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透明的玻璃碴子混着白花花的酒液，溅了一地，那股刺鼻的酒精味儿，瞬间就冲进了我的鼻腔，像一把刀子，狠狠剜着我的心。
01
“哐当！”
白酒杯砸在地砖上，摔得粉碎。
透明的玻璃碴子混着白花花的酒液，溅了一地，那股刺鼻的酒精味儿，瞬间就冲进了我的鼻腔，像一把刀子，狠狠剜着我的心。
我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就像一盆冰水，从我天灵盖直接浇到了脚后跟，浑身上下的血，在那一瞬间，都冻住了。
照片里，我的老婆李秀兰，正和一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那男人我认识，烧成灰我都认识！
王强！
李秀兰的高中同学，也是她当年差点就谈婚论嫁的初恋！
照片拍得太清楚了，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李秀兰的头靠在王强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模样，亲密得像一对正在热恋的小情侣。
我手指头抖得跟筛糠似的，把照片一遍遍放大，想从里面找出一点儿破绽，想告诉自己，这他妈是P的，是有人故意整我！
可越看，心越凉。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今天下午两点。
背景是咱们县城新开的那家“锦绣阁”中餐厅，墙上还挂着一幅巨大的《迎客松》国画。
而李秀兰今天出门前告诉我，她是去参加学校的教学研讨会。
教学研讨会？
在“锦绣阁”开？
还是说，这所谓的研讨会，就只有她和王强两个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几百只苍蝇在乱飞。我们结婚十年，从我一穷二白蹬三轮卖建材，到今天有了自己的公司，我以为我们是过过苦日子、能同甘共苦的夫妻。
可这张照片，就像一把大铁锤，把我心里那点可笑的自信，砸得稀巴烂。
“咔哒。”
门锁响了，李秀兰回来了。
“建军，我回来啦！”她带着一股酒气，脚步有点虚浮地走了进来，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喝了不少。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和高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坐在黑暗里，像一头准备扑食的野兽。
她一低头，看见了地上的碎玻璃，眉头皱了皱：“哎呀，怎么回事？杯子怎么碎了？你没伤着吧？我来收拾。”
我没吭声，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个我爱了十五年的女人，我儿子的妈，此刻在我眼里，陌生得可怕。
她今天穿了件新买的墨绿色旗袍，就是上个月逛街时她看上，嫌贵没舍得买的那件。头发也盘起来了，化了精致的淡妆，口红是那种很提气色的橘红色。
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这份漂亮，不是为我准备的。
我心口堵得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今天的会，开得还顺利？”我强压着心里的滔天怒火，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一样。
“嗯，挺顺利的。”李秀兰一边换鞋，一边随口答道，“见着好几个老同事，聊了聊以前的事儿，还挺开心的。”
她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动作自然得就像排练过无数次。
“都有谁啊？我认识吗？”我继续往下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就……就我们学校那几个老教师，你都不认识。”她说着就往洗手间走，步子有点快，像是在躲什么，“我先去洗把脸，一身酒气，等会儿给你做饭。”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头顶。
她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骗我！她怎么敢的！
02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那张照片。
“锦绣阁”，我知道那个地方，咱们县城最高档的中餐厅，一道菜就顶普通人家一桌席，人均消费没个六七百下不来。
为了跟初恋约会，她可真舍得下血本。
我忽然想起，上个月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说带她去“锦绣阁”吃一顿，她当时怎么说的？
她说：“哎呀，太贵了，俩人吃一顿得小一千，有那钱还不如给乐乐报个班呢。咱俩在家随便炒两个菜，喝点小酒，也挺好。”
当时我还感动得不行，觉得我张建军这辈子，真是娶了个会过日子的好老婆。
现在想想，真是天大的讽刺！
她不是不舍得，她只是不舍得跟我花这个钱！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是条微信消息。
一个陌生的头像，点开一看，是我手下一个工地的工头老李发来的。
“张哥，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啊。今天下午我在锦绣阁请人吃饭，好像……好像看见嫂子了。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开个黑色的宝马，看着挺亲热的。我怕我看错了，就没敢当面打招呼。”
下面还附了几张偷拍的照片，比我收到的那张角度更多，更清晰。
有一张是王强给李秀兰夹菜的，有一张是两人碰杯的，还有一张……是王强的手，搭在了李秀anan的肩膀上，李秀兰没有躲。
最让我崩溃的，是一段十几秒的短视频。
视频里，光线有点暗，应该是包厢里。
李秀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强子，我从来没忘过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
王强的声音很温柔：“秀兰，我也一样。当年要不是我家里非逼着我娶那个有钱人家的闺女，咱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现在我回来了，我自由了，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视频到这里就停了。
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原来，我只是个替代品。
原来，在她心里，我张建军，我们这十年的婚姻，我们那个活泼可爱的儿子，都比不上她那个“从未忘记”的初恋。
洗手间的门开了，李秀兰走了出来，换上了一身棉质的家居服。
她看见我脸色不对，走过来关心地问：“建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公司事太多，累着了？”
她的关心，让我觉得恶心。
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副面孔？白天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晚上回家就能装成一个贤妻良母？
“秀兰，我问你个事，你得跟我说实话。”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今天，真的只是去参加教学研讨会了？”
她眼神闪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当然了，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王强是不是也去了？”我把第二个问题抛了出来，“我听说他最近从外地回来了。”
一听到“王强”这个名字，她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嘴硬道：“是，他也去了。怎么了？你听谁说什么了？”
我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把那张最亲密的照片，直接怼到了她面前。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03
李秀兰看到照片的瞬间，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像一张纸，没有半点血色。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那里。
“还有这些。”
我把老李发来的所有照片和视频，一个一个地甩给她看，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两个月！老李说，他不止一次看见你们在一起了！李秀兰，你背着我跟他好了两个月！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这个家吗？”
她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开始呜呜地哭。
