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房门“咔哒”一声被我推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混着暖气扑面而来。我拉着方秀英的手，心里还热乎乎的，嘴里念叨着：“这天儿冷，快进来喝口热茶。”可话音未落，我俩都僵在了玄关。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床头灯光，一个穿着艳红色睡衣的年轻女人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我的遥
房门“咔哒”一声被我推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混着暖气扑面而来。我拉着方秀英的手，心里还热乎乎的，嘴里念叨着：“这天儿冷，快进来喝口热茶。”可话音未落，我俩都僵在了玄关。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床头灯光，一个穿着艳红色睡衣的年轻女人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我的遥控器，悠哉地调着电视频道。她看到我们，非但不惊慌，反而嘴角一撇，冲我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那眼神，就像女主人在看两个不速之客。我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而身边我准备共度余生的方秀英，脸色“刷”地一下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一切，都得从两个月前，我们决定“婚前试爱”那天说起。
我叫赵卫国，今年六十八，退休前是国营纺织厂的技术员，拿着一个月五千八的退休金，老婆前几年走了，儿子赵军成了家，我就一个人守着这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过着钟表一样准点的日子。日子是真没劲。每天早上六点醒，晚上九点睡，中间的时间就靠逛菜市场、下棋、看电视打发。屋子收拾得再干净，也透着一股冷清气，饭菜做得再可口，一个人吃也嚼不出味道。人心，真是怕空。
认识方秀英，是在小区的广场舞队里。她比我小五岁，也是老伴儿走得早，一个人拉扯大女儿。她跟别的老太太不一样，不爱说家长里短的闲话，总是笑眯眯的，跳起舞来身段活泛，像一朵风里舒展开的菊花。我俩一来二去就熟了，我帮她修过几次漏水的龙头，她也时常给我送些自己包的饺子、烙的饼。跟她在一起，我那颗沉寂了好几年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们俩的关系，儿子赵军是知道的。他嘴上说着：“爸，您自个儿的事自个儿做主，只要您高兴就行。”可我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每次方秀英来家里，他要是碰上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口一个“方阿姨”，叫得比谁都生分，眼神里全是盘问和审视。我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就是怕这个“后妈”图我这点退休金和我这套老房子嘛。人心隔肚皮，我能理解，但心里总归不是个滋味。
两个月前，我跟方秀英正式挑明了关系，我说：“秀英啊，咱俩都这把岁数了，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我心里有你，想跟你搭伙过日子，领个证，光明正大的。”方秀英听了，眼圈一红，点点头说：“卫国，我心里也跟你想的一样。可咱这情况，不比年轻人，牵扯着两边孩子。要不这样，我搬过来跟你住上一个月，算是‘婚前试爱’。咱俩磨合磨合，也让孩子们看看，咱们是真心过日子，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一听，觉得这主意好，既能看出生活习惯合不合，也能让赵军那小子闭嘴。于是，我兴高采烈地把这事儿告诉了赵军。他听完，沉默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爸，您可想好了，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方秀英搬过来的那天，带来了两床新被褥，还特地去市场买了条大鲤鱼，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那晚，赵军两口子也来了。饭桌上，方秀英忙前忙后地给他们夹菜，笑脸相迎，可赵军和他媳妇就跟两尊佛似的，爱答不理。我气得直瞪眼，赵军却视而不见。那顿饭，吃得我心里堵得慌。方秀英倒是大度，私下劝我：“别跟孩子置气，他们需要时间适应。”看着她这么通情达理，我心里更是认定了她。这一个月，我们过得别提多舒心了。家里窗明几净，热饭热菜，晚上一起散步，周末一起逛公园，我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二十岁。我打心底里觉得，这辈子最后能遇上她，是我的福气。试爱期满那天，我特地拉着她去外面馆子吃了顿好的，还给她买了条金项链，算是定情信物。我们当时约定，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领证。可推开家门，等着我们的，会是卧室里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你谁啊？怎么在我家？”我指着床上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那女人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那身艳红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格外刺眼。她打了个哈欠，懒洋地回答：“我是谁？赵大哥，你这忘性可真大。我是小莉啊，昨天不还说好了，让我今天搬过来住嘛。”“小莉？”我脑子一片空白，我这辈子就没认识过叫小莉的年轻姑娘！我猛地回头看向方秀英，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解释。可她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儿子赵军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好像掐着点儿来的一样。他一进门就指着方秀英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姓方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爸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着他往家里领野女人！你是想干什么？合起伙来骗我爸的房子是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他一边骂，一边把我往他身后拉，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爸，你别怕，有我呢！今天我就把这两个骗子赶出去！”床上的小莉也跟着帮腔：“就是，赵大哥，你可别被这老女人骗了，她跟我说好了，等把你哄住了，这房子就归我们俩。”
我听着这些话，感觉天旋地转。一个是我准备托付终身的伴侣，一个是我唯一的亲生儿子，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他们三个人演的这出戏，把我彻底搞懵了。我看着方秀英，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被赵军的咆哮声给盖了过去。“还解释什么？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儿？赶紧给我滚！带着你的野女人一起滚！”赵军说着就要去推方秀英。我心里又痛又乱，对方秀英的信任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背叛，尤其是在这个年纪，简直比拿刀子剜心还疼。我甩开赵军的手，指着门口，声音嘶哑地对她吼道：“你走……你走！”方秀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失望，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决绝。她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拉着那个叫小莉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上，也关上了我所有的希望。
