天三夜,那如同地狱般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冰冷的拳头,猥琐的笑声,各种变态的虐待手法,还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口,用手掌疯狂地捶打着厚重的铁门,声音嘶哑地哀求着:“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听着他的惨叫,那三个女人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猥琐的笑声。
“小帅哥,别叫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进了这里,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死,另一个嘛……就是被我们姐妹们玩死。”
她们缓缓站起身来,像三只看到了猎物的鬣狗,一步步地朝着俞文钦逼近。
俞文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身体不住地向后退缩,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铁门,再也无路可退。“别过来!你们别碰我!”
女人们嬉笑着将他团团围住,她们那邪恶而肮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打量。
其中一个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哟,小帅哥身上的伤都结痂了?看来恢复得不错嘛。”
另一个女人接话道:“这次,姐姐们带你玩点不一样的怎么样?保证让你比上次还要……记忆犹新哦。”
俞文钦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恍惚和恐惧之中。脑海里全是被她们折磨的画面,那种痛彻心扉的屈辱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他突然冷笑出声,那笑声凄厉而癫狂。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这几个恶魔:“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要你们死!”
“我是俞家的大少爷!我的未婚妻是夏氏集团的总裁夏璐薇!你们要是敢再碰我一下……”
话说了一半,俞文钦却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俞家大少爷?
夏璐薇的未婚夫?
哈,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他不过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的疯子。
夏璐薇,那个他爱了八年的女人,为了扶那个私生子上位,为了让她自己安心,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往绝路上逼,想要彻底逼疯他……
但这一次,他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称心如意!
俞文钦绝望地抬起头,透过窗户上狭小的铁栏,看向外面那片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蓝天。心脏抽痛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他再也等不到了,等不到八天后,风光迎娶那位远在港城的、真正爱他的大小姐了……
想到这里,俞文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死死地捏紧了拳头,趁着那三个女人愣神的刹那,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坚硬的墙壁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封闭的病房里回荡。
俞文钦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墙壁上,鲜血瞬间在苍白的墙面上、在他清秀的脸上,炸开了一朵妖冶而凄美的花。
他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意识,也渐渐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尾声:迟来的筹码
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夏璐薇一脸烦躁地将手边的一份文件狠狠地砸在地上,对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助理怒吼道:“给我查!立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竟然会导致公司临门一脚,没办法上市!”
助理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捡起地上的文件,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怒火中烧的夏璐薇,声音发颤地回答:“夏……夏总,是……是港城的顾家。他们突然联合了交易所,临时调整了上市的规则,我们……我们的材料不符合新规,所以才……”
“港城顾家?”
夏璐薇皱紧了眉头。
她和那个盘踞在港城的顶级豪门顾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对方为什么会在她公司上市最关键的节骨眼上,突然出手狙击?
她为了这一天,整整隐忍谋划了八年!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阻止夏家的公司上市!
夏璐薇暴躁地一拳砸在了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立刻给我订去港城的机票!我要亲自去拜访顾家!”
助理垂着头,声音愈发紧张:“夏总,我已经联系过了……顾家那边说,他们不见任何陌生人,除非……除非能有他们信得过的中间人引荐沟通……”
中间人?
夏璐薇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所有可能的人脉关系,良久之后,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名字突然跳了出来。
她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俞文钦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外公家就在港城,而且和他母亲家一样,都是港城有头有脸的家族。他一定有办法帮我联系上顾家的人!”
助理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夏……夏总,俞大少爷他……他被您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闻言,夏璐薇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焦躁之色稍缓。
这几天她实在是太忙了,忙着处理公司上市的最后事宜,忙着安抚俞言川,差点忘了那天在生日宴上,她因为太过生气,一怒之下将俞文钦送进了那个地方。
但好在,事后她还算存了一丝理智,亲自打电话过去叮嘱过院长,让他们只是简单地吓唬吓唬俞文钦,给他个教训就行,不要用太过激的手段。
想来,这几天过去,他也该知道错了,该学乖了。
夏璐薇抬眸看着助理,正准备下达命令:“下午……”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俞言川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高定西装,一脸春风得意地朝着夏璐薇走了过来:“嫂子,我爸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陪陪你。”
他熟稔地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搂住夏璐薇的脖子。
夏璐薇眼神一凛,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身子一抖,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且十分贴心地从外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俞言川再无顾忌,一把将夏璐薇搂进怀里,滚烫的嘴唇紧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暧昧地吹着热气:“嫂子,别不高兴了。就算公司上不了市又怎么样?你还有我啊,不如……让我来帮你舒缓一下心情?”
来源:皮卡丘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