那哭声，一开始是压抑的啜泣，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哭了足足有十分钟，她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着我，声音嘶哑：“建军……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对不起？”我冷笑一声，心里的怒火和失望交织在一起，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李秀兰，你把我张建军当成什么了？收破烂的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鬼迷心窍了！”她哭着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跟他断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联系了！”
“可是，建军，我跟王强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就是见了两次面，聊了聊过去，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没出格？”我把那段视频点开，音量调到最大，直接扔到她面前。
“‘我从来没忘过你’，‘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李秀兰，这就是你说的没出格？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视频里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李秀兰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建军，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那是什么样？你倒是说啊！”我冲她吼道。
她哭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王强是上个月回来的，他……他通过老同学找到了我。我们就是见了一面，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没想到……”
“所以你就跟他旧情复燃了？”
“没有！我们没有！”她拼命摇头，挥着手，“我们就见了几次面，我发誓，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看着她，只觉得荒唐。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在撒谎，还在狡辩！
“秀兰，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儿子乐乐？他今年才八岁！你就这么背叛这个家，你想过他吗？”
提到儿子，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乐乐，对不起这个家。可是建军，我那段时间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受？难受什么？在我和他之间摇摆不定，很难受是吗？”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既然这么难，我来帮你选。我们离婚吧。”
0dashed;
04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李秀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惊恐和不敢相信。
“不……建军，不能离婚！”她猛地扑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就跟王强断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重新开始？”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李秀兰，你觉得我们这个家，被你亲手砸了个大窟窿，还能补得上吗？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狗，死死地抓住我的裤腿。
“建军，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见王强了，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为了乐乐，我们不离婚，行吗？”
看着她卑微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点同情，只有一股深深的厌恶。
“机会？我给过你机会了，就在你进门的时候！我问你开会顺不顺利，你是怎么回答我的？”我一脚踢开她的手，声音冷得能结冰，“李秀关，我们完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市里，找到了我的大学同学，刘律师。
老刘是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在咱们这一行里很有名气。
他看了我手机里存的那些照片和视频，点点头：“证据很充分，这场官司，你赢面很大。”
“我别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乐乐的抚养权。”我的态度很坚决。
“这个可能有点难度。”老刘皱起了眉头，“一般来说，八岁的孩子，法院倾向于判给母亲。除非，我们能证明母亲那一方，不适合抚养孩子。”
“她出轨，背叛家庭，这还不够吗？”
“出轨只能证明她在婚姻中有过错，但不能直接等同于她不适合抚D养孩子。”老刘耐心地解释，“不过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比如她的经济能力、居住环境等等。”
我把李秀兰的情况跟老刘说了。她是一个实验小学的小学班主任，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也就四千五百块。而我，是自己开建材公司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老板，但一年下来，挣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从经济上来说，我确实比她有压倒性的优势。
“行，我这边会帮你准备材料。”老刘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这种官司打起来，对大人孩子都是一种伤害。”
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开着车在公司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想上去。
公司里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处理，可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昨晚李秀兰跪在地上痛哭的样子。
十五年啊。
从我俩在夜市摆摊卖袜子认识，到后来我借钱开了个小建材铺，她辞了工作跟我一起守着。再到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我们结了婚，生了乐乐。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白头。
没想到，人到中年，走到了岔路口。
手机响了，是李秀兰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老婆”那两个字，觉得刺眼极了。犹豫了几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建军，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有话想跟你说。”她的声音又干又哑，一听就是哭了一宿。
“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我律师联系你吧。”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求你了，建军，就见一面，我不会纠缠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哀求。
我沉默了。
最终，我还是心软了：“好，晚上七点，老街茶馆。”
老街茶馆，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也是我当初向她求婚的地方。那时候我穷，买不起钻戒，就拿个易拉罐环套在她手上，她也哭得稀里哗啦，说这辈子就跟定我了。
讽刺。
05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了茶馆。
李秀兰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老位置。她面前摆着两杯茶，一杯是她爱喝的碧螺春，一杯是我常点的铁观音，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脸。