那晚，我一夜没睡。赵军坐在我旁边，一个劲儿地给我“洗脑”。“爸，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女人不靠谱，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她就是个骗子！”“您这把年纪了，就图个安稳，可不能让这些外人搅和了。”“您的钱、您的房，我都会替您看管好，保证谁也骗不走。”他说着，拿出了我的工资卡和房产证，说：“爸，这些东西放您这儿不安全，我先替您保管着。”当时我心灰意冷，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更糟。赵军每星期来一次，像视察工作一样，送来一些他和他媳妇吃剩下的饭菜，然后拿走我给他列的购物清单和现金，美其名曰怕我被骗。我的退休金，一分钱都到不了自己手上。我想找老伙计下棋，他说外面坏人多；我想去社区活动中心，他说人多眼杂容易出事。这套房子，彻底成了一个囚禁我的牢笼。
起初，我还在气头上，觉得赵军做得对，是在保护我。可时间长了，我渐渐品出不对劲儿了。有一次，我半夜心脏不舒服，想找速效救心丸，翻箱倒柜都找不到。第二天赵军来了，我问他，他轻描淡写地说：“爸，那药过期了，我给您扔了，回头给您买新的。”可我清清楚楚记得，那药是上个月才买的。还有一次，隔壁老张头约我一起去老年大学报个书法班，我跟赵军提了一嘴，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跟我说名额满了报不上了。可后来我碰到老张头，他说班里还有好几个空位呢？一件件，一桩桩，小事累积起来，让我心里直犯嘀咕。赵军这哪里是为我好，分明是想把我当成一个犯人一样看管起来，彻底切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这才猛然惊醒，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太巧了？赵军出现的时间，小莉说的话，方秀英的反常，一切都像一出事先排练好的戏。
我开始偷偷留意赵军的言行。有天他来看我，接了个电话，估计以为我午睡没醒，就没避讳，在客厅里讲了起来。“哎，妈，您放心吧，老头子这边稳住了……房本和卡都在我这儿……什么？过户？现在还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自愿签字……对，就说给他找个保姆，让他把房子抵押出去养老，签个什么‘以房养老’的合同……”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但“过户”、“抵押”、“合同”这几个词，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的亲生儿子，我唯一的指望，竟然在算计我的房子！他不是怕我被外人骗，他是怕这块肥肉被别人叼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瞬间传遍全身。原来，他才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
想明白这一切，我对方秀英的怀疑也动摇了。如果赵军早有预谋，那方秀英会不会是被冤枉的？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必须找到她，问个清楚！可我被赵军看得死死的，连门都出不去。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假装重感冒，让赵军给我去药店买药，趁他出门的功夫，我用藏在鞋垫下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跑到楼下老邻居王姐家。王姐跟方秀英关系不错，我把事情原委一说，求她无论如何帮我联系上方秀英。王姐听完，气得直拍大腿：“我就说嘛！秀英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你那个儿子，我看就是个白眼狼！你等着，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半小时后，在王姐家里，我见到了形容憔悴的方秀英。她一看到我，眼泪就下来了。“卫国，你总算肯见我了……”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把我的猜测和听到的电话内容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方秀英听完，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的，正是赵军的声音，内容比我听到的还要露骨和恶毒。“……那个姓方的老女人就是个绊脚石，必须把她赶走……小莉，这事儿你办得不错，说好了给你两万，一分都不会少……等我把老头子的房子弄到手，就立马卖了换套大的……”录音笔里，赵军的声音清晰无比。方秀英缓缓开口：“卫国，从我搬来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儿子不对劲。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长辈，像是在看一个抢他财产的贼。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跟他媳妇商量，怎么才能让你把房产证交给他。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
“那个叫小莉的，是我外甥女，在剧团当演员。”方秀英继续说，“我知道，我要是直接跟你说你儿子的坏话，你肯定不信，还会觉得我是在挑拨你们父子关系。我只能出此下策，找小莉来演了这么一出戏。我想让你亲眼看看，在你‘落难’的时候，你儿子会是什么反应。我是想逼他露出真面目。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当时会那么不信任我，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听完她的话，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我这个老糊涂，差点就因为自己的疑心，冤枉了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还亲手把自己的后半生交到了一个畜生手里！我握着方秀英的手，老泪纵横：“秀英，我对不起你！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
真相大白，剩下的就是反击了。第二天，赵军照常来看我，还假惺惺地端来一碗鸡汤。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军，爸想好了，这房子反正早晚是你的，我这几天就去公证处，把房子过户给你吧。”赵军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激动得搓着手，连声说：“爸，您想通了就好！您放心，我肯定给您养老送终！”他那副贪婪又虚伪的嘴脸，看得我直犯恶心。我点点头，说：“过户前，我想先听个东西。”说着，我当着他的面，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那段熟悉的对话在小小的客厅里回响，赵军的脸色，从惊喜，到错愕，再到煞白，最后变成猪肝色，比川剧变脸还精彩。录音放完，他“扑通”一声跪下了，抱着我的腿哭喊：“爸，我错了！我都是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脚把他踹开。“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是坏到了骨子里！我养了你三十多年，没想到养出一条白眼狼！从今天起，你别再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把早就收拾好的一个包袱扔到他面前，“这是你的东西，拿着它，给我滚！这套房子，还有我的退休金，你一分钱也别想得到！”赵军还想再求饶，可就在这时，房门开了，方秀英带着两个社区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签了字，按了手印。赵军见状，知道再也无力回天，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滚了。处理完这一切，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敞亮。方秀英走过来，扶住我，轻声说：“卫国，都过去了。”我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都过去了。人呐，活到这把岁数才明白，血缘亲情有时候也靠不住，真正靠得住的，是那颗无论顺境逆境，都愿意陪着你、信着你的真心。我这后半辈子，不想再守着一个空房子孤独终老，只想和身边这个懂我信我的女人，好好地，暖暖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大家说，我这么做，对吗？
来源：苟不李说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