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冬天冷得厉害,叶婉悠站在楼梯口,水从头顶泼下来,衣服全贴在身上,邻居在窗边探头看,孩子躲在门后不敢动,丈夫傅珵舟没说话,只是把伞收好,转身进了屋,她没哭,也没喊,默默走回房间,换了身干衣服。
那年冬天冷得厉害,叶婉悠站在楼梯口,水从头顶泼下来,衣服全贴在身上,邻居在窗边探头看,孩子躲在门后不敢动,丈夫傅珵舟没说话,只是把伞收好,转身进了屋,她没哭,也没喊,默默走回房间,换了身干衣服。
她记得那年一月,再过半个月,《新闻联播》就要开了,报纸上登着招主播,全国就挑一个,她偷偷报了名,白天带孩子,晚上啃稿子,没人觉得她能成,连她自己也想,一个军属,没上过大学的女人,怎么站得上国家台呢。
可她真考上了,没靠关系,也没碰运气,三个月里她把广播稿翻来覆去背,背到每个字都扎进心里,考试那天她穿着借来的外套,声音稳稳的,像播了十几年的老播音员,考官说你比那些大学生还沉得住气,她没笑,就点了下头,她知道这不是运气,是她一条路一条路逼出来的活路。
家里人不理解,孩子说林阿姨会弹钢琴,会讲英语,你只会做饭,林絮雪是军医,做事干脆,丈夫常带她出去吃饭,叶婉悠在家煮饭洗碗,没人说一句好,她慢慢明白,不是丈夫不爱她,是这个家压根不认她的付出,家务不算事,带孩子也不算本事,只有有文化、有体面工作的女人,才配被人当回事。
她没吵,也没闹,悄悄攒钱,给自己买了一件藏青色的呢子大衣,三年的工资,一分都没花在孩子和丈夫身上,她把大衣锁在箱底,谁也不知道,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穿上它,走出这个家。
那天她接到央视的电话,叫她去演播厅试镜,她谁也没说,穿上那件大衣,把头发梳整齐,走进电视台大楼,门口保安问她找谁,她说我是新来的主播,对方愣了下,还是让她进去了,她站在镜头前,不慌也不抖,对着摄像机说,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1978年1月15日。
电视里播完预告,她回到家,水珠还挂在头发上,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电视正放着《新闻联播》的试播通知,今晚七点,首都广播电台第一次用女播音员同步播报全国新闻,她没哭,也没笑,走到墙角,把那个装水的桶挂回去,打开衣柜,拿出那件大衣,轻轻拍了拍灰。
她知道,从今往后,没人敢再当众泼她冷水,她的声音进了全国最权威的新闻节目,她不用打谁的脸,也不用证明给谁看,她只是选了条没人走过的路,然后一直走下去。
孩子后来问她,妈妈你为啥不去医院上班,她说,我想让别人听见我的声音,孩子点点头,几年后他考上大学,选了新闻系,他说,我妈妈教我,女人也能站在话筒前。
她没再提那桶冷水,可每次路过楼梯口,总要停一下,看上一眼,那里曾让她抬不起头,如今却成了她站稳脚跟的地方,她不再躲着人,也不再拼命讨好谁,穿着那件大衣上街,有人认出她,喊她叶主播,她点个头,接着往前走。
她没变成复仇女主,也没当上爽文大女主,她就是个普通女人,在时代的缝隙里,一点一点撕开口子,让自己活下来,她不恨丈夫,也不怪孩子,她只是打定主意,从那天起,自己的日子,自己说了算。
来源:夜晚的黑夜