她今天没化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也只是随便扎了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一大圈，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看见我进来，她紧张地站了起来，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坐吧。”我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我舌头发麻。
“建军，这些年……跟着你，我真的很幸福。”她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我知道我做错了，错得离谱。但是我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这十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我倒想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我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王强。那时候小，不懂事，觉得爱情就是天，就是地。后来他家里人逼他娶了别人，我们也就断了。”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直到遇见你。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跟王强不一样。你比他踏实，比他稳重，比他会疼人。”
“所以呢？”我冷冷地问。
“所以，我后来慢慢地，是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你。”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建军，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真的？”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要是真的，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她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说：“王强回来以后，联系到我，说想见一面。我本来不想去，但是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什么事？”
“他说……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忘了我，他当初娶别人也是被逼无奈，现在他离婚了，有钱了，他回来就是为了找我，想跟我重新在一起。”
听到这话，我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地割。王强这些话，不就是在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所以你就心动了？”
“不是心动，是迷茫。”她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建军，你明白初恋对一个女人的意义吗？那是她最干净、最美好的回忆。当那个曾经让你怦然心动的人，十几年后突然又出现在你面前，说他一直爱着你，你的心……真的会乱。”
“所以你就选择了背叛。”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没有选择背叛！”她激动地反驳，“我只是想搞清楚，我自己的心。我去找王强，就是想确认一下，我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结果呢？你确认出什么来了？”
她又沉默了。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慢慢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发现，我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但那种感觉，跟你不一样。对王强，更多的是一种对过去青春的怀念和不甘心。而对你，是依赖，是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亲情。”
“所以你选择了他？”我追问。
“不！”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最后选择的还是你，是我们的家。可是王强他不放手，他说他等了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盯着她，心里的怒火翻江倒海：“所以你就一边享受着他的追求，一边心安理得地当着我的好老婆？李秀兰，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对我和他，都不公平吗？”
“我知道不对，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桌面上，“建军，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行吗？”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却一片冰冷。
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哭，我心就软了。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秀兰，爱情里，容不下沙子。”我站起身，下了最后的通牒，“既然你对他还有感情，那你就去找他吧。我张建军，这辈子都不会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建军！”她想拉住我，但我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馆。
“离婚协议书，明天我的律师会送到你家。你要是同意，我们就和平分手。要是不同意，那就法庭上见。”
走出茶馆，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可再凉，也凉不过我的心。
十五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06
李秀兰拒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她跟我杠上了，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儿子的抚养权，她一定要争取。
“嫂子说，乐乐不能没有妈，她死活不同意你把孩子带走。”刘律师在电话里跟我说，语气里满是无奈，“看来，这场官司是非打不可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能理解李秀兰。乐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让她放弃抚养权，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我不能让步。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跟着一个随时可能被别的男人勾走的妈。
下午，我去幼儿园接乐乐放学。
小家伙一看见我，就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妈妈呢？”他仰着小脸，好奇地问。
“妈妈今天有事，爸爸来接你。”我蹲下身，把他抱进怀里。
乐乐长得像我，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特别可爱。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脸，我心里又暖又酸。
“爸爸，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呀？”他搂着我的脖子，兴奋地问。
“乐乐想去哪儿？”
“我想去游乐园！我要坐旋转木马，还要玩那个好高好高的滑梯！”他激动地拍着小手。
“好，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游乐园里，乐乐玩疯了。看着他满头大汗、咯咯直笑的样子，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要拿到抚养权，给他一个安稳的家。
晚上，我们在肯德基吃晚饭。
乐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冷不丁地问我：“爸爸，你跟妈妈是不是吵架了？”
我心里一咯噔，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妈妈这几天老是哭，你们俩也不说话。”他放下鸡腿，很认真地看着我，“是不是妈妈做错什么事了？”
孩子的敏感，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含糊地说：“大人的事，很复杂，乐乐不用管。”
“那你们还会和好吗？”他追着问。
我沉默了。
“乐乐，如果……如果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了，你想跟谁？”我试探着问。
他想了想，说：“我想跟爸爸，因为爸爸会带我来游乐园。但是我也想跟妈妈，因为妈妈会给我讲故事。”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他皱起了小眉头，纠结了半天，才小声说：“那……我选爸爸。”
“为什么？”
“因为爸爸像奥特曼，可以保护我。”
听到这句话，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我送乐乐回家，李秀兰正坐在客厅等我们。
一见我们进门，她立刻迎了上来。
“乐乐，想妈妈了没有？”她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想啦！妈妈，爸爸今天带我去游乐园了，还给我买了新玩具！”乐乐举起手里的奥特曼模型，兴奋地展示给她看。
李秀兰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我知道她想跟我单独谈谈，但我不想。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我转身就往门口走。
“建军，你等一下。”她叫住了我，“我们能聊聊吗？”
我停住脚，没回头：“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乐乐在这儿，不方便。”
我回头看了一眼，乐乐正专心致志地摆弄他的奥特曼，确实没注意我们。
“五分钟。”我妥协了。
她让保姆带乐乐去房间玩，然后和我一起走到了阳台。
夜风吹拂着，带来了初夏的燥热。
“建军，我想清楚了。”她开口了。
“想清楚什么了？”
“我想清楚，我到底要什么了。”她看着我，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哭了很多。我发现，我离不开这个家，我离不开你和乐乐。”
我嗤笑一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家重要了？早干嘛去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的眼眶又红了，“建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跟王强说清楚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了。”
“说清楚了？”我有点意外，“你确定？”
“我确定。”她重重地点头，“我告诉他，我有家，有你和乐乐，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虽然不甘心，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她的眼神很坚定，不像是在骗我。
“就算你跟他断了，我们之间那道裂缝，也补不上了。”我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疲惫，“秀兰，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她急切地问，“我们有十五年的感情，我们有乐乐，有这个家。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够。”我看着她，残忍地摇了摇头，“秀兰，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我现在每天看着你，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是不是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种日子，太折磨人了。”
她沉默了，阳台上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问：“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再相信我？”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也许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建军，我们不离婚，行不行？”她突然又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们也不要把这个家拆散。为了乐乐，我们维持着这个家，好不好？”
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她，我心里乱成一团。
也许她说的对，为了孩子，我们应该维持这个家的完整。
可是一想到她和王强那些亲密的照片，那些暧昧的话，我的心就跟被针扎一样疼。
“你起来。”我伸手把她扶了起来，狠下心说，“秀兰，将就在一起的婚姻，对谁都是折磨。与其在痛苦里耗着，不如干脆点，放过彼此。”
“我不觉得痛苦！”她抓着我的手，急切地说，“只要能跟你和乐乐在一起，再痛苦我都愿意！”
“但是我痛苦。”我甩开她的手，几乎是吼了出来，“我每天看着你，脑子里就都是那些照片和视频！我忘不掉，也过不去！”
她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最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懂了。”
“秀兰，我们好聚好散吧。”我放缓了语气，“别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对你我，对乐乐，都不好。”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我从她家出来，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抬头看了一眼阳台，她还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楼下。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婚姻，到底是什么呢？
07
法院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那天早上，我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法院门口。
李秀兰已经在了，她也穿得很正式，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化了淡妆，看起来比前几天精神了不少。
“建军。”她看见我，主动打了声招呼。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段时间，我们几乎零交流。乐乐一直跟着她，我只有周末才能去看看孩子。每次去，我们三个人都像是陌生人拼凑在一起，气氛尴尬得能冻死人。
法庭上，我和她的律师唇枪舌剑。
我的刘律师，重点强调了李秀兰在婚姻中的不忠行为，以及我在经济上的绝对优势，能够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
而她的律师，则反复强调，母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性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并且指出我因为公司业务繁忙，经常出差，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孩子。
法官很耐心地听着，然后分别问了我们离婚的原因，财产分割的意见，以及对孩子抚养权的诉求。
整个过程，李秀兰一直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
“被告，对于原告提出的你有婚内过错行为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法官看向李秀兰。
她慢慢站起来，声音抖得厉害：“法官大人，我……我承认，我在婚姻里犯了错，我对不起我的丈夫。但是，我爱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求求您，把抚养权判给我，我不能失去乐乐。”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当庭痛哭失声。
法庭里的人都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不得不承认，一个母亲的眼泪，总是能轻易博取大多数人的同情。
法官看了看我们双方提交的证据，最后宣布，暂时休庭，择日宣判。
我走出法庭，李秀兰快步追了上来。
“建军，我们能谈谈吗？”她红着眼睛问。
“等判决结果吧。”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想跟你谈谈乐乐的事。”她擦了擦眼泪，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不管法院怎么判，乐乐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希望，我们能为了他，好好谈一次。”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如果……如果法院把抚解权判给了你，我希望我能经常看到乐乐。反过来，如果判给了我，我也绝对不会阻止你见孩子。”她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建军，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了，但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好乐乐的爸爸妈妈。”
她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也许是即将失去孩子的恐惧，让她变得清醒和理智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能影响到乐乐。他需要爸爸，也需要妈妈。”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对我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问我：“建军，你……还恨我吗？”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恨过。现在不了。”
“为什么不恨了？”
“恨一个人，太累了。”我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里的浊气都吐出来，“秀兰，我们毕竟爱过，也有过很多开心的日子。虽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我不想让恨，成为我们最后的结局。”
她的眼眶又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建军，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犯那样的错。”
“时间回不去了。”我摇摇头，“秀兰，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明白。”她点点头，声音很轻，“那你以后……会再找吗？”
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离婚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漫长的重感冒，我现在只想病赶快好，还没力气去想病好了以后要干嘛。
“不知道，看缘分吧。”
“你要是再找了，我希望……她能对乐乐好一点。”
“那你呢？你会跟王强在一起吗？”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激动地摇头：“不会！绝对不会！认识他，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我不会再让自己错第二次！”
“那就好。”
我们又站着聊了几句，然后就分开了。
回到公司，我坐在办公室里，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场离婚拉锯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多月，把我的工作和生活搅得一团糟。
晚上，我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
以前这个时候，李秀兰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等我，乐乐会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整个屋子都充满了烟火气。
可现在，冷锅冷灶，死气沉沉。
我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李秀兰特别喜欢研究做菜。她厨艺不好，经常把菜烧得奇形怪状，但我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还一个劲儿地夸她做得好吃。
她就乐得跟个孩子似的，说以后要好好练，给我做一辈子饭。
乐乐刚出生的时候，我俩都是新手爸妈，手忙脚乱。半夜孩子一哭，我俩就跟打仗一样，一个冲奶粉，一个换尿布。虽然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但心里是甜的。
那时候我们总说，要好好经营这个家，让乐乐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
才短短几年，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电话响了，是我妹妹打来的。她知道我们闹离婚的事，一直很担心我。
“哥，判决下来了吗？”她急切地问。
“还没，估计要等几天。”
“那你现在怎么样？要不我过去陪陪你？”
“不用，我挺好的。”
“哥，我知道你难受。但事儿已经这样了，就往前看吧。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在那头安慰我。
“嗯。”
“乐乐那边，你也别太担心。不管跟谁，他都是你儿子，谁也抢不走。”
挂了电话，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也许我妹说得对，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要做的，是规划好我和乐乐未来的生活。
几天后，判决书下来了。
乐乐的抚养权，判给了我。
看到这个结果，我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高兴的是，我终于能把儿子留在身边了。悲伤的是，李秀兰，从此就失去了她的孩子。
08
我当天下午就去接乐乐。
李秀兰已经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大大小小两个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
“妈妈，我真的要跟爸爸走了吗？”乐乐好像还有点不敢相信，小手紧紧地抓着李秀兰的衣角。
“是啊，宝贝。”李秀兰蹲下身，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哽咽，“以后要跟爸爸好好生活，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那妈妈你呢？你去哪里呀？”
“妈妈……妈妈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但是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她强忍着眼泪，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乐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不要跟妈妈分开！我要爸爸妈妈都在一起！”
看着他们母子俩抱头痛哭的样子，我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难受得喘不过气。
离婚，伤害最大的，永远是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却要为大人的错误买单。
“乐乐，男子汉，不哭。”我走过去，把儿子从她怀里抱了过来，“爸爸以后会经常带你来看妈妈的，好不好？”
“真的吗？”他抽抽搭搭地问。
“真的，爸爸跟你拉钩。”
李秀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
“应该的。”
我把乐乐带回了我们的“新家”。
这是我临时租的一套三室一厅，虽然没有以前的家大，但我们父子俩住，也足够了。
乐乐对新环境很陌生，一直黏着我，哪儿也不去。
晚饭的时候，他突然说：“爸爸，我想妈妈了。”
“想妈妈就给妈妈打个电话。”我把手机递给他。
电话一接通，他就跟李秀兰说个没完，告诉她新家是什么样子，晚饭吃了什么。李秀兰在那头也一直在哭，但她努力忍着，怕儿子担心。
打完电话，乐乐的情绪明显好多了。
睡觉前，我给他讲故事。以前这活儿都是李秀兰干的，我讲得磕磕巴巴，远没有她生动。乐乐听了一会儿，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小脸，我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一定要当一个好爸爸。既然李秀兰给不了他完整的母爱，那我就给他双倍的父爱。
第二天是周末，我带着乐乐去李秀兰的新住处看她。
她搬进了一个单身公寓，地方不大，但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妈妈！”乐乐一见到她，就像小鸟归巢一样扑了过去。
“哎，我的宝贝，妈妈可想死你了。”李秀anan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我真的做错了。为了所谓的“原则”和“尊严”，让一个母亲和她的孩子骨肉分离，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们聊，我下楼等你们。”我不想打扰他们母子团聚，转身下了楼。
我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着抽烟，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是张建军吗？”
“你哪位？”
“我是王强。”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拳头瞬间就攥紧了。
“你他妈还敢打电话给我？！”我对着电话低吼。
“张建军，你先别激动。”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想跟你见一面，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
“我跟你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跟李秀兰那些脏事，我全都知道了！”
“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吗？”他冷笑一声，“给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打我。”
我犹豫了。
“好，时间地点你定。”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我们约在附近的一家茶馆。
王强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憔-悴一些，但依然穿着一身名牌，手腕上戴着块金表，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建军哥，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他一坐下，就给我递了根烟。
我没接，冷冷地看着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好。”他也不尴尬，自己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关于秀兰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是我回国后主动联系她，死皮赖脸地追求她。她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我一直缠着她。”
“然后呢？”
“她告诉我她结婚了，有孩子了，让我别再烦她。但我不甘心，我觉得她心里还有我。”
“所以你就一直骚扰她？”我的火气又上来了。
“是。”他点了点头，“我用尽了各种办法，请她吃饭，送她东西，甚至……甚至威胁她，如果她不跟我好，我就去你公司找你。”
我愣住了：“威胁？”
“对。”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我跟她说，如果她不答应跟我‘重归于好’，我就去找你，把我们过去的事全都告诉你，我还要告诉你，她心里一直爱的是我，跟你结婚只是将就。我要毁了你的家庭。”
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所以，她是因为你的威胁，才不得不跟你见面的？”
“一开始是。”他掐灭了烟，“但是后来，我能感觉得到，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们见了几次面，她……她开始动摇了。”
“动摇什么？”
“动摇着，要不要跟你离婚，跟我重新开始。”他直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建军哥，我知道这话很伤人，但在秀兰心里，我永远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她跟你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亲情和习惯，不是爱情。”
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因为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他也不反抗，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录音，你听听就知道了。”
我抢过录音笔，颤抖着手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里，先是传来李秀兰带着哭腔的声音：“王强，我真的好矛盾。一边是你，一边是建军和我们的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着是王强的声音：“秀兰，听从你内心的选择。我们都错过了这么多年，不要再错过了。”
李秀兰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可是乐乐怎么办？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
王强说：“我们可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录音到这里，李秀兰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最后，她说：“让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录音戛然而止。
我死死地捏着录音笔，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听到了吗？”王强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这下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我反问他，“明白她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孩子，还是那个家？明白她最后还是拒绝了你？”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张建军，你没听见吗？她说她无法忘记我！”
“那又怎么样？”我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强，你知道什么叫责任吗？也许秀兰心里对你还念着点旧情，但她最终选择的是家庭，是孩子！是你，是你这个混蛋，一步步地逼她，毁了我们的家！”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你像个苍蝇一样缠着她，我们的婚姻，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吼道，“王强，你欠我一个道歉，欠我儿子乐乐一个道歉，更欠李秀兰一个道歉！”
他被我吼得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过了很久，他才颓然地垂下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我转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建军哥，等一下！”他突然叫住了我，“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停住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事？”
“秀兰最后拒绝我的时候，说她不能背叛家庭。那天在锦绣阁，我们……我们连手都没牵，就是抱了一下，她就推开我走了。”
我回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09
王强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他从那高级的鳄鱼皮包里又掏出根皱巴巴的中华烟，点了几次才点着，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
“因为……因为这事儿，从头到尾，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声音沙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些照片，那段视频，都不是我发给你的。”
我心里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是他？那是谁？工头老李吗？可老李的微信里，只有照片，没有那段要命的视频！
“那是谁？”我追问道。
“是我老婆，赵梅。”王强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像是要把它摁碎，“她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我以前的日记，知道了我和秀兰的事。她一直怀疑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找秀兰。”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我想起李秀兰之前跟我提过一嘴，说在菜市场碰到过王强的老婆赵梅，感觉那女人看她的眼神像刀子，让她毛骨悚然。当时我没在意，只当是女人间的闲话。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源头！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圈套？”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王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偷偷在我车里装了录音设备，又找了她的一个闺蜜，在我们去锦绣阁那天，躲在邻桌偷拍。那些照片，那段掐头去尾的录音，都是她发给你的。她就是想借你的手，毁了秀兰的名声，让我们俩彻底完蛋。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跟我离婚，分走我一半的家产。”
“这个毒妇！”我一拳砸在茶馆的红木桌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
我他妈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竟然相信了一个处心积虑的毒妇伪造的证据，亲手把自己的老婆，把我们这个家，推进了火坑！
我想起李秀兰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建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起她在法庭上，为了争取乐乐的抚养权，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我想起刚刚在楼下，她抱着乐乐，那副生离死别的悲伤……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个多月，她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她被初恋威胁，被初恋的老婆算计，最后还要被自己最亲密的丈夫误解、羞辱，甚至告上法庭。
而我，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都干了些什么？
我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她，用最冷漠的态度对待她，把她的尊严和感情，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过的一丝哽咽和颤抖。
王强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秀兰说，你脾气爆，又爱面子。她怕你一冲动，去找赵梅拼命，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没法收场。她也怕……怕影响到乐乐，怕他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她想着，自己一个人扛过去，等赵梅那阵火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她再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个傻女人！
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她宁愿自己背负着“出轨”的骂名，宁愿被我误会，被我伤害，也要护着我，护着这个家，护着我们的儿子。
我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抖得连屏幕都解不开锁。
屏幕上，我和李秀兰还有乐乐的合影笑得那么开心。照片上的“秀兰”两个字，此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烫得我眼眶发酸。
十五年夫妻，我以为我最懂她，懂她的善良，懂她的软弱。
可我却忘了，她骨子里，比谁都犟。
为了这个家，她能咬碎了牙，把所有的委屈和血泪都往肚子里咽，哪怕被全世界误会，她也一个人扛着。
“王强，”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整个茶馆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见秀兰！当着她的面，把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我重新说一遍！”
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我更要告诉那个傻女人：这个家，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天塌下来，有我张建军给你顶着！
10
我几乎是拽着王强，一路飞奔回李秀兰的公寓楼下。
我让他站在楼道里等着，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
门没锁，我推门进去，李秀兰正陪着乐乐在客厅的地垫上拼图。
她看到我满头大汗、双眼通红地闯进来，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建军？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乐乐也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不是走了吗？”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担忧而显得苍白的脸，心疼得像是被刀剜一样。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走过去，一把将她和乐乐紧紧地搂在怀里。
“建军？你……你怎么了？”李秀兰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在我怀里不安地挣扎着。
“秀兰……对不起。”我的声音哽咽，眼泪滴落在她的头发上，“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无尽的悔恨和心疼。
李秀anan愣住了，她大概从没见过我这样失态的样子。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柔声问：“建军，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我松开她，擦了把眼泪，拉着她的手，说：“秀兰，你跟我下来一下。有个人，有几句话，必须当着你的面说清楚。”
李秀兰一脸疑惑地跟着我下了楼。
当她看到站在楼道阴影里的王强时，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下意识地就想往我身后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声音发抖。
“嫂子，对不起！”王强看到李秀anan，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接下来，王强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把他老婆赵梅如何设计陷害李秀兰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每说一句，李秀兰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当王强说到赵梅威胁她，说要去学校闹事，让她丢工作，让乐乐抬不起头的时候，李秀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地滑落。
原来，她藏起来的那段录音，根本不是和王强的暧昧对话。
而是赵梅威胁她的铁证！
“录音呢？赵梅威胁你的录音，你放哪里了？”我急切地问她。
李秀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播放了那段录音。
赵梅尖酸刻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李秀兰，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男人心里有你，那是你的福气！我让你跟他见个面，演场戏，怎么了？你要是不配合，我就天天去你们实验小学门口堵你！我让你那些学生、同事都看看，他们敬爱的李老师，是个什么货色！我还要让你儿子知道，他妈是个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
录音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抢过李秀anan的手机，直接拨通了赵梅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哪位？”赵梅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耐烦。
“我是张建军。”我冷冷地说。
“哦，是你啊。”赵梅的语气立刻变得幸灾乐祸，“怎么？跟你老婆离完了？是不是分了不少钱啊？我跟你说，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你早该……”
“赵梅！”我打断她，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早上九点，带着你那些所谓的‘证据’，到我公司来。当着我老婆的面，把所有照片、视频删干净，然后跪下，给她道歉！”
“你……你说什么？你凭什么命令我？”赵梅在那头尖叫起来。
“就凭我手上有你诽谤、威胁、敲诈勒索的全部证据！”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不来，我马上就报警！到时候，不光是你，还有你那个帮你偷拍的闺蜜，一个都跑不掉！我张建军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我保证，让你们俩在咱们这个小县城，彻底待不下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懒得再听她鬼叫。
我转过身，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秀兰，伸手，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
“傻瓜。”我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以后再有这种事，不准一个人扛着。天塌下来，有老公给你顶着，听见没有？”
李秀anan在我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一个多月来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痛苦，全都哭出来。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张建军，你记住。这个女人，是你用命去爱，用一辈子去疼的人。
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她，包括你自己。

11
第二天早上，不到九点，赵梅就来了。
她一个人来的，脸上画着精致的浓妆，但依然掩盖不住那份心虚和慌乱。
我让公司的法律顾问老刘陪着，在会议室里见了她。
李秀兰坐在我身边，手被我紧紧地握着，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害怕了。
“张……张总。”赵梅一进来，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她坐立不安地坐下，眼神飘忽，不敢看我们。
“东西都带来了吗？”我开门见山。
“带……带来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当着我们的面，把所有关于我妻子的照片、视频、录音，全部，永久删除。”老刘在一旁，用不带任何感情的法律术语说道，“包括你手机里的，电脑里的，云盘里的，以及你发送给你所谓‘闺蜜’的所有备份。”
赵梅的手抖得厉害，在我们的注视下，把那些她精心炮制的“证据”，一条一条地删得干干净净。
删完之后，她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哀求：“张总，都删完了。您看……”
“道歉。”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赵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咬着嘴唇，看向李秀anan，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怎么？不愿意？”我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手机，“看来，你还是想跟警察聊聊。”
“别！”赵梅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犹豫了足足半分钟，终于，极不情愿地走到李秀兰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秀兰……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嫉妒你……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李秀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我知道，这一声迟来的道歉，根本无法弥补赵梅对她造成的伤害。但这是她应得的。
“滚吧。”我看着赵梅，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赵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会议室。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转头看着李秀兰，她也正看着我，眼睛里情绪复杂，有感激，有委屈，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建军……”她轻声叫我。
我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秀兰，这事儿，赵梅是主谋，王强是帮凶，他们都坏。但你……也不是一点错没有。”
李秀兰的身体僵了一下，低下了头。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相信我。”我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事，我们应该一起商量，一起面对。你怕我冲动，怕我惹事，就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你觉得这是保护我，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保护’，差点就把我们的家给毁了？”
“我知道错了，建军。”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犯了错，就得罚。”我故意板起脸。
她紧张地看着我：“你……你想怎么罚我？”
我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但还是硬撑着说：“罚你……以后家里的饭，都归你做。而且，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捏肩捶背半小时！”
李秀anan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笑得像个孩子。
“好，我罚我罚！”她一边笑一边点头，“我给你做一辈子饭，给你捏一辈子肩！”
看着她的笑脸，我心里的最后一点阴霾，也终于散去了。
我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秀兰，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回家的路上，阳光灿烂。
我开着车，李秀兰坐在副驾，我们一路无话，但车里的气氛却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尴尬。
一种久违的、叫做“心安”的感觉，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因为误会而产生的裂痕，还需要时间去慢慢修复。
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两个人的心还在一起，这个家，就永远不会散。
晚上，李秀兰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地三鲜……
乐乐吃得满嘴是油，开心地说：“妈妈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饭！”
李秀兰看着我们父子俩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吃完饭，我陪乐乐在客厅玩奥特曼，李秀兰在厨房洗碗。
我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家啊。
有她，有孩子，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吵吵闹闹的欢笑。
这比什么都重要。
睡觉前，李秀兰真的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我床边，认真地给我捏起了肩膀。
她的力气不大，捏得也不专业，但一下一下，都像是捏在了我的心坎上。
“建军，”她轻声问，“你……真的不生我气了？”
我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我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气。气你是个傻瓜，气你不懂得心疼自己。”
“以后不会了。”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秀兰，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夫妻同心。你的委屈，就是我的委src="/img/misc/missing-image.png" alt="委屈" title="委屈"，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听到了吗？”
“嗯。”她在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窗外，月色如水。
我知道，这场席卷了我们家庭的风暴，终于过去了。
虽然留下了一地的狼藉，但只要根还在，家就在。
而未来，我们会用更多的爱和信任，把这个家，重新建设得更加坚固，更加温暖。
来源：心如薄荷天